周文兵败之后,章邯率军一路猛攻,随后又顺利打下了陈县。陈胜兵败逃跑,却在路上被自己的车夫给杀了。
这之后,章邯又开始渡过黄河攻打魏国,魏王咎兵败自尽。然而,就在章邯继续东进攻打赵国时,项羽看到大仇人就在眼前,实在按奈不住,于是带领大军破釜沉舟,直冲前线,在巨鹿一带大败了章邯。
章邯降楚后,魏王咎的弟弟魏王豹上位,于是又开始带兵收回了原先魏国的土地。
不得不说,此时刚刚复国的各路诸侯,从魏王到齐王,个个都是二五仔。楚汉战争时,这些人便个个都在隔岸观火,谁强便依附谁,尤其是魏王豹。刘邦东出荥阳后,他见汉军一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于是主动前往荥阳投靠。然而不久之后,汉军却在彭城大败,五十六万诸侯联军被项羽三万楚军打得抱头鼠窜,死尸阻断睢水为之不流。
大家都以为汉军此时要无了,于是魏王豹又赶紧逃回了自己的魏国老家,倒得比墙头草还快。
如今也是,开始见楚军有优势,便有一些人跟随项羽西进函谷关。而西进之路被阻,两军对峙后,他们又和当初巨鹿一战一样,纷纷开始作壁上观了。
胡慕盯着地图上一片混乱的局势,眉头快拧成了麻花。眼下这个情况,她还要面对项羽这个bug,自己要兵没兵,要粮...虽然也有一些,但是能顶个啥用?
哦,对了,她还有个韩信。
胡慕双手撑着面前的桌沿,抬头看向旁边的韩信,十分真诚地说了一句:“韩信,我没兵。”
“...无妨,”韩信说道:“我们不与项羽正面交战,便可减少兵力损耗。若是有人能够暂时分散项羽的注意,我可以趁此机会带兵收复北方一带。若是北方被攻下,再联通关中一带,便可对项羽形成包围之势。”
陈平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我或许会有办法。”
胡慕立即问道:“先生有何办法?”
陈平答道:“如今北方四国之中,齐国同楚国的关系最为恶劣,倘若我们能够与齐国交好,再利用田假此人大做文章,齐国又在楚国后方,我们在荥阳前线,若他们能去偷袭楚国后方,项羽必定四顾不暇,如此一来,便可为韩将军北上制造机会了。”
说起田假,胡慕便想起来,起初齐国复国之时,齐国的国君叫田儋。然而就在第一次齐楚联军攻打章邯时,田儋兵败被杀。齐国听说国君阵亡,于是立即立了田假为齐王。田儋的弟弟田荣听说之后,带着军队杀回了齐国,抢回了王位。此时,田假害怕自己被杀,于是一溜烟儿逃到了楚国。
然而,就在定陶之战前,项梁派人找到田荣,希望齐国再度派出援军攻打章邯。此时的田荣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们杀掉出逃的田假,自己便同意出兵。
可当时项梁却想着,若是为此杀掉了田假的话,那往后还有谁敢来投靠楚军?遂没有同意。但田假不死,田荣便拒不出兵。可就在这一次,项梁被章邯大败,直接战死在了定陶。也就是在这次,项羽从此恨上了齐国。
想到这里,胡慕顿时大喜,她立即一通夸赞道:“远交近攻,真是好方法!能够得先生一人,实乃我大秦...”
她话没说完,却被韩信冷不丁打断了。
“那荥阳怎么办?陛下准备安排谁来镇守?”
此前,胡慕在听到项羽和范增的对话后,发现项羽对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女帝好像格外介意,他甚至觉得此时攻打大秦仿佛是在欺负妇孺。
于是,面对韩信提出的这个问题,她试探性地回答道:“我觉得...我可以。”
陈平略一思索后也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可行。”
然而韩信却立即反驳道:“我不同意!”
二人齐刷刷看向了他。
胡慕说道:“项羽的性格,你应该比我们二人都了解,倘若让他知道荥阳是一个女人在守着,他一定会犹豫要不要继续从荥阳西进。你可趁此机会,快速平定北方的几个诸侯国。”
韩信仍旧坚定说道:“...那怎么可以?倘若他真的不管不顾来攻打荥阳,陛下就有危险了。我们不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赌在项羽的性格上。”
他这番话说得胡慕也开始有些迷茫了。韩信他自己明明就是最会利用敌人的性格玩心理战的了,多少次诱敌深入都是吃准了对面的好胜心。可怎么偏偏这次觉得她不行?
虽然如此,胡慕仍旧耐心解释道:“我听闻,自我登基以后,项羽曾对进攻咸阳有一瞬的犹豫,但因为他对阵的是你,因此也未曾退缩。而今我们要主动出击,由我守着荥阳,哪怕能牵制住他十天半个月也好,也都能给我们争取到一些时机。”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韩信就是不为所动,他又说道:“兵者,国之大事,陛下不觉得此举过于轻率了吗?”
陈平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不禁冷汗直流,这个韩信,身为人臣,同皇帝说话居然也丝毫不知委婉,即使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是这么直接的说话的方式,陛下不会反感吗?
他偷偷观察了胡慕一眼,却发现她也并没有恼怒的神情,反倒有一丝焦急和无奈。
胡慕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韩信带兵打仗向来求稳,自己提出的方法确实有些冒险。但是为了她接下来的计划,她必须守在荥阳不可。
她万分无奈地看向韩信,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恳求:“韩信,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即使他真的不管不顾来攻打荥阳,我也有信心能够守住,荥阳城不会在我的手里失守的,你放心好吗?”
闻言,韩信怔愣了一瞬,随即说道:“...陛下,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那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折损兵力吗?”
“......”
二人对面僵持了一小会儿后,韩信终于无奈妥协,“...既然陛下如此坚持,那就依陛下所言行事吧。”
随后他又说道:“荥阳城三万守军经过了几场战役,皆是训练有素,陛下可用他们镇守荥阳,我带着三万新兵先行攻打魏国。”
胡慕立即反对:“我不同意,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留在荥阳没有用武之地,你带上他们北伐不是更加顺手吗?”
然而韩信却说道:“新兵我也是一样用,在我手里没有分别。”
这番话属实将胡慕堵了个无话可说,韩信的能力她很清楚,即便给他的全部都是老弱病残,他也一样能够如臂指使。然而,虽然如此,他就这么当着君主的面直接说出来,丝毫不避讳,难怪当初他会招致刘邦的忌惮。
胡慕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安排吧。”
三人商议结束后,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挪动步子。
胡慕有些迷茫地看向这二人,问道:“你们不下去休息吗?”
陈平拱手行礼,说道:“陛下,臣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陛下谈谈。”
而韩信此时也立即说道:“臣也有些事情要和陛下单独谈。”
“......”
她转头对韩信说道:“韩将军,你先下去吧。”
可韩信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先下去?”
这一晚上,胡慕觉得自己对他的耐心快到极限了,她勉强扯出一副笑脸,咬着牙对韩信说道:“那要不,我先下去?”
韩信见她面色不悦,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应道:“...臣告退。”说完,他又瞟了陈平一眼,随即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韩信离开后,胡慕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快管不住他了。”
而陈平则在一边轻轻笑了起来。
胡慕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陈平摇摇头说道:“陛下同下臣相处太过随意了,使臣子与君王没有距离感,才会如此的。”
“这样不好吗?”
陈平答道:“也好,也不好。”
“好处在于,下臣能够感受到君主的礼贤下士,因此也会更加效忠于陛下。不好的地方在于,有一些臣子若是自己掌握不好同陛下相处的分寸,做不到进退有度的话,就会发生方才的事情。陛下便会觉得自己管束不了臣子。”
“陛下是否觉得,韩将军手握重兵,大秦的命脉均系于他一人手中,因此与他相处才会有诸多顾忌,生怕轻慢了他?”
陈平这一番话完全戳中了胡慕的内心所想。自打上回韩信问她要了援兵,她急匆匆跑去临济挖来陈平之时,就感觉到了。被人拿捏着生命线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更别说,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臣子。
陈平又道:“适才陛下同他争论之时,分明可以用身份压他,却不断同他解释,试图说服他。对臣子而言,这种方式的确会更加让人信服,但也使陛下失去了在下属面前的威严。”
他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尤其是...韩将军尚且年轻,似乎也不太能把握得住这个分寸,再加上,他军事天赋极高,倘若他真的能够以极快的速度荡平北方一带,那往后怕是会...”
胡慕补充道:“功高震主是吧。”
陈平微微点了点头。
功高震主,这个词是自韩信归秦之后,胡慕最为忌惮和害怕的。大将军已经是胡慕能够给他的最好的封赏了,若他今后屡立战功,以致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之后,难道就只有...
这一瞬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钟室之祸,成也萧何败萧何...等等一大串的词语浮上她的脑海。在刘邦手中,那是韩信不可避免的结局,可是在她的手里,她不能让韩信走上那个死局。
“陈平先生,”她抬头望向陈平,对他说道:“我会给你取用无度的珍宝财物,请先生帮我一个忙。”
陈平说道:“陛下是否想要让我再去寻一员大将来?”
胡慕点点头:“对,项羽手下有一名大将叫英布,请先生竭尽所能,说服他归顺我大秦。”
陈平拱手道:“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
陈平离开后,胡慕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她的脑中不断回响着方才陈平那一番话,还有那个功高震主,这个词让她脑子都快炸了。
此时,系统突然跳了出来:【宿主。】
胡慕长叹一口气:“我真的心累。”
系统说道:【所以你要英布,用来制衡韩信吗?】
胡慕伸手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制衡得了吗?刘邦当初手底下那么多人,加起来都制衡不了他。”
她所能做的,大概就是能分走他一点功绩是一点吧。
就在她发着愁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一个声音问道:“陛下,你歇息了吗?”
胡慕猛地抬起头,那是韩信的声音。陈平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
系统在这时说道:【你让他出去,他就靠在你屋外一棵大树下等着,见到陈平离开后,他立即就来了。】
胡慕双手捂脸,内心不断哀嚎。方才经陈平那一番话,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和他相处,他却这么快就来了,连个喘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胡慕调整好呼吸,稳住了心态后,对门外说道:“没有,你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韩信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胡慕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的仪态显得庄重起来。她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
“韩将军,你可还有事禀告?”
韩信见她态度忽然变化,原地愣住了一瞬,随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胡慕微微皱眉,他这句话语气似乎有些随意过头了,丝毫没有臣子对君王的恭敬之意,难道果然如陈平所说,自己同臣子相处太过随意,才会让下属如此肆无忌惮吗?
见她没有说话,韩信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慕?”
这下,胡慕也终于切实体会到什么叫陈平所说的不知分寸了。哪个臣子敢在君王面前直呼她的乳名?这不得拉下去夷三族吗?
于是,她学着电视上那些皇帝严肃的表情,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说道:“韩信,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敢直呼朕的名讳?”
韩信似乎一时间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反应了好半晌,才连忙说道:“臣不敢。”
这才对了!胡慕对他此时的态度稍显满意,刚想夸他一句,没想到韩信接下来又是一句:“我就知道你在生气...”
“你...?”
没等胡慕把话说完,韩信摊了摊手,又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实不必如此。”
外人?你我??
胡慕一时甚为恼火,她沉声问道:“所以你是想要和朕平起平坐了?”
韩信又是那句:“臣不敢。”
话到此处,胡慕也有些泄了气,装威严在他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系统在此时跳出来幸灾乐祸道:【我看你在他眼里就是个纸老虎嘛!】
胡慕冲系统翻了个白眼。她干脆也不演了,扶着额有气无力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那个...”韩信斟酌了许久后,才慢吞吞说道:“方才我不同意你守荥阳,不是不信任你,荥阳失守也好,兵力折损也罢,这些都不是大事。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仅此而已。”
片刻后,他又说道:“我见你有些不悦,想及你方才说过的话,便觉得,你可能是误会我了,所以,想要同你解释。”
闻言,胡慕一时间却愣住了。
韩信抬眸看向胡慕,而此时的她,一张清丽的脸孔半掩映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下,让他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韩信微微低下头说道:“方才,我不应当在其他人面前同你争执,是我不对。”
“我说完了,我走了。”
他站起身后,又俯下身子对胡慕施以一礼,恭敬说道:“臣告退。”
胡慕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内心忽然涌上一股不明所以的复杂情绪。
她趴在桌上,将脸埋在胳膊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用那么重的语气同他说话。
第32章 北上伐魏(2)
夜晚,胡慕的房内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
系统跳出来喊道:【宿主,这是你今天晚上的第64次叹气了!】
胡慕翻了个白眼,“你好无聊。”
【你是不是还在想韩信的事情?】
胡慕眸光黯淡了下去,她只要一想及韩信原本的结局,内心就一阵隐隐钝痛。
从与他这几个月的相处以来,韩信除了偶尔说话的时候实在有些气人之外,其余的似乎也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让人忌惮的事情,为何自己却总是忍不住猜忌和防备他呢?
系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给他预设了一个注定谋反的结局,从而带着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看他呢?】
闻言,胡慕一时愣住了片刻。系统说得没错,仅仅因为提前了解了他的结局,自己便总是会担心他还会再一次走上那条死路,可是,韩信真的必须死吗?如今,她身为皇帝,而韩信效力于自己,这会是一个变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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