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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四——蓝紫青灰【完结】

时间:2024-04-09 14:37:49  作者:蓝紫青灰【完结】
  章弦辉问:“你一直叫他聪哥吗?”明明点头,说我在家都这么叫他。章弦辉摇头,说你呀,你是在演金庸剧吗?什么靖哥哥无忌哥哥。明明就喊:“小辉哥。”章弦辉笑说我又不是开火锅店的,不许这么叫。明明又喊,弦辉哥哥、章哥哥,然后十分满意地说:“章鱼哥。”章弦辉说:“你怎么不叫八爪鱼哥。”苏明明张嘴要叫,被章弦辉按住了嘴。
  章弦辉接起前面的话头,问:“你不觉得你和严聪的关系怪异吗?”明明摇头,“不知道,你说过我这个人在男女感情方面比较迟钝。我和严聪相亲结婚,感情还没培养出来他就老往外跑,我也无所谓,他不来烦我,我乐得清闲。”
  “你反正有妈妈疼你。”章弦辉笑话她。明明说也不是。“婚后头两年公公肝硬化出血,需要住院治疗。妈妈又要操心公公的病,又要照顾奶奶,还要管这个家。那些投资妈妈也要管理,严聪挣的那点钱哪里够他那样花,都是妈妈拿出来的。我爸妈留下的遗产不多,我家原来的住房我交给租房公司运作,够我一个人吃用开销。是我不忍心看妈妈那么辛苦,能替她分担一点是一点。难道这就是严聪说的吸血?但我要不陪着她们,她们怎么办呢?”
  “现在有一个新名词叫‘全职子女’,意思是子女大学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家里照顾老人,父母一样按月发薪水。你想想父母如果住养老院,一个月的费用是多少?刚毕业的大学生月薪是多少?这样一算,还不如内循环了。但这样一来,子女的社交能力和职业技能就没有进步的空间,这段时间的履历是一片空白,等到有一天踏上职场,怎么和别人竞争?”章弦辉说。
  “这不就是冯稚雅吗?辍学一年照顾生病的妈妈。”明明差点坐起来。章弦辉拉住她,“我说的是你。”明明马上醒悟,“哦对,我也是这样。”章弦辉抱她睡好,“传统上扮演这个角色的都是女儿,父母一般不舍得儿子做出这样的牺牲。但既然都知道是牺牲了,可见是轻重有别的。严聪的见识很敏锐,但他无力对抗这样的现实,就只能逃避。从他的观察角度来说,你是被牺牲了,你确实是他说的血食,是你的牺牲,供养了他的血亲。”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们在一起后,你觉得我和妈妈的关系奇怪吗?”明明问。
  “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很亲,确实像亲母女,我相信直到现在,孔叔都不知道你其实是伯母的儿媳妇,而不是亲生女儿。”章弦辉说。“伯母需要你作为女儿这个身份的存在,起到和孔叔关系平衡的作用。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前儿媳,和一个亲生女儿,这区别可大了。”
  明明用非常钦佩的口气说:“妈妈很精明是吧?她在介绍我时都只是说‘我女儿明明”,从来不提我的姓。人家想她儿子叫‘聪’,女儿叫‘明’,自然不会多想。”
  章弦辉说不止,“伯母第一次当众承认我和你的关系是在象山,她对朋友们和孔叔说,这是我女儿明明和她男朋友小章。用我的身份,确定你作为女儿的无可争议性。”明明一想,确实是这样。
  章弦辉忽然想起一事,说:“其实我有一次也觉得不对,后来一恍神,就错过了。”明明问是什么,章弦辉说:“是刚才严聪的回忆提醒了我。二伏那天,我们两个打牌,我一直输,你对伯母说,‘章哥哥以为他有大王,就胜券在握’,我当时注意力在牌上,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你当时就叫我哥哥了。”
  苏明明愣住了,“我以前就叫过你哥哥吗?我完全没印象了。”章弦辉说:“正是无意识的能动,才是深刻在记忆里的。我们打牌的行为唤醒了你的身体记忆,你下意识就叫哥哥了。”
  “叫哥哥不是尊称吗?”苏明明说:“不然我在妈妈面前怎么称呼你?章先生?章经理?还是直呼名字章弦辉?这像话吗?小辉哥?亲爱的?这能在妈妈面前叫吗?”她看着章弦辉说:“这么多称呼里,你挑一个吧。你挑哪个?”说着就笑起来,章弦辉也只能摇头。明明笑问:“怎么,我叫你哥哥你不高兴吗?你以为我把你和聪哥搞混淆了吗?”
  章弦辉说不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你管我叫章鱼哥八爪鱼哥鱿鱼哥带鱼哥都没问题,因为知道这是出于亲密,就像‘明丫头’和‘金不换’一样,出于一个偶然话题,产生了共同回忆,就结成了亲密关系。我不会因一个称呼不开心,就算你叫我亲亲哥哥我都当是爱人间的肉麻话,我们亲热的时候肉麻话还说得少吗?你让我用天津话叫你‘姐姐’我都没问题。”
  明明笑,说那你叫,“叫我‘结界’。”
  “我还叫过你小姑奶奶呢,你忘了?”章弦辉说。
  “所以我说,这根本不是个问题。但严聪把这个称呼看得这么重,说明这是他个人的心理问题,是他有了情感障碍。是他自己想偏了,就把路走歪了。”章弦辉不踩自己挖的坑,接着往下说:“他把你的纸牌屋撞塌了,惹得你不高兴,那很简单呀,和你一起搭一个娃娃屋不就行了?又何至于此呢?”
  章弦辉说:“我觉得那是他有意借机会发脾气,他希望你能像采颖那样和他吵,这样他就能纾解一下长久郁结在心里的苦闷。但是你却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向大人告状。伯母这个时候,也就真的像个当妈妈的,在两个子女间力求中立,建立秩序,呵斥霸凌,保护弱小。”
  “你从没有想过要和严聪解决沟通问题,因为你不觉得那是个问题。”他想起采颖说过,严聪嫌苏明明笨。他苦笑一下,也不知是谁笨呢。“严聪则是逃避。他是在借采颖逃避问题,他躲进和采颖的关系里,为自己找了个最完美最简单的借口,这样严聪就可以迁怒于你。如果没有你,他可以和采颖结婚,他就不用左右为难。于是你做什么都是错,跟我的处境一样。”章弦辉说:“严聪的问题是想得太多,书读得太少,找不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明明说你好像很了解啊。章弦辉说因为采颖生这个病,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这下我明白了,确实是他们两个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能理解彼此,是因为有共同的精神僻好。”明明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章弦辉意犹未尽,说:“我接着讲那天打牌的事。你叫了哥哥之后,伯母说,‘明明你别欺负小辉’,过了一会儿,伯母就回房间去了。”明明说这个我记得,章弦辉说:“伯母那时候可能已经意识到她不能再和你这样捆绑下去了,她接受了孔叔的邀请,去了象山,又接受孔叔的求婚,放开了你。伯母是真的爱你,当你是她女儿。”
  明明点点头。章弦辉说:“我刚开始并不觉得异样,我觉得你身边的人疼爱你是正常的,不疼爱才奇怪,比如严聪对你的态度,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可能忽视这样美丽可爱的妻子?我的意思不是采颖不够优秀,而是不可思议。后来就又发现了问题。”
  “是什么?”明明问。章弦辉笑一笑,“是我在你们面前太舒服了,一点都没有不自在。你不觉得奇怪吗,伯母对我出现在你身边、和你谈情说笑、你外出与我共宿的现象毫不介意?”明明撑起手臂看着他,“我应该奇怪吗?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章弦辉屈指弹了她一个脑门。“新年那天我们两人拜着玩,伯母说你们两人拜堂玩呢。我那时就觉得不对,这个态度,不是在对待前儿媳的新情人,而是对毛脚女婿。这和我在采颖父母面前的感觉是一样的,亲热里带着一点距离,疼爱里还有一点讨好,表面看上去对女婿比对女儿还要好,实际上是让女婿感受到这种来自父母的疼爱,从而把接受到的疼爱转给女儿。”
  明明哦了一声,说我不知道。章弦辉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又没做过人家女婿。你这个人是够迟钝,做人家媳妇都做成了女儿。我父母对我大嫂的口气里是埋怨多过谅解,我大哥也从来不会在我父母面前和我大嫂勾肩搭背的说话。”明明强辩说:“那你看李舅舅家的表弟和他媳妇,舅舅舅妈对她可一点都不呵斥,不也像女儿一样?”
  章弦辉点头,“小两口关系好,父母开明,就会这样。我和采颖关系还好的时候,在她父母面前也是不那么拘束的。只有岳父母对女婿才会这样客气,把对女儿的娇宠延伸到了对女婿的敬敏。这种距离感是非常微妙的。我在伯母面前,尽量不和你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言语上终不免轻佻。伯母也察觉到了,于是提醒我说,今年求婚了吗?这是在敲打我,问我是她家明明什么人,这里面体现了她的担心。我就答现在就求,意思是把明明当未婚妻。伯母就满意了。伯母是真的忘了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样的情形下,你想想严聪是什么感受?他当然觉得被排挤了。”
  明明把他这番话想了又想,然后趴在他胸口问:“你是我家明明什么人啊?”章弦辉点头,“你觉得这个口气,是婆婆还是亲妈?”明明笑,再问:“你是苏明明什么人啊?”章弦辉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吻她说:“我是把苏明明当妻子的那个人。”
  吻到情热处,章弦辉伸手去床头柜抽屉里取安全套,苏明明忽然坐了起来,说:“我知道聪哥是为什么了。”章弦辉愣了一下,回头看她,“这时候你忽然来这么一句……”苏明明摇摇手说,“你听我讲。聪哥说的打牌事件,里面有我、聪哥、妈妈,奶奶呢?奶奶在哪里?”章弦辉跟着问:“在哪里?”
  明明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玩好牌,妈妈去做饭,我趴在地上搭纸牌屋,奶奶坐在沙发上看我玩,聪哥嫌纸牌屋挡路,一脚踢翻了。奶奶这时候从沙发上扑下来,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胸前直发抖,我怕奶奶伤着惊着,抱着奶奶就喊‘妈妈,你看聪哥呀”。我当时不是在怪他碰倒了纸牌屋,是恨他吓着了奶奶。妈妈就冲出来阻止他。聪哥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恐惧,然后就出去了。我当时以为他就是脾气怪,跟我气场不合,现在明白了,他是活成了他最恨的样子。”
  章弦辉“啊”了一声,也明白了。“严聪一定在他小时候看到过爷爷打奶奶的场面。”明明点头,“妈妈说聪哥出生后爷爷才不当着孙子的面骂奶奶,但在房间里呢?孩子小,躲在什么角落里,大人没发现……奶奶不想被儿子儿媳孙子看到,也忍住不喊。”
  两人沉默了一下,想象当时的情景,身上都感觉到一阵阴寒。明明感叹一声,说:“可怜的聪哥。他一定是在他自己身上看到施暴的爷爷和酗酒的爸爸的痕迹,而我又是和奶奶一样,只会忍受不会骂人。他有多恨这个家,就有多恨我。”明明思考了一下,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严聪爸爸酗酒,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母亲长期被家暴,他既不能站出来挑战父亲的权威,又不是保护母亲不受折辱,就只好逃避到酒精里。也许是哪一回他借着酒疯怒吼过父亲,父亲面对长大的儿子收敛了暴力,反过来就助长了严聪爸爸对酒精的依赖程度。这样恶性循环下去,结果是敏敏成了牺牲品。”
  章弦辉同意她的说法。“严聪在你身上,看到了受辱的奶奶和怨愤的妈妈,他爱她们,但没法改变过去。在他看来,他会因这么小一件事对你发火,就证明他和爷爷也没什么两样。这个认知,一定让他非常害怕。他怕饮酒误事,就干脆吃素,说明他的性格就是容易走极端。他需要刚强的女人和他当面对抗,像采颖那样。”
  他想起那天采颖在车上说的,“我要我的爱人跟我吵、跟我闹,冲我大喊大叫,抓住我说爱我,威胁我说你敢离开我就杀死我,然后夺门而出,又跑回来说我们和好。”严聪需要有力量感的女性成为他的精神支柱,苏明明的温和柔弱,恰恰是他最害怕的一类。
  “聪哥在家里也不能彻底放松休息啊,卧室里还有一双眼睛长在他的背上。”苏明明抱膝喟叹,“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也不能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伪装呀,所以他说他累。他只能躲进书房里,躲到山上和海底,放逐自己。”
  章弦辉担心一件事,试探地问:“严聪有没有……”明明摇头,“没有,聪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连重话都没说过,这是唯一一次我们之间的冲突,他要是不提,我都忘记了。可见这件事情对我而说根本不算什么。聪哥对我不刻薄,出手也大方,买车买衣服,不限制我花钱。我们性生活在头两年还算和谐,后两年嘛,跟你差不多。”明明抱一下章弦辉,“聪哥他尽力了,你不要恨他,虽然他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章弦辉嗯一声,说不会,“那是我的沉默和采颖的选择,我和采颖的问题不能迁怒到严聪身上,要是迁怒,那么严聪的选择又会迁怒到你,这样就没完没了了。各人承担各人的责任吧。”
  明明仰头看着他说:“我们第一次在温州吃饭时你就对我说过,羞辱我的是我的丈夫,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你一直都是这么理智,这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之一。你看在聪哥的回忆里,他把最重要的细节抹去了,是奶奶的应激反映刺痛了他,但他一个字都没提到奶奶。”
  章弦辉说:“下意识逃避责任,是家庭里最常见的行为,也最消耗家庭成员的感情,在另一方看来,就是撒谎成性,这就上升到道德层面了,在争吵中指责起来,是最伤人的。这贬低了人的价值。严聪的逃避已经成了惯性行为,他也发现了,但他把对自己的痛恨转嫁到你身上,还找了个借口来粉饰,那就是他指责你的地方:你成了敏敏。这样一来,他的出轨就毫无道德压力了。”
  “我崇拜你。”明明眼睛发着光。“这无关爱情和宗教信仰,是因为你的修养,你的冷静,和你的理智。这就是道德。所以道德、信仰、爱情,三者是鼎足而立的至高追求。”
  “今晚看来要睡不着了。太多回忆一下涌出来,有点应接不暇。”章弦辉说着,关上抽屉。苏明明从他身上爬过去,打开抽屉抓出来一个。“你知道我有点神经衰弱,不睡够觉我整个白天都会没精神,我明天还要算一天的账。我得消耗一下肾上腺素,才能不失眠。”
  章弦辉笑,“想进入忘我之境?”明明合上抽屉,“和你一起。只是你,只有你。”
第49章 聪敏(4)
  苏明明在章弦辉面前说过要不要把视频给采颖看,是担心她的双相情感障碍久治不愈,要不要下点猛药。章弦辉说你不懂就不要瞎提建议,正经药是医生开出来的,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万一你这剂猛药下去,方向歪了怎么办?明明说我是希望有人能成为她的依靠,有时候人就需要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己,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有人给他鼓励。采颖现在缺少主观能动性,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如果知道有人在暗中托举她,她也许会积极一点。章弦辉就问,那你觉得她看了这段录相,会得到什么安慰?
  明明说:“你没看到吗?他爱她,严聪爱乐采颖。看到她,一脸的沧桑都化作了花月,天空变成了玫瑰色。”章弦辉问:“然后呢?玫瑰化作了泡沫?”
  明明嫌弃地看他一眼,说:“我没法跟你交流,你不懂我们女人的心。”又说:“采颖真了不起,连聪哥那张扑克牌脸见了采颖都能活转来,我简直崇拜她。”章弦辉皱起眉头看她一眼,明明叫起来,说:“不行吗?我一定得崇拜你吗?你是我唯一的神吗?我不可以有多个信仰吗?”
  章弦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你崇拜她什么?你们上次见面你还说要揪她头发呢。”明明说:“我虚张声势不行啊?我不过是仗着有你站在我一边,我吓吓她罢了。我知道你会向着我,不会向着她。”章弦辉摇头说:“我也没法跟你交流,你现在是处在盲目的热血沸腾之中,就跟追星族一样,没有理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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