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紫薇应该和她一起的,结果这个重色轻友的臭丫头,早起听说男朋友昨晚喝吐了,匆匆忙忙跑公寓照顾去了,偏巧今天林声和李思思都有事儿,于是所有的活儿都落在南星身上了。
一直折腾到十点多,才清理得差不多,南星手脚酸疼,刚坐下来喝口水就接到了林声的电话。
“星爷你忙完了不?”林声的声音焦急得不行。
“刚扫完,你说,怎么了?”
“思思受伤了,她材料都准备好了要代表学生会去接见今天下午名人演讲的演讲老师,我现在弄着思思去医院,你能先替她去不?”
南星听得耳边嗡嗡,慌乱中只问了句:“思思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还没到医院,我和沐教授带她过去,沐教授去开车了。”那边林声也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颤抖。
“别说了,你们赶快去,思思的工作我马上去弄。”南星疾声应下了。
她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学生会拿材料。
得知演讲地点在第一大会堂,南星又马不停蹄地往大会堂跑最后一遍检查场地布置情况。
因为开学竞选了团支书,她最近在帮班里同学整积极分子的材料,每篇都亲自帮着批改到半夜,今天又连轴转从早上忙到下午,午饭都没吃,各种事情连轴转在一起,中途还有卓正差点出事儿,要做通南峰的思想工作,一堆事情连轴转下来,累得脚步虚浮,眼皮沉重地像是在打架。
最后一遍检查没有问题,南星调试好大礼堂的灯光,看了时间还早,她太累了,于是定了个闹钟蜷缩在后台休息室的沙发上闭上眼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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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缓缓行驶进校园。
赵阳看了眼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的男人,虽然不忍,但还是轻声开口:“公子,咱们到了。”
男人闻言,缓缓睁开眼。
赵阳接着道:“刚刚为您订了圣赫勒拿咖啡,稍后就送到休息室。”
宋京墨抬手捏了下鼻梁,“嗯”了声。
最近卓正内部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基本上没睡过超五小时的觉,国内国外连轴转来回跑,一次发高烧还是边打点滴边处理公司事务。
赵阳看着都心疼得不行,皱着眉道:“这次的演讲本来刘校不打算麻烦您,而且并不是很重要,您身体已经很劳累了,需要休息,其实完全可以取消的。”
宋京墨将膝盖上搭着的小毯子放在一边,淡声道:“是我主动跟刘校说的要过来。”
那边赵阳还在含蓄地抱怨,为希望宋京墨能临到跟前把这演讲推了做着努力,听到这么一句,傻眼了,“啊?”
合着是您自己要求的?
您是有多想不开啊?
连着推了八个会赶来这里弄这么个破演讲?
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他就不懂了,这是疯了吗非得魔障一样跑过来讲这么个破演讲?命都不要了吗????
但是这些话赵阳都憋在心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直到车子停下,男人下车前轻飘飘撂下一句。
“还是不放心她。”
担心她适应不了大学生活。
之前在嵩屿他就隐隐有预感,小丫头虽然看着嚣张跋扈的,其实有颗柔软的心,碰一下都能出水。
总是惯性把别人的感受放在自己前面。
在嵩屿第一次救他,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安危,下着大雪的夜里,将围巾给他,也只考虑到了他身体虚弱。
长庚甚至把南峰的感受放在自己之前,体会父亲失去妻子的痛苦与一个人带她的不容易,于是很少给南峰惹事,受了欺负都是自己打回去,她的样貌和性子在学校肯定不泛追求者,但是她却封闭了内心,不让自己接触爱情,没有期望,就不让南峰操心她的事情。
这些情感是有的,但是潜意识被压抑了,生生忽略,导致她现在躯体难以开启一段真正的亲密关系。
宋京墨手指落在扶手出,指尖点了点,看向窗外。
他能感受到她潜意识并不排出他的接触,所以没有立即推开和他撕破脸皮,但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由要离开他,不该不想不去甚至害怕开启任何亲密关系。
她忽视了自己的想法。
他眸中闪过一丝怜爱,一晃而过。
所以他担心,担心她累,担心她要强。
委屈了不知道休息,难受了不知道哭。
即便挤不出时间,也要推掉其他的会议来看看她。
赵阳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一会儿直接把急救科的医生都叫过来侯着得了。
万一劳累猝死前兆还能赶上抢救个热乎的。
耳朵里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放心他”,傻眼了。
哪个他?
男的女的?
不是,您这么处心积虑大费周章地弄个演讲就为了来看个人啊??
在生意场上把对面厮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公子什么时候还这么默默把担心藏于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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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今天下午的演讲嘉宾据说是刘校费了番功夫特地邀请过来的,教授老师们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每个步骤都不能出错,要敬重尊重这位演讲嘉宾,负责的学生会成员们也是高度紧张,但是关于这位演讲嘉宾的信息,在演讲前却一概不透露,据说是演讲嘉宾的意思,主打一个有缘自然会遇到。
接见的老师和学生会代表早早地就去大会堂门口等候了,直到见到人,惊艳之余才忙不迭地将人恭恭敬敬请进来。
最前面的一个老师将休息室的门先一步打开,微笑着刚准备开口,余光瞄到休息室的椅子上睡了个什么玩意儿?
她再定睛一看,慌了神,疾步走过去刚要敲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吊链子的学生,身后徐徐响起道嗓音,清隽温和:“可以不用叫醒她。”
那老师一慌,转头时对上男人平静却压迫感极强的眸子,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慌乱收回地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里是后台休息室吗?”男人再度开口。
“是......是的.......”
“辛苦你们,我在这里休息准备一下就好,关于演讲的ppt张特助会协助你们拷贝到多媒体上。”宋京墨徐徐道,语气礼貌,这逐客令却下得明显。
一群人应了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休息室的门合上时,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男人的目光才肆无忌惮地落在沙发上蜷缩睡着的人身上。
像是风雪夜归人,明堂上执炬火光燎燎。
他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静静注视着她。
眼眸里掀起的狂风平了又熄。
良久,他才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体温与木质香气的西装外套褪下,轻搭在她身上。
第40章
南星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脑子里装着一堆事儿,扛了太多事情,她又不擅长倾诉, 于是各种情绪交织,在潜意识里得到释放, 最后记忆里是噩梦里化身黑洞的怪兽, 血盆大口追着她撕咬。
最后一瞬间, 她惊得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有什么东西顺着肩膀滑落, 她一把抓住, 手指触感柔软, 她低头去看, 是件男士西装外套,松灰色, 袖口处有暗色系的松柏云纹,质地和款式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低头小狗一样嗅了嗅, 木质气质清淡,掺杂了一丝几不可闻地中药苦涩。
在心理学上说, 嗅觉记忆才是人类最长久的记忆。
你的眼睛嘴巴耳朵忘记的东西, 在某一刻,接触到熟悉的味道, 回忆会恍然涌现。
在那一瞬间,南星像是被什么熟悉的感觉击中,惶惶然抬眸看到了远处窗边站着看书的男人。
窗外明晃晃的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倒映在她眼眸中逐渐清晰起来, 如霜雪落湖泊,雾凇折微光。
皓白衬衫衬得男人, 身姿芝兰玉树般卓越,黑色西装长裤包裹着修长双腿,漆皮鞋踩在地毯上,他的长发用白玉发簪束起来,仅仅窥见侧颜就惊为天人,次次相见,次次惊艳。
似乎是听见她这边起身的动静,他侧眸看过来,却没想到对上小姑娘同样不设防的打量目光。
宋京墨古玉般的眼眸弯起来,眉眼被灯光拢得格外温柔,灯光也温柔。
那一刻,南星心里叫嚣着的那些无处可去的情绪,呼啸着嘶吼着找到出口般涌动起来,那些焦虑烦躁想不通牛角尖似乎都在他眼眸中消融。
“做噩梦了?”他放下手里的书问。
声音不大,低低的,温柔呢喃般落在心口上。
熟悉的嗓音,一如记忆中温和清隽。
像是嵩屿的雪,落在胸口上。
仿佛瞬间,她又回到了那个小镇。
记得之前冬天,她回嵩屿,一次大雪堆雪人打雪仗玩嗨了,到房间她就开始打喷嚏,浑浑噩噩睡过去果然发烧了,难受极了,睡了醒醒了睡。
那天下午她醒来时出了一身汗,男人坐在桌前看出书,听到她起床的声响转过来问她还难不难受,那时房间里开着灯,窗外细碎的阳光散落进来,一如此般。
南星意识还有些惺忪,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下意识回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一开口她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
男人弯了下唇角,放下手里的书,拿了桌子上早就备好的桂圆花茶,指腹贴在杯壁上测了下温度,刚刚好。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拎着杯子递到她面前。
南星习惯了似的伸手去接,她渴极了,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端着仰脖子牛饮一通,直接干了个底朝天。
她喝的太快,唇角边蹭了些水渍,放杯子时南星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蹭了下。
宋京墨慢条斯理地看她喝水的样子,还是同之前一样。
鲜活生动。
他眼眸弯起来,温和回答:“受人所托,来学校——”
“宋京墨,你很累吗?”低头放杯子小姑娘忽然仰头看他,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话就那么孤零零的断在那里,倏然间,就什么也接不上了。
他光鲜亮丽,他背景如山,他手握金权。
之前人们见到他,要么有求于他,要么贪恋垂涎与他的绒毛。
现在人们见到他,要么惧怕他,要么敬重他。
她却不是。
她不是里面的任何一环。
她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站在他面前。
“我不累。”他低声道,嗓音温柔的下一秒就要融化开般。
“你骗人。”她低声说,没再看他,而是别过脸去。
宋京墨愣了下,随即眉眼柔和,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好,我骗人,我是小狗。”
“回到北城后,确实与在嵩屿生活完全不同,有些是不愿意也要做的,身不由己,也痛苦过,但是我选择与痛苦和解。”他手掌包裹住另只手,搭在膝盖上,“不过,看到如今的小结果,我也会开心。”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先度己,有余力而后度人,我在适应新生活的过程中中,先确保自己能一点点慢慢去适应,才出手去改变,所以,长庚,在新的生活中,不要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到自己之前,好吗?有时候要尊重他人命运。当然,这只是我的观点,你可以持相反的意见,在过程中你可以尽情的去试错,我知道,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
南星拖着下巴,乌黑杏眸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难得温顺乖巧地听着他说。
他向来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那些痛苦委屈创伤,都被深深的压到潜意识里。
她听得认真,甚至能不自觉地代入他去想。
仿佛隔空飘零的两个灵魂在紧密的拥抱。
她从没想到他们再见面,会是如此和谐温馨的画面。
“长庚呢,最近过得怎么样?”宋京墨问,“卓正刚刚拉到投资赞助的时候,我知道里面有一笔钱款是来自南昌的。”
他唇角弯起来,看着她,“替我谢谢南叔叔,也谢谢长庚。”
“谢我干嘛?!!”果然还是年轻,她被老狐狸一激就着了道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别扭不行,“谁给你投资,我可没有,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才不呢,我要是有钱就买一堆吃的玩的和漂亮小哥哥!一分都不给你!”
正在这时,她放在旁边的已经电量已经快要寿终正寝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振动得耳朵发麻。
不是?怎么这还有重低音呢?
不应该音量这么大啊?
南星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接了,她忘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刚刚去大礼堂前面测试音响,她的手机蓝牙还连着音响。
小老头儿最引以为傲的大礼堂设施,一个拥有64年历史的品牌,斥巨资买下来的卡夫音响,清清楚楚、清晰地不能在清晰地,巨大无比的音量,将她电话里的字字句句、分毫不差地传递到在场的,前台的,后台的,门口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喂?你这小崽子怎么老乱挂你爹的电话?”
南星愣了一秒,第一个反应是连滚带爬飞扑过来,捂住听筒。
妈的,发现声音还在响,才意识到连接着蓝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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