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表面上看,贺母在贺家一直是最顶层的存在,但钟文姝就是觉得她在这个家其实受了很多委屈。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也不怪钟文姝能发出这样的疑问。
如果婚姻是把一个备受宠爱的女孩变成受气的女人,那就太可怕了。
贺实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贺老大打一顿,这还真是哥哥弟弟没一个省心的!
一天天就会给自己惹事儿。
不过想归想,贺实起身从里屋的柜子里拿出结婚证,坐到钟文姝对面,揉了揉她的头发,才认真开口:
“你看,咱们决定组建一个家庭的时候领过一张证,与其问婚姻是什么,不如问这张证代表了什么。”
“那它代表什么?”
“这得因人而异,这可以是一个承诺,也可以是一个枷锁,但对我来说,这是责任。”
“就只是责任?贺石头你没有良心!”
贺实曲起食指敲在钟文姝的头上,成功得到后者一个白眼,才笑着继续道:
“我看到我们两人的名字被写在一起的时候,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就是觉得真好,能正大光明牵着你的手的感觉真好。”
钟文姝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已经裂开了,但还是揉着额头扭捏道:“我觉得你在给我画大饼。”
贺实手又有点痒痒,把结婚证放好后,还是没忍住动手把眼前人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最后在她发火之前,把人拉过来桎梏在自己怀里。
钟文姝扒拉几下无果,也安静下来。
这时候,贺实的声音在脑袋顶上响起:
“我不知道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也不能保证时刻都站在你前面遮风挡雨,毕竟不出意外我会走在你前面,但是只要我在,至少是在你身边牵着你的手一起面对风雨。”
钟文姝哼唧几声,声若蚊蝇:“就会说好听话,哪有那么多风雨要面对......”
贺实失笑,低头亲了一口眼前的鸡窝:“是,我们姝姝说的对,等以后咱们老了,这道理可得说给孙子听。”
贺实其实很少会把爱或者是喜欢挂在嘴边,他最常说的就是“等我们老了怎么怎么样”。
钟文姝每每听到都会觉得特别窝心,同时也满是憧憬。
一个人认真想要陪你到老,这么想想,似乎长大变老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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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处理得很快,钟文姝开学前一天,贺老大和陶美芳就去领了离婚证,然后陶美芳当天下午就牵着贺小双来找钟文姝拿东西。
钟文姝本以为这东西自己怎么也给给保存几个月,结果这才两天,动作也够麻利的。
要知道孙雪菲那会儿还折腾了一周的时间,陶美芳就俩晚上,听说走之前还还了贺老大一巴掌。
挺好!
三个孩子最终只有五岁的贺小双跟了陶美芳,上面两个大的留在了贺家。
大龙尚且不说,贺小玉选择留在贺家倒是出乎了钟文姝的意料。
陶美芳笑笑:“那孩子还在怪我。”
钟文姝稍一思索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怕不是之前贺小玉没看好妹妹,被陶美芳打的事儿。
毕竟当初那孩子身上的印子,她到现在还记得。
钟文姝也没去提这事儿,把两本存折和那块金怀表递给贺大嫂的时候,好奇问了句:“大嫂你这存折那边不知道?”
“别叫大嫂了,膈应,以后叫姐吧。”
“行,美芳姐。”
陶美芳舒坦了,还颇有兴致给钟文姝介绍:“这一本是我爸妈给留的退路,两个哥哥都不知道;这一本是我这这些年攒的,谁也没告诉。”
“多少钱啊?”
“有s.....不告诉你。”
钟文姝识趣不打听了,转而问道:“那你以后带着小双住哪儿啊?”
“落脚的地儿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找好了,等收拾好了再请你过去坐坐。”
钟文姝再一次感叹这人动作也是真利索,早上去了民政局下午住的地方就找好了。
这要不是有人帮忙,就是提前想好了退路。
所以说啊,女人一旦狠下心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贺大嫂急着回去收拾新家,待了一会儿就要走,起身之前再一次拉着钟文姝的手道:
“文姝,姐跟你保证,姐真的......”
“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钟文姝打断陶美芳的话,看向贺小双做了个鬼脸,“是不是啊双儿?”
“是~”
钟文姝瞧着乖乖的贺小双有点儿心软,从柜子里拿了不少糖,给小家伙的衣兜都塞满了。
贺大嫂也笑了:“我发现你这丫头还真是见谁都能塞点儿糖,就没见你衣兜里空过。”
钟文姝搓揉了几下小家伙的脸蛋,笑嘻嘻:“多吃点儿甜的心情好,这左衣兜里的给咱们小双,右衣兜里的双儿记得给妈妈吃。”
小家伙乖乖点头,奶声奶气说谢谢四婶。
陶美芳也不知怎么的,眼睛又有点发酸,她抽了抽鼻子,对着贺小双道:“双儿啊,别叫四婶了,以后这就是你姨,赶紧的,叫文姝姨。”
“文姝姨~”
“诶!”
第169章 谢青青这是怎么了?
这世间变故太多,来来回回扰人心绪,但生活终究还得继续。
陶美芳之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钟文姝不知道,但总不会比在贺家更差。
不过钟文姝也没那么多时间再替陶美芳伤春悲秋,因为她开学了。
新学期还真是新气象,今年七月份高考的大学生也入学了。
说起来,七七年高考制度并不完善,很多学校开设的专业都不多,而七八年这情况就好了不少。
这不,本来还挺空旷的宿舍楼一下就满了,随便逮着个人一问,就是她们这一届没有开设的专业。
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孟梅忍不住感慨:“我觉得我们老了......”
钟文姝和安淮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听从自己的内心远离了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人。
谁老了!一天天就是闲的!
而走远的两人也多少都受了些影响,也开始谈论这一届新生。
钟文姝:“我听说之后很多课程他们都和我们一起上,那到时候毕业也是一起吗?”
这事儿安淮也不知道,摇摇头:“咱们是八二年一月份毕业,他们应该是六七月份,不过他们自己应该是知道的,你要实在好奇有时间找个同学问一下就行了。”
钟文姝点点头,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两个人换了话题,继续往寝室走,推开寝室门有些意外发现基本上见不着人的魏怡馨竟然也在。
而且寝室多了很多明显是她的东西,就连安淮的床边都不少,看的安淮眉头都有些皱,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见着两人进来,魏怡馨笑容灿烂打招呼:“文姝姐、安淮姐你们回来啦!”
安淮:“回来了,你吃饭了没有?”
“我在家吃过才来的,你们也知道,我不太吃得惯学校的饭菜,就...”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安淮笑着点点头,顺势问道:“你拿这么多东西是这学期打算在寝室长住了?”
魏怡馨叹了口气,也没隐瞒,直接道:“我上学期期末没考好,我爸说成绩没提上去之前不让我回家住。”
落后一步的孟梅刚巧听见了这话,笑着开口:“那怡馨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华丹,她成绩好,你又和她一个专业,肯定能帮你。”
魏怡馨闻言眼睛都亮了,看向对面上铺一直拿着本书未发一言的华丹:“那以后还要多麻烦你,可以吗丹丹?”
华丹有些腼腆得笑笑,算是应下了。
“这下好了,我可算是有希望了。”说着,魏怡馨拿出几块巧克力分给众人,就连还没回来的谢青青的桌子上都放了两块。
众人也没拒绝,笑着接过,孟梅更是上前说要帮着魏怡馨一起收拾,然后又听后者说了不少好听话。
也正是因为有孟梅的帮忙,安淮床前的位置也没花多少时间就空了出来。
钟文姝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安淮那是重重松了口气,然后不着痕迹把刚被放过东西都桌子擦了一遍,紧接着眼神有意无意扫向面前这块儿地,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地也擦一遍。
没忍住勾起了唇角,然后就被恰巧抬头的安淮逮了个正着。
钟文姝也不尴尬,对着安淮咧出一口小白牙,后者无奈,摇摇头还是忍下了擦地的冲动。
至少不能在这时候就去擦地。
魏怡馨的性格很开朗,以前没住在宿舍的时候没看出来,但如今朝夕相处了,能发现她和每个人都很聊得来。
而且自从她回来住,宿舍里就热闹不少,站在门口都能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短时间还好,因为魏怡馨的存在,201六人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
但时间一长,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这孩子话是真多,是那种不分场合的多。
有时候寝室里大家安静做着自己的事儿,魏怡馨拉着人就开始说话,想做自己的事儿那是不要想了。
钟文姝在不知多少次怀念没有魏怡馨的日子后,果断选择去图书馆抢位置。
但图书馆的位置是真的难抢,不少没有位置的人都拿着小板凳缩在角落废寝忘食。
钟文姝自然是拿着小板凳的那个,这个时候无比羡慕安淮有对象给占位置。
感慨完,一转头就看见了同样带着小板凳的谢青青。
好巧不巧,两人盯上了同一个位置。
对视良久,谢青青开了口:“要不挤挤?”
钟文姝点头:“也行。”
于是两个合不来的人因为一个过于活泼的人,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学习搭子。
两人轮流着占位置,别说,效率高了不少。
偶尔钟文姝跟班里同学去写生,那位置谢青青都给钟文姝留着。
安淮稀奇得不行,还拉着他对象一起来看这俩人是咋相处。
这还真是被人当猴看了呢...
但是有些事情可以避开,有些则是避无可避。
十一月初,钟文姝跟着老师去香山画枫叶,一天下来累得苦哈哈,恨不得回了寝室就倒头睡。
只是刚上了二楼,就看见201门口站了好几个女生,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细听里面的动静。
钟文姝不明所以,但本能感觉到不太舒服,直接开口问那几个人:“你们在这儿干啥呢?”
一门心思都在听乐子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钟文姝都有些尴尬。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平日里和钟文姝关系不错的姑娘先开了口:“文姝你回来啦,我们...我们就是路过,你累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啊!”
话音刚落,201里面又传来两声不小的争吵。
那几个本来想走的女生都是脚步一顿,回头对上钟文姝的眼神,还是悻悻走了。
就是吧,那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吗,感觉还挺遗憾。
钟文姝也没在管这几个人,推开201的门,对着里面的人道:“你们吵吵嚷嚷干啥?外面可都听见...”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擦着门冲了出去,钟文姝险些被拍在另一边墙上,幸好一旁的孟梅扶了一把。
“刚那是谢青青?”
“嗯。”
“所以,她这是怎么了?”
第170章 懂道理,但不代表要做
钟文姝话落半响都无人开口,魏怡馨更是直接上了自己的床铺蒙上了头。
安淮不在寝室,最后还是华丹凑到钟文姝面前耳语:“青青和怡馨吵架了,青青被气跑了。”
“吵什么了,能把人直接给气跑?”
谢青青的拿手好戏不是哭吗,现在咋还进化成夺门而出了呢!
钟文姝的心理活动华丹自然是想不到,华丹看了看裹成熊的魏怡馨,又偷瞄了几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梅,最后只对着钟文姝摇了摇头。
这意思应该是不方便说。
钟文姝也不为难华丹,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我这个该死的同情心!
图书馆是不可能了,总不能让一群学生看人表演哭吧。
钟文姝绕着最有可能的地方走了几圈,最后走到了西北角的小树林。
天色不早不晚,偶尔也会有学生路过吗,钟文姝眼神好,看见了蹲在一个大树下的人影。
是谢青青无疑了。
钟文姝走过去,也没开口,打算在这人旁边蹲一会儿。
也就是蹲下来的时候,背部和大树碰触的声音不对,钟文姝才想起自己还背着个画板。
嗐,就说这一路走着那么费劲儿呢,合着是负重前行来着。
把画板拿下来抱在怀里,钟文姝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反正这一天下来,身上也够脏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声响不小,谢青青抬起了头。
钟文姝顺势看过去,得!这位合作伙伴又哭了。
“诶你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呢?”
谢青青肿着一双眼瞪着眼前笑眯眯的人,开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来干什么?”
“我今儿去香山画了一天的画,累了,过来歇歇。”说着,还把画板往谢青青那边递了递,“好看吧?我是不是特厉害?”
谢青青给了钟文姝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然后从兜里拿出帕子把手擦了擦才接过了画板。
见此,钟文姝脸上的笑更大了。
谢青青还真看得挺仔细,就在钟文姝以为这人要说什么评价的时候,谢青青开口了:“你这一样的画那么多干什么?闲吗?”
钟文姝一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探了大半个身子过去,很是严肃:“这哪里一样?这幅是上午九点的,这幅是十二点的,还有那张是三点的...”
谢青青脑子有点嗡嗡响,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但细说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但瞧着钟文姝严肃的模样,也没再用自己这双凡人的眼睛去挑战别人的专业,把手里的画还回去后,抱着自己的膝头发呆。
钟文姝也没再说话,闭上眼吹风。
也幸好两人穿得够厚,不然非得冻病了不可。
想到这儿,钟文姝转头看了眼谢青青身上的棉袄,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也挺可乐的,吵架吵到摔门就走,也不忘给自己穿件棉袄。”
“我那是本来就穿在身上的,又不是特意穿的!”
“行行行。”钟文姝敷衍点头,“你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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