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邑愣了下,嗯?他刚刚那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相公不是废人,他是勇毅军的少将军,他如今只是受了伤!”年锦语瞪着他,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冤屈,眼眸都是红红的。
“受了伤不会好,难道不是废人!”
“他会好的!”
“他不会好的!他一辈子就这样了,他永远都是个废人,还短命!”赵邑笑的残忍,用最恶毒的话攻击着。
“他会好的!”年锦语快气哭了,“你不想他好,你不是他的朋友!”
“呵……”赵邑垂了下眼眸,“与其说这些不切实际的,倒不如做点实际的事,现在你才刚嫁给他而已,时日久了,你就不会这么说。”
“你这么武断,我不想和你说话。”年锦语生气要走,身后的男子拦住了她们。
赵邑缓缓起身,似是有些醉意的,伸手扶了下看台上的门边框,“等你与他一样就可以走了,你们天长地久的过下去,将来也不必谢我。”
说着,暗处又走出来两个人,是要直接抓年锦语强行断腿。
素练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仅仅护着年锦语就被拿捏的动弹不得,“姑娘!”
就在这时,门嘭的被推开。
被两个人拿住的年锦语抬头看过去,正对上了门口顾明渊的眼眸。
顾明渊瞥了眼抓着年锦语手臂的人,视线越过了他们,看向后面的赵邑,冷漠如霜,“放了她。”
第十七章 (捉虫)
赵邑怔神了片刻,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抬手让手下放人。
不受束缚的年锦语飞奔向顾明渊,“相公!”
待到了他身前后,又护犊子一般站到轮椅前面,瞪着赵邑,坏人!
一只手这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一侧头,便看到是顾明渊,牵着她,将她往自己身侧拉。
年锦语心里一甜,眼睛就直勾勾看着他拉着自己,本来还不情愿的,这就乖乖到边上了。
赵邑的神色里满是意味深长,打量着顾明渊的双腿,“你竟肯出门了?”
说着便笑了,扬手间,外头的手下就将门给合上了,他轻轻拍了拍衣袍,又坐了下来,“说起来,从你受伤回来,都有大半年没见了,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喝一杯?”
顾明渊漠然:“没这必要。”
“明渊这么说,可就伤我心了。”赵邑徐徐斟了两杯酒,“从知你受伤开始,我可没少费心思,为你寻药,为你忧心往后的事,为了能让你和你的小娘子天长地久,我还想着,折了她的腿与你般配。”
年锦语被抓握的手腕猛地一紧,她心疼自家相公,气呼呼的骂赵邑,“相公本就与我很般配!你如此行径不配为君子!”
可这软绵绵的骂人方式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是赵邑,挑着眉头看着年锦语,在二人之间来回的看,笑意充斥着脸庞,“听闻年家大姑娘要出嫁,崧山书院里好几个学生都抱病没去上课,这其中不乏家世好的。”
年锦语嫁给顾明渊,还是惹了不少燕京城公子哥儿们的伤心,尤其是以往年鹤轩的同窗,见过她的,都在可惜她嫁去忠勇侯府,有几个还真因为这事告假了好几天。
顾明渊眼眸深沉:“四皇子今日此举,大可不必。”
赵邑起身,端着酒慢慢走过来,“所以,未免你的小娇妻受人觊觎,我出此良策,你应该谢我才是。”
说着,他就把酒樽递给了顾明渊,“上回对饮还是在二哥府中,两年前了。”
年锦语素来不会以恶意揣测别人,但她这时却不想让相公喝这杯酒,这个四皇子殿下整个人就跟疯魔似的,行事作风特别的诡异。
酒樽已经递到了顾明渊面前,西竹的乐声此时静了下来,缓缓地,如同水流,却又蕴藏了下一刻的激烈。
琴弦拨响的下一刻,“咣”的一声,酒樽就被顾明渊直接挥开,摔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赵邑的手还维持着递酒的模样,直到那酒樽滚回到他脚边,他嗤笑了声,“六弟派去你府上的人,看来也是这待遇了。”
竟是丝毫不在意他的举措又冒犯到自己的皇子威严。
顾明渊不理他,只对年锦语说了句,“我们走。”
正转身,那几个侍卫拦在了门口,严进即刻拔剑,他也是带了人的。
“许久不见,好歹要喝一杯再走。”
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屋外传来怒斥,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重响,拦在门口的侍卫被倒下来的整扇门压住。
一道身影出现在屋外,气势汹汹的收回脚。
阿符风一样冲进来,也不管屋里有谁,又一脚踹在了那扇门上,随即到年锦语跟前,迅速的从怀里拿出还热乎乎的番薯放到她手里。
转身挡在年锦语身前,瞪着赵邑和几个侍卫。
这时,没了那遮挡光线的整扇门,整个屋内被照的敞亮,也将这一室的紧张给泄了出去,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消散。
赵邑纵然是要下令抓他们,也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尤其是,空气里还有一股香甜的烤番薯香味……
顾明渊拉住了年锦语,五人离开了阁楼。
赵邑目送着远去的身影,轻轻踢了下脚下的酒樽,又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可惜了,这还是我从二哥那边偷来的藏酒。”
琴音这时才停下来,对阁楼内刚刚的一切都置若罔闻的西竹,起身就要抱琴离开。
赵邑依着柱子看着他收拾,“我今日可是付了你五十金!”
“殿下的五十金,买西竹不言不语,只弹琴。”西竹淡然看着他,“如今钱货两清。”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西竹抱着琴走到他身旁,“四殿下若是想交友,不该用这种方法。”
“谁说本殿下想与他交好了?”赵邑眼角泛着冷意,可对上西竹那淡漠的眼神,他又觉得无趣的很,“他大半年未出门,过去与他交好的六弟都不曾办到的事,今日我令他出门,难道不该谢谢我?”
“你绑了顾少夫人。”
“目的达到了就行,过程重要吗?”赵邑也没拦他,再度目送了西竹离开,脸上笑意未退,还真有几分得意在。
等到西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他也跟着朝外走去,对着身后骤然多出来的十来个侍卫道,“许久不曾回宫,我得去看看我那好六弟,让他也知晓下明渊出门的事。”
回城的马车上,年锦语递给顾明渊半个烤番薯,眼神闪闪,“相公快尝尝这个,还热呢,可好吃了!”
顾明渊看向她,年锦语还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赶快咬一口。
“你不怕吗?”
“怕什么?”年锦语疑惑,又催促他赶快吃。
“你自己吃。”顾明渊轻轻推开,“不怕四皇子真的对你做什么?”
“相公来找我了呀。”年锦语咬了一口,脸上满是幸福,就好像刚刚的事是发生在半年前的,对她而言早就是过去了的,她又含含糊糊的补充,“我还有阿符。”
“与我在一起,你也许会时常遇到这样的事。”
“我不怕。”年锦语摇摇头,“我们是夫妻,就是一体,有什么事就应该一起承担,我会保护好相公,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顾明渊的脑海中骤然响起她气呼呼的声音,“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相公!”
纵使那时他不在屋内,他也能想到她护犊的模样,一定是气鼓鼓的脸庞,像是被惹炸毛的小宠。
没有威慑力,却满心都想护着他,只护着他一个人。
再硬的心肠,也会被她的柔软所触动,这一刻他也不忍说那些狠毒的话,让她退却。
顾明渊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嘴角沾着一点点的碎末,在她唇齿相触碰时,又被她轻轻的抿了回去。
“……”
年锦语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四目相对,顾明渊的眼眸里似有什么在暗涌,多探究一分便会深陷进去。
这样近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都很轻易的交融在一起,年锦语能够清晰的看清他的眉眼,棱角。
这几日相公好像胖了一点点?
年锦语心里默默想着,很想伸手默默他。
手随心动,她就真伸出手去,触碰在了顾明渊的脸颊上,她的手心里满是烤番薯的余温,带着热意,直传达到他的心底。
白皙如雪的肌肤上,脸颊的红晕格外的显眼,还有她眼底的羞涩。
顾明渊轻握拳头,视线下移,又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有什么记忆在二人之间被想起,年锦语忍不住就咽了下口水,啊~好想亲亲相公。
“咕咚”一声。
顾明渊眼神一暗。
马车内的氛围骤然的变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帘子被掀开,阿符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还有栗子糕没给您,趁热吃……”
年锦语被吓了一跳,慌乱掩饰间,直接伸手把烤红薯怼在了顾明渊的嘴上。
第十八章
二月里,夕阳西下时,金光洒落在藤架的秋千上,停留了短暂的暖意,两刻钟不到,便连带天边的红霞一起,降下了地平线。
这时的风微凉。
显得秋千架旁的人影也有些缩瑟,阿符瘪嘴听着素练教育,有些不服气,“以往都是这样的。”
“以往姑娘还没嫁人呢,你直接进去也就罢了,如今有姑爷在……”素练顿了顿,想起下午尴尬的一幕,戳了戳阿符的额头恨铁不成钢,“总之,下回不可以这样冒然掀马车帘子,得在外面请示下姑娘。”
阿符抬头欲言又止,素练又道:“屋子也不行!”
“喔。”
“姑娘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在府里,你要是不小心闯进去瞧见什么,姑娘如何自处?”
看着阿符耿直又单纯的眼神,素练长叹了一口气,“反正你记住我说的。”
阿符不情不愿点点头,“姑娘嫁了人,怎么反而不自在了。”
素练又戳了戳她额头,“记住了没。”
“知道啦!”
“下回出门得多带几个人。”素练又忧心之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阿符从怀里拿出酥糖,递给素练,“不怕,我会保护好姑娘的。”
这口气,可不是与姑娘一模一样,素练也不与她多说,只嘱咐她记得进去的,一抬头,瞧见天色有些暗下了,又匆匆去忙事情。
这时的青朴院后亭中,云梳端来了点心与茶水,侍奉到访的府中几位公子姑娘,又在自家姑娘面前换上新的热茶,悄然退到了亭子外侍奉。
兄妹三人都来青朴院,无非是为了今日顾明渊出门的事。
这可是震惊整个忠勇侯府的大新闻。八已丝巴咦六九六散
毕竟在这之前,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顾明渊别说是出青朴院了,就连屋子都不曾迈出去一步,成亲是唯一的一次,别人前去探望时,不是哭着跑出来,就是被吓到。
可大嫂进门才几天啊,大哥不仅回门陪同前去,隔了一天还出门去接大嫂回家。
“嫂子,你与大哥相处的可好?”顾若薇斟酌着语气,且看嫂子的气色是不错的,总是笑眯眯看着十分的讨人喜欢,但听下人又说二人分了两处,大哥总在书房不去主屋。
“我与相公相处的很好啊。”年锦语喝着花茶,想起自己在马车内对相公的“不轨”想法,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桃花粉面的模样,让顾若蔷看着却有些不服气,“相处的好大哥还睡书房?”
“姐!”顾若薇低声提醒,顾若蔷却觉得在理,“我又没说错。”
年锦语认真想了想她的话,慢条斯理道,“应该是相公认床的关系。”
“就算是认床,倘若大哥重视,也定会去主屋的。”
“大姐!”顾若薇抬高了音量,拉了下顾若蔷,后者却甩开了她,大抵是觉得看起来傻乎乎的年家大姑娘配不上自己大哥;心底里又对自己被大哥气哭,而眼前的人却能让大哥为她出门这件事很是别扭和不服气。
要是在从前,大哥最疼她的。
年锦语有些疑惑,“这与重视无关呀?”
“怎么没有关系,大哥若是重视嫂嫂,定会迁就与你,他平日里行军打仗,也未见有认床的习惯。”
“若蔷妹妹你说的不对。”年锦语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应该是相公来迁就我,而应该我去迁就相公才对。”
“不论他是否认床,如今都应该是我多照顾他一些的。”年锦语眼眸闪闪的望着顾若蔷,语气里满是诚挚,“若蔷妹妹,你说对吗?”
“你这人……”话未出口,顾若蔷就痛呼了声,偏头瞪顾若薇,后者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笑眯眯的望着年锦语,“大嫂说得对,我们如今是应该多迁就些大哥的。”
顾着打量亭子内外,对年锦语养的几只小宠颇感兴趣的顾明义这时也点头,仿佛浑然没听见她们刚刚交谈的,只充满兴趣的询问,“大嫂,你是怎么让大哥出门的?前阵子我想邀大哥出去游湖散散心都让他赶出来了。”
说着顾明义摸了摸鼻梁,当时险些被砸中鼻子。
年锦语这时却心虚的朝别处看去,怎么说呢,绑架算不算?
顾若蔷还想说什么,又被顾若薇拦截,问起年锦语大哥的近况,毕竟她们每每过来时大哥总不愿意见,如今这情形,瞧着是越来越好了。
这样被拦了几次,顾若蔷便径直起身,气呼呼的走了。
“大嫂,我改日再来与你讨教绣样。”顾若薇起身福了福身,又为姐姐道歉,“长姐她今日失言,我替她向大嫂道歉。”
离开后顾若薇追上了顾若蔷,后者正要发怒,却被顾若薇先劝诫,“长姐,你与大嫂那样说话,太失礼了。”
“你!”顾若蔷瞪着她,伸手就戳她的脑门,“我怎么失礼了,她说话温温吞吞,那副样子怎么讨大哥喜欢?傻里傻气的样子,倒叫人家笑话我有个傻大嫂。”
“我看大哥挺喜欢大嫂的,要不然怎么会出门去接她回来。”顾明义跟了上来,对妹妹的反应也奇怪得很,“再说了,大哥自己都没说什么,若蔷你怎么总挑大嫂的不是。”
“我是觉得她配不上大哥。”顾若蔷一跺脚,看着他们俩,气的不行红了眼眶,“难道,难道你们觉得大哥现在受了伤,就只能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她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顾若薇四下看了圈,低声道,“长姐,你不能这样说大嫂,晋安侯府的嫡小姐,就算是大哥没出事前,与他也是足够般配的,更遑论现在,你要知道这燕京城中,多少人想娶她?”
“你怎么一口一个家世。”顾若蔷对妹妹如此看重门第和家世,十分的不悦,“难道不应该找一个能真正适合大哥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适合,我看大嫂就很适合。”顾明义打了个哈欠,看着顾若蔷,“大哥都没说什么,你就一口一个不般配,到底是不如大哥的意,还是不如你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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