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于是笑的更明艳了,“姐姐如此关心我,可真让妹妹感动。”接着她面露关切,话风一转,“姐姐,你既然身体好了,怎么不去给娘娘请安呢?前几天是你身体不好,殿下亲自去娘娘那里说了,免了你的请安,可现在你都能出来赏景,再不去娘娘那里请安,可不是大不敬么?”
蔡氏这话里露出好几分意思,如果清竹在就能听懂,首先你身体不适不去请安是殿下同娘娘说的,你已经入了娘娘的眼,其次,你现在身体好了,还是没表示,娘娘估计不会放过你,你得早做准备。
这就是示好了。
可是萧景哪里听得懂这么委婉的宅斗话术,蒋氏的挑拨段位太低,一听就明白,蔡氏这番话高杆了很多,萧景就没领会里面的意思,他也没专门研究过女人心理啊,反而笑道“阿……娘娘性子宽厚,不是那种喜欢折腾妃妾的人,等下我就去看她。”
蔡氏面色古怪起来,心里想,这夏氏是不是傻?
当天晚上清竹回府就听到‘自己’被王妃斥责,然后禁足的事。她除了叹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几天她不停的替萧景在王妃面前刷好感,哪知道萧景这家伙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清竹去王妃院子里用餐,王妃已经习惯丈夫每天过来用饭,一见就笑脸相迎。清竹很沉得住气 ,没率先开口问‘自己’的事。
直到两人吃完饭,孩子逗完,王妃才正色道“有件事和殿下讲一讲。”
清竹十分镇定,“你说。”
王妃道“原本我觉得夏氏是个好的,殿下对她也颇上心,前几天她身体不适,不来请安,我也同意了。可今天她都能出门闲逛看景,蔡侧妃和蒋氏都对她提了醒,让她身体好了过来请安,我这里也不缺她一个头磕的,谁知道她竟如此轻漫,等她赏够了景才施施然过来,言语中还颇为傲慢,殿下,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要不是太过分的,我也不会理会,可这夏氏还真是恃宠而骄了,所以我罚了她,让她禁了足,长长教训。”
清竹一本正经,把唾沫用力咽下,“后院是你管理的,这种事我自然信你!”
王妃顿时就高兴了,‘夫妻’两个还说了一会儿闲话,今天清竹就没留宿后院,她跑到萧景自己的院子里歇下了。
平嬷嬷道“娘娘,殿下还是向着您的。”
王妃的面色已经变得淡然,“若果真心里不怨我,他就会留下来,可见还是怨了我。这夏氏也是我看走眼,以前还觉得是个好的,现在竟然如此不着调!”(清竹:我心里更苦,可我还不能说!)
白天蒋氏过来请安的时候就在王妃面前狠狠挑拨了一通,蒋氏是这么说的,“妾以前不懂事,还是娘娘宽仁,现在妾心里可感激娘娘了。说来也是妾太贪心,上回就是因为向殿下讨要一块玉佩,就惹了殿下发怒,至今殿下都不愿理我。”说着还红了眼眶。
王妃现在用着蒋氏,自然会顺口问一句。
于是蒋氏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妾真的不知道殿下如此在意这块玉佩,不是妾夸口,妾再小家子气,比这好的玉佩也不是没有,就是娘娘,赏赐下来的东西也都是好的。妾其实就是想要一块殿下贴身的配饰罢了。”停了一下又道“等下娘娘见着了,就知道妾说的是真的。”
王妃奇怪道“等下我如何见着,殿下都出门了。”
蒋氏叹气道“说来也是我不好,我是不如夏妹妹可人意的,殿下不肯给我,不代表不肯给夏妹妹,放才我在园子里就看见夏妹妹随手把玩那块玉佩呢,妾还以为看花了眼,一问,才知道是殿下赏给夏妹妹的。夏妹妹既然都能赏景了,自然身体也好了,她总要给娘娘请安的。娘娘不就见到了么。”
这份眼药又狠又准,加上萧景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后院人畜无害,哪怕蔡氏提点了,他还是悠哉着看了景才去王妃院子里。
一进门就被王妃当头一喝,“跪下!”
萧景简直是懵的,他从未见过自家老婆面色如此难看,跟着服侍的胭脂差点急死,一个劲拉萧景的衣服,萧景还犟着不跪,最后平嬷嬷上前一记耳光,就把萧景给打下去了。
然后他就看着平嬷嬷扯下他脖子上的玉佩,呈上去给王妃看,王妃看了一眼,冷笑道“不过一块残玉,也让你如此N瑟,连尊卑上下都忘了!你夏家也算言情书网,就教出你这么个不懂规矩,上下不知的货色来吗!殿下宠你,你也得知道感恩,而不是仗着宠爱横行无忌,这后院可不是你夏氏的!”
一顿臭骂,然后王妃喝令,“让她滚出去!禁足一个月,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不想看见她,这地脏了,拿了抹布来擦地!”
于是萧景就被自己的王妃给赶回去禁足了,那块‘残玉’也还了他,王妃道“既然是殿下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拿着,玉如其人,这可不是什么美玉,残破之物也堪堪配你。”
萧景回去后半天都没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景“我什么时候能换回来!”
清竹“我也不知道。你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把你阉了!”
萧景“你敢!”
清竹“哼哼!”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清竹离开王妃的院子后索性也不去后院了, 她心里知道她不是萧景,不能任性妄为,王妃已经禁了夏氏的足,自己再去她哪里,恐怕‘夏氏’就更倒霉了。
现在两人还没换回来的迹象,要是一旦自己原本的身体嘎嘣了,然后马上就换了, 那她得有多倒霉,都是萧景连累的, 她心里也是埋怨萧景的,问你吧, 老说没事, 一下子就被王妃禁足了,还说没事么?
照理说你萧景娶的老婆, 老婆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换了个皮囊, 自己老婆就搞不定啦, 只能说你以前也不了解自己老婆。
再想想, 自从来到三皇子府, 自己多低调啊,这么长时间才在王妃那里刷上了好感度, 被萧景出门一天就败坏干净,清竹也没处说理去,真要换回来, 她还有的苦头吃呢。清竹睡在萧景被褥一新的大床上也是辗转反侧。
一个月后,清竹已经历练的七七八八了,刚开始的各种小心谨慎也都成了沉稳踏实,连平宣帝都觉得三儿子贴心不少,当然几个皇子都觉得萧景变得更狡猾更不要脸了。
清竹再次踏入荷香园见到萧景,她差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瘦?”
瘦的都成一个架子了,那可是我的身体!
萧景满脸阴郁,“我被关了一个月!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和李氏说一下放我出去,你别忘了,我才是这府里的殿下!”
得,王妃的尊号都不提了,直接李氏,可见这位心里是有多怨恨。
清竹给他倒了杯茶,然后等他唠叨了一通,发散掉了心里的郁气才道“我一个殿下,发妻处置一个侧室,你让我去求情?我是无所谓的,宠妾灭妻传出去,你自己的名声你还要不要?”关键是特么的我一求情,你顶着我的肉/身,处境就会更糟糕,你到底明不明白!
萧景气的胸脯起伏,自己拎起茶壶灌了一通,“这一个月我跟做牢一样!不行,一定要换回来!”
清竹平静道“进皇子府这么久,我每天过得都是这种日子,而我从不曾惹怒娘娘。现在我代替你在外办差应酬,目前也没露出一丝马脚。”而你呢?自己的后宅都搞不定!
清竹这份掩藏的意思让萧景如芒在背,他不停的呼气吸气,慢慢的他平静下来,却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道“过几天是我母妃的祭日,你让李氏带着我们去城外红岩寺烧香,替我母妃祈福。”
然后让母妃发发慈悲,赶紧换回来,母妃,你这哪里是救我啊,是想早点折磨死我呢!
清竹点头应下,“我不能在这里过夜,否则娘娘还会针对你,你,好自为之吧。”
萧景看着清竹离开的背影,面色复杂。
王妃得知清竹并未在荷香园过夜,她心里就放松了。
过了几日,三皇子府要去红岩寺烧香的消息就传开了,清竹特意在平宣帝面前请了假,“其实也是让女人们松散一日,红岩寺里的白果好,儿臣给父皇带两斤。”
平宣帝哼道“朕还缺那两斤白果吃。”
清竹几乎天天能见到平宣帝,再神秘威严的人,要是天天接触,神秘感就没了,威严也就多半感觉不到了,除非这威严是特意对着你发。
如今清竹很能和平宣帝拉拉家常,“瞧父皇说的,您这里能缺啥啊,不过是儿子的一点孝心罢了,体现就体现那两斤白果上。”
平宣帝大笑,“那好,朕就等着那两斤孝心白果了!”
看着清竹轻快的离开,平宣帝叹息一声,“老三近来可是贴心多了,也不再四处乱窜了。”
心腹内侍笑道“陛下的儿子,龙子凤孙,哪有不好的。”
平宣帝道“盼的他是真知道,别头脑不清祸害了自己!”
这句话内侍就不好接口了。
皇子进香,红岩寺得知后,那一天一早就封了寺,单等接待贵人。
清竹带着妃妾给萧景的母妃上了香,然后对王妃和蔼道“平时也不大出门,今天这寺庙里也清净,不用拘着她们,你带着她们好好逛一逛,别惊扰了菩萨就行,中午我陪你吃素斋。”时时刻刻得把王妃安抚好了。
王妃甜蜜的笑着应下。
清竹和红岩寺主持一起谈话,讨论佛礼,不一会儿外人来报,“夏侧妃有事求见殿下。”
清竹硬着头皮让萧景进来。亏得刚才把王妃安抚住了,否则萧景这个举动又在找死。
萧景已经在母妃的香台前祷告了半日,现在就是想问问主持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他进来后给清竹使眼色,清竹就道“主持大师佛礼精深,小子十分敬佩,我这侧妃也是礼佛之人,还请大师看看,我们这运道如何?”
这番话简直是不伦不类,毫无规矩,有你逮着一个侧妃问运道的吗,你要是带着王妃一起问,那还说得过去,偏偏带一个侧妃,可见三皇子脑子不清楚。
主持许是见多了不着调的贵人,面上一丝未显,微笑道“殿下和侧妃娘娘具是有后福的人,哪怕现在有些烦心事缠身,将来必定一切顺遂。”
这句话简直就是万金油,谁都能敷上,但是萧景心里明显一松。
此番来红岩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去清竹也能好好看看这个名寺的风光,寺里那一颗百年银杏树简直像是铺开了一把巨伞,清竹征的主持的同意,还让人打了白果下来,自己亲手挑了一大包,吩咐道“把果子好好取出来,我要给父皇送去的。”
剥果肉取白果的事自然不用她亲手做。
为了萧景在后院好过日子,清竹不光陪王妃用了素斋,还特意拉了王妃一同求签,求到了两根上上签,王妃高兴的很。
回到王府,萧景急着换回身体,就让清竹今晚一定要宿在荷香园,清竹看了萧景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顶着压力留在了荷香园,王妃一天热腾腾的心就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切照旧!
清竹没管萧景那崩溃的表情,自己去宫里了。还把那几斤白果一并带了去。
回到王府,姚公公道“殿下,严长史求见。”
扮演了萧景这么久,王府里的这些属官她还没全部接触过呢,就是萧景的私库她也没去看过,萧景并没有把自己的机密交代给她,所以清竹这殿下其实是个空壳子。
长史求见,清竹不能不理,于是就让进来了,严长史长的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这神态清竹看了有种说不出的小家子气。
他微微弓着背进来,然后向清竹行礼,清竹寒暄了几句,等着他说明来意。
严长史心里发急,觉得殿下这是干嘛啊,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事么,现在倒按兵不动了,于是提醒道“殿下,五日后就是大朝会,下官已经联络好了御史,到时候只要殿下一个眼色,御史就能发动,以前殿下还说能让漕帮相助,后来也没见殿下再有吩咐,可是有什么不妥?”
清竹一脑袋问号,哪个知道你在说什么,萧景要在大朝会上对付谁啊?一头雾水的清竹把严长史敷衍走了,临走还多吩咐了一句,“暂且不要动弹,别自作主张!”
严长史背弯的更厉害了,然后也颇为不满意的走了,这已经是箭在弦上,殿下还要推三推四,等到什么时候去呢,这种时机也不是好找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瞻前顾后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清竹想了想,估计萧景要对付的应该是几位皇子,就像她出嫁时和亲爹夏勉说的话,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萧景肯定想当皇帝想的要命。
但是按照目前来看,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当,皇后光生女儿,这些皇子都是后妃生的,大皇子的母妃是贵妃,二皇子的母妃是贤妃,萧景的母妃是个宫人,就是生下萧景,最后也不过是个美人,后来没了,追封为婕妤已经算高位了。
萧景在德妃身边养过两年,可没有把名挂在德妃处,德妃还有一个病秧子四皇子。没当上皇帝前,宫里的潜规则是子凭母贵,只有当上了皇帝,才能母凭子贵,萧景的母妃对他来讲就是个拖后腿。
照理说没有嫡皇子,他们这些皇子都在一条起跑线上,实际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大皇子的母妃是贵妃,大皇子平常的气焰就比别的皇子大,他占了长,母妃也比别的嫔妃来的贵。有些没见识的人私底下甚至都觉得平宣帝属意的接班人就是大皇子呢。
萧景不论是出身还是目前显示的能力,都不出众,就这么冷眼瞧下来,萧景当皇帝的梦只能是想想啊。可他肯定不甘寂寞,所以才会谋划严长史嘴里说的事。
但是具体什么事清竹不知道啊,她还不能去问萧景,这人心胸不大,现在更是一肚子郁闷,清竹都怕他得抑郁症。
而且清竹觉得她就是去问,萧景肯定是让她别管,也不会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男人非常的刚愎自用。
但也不能不管啊,严长史看起来不像是个靠谱的,要是他不听命令,私下做主,到时候烂摊子全算清竹身上!
还有五天时间!
清竹在书房里枯坐良久,忽然想到府里有左右长史两人,严长史是右长史,那左长史呢,怎么没见?
清竹把姚公公招来一问,姚公公小心翼翼道“方长史大人告病好长时间啦。”
很好,清竹现在还没什么政治眼光,但是这一听就有问题啊,一个位高的左长史告病,位低的右长史上蹿下跳,那这两个长史之间肯定不和睦,既然不和睦,她就能去打听一二,哪怕告病的那个不愿多说,漏了一两句她也能心里有一两分底啊。
于是清竹要去探望方长史,让姚公公下去备礼,接着她径直去了方长史家。
清竹去的时候方长史并不知道,正在院子里侍弄自己的花,看见清竹出现,惊的花剪子都掉了,“殿,殿,殿,殿下,您怎么来了?”
好嘛,还说病了好久,这个病明显有猫腻。
清竹笑眯眯道“方大人好久不来当值,我这心里记挂呢,所以过来看看。”
方长史长叹一声,“殿下还来干嘛呢,下官与殿下话不投机,殿下也说了不想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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