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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冉清悠才想起来。
冉清悠当时跟莫嘉祥还没交往，只把对方当成普通朋友。毕业典礼后莫嘉祥确实来了还送了一束花，师母招呼他四人拍下了一张合照，应该就是于妙看到的那张。
“我们学姐，”于妙双手捧脸，眼神崇拜的看着冉清悠。“跟莫影帝真是男才女貌。不对，女才男貌。也不对，应该说双方都是才貌双全，太般配了！”说完激动的一拍大腿，吓了冉清悠一跳。
“学姐别介意，”刘莎笑着解释，“她最近磕西皮上头了，容易激动。”
“磕，磕西皮？”冉清悠发现自己确实和社会脱节太久了，好多词语听着跟暗号一样，理解不了。
“学姐，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于妙又问。
“啊，好，好的。”虽然不明所以，冉清悠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于妙握住冉清悠的手，表情虔诚，“请学姐保佑我，新项目一切顺利，所有实验一次成功！”
冉清悠回握住她的手，小声说了句“加油。”
“加油！”于妙大喊一声。举起一只手，干劲十足的能马上回到实验室和物理大战一百回合。
其他人见怪不怪的看了于妙一眼，继续聊天。只有冉清悠在心中默默怀念，怀念两个小时前拘谨害羞的于妙。
第14章
莫嘉祥很忙，冉清悠也忙。两人能闲下来安稳聊天的时间不多，就只能你一句我一句的间隔几个小时对话。
莫嘉祥总会跟冉清悠分享工作和日常。渐渐地，冉清悠也开始分享自己的生活。
他们对对方工作领域了解不深，但能做个完美的倾听者。
这天一早冉清悠刚陪师母吃完早饭进了实验室，就接到了校长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来办公室一下，有事情要商量一下。
冉清悠回来后也见过校长几次，听对方说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拒绝。
等到了校长办公室，发现除了校长外还有其他人在场。
校长向冉清悠介绍，在场的有一位记者、学校宣传口的负责人，还有之前见过的研究所的新闻发言人。
几人客套了几句，进入了正题。
发言人道：“现在是希望冉工你能提供几位在你成长中的关键人物，我们想选取几位做个采访，深挖你的成长经历做一篇报道。”
“为什么突然要报道我的成长经历？”冉清悠不明白。
最近这段时间她做了好几个采访，都是围绕在科研工作和学术领域的，偶尔有关私事的也是一笔带过。现在怎么突然要出关于她个人的报道，还要进行深挖？
“这个，”发言人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冉工您论坛上的比较少，不太清楚网上的情况。这段时间网络上可以说是妖风四起，水军混战。您在记者会上发表的关于您父亲的言论后，网络上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您这边，表示理解您的。但最近出现不少引战账号刻意引导舆论，加上不少不实爆料，想要把责任引导您身上。”
“这段时间呢，咱们网宣部门和莫先生的工作室都有关注这部分舆情，没让外媒的水军翻出什么大风浪来。但是昨天晚上，您父亲在国外社交账号上发声，说要在下周一召开记者会专门谈一下你们父女之间的问题。所以咱们这边就想着先准备好，做一篇关于您成长经历的报道，避免对方发声后落了下风。”
“记者会？”冉清悠眉头紧锁，“他是不是神经病？”
当了三十年的陌生人了，互不关心不是挺好，突然要开什么记者会？
而且在冉清悠看起来，他们都是科研工作者，又不是娱乐圈大明星，为什么要把私事展开放在公众面前讨论？
发言人不好像冉清悠一样说的这么直白，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您父亲应该也是被人指使的。A国擅长舆论战，他们这么做是想强行将您与您父亲捆绑，以后国家再有什么国防涉密类的重要项目，选人时考虑到您和您父亲的关系就必然会有所芥蒂。”
就像第六代项目开始时，冉清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排除在外的。而以冉清悠的科研能力，相关项目组少了她的加入整体能力必被削弱。
“冉工，您看……”发言人等到着冉清悠的回答。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既然组织觉得这事能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这么做吧。”冉清悠道。
“那行，”发言人招呼记者坐了过来，“您审一下提前准备好的问题，还有提供采访名单，剩下的我们完稿了再给您看一下。”
“我……我先联系确认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采访，可以吗？”冉清悠问。
“当然。”发言人点点头，“这样，麻烦校长找个人带我和刘记者在学校里走走，我们看看哪里适合拍照，一会儿等冉工联系完了顺路把照片拍了。怎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校长看向身边负责宣传的副校长，“王校长带二位去转转吧。”
“没问题。”王校长站起身，带着发言人和记者去看学校和物理楼里适合拍照的地方。
发言人他们离开后，校长也找了个借口去处理事情，校长办公室的空间就留给了冉清悠。
冉清悠看着记者留下的采访对象的要求，联系了几位老家的老师，还有导师师母和谭雅。
所有人都答应的很痛快，在冉清悠不好意思的说打扰他们时都笑呵呵的回答说又不是什么坏事，哪有什么可麻烦的。
冉清悠一路联系下来都很顺利，唯独在最后一个人选时犹豫起来。手机拿起来又放下，电话半天也拨不出去。
最后纠结了半天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在忙吗？”冉清悠问。
消息发出去十几分钟都没收到回复，等冉清悠想要放弃，联系发言人说已经确定人选时，莫嘉祥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在采访没看手机，怎么了，有事吗？”莫嘉祥问。他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能舒缓人心中的焦虑。
冉清悠犹豫了一下，把采访的事情告诉了莫嘉祥。
半晌没有听到莫嘉祥的回答，冉清悠又说道：“我是觉得或许可以减轻之前事情对你的影响，当然你不接受的话也没问题。”
冉清悠能理解莫嘉祥的犹豫。
莫嘉祥作为高人气演员，粉丝和公众对他的私生活抱有一定的好奇心。但由于冉清悠身份特殊，娱乐记者们也不敢直接提问。他们之间处于一个很难界定的关系，连当事人本人也没法明确定义。
分开的八年里，莫嘉祥一直有在冉清悠微博下留言，把冉清悠的微博当成倾诉的树洞。这些留言在舆论爆发初期被当作莫嘉祥对冉清悠念念不忘的证据，成为刺向莫嘉祥的利刃。
“我没有不接受，”莫嘉祥道，“我只是在想，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接受这次采访。”
“我……”冉清悠一时语塞。莫嘉祥也没有逼她回答，顺势转移了话题。
“我把祝文济的号码发给你，让记者跟文济联系就好了。”莫嘉祥道。
“好。”冉清悠应下。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陷入了沉默。
冉清悠刚想开口，就听莫嘉祥问她：“难过吗？”
“什么？”冉清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父亲的事，会难过吗？”莫嘉祥问。
“啊，这件事啊。”冉清悠恍然，“说难过倒不至于，但是也不是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就算从小没感受过父母之爱，冉清悠也确实还没做到完全把对方当成陌生人，心中不起一丝波澜的地步。
冉清悠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其实我们，长得有点像的。”
“我看过他的照片，没你好看的。”莫嘉祥用玩笑话安慰着冉清悠。
冉清悠勾起唇角，无声地笑笑。
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但冉清悠很少听他们提起和父亲有关的事情。
村里老人夸她父亲有本事时，喊得都是小名。家里人提起最多的就是三叔，他总是阴阳怪气的跟冉清悠说“你爸在国外赚那么多钱才打回来这么点，真不是东西”。
直至上了大学之后，冉清悠连父亲到底叫什么名字都说不准。她在期刊网站上搜索时试了好几次，才输对了名字。
当打开页面第一次看到她父亲照片时，冉清悠的内心是有所触动的。他们脸型轮廓很相似，一眼就能看出相像。
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客观存在的，这一点谁都没法否认没法逃避。而冉清悠希望的互不影响，现在看来也是她单方面的想法了。
第15章
确认完采访的事情又拍了照片后，发言人和刘记者就先离开了。校长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商量，冉清悠就又回了校长室去找校长。
校长先是关心了冉清悠的生活，又问起她工作中的事情。
“论文已经投出去了，还没收到回复。”冉清悠回答。
“那很不错啊。”校长回答的有些许敷衍，显然这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校长似乎是在措辞，想要更委婉的陈述出自己的想法。
冉清悠捧着杯子发呆，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半晌，校长清了清嗓子，确认冉清悠回过神来才问道：“小冉啊，你还记得学校之前跟你签过的留校协议吗？”
问完担心冉清悠心有抵触，又马上补充道：“当然协议签的时候都是八年前了，跟现在情况也大有不同。但其实我是想说，在学校和研究所兼任职务也是可以的。你看你的想法是。”
冉清悠眨眨眼，原来是这件事啊。校长想要答案的话直接问就行了，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的。
冉清悠沉思片刻。她想的倒不是答案，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有结论。她想的是要不要跟校长一样，表述的委婉一点。
不过在心里默默尝试了几次冉清悠就放弃了，她对文字的掌控能力比校长差远了。委婉表达恐怕听起来并不委婉，还像是阴阳怪气。
还是有话直说比较适合她。冉清悠想。
于是在校长焦急的等待中冉清悠开口了：“我要实验室。”
“啊？”校长一愣。
冉清悠尴尬的摸摸脸，好像又太直接了，听起来像威胁。
“当时和学校签订的协议我还记得。学校在我还是普通学生的时候就给了我非常多的帮助，给我提供了各项便利条件。”冉清悠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我本人是倾向于留校的，但对我来说我更看重的是日后的科研环境。我需要新的实验室，需要最先进的试验设备来继续我的研究。”
和高校相比，研究所能提供更优越的科研条件和更高的薪资，这也是校长担心留不住冉清悠的原因。
“如果……我违约的话学校提出什么赔偿条件，我都能接受。”冉清悠道。
A大对于冉清悠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她肯定会选择留校陪在老师和师母身边。
和八年前一样，冉清悠需要最先进的实验室来继续研究，验证她的设想。如果实验设备跟不上，她就算违约也不能留下浪费自己的时间。
“实验室的话肯定没问题啊。”校长痛快的出乎冉清悠的意料，“你刚拿了杰出青年科学家的奖项，想要申请国家基金和学校科研经费最高那档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之前和你们院长碰过头算过经费了，你想要全世界最先进的实验室都没问题，比邵教授现在的实验设备更先进更精准，很快就能批下来。”
“这，这样吗？”冉清悠看着点头确认的校长，想起了八年前她被拒绝时的场景。
“那除此之外……”校长试探道。
“除此之外？”冉清悠摸摸下巴思考了半天，看的一旁校长的心忽上忽下的。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了。”冉清悠道。
“啊？”校长一愣，提醒道：“就是工资啊，待遇什么的，需不需要配车之类的，你还有什么想法。”
“配，配车？这个不用吧，我不怎么出门的，而且我也不会开车。”冉清悠回的很实在，“待遇……就和其他老师差不多？学校安排宿舍的话，最好能安排的离老师家近一点。”
“这个没问题啊，都是小事。”校长想了想说道：“小冉你和物理系谭老师以前是室友对吧，她对门的宿舍正好还空着，要不你就住那边？或者学校再给你安排个更大一点的房子，我看……”
“不用了不用了。”冉清悠拒绝道，“就住谭老师对门就挺好的。大房子没什么用，难收拾。”
校长一脸感动的看着她，“小冉啊，你可真是现今社会里难得的纯粹的人。”
“校长您也，也太夸张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冉清悠道。
“那行，回来我找后勤先收拾一下房子。收拾好了把钥匙给你，你就能搬进去了。还有待遇方面，学校虽然开不出能跟研究所相当的薪资，但也会给你跟能力匹配的薪水的。”校长没想到谈的这么顺利，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还跟冉清悠开玩笑道：“小冉你最近屡获荣誉，咱们学校在今年的高校排名里分数又要突破新高了。”
冉清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咱们学校在国内不是一直排名第一么。”
“排名第一，分数上还能上涨嘛。”校长笑道。
冉清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在旁边跟着笑。
校长知道她不爱交际，就也不为难她，又说了几句便让冉清悠回去了。
第16章
刘记者效率很高，周末就把采访的初稿发给了冉清悠。
除了冉清悠联系好的几个人外，刘记者还采访了村里的老人和冉家的亲戚。
冉清悠在采访稿中看到很多她都不曾知道的事情。像是她父母认识的过程，结婚的原因，和最后分开的理由。
最让冉清悠意外的，则是亲戚口中父亲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和她从小认为得并不相同。
冉清悠一直以为父亲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二的尴尬，受到父母偏心的伤害，这才想尽办法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
但在亲戚们口中，冉清悠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对三个儿子基本上是一碗水端平的。
冉清悠父亲上学的学费，用的是出嫁后就不再联系的冉清悠姑姑的彩礼钱。
爷爷奶奶对大儿子和三儿子更加偏心一是因为他们一直陪在身边感情深；二是因为二儿子也就是冉清悠父亲曾做过肝移植手术。
当时手术的费用是大儿子凑来的，□□来自于三儿子，做父母的就想多补偿其他两个儿子一点。
后来肩负着全家人希望的二儿子不负众望，考上了知名学府，又拿到了公派留学的资格。
看似和睦的一家人分崩离析于一方认为对方忘恩负义不懂感恩；另一方觉得家人挟恩图报得寸进尺。
说白了就是冉清悠父亲觉得自己已经为家里做了很多，但其他人并不满足还嫌不够，两边都对对方有所不满，几次争吵下来就离了心。
“悠悠要是不是女孩子的话，她爷爷奶奶对她应该也挺好的。”有亲戚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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