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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局结束，FIRE以二比零的优势手握三个赛点。
对比场馆内几乎开始欢庆胜利的FIRE粉丝，NSD的粉丝们沉默无声放下灯牌。
回到休息室, Star忍不住哭了。
下一局再输, 那么今晚就成为NSD新赛季的绝唱之赛，同时也创下NSD自建队以来的历史最差成绩。
十九岁的他顶不住压力心态崩了。
不是所有十九岁的新人都有比肩当年程侃的能力、天赋和大心脏。
中场休息只有十分钟，显然魂不附体的Star 调整不过来了。他把脸埋在双手里哽咽着自责地说要让出首发位置。
“队长、教练、经理……我不行, 是我拖了全队后腿, 我没脸继续呆在首发位置。”
纪鹏性格比较直, 脱口而出：“输了比赛不抓紧时间总结, 在这娘们唧唧哭天抹泪有用吗？你以为其他选手天生都是大心脏, 你以为NSD没输过比赛, 你以为NSD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的？我告诉你, 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 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NSD！”
Star抽噎：“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教练，对不起队长，对不起大家，是我辜负你们了。我可以退签约费和成为首发队员的工资奖金，只是别让我走，我可以当陪练，我可以打扫卫生扫厕所都行，只要让我留下呜呜呜呜。”
秦昭看不下去了，正要说几句鼓励的话，一直沉默不语的程侃出声：“下一场换人，我上。”
用手背狠狠擦眼泪的Star猛地抬头。
老巴连忙道：“哥，你的手能撑得住吗？”
任何训练都代替不了实战，程侃手术之后，陪练也好，排位也罢，严格说来只算恢复训练，还没来得及和全队合练。
谁也不知道程侃能恢复到从前的几成，更不想让程侃的不佳状态曝光在大众面前。
程侃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众表演状态大跳水的情形不能想象。那可是一个时代的传奇啊。
“不行！”
“不行！”
纪鹏和秦昭异口同声。
他俩考虑得更多一些，程侃作为替补上场已经是不能想象的爆炸性消息，还是在NSD比分落后的情况下。如果输了，所有的舆论压力必然会来到程侃身上。打出头鸟，人们唏嘘惋惜一代传奇落幕的同时，NSD输掉比赛这口黑锅肯定会由程侃来背。
“没和你们商量，我是NSD的老板、队长。”
程侃穿上长袖队服外套，背着外设包当先一步拉开休息室的门。
方圆圆站在门外，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这是NSD的主场馆，在队员休息室旁边还有个让战队工作人员休息的小房间，此刻里面堆着杂物空无一人。
程侃拉着方圆圆进去，反手关上门。
程侃倚着墙，唇角扯出一抹痞气的笑，垂眸看着捧起他右手的小咸鱼，“担心我？”
方圆圆戴着NSD九周年的周边帽子，帽子上有程侃的亲笔签名。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做的任何职业决定都不需要符合别人的期待，包括我、爸爸妈妈、粉丝们。只要自己开心问心无愧，爱谁谁！”
程侃挑眉。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真他妈事逼，一会儿说退役一会儿说不退，现在更是非要身残志坚地走进赛场。
从手伤严重到接受手术，近一年的时间里他迷茫过、无措过，私下里偷偷伤心过……
但是，他从没有向伤病示弱过。
在役八年，见证过有人一战成名飞升成神，也目睹过有人被年龄和伤病打倒，更知道无数职业运动员默默无闻地训练比赛受伤退役。
比起大多数人，程侃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足够幸运。
他在擎天联盟的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一页，他有上千万的粉丝，有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签约费。
他的职业生涯可谓圆满。
曾经有人用“联盟内无人能望其项背的男人”来赞美他，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因为终将有一天会有人终结他的神话。
他可以坦然接受。
他无法接受的是因为害怕失败，害怕让职业生涯变得不那么圆满，连亮剑的勇气都没有。
惧战不是他的风格。
相反，他无比兴奋。
去他妈的体面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去他妈的巅峰退役！
去他妈的圆满！
小咸鱼懂他。
方圆圆温柔的吻落在程侃他右手腕上一道道永远不会褪去的伤疤。
目送程侃一步步走向亮如白昼的舞台，四周是暗的，只有黑色队服上向往自由的金色翅膀下程侃的ID是亮的。
方圆圆睁大眼睛，想把这一幕牢牢印在脑海。
这世上没有人能真的感同身受。
她不知道近十年里程侃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怎么不劝劝他？”秦昭站在她身旁，目光同样看着那道背影。
方圆圆轻声道：“如果没有成为电竞运动员，他现在在做什么？也许从名牌大学毕业顺理成章进入家族公司，成为‘小程总’，也许他对经商不感兴趣，每天吃喝玩乐成为别人口中的‘纨绔’……无论怎样，有着那样的家庭出身，肯定比现在轻松许多。”
“他偏偏选了一条最辛苦的路，谁也帮不了他。”
“遍体鳞伤，执念从未冷却。”
“最美的盛开，是无悔。”
“我为他骄傲！”
直播间弹幕：
――NSD输两局了，应该救不回来了
――如果Ken还能打，也许还有希望
――看完第三局的Ban&Pick，如果看不出来NSD的积极应对，那我就睡觉去
――NSD现在这么熊了？FIRE揍他和揍孙子一样
――NSD的新人还是嫩……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艹艹艹，我眼花了吗？
――Ken怎么坐在Star的位置？？？
――刚加完班打开直播，有没有人告诉我一场八强赛一亿多热度？
――大魔王回来了！！！
――大魔王回来了！！！
――别刷了，选手检查账号签字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侃神色淡淡，签完字表示设备和账号没问题后，面前的电脑立刻切入Ban&Pick。
冷静得仿佛这几个月他从未离开过赛场。
别说观众激动，就是老巴几个如果不是赛场上不能东张西望，肯定也控制不住把程侃盯穿。
“阿哲，还是你来指挥。Golden跟着突击手，不用管我。”
第三局的战术就这么定下来。
程侃稳如磐石的声音通过耳麦清晰地传入几名队友耳朵里，“输二追三我们经常遇到，下面三局三个MVP，谁拿不到谁尴尬。”
“……”
士气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看不见摸不到，低落时仿佛身上背着大山，每走一步都困难至极。相反，士气高昂的时候，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想要赢的脚步。
老巴：“艹，老子拼了。”
Golden：“世界冠军在赛区八强赛翻车，老子丢不起这个脸。”
阿哲：“明年总决赛官方会邀请前四名战队队员的家属到现场，包吃包住包机票。我妈没出过国，正好今年退休了，我想带我妈去G国。”
NSD几名队员一个个像是被检阅似的坐得笔直，眼睛里闪着类似饿了很久的困兽闻到血腥味时极度渴望的微芒。
这就是大魔王的统治力。
程侃就如一枚定海神针，他在一天，都不用担心战队的核心凝聚力。
但是对于FIRE来说，这感觉太不美妙了。
程侃连续多年的恐怖统治让任何一个对手都无法掉以轻心，哪怕他做了手伤手术，哪怕他半年没出现在任何训练赛和赛场。
FIRE的教练皱着眉禁掉了程侃最为擅长的两个机甲英雄，剩下一个Ban位给了Golden的成名英雄。
老巴：“艹，老子打了快五年职业不配拥有一个Ban位？FIRE会为此付出代价。”
解说甲：“FIRE的阵容和前两局差别不大，只是自由人崔勋宇拿了机动性高在前期可以压制的机甲英雄波尔。从阵容看，他们依旧想延续前两局的优势。Ken神会选什么？”
解说乙：“可以拿团战英雄，比如……啊？”
他话没说完，程侃选了灵活高爆发，无控制无后期的机甲英雄泰坦。
严格说来，泰坦其实是突击手位的机甲英雄，对线强发育快伤害高，但是过了中期就没什么用了。在这样决定生死的生死局里掏出个泰坦，风险很高。
崔勋宇嘴边扯出个笑。他现在反应、手速、意识都在巅峰期，如果能踩着老牌大神程侃赢下比赛，他将会一战成神，火出圈的那种。
Ken神老了，还有手伤，不好好养老偏要和年轻人争，那就不好意思了，送到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会抓住。
以上，是崔勋宇的想法。
这局比赛两边的自由人火药味十足，注定不可能和平发育。
从母舰冲出的那一刻，两边就在打架。
崔勋宇太想成为将程侃从神坛拉下来的第一人了，开局十分钟，他已经和程侃打了几百回合。
每一次就在他觉得要单杀程侃的时候，程侃总是精准地逃脱。
崔勋宇越打越急，鼠标键盘按得哒哒响。
当局着迷，随着比赛来到中期，不用现场解说，观众们都能看出一二三四了。
从一开始，程侃就在钓着崔勋宇玩。
每一次的逃脱都是他多年经验、精确计算、极限操作的结果。换句话说，崔勋宇觉得下个回合肯定能单杀程侃是个完完全全的假象，是程侃有意为之。
但崔勋宇这个全队核心被程侃放风筝一样拖住的同时，FIRE其他路颓势已显。
直到NSD速战速决在二十七分钟时拿下擎天之眼，全队获得增益buff，崔勋宇才恍然发觉他们已经处于劣势。
五分钟后，FIRE母舰被炸成烟花。
一小时五十五分钟后，NSD输二追三，淘汰FIRE进入赛区四强。
作者有话说：
三更到！
感谢订阅和营养液！
第37章 37 酸 ◇
◎这颗是甜的◎
转眼, 到了年末。
方圆圆：【你们过年也放假吧？】
【包办老公：年三十到初三，四天】
既然如此――
方圆圆：【我想邀请爸妈和姐姐年三十到咱们家吃年夜饭，你看行吗？】
当然。
程侃原本就想和老婆回家一起过年, 不过……
【包办老公：年夜饭我来订】
方圆圆：【不用哦，咱们就五口人我应付得来】
【包办老公：采买是力气活，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去超市】
方圆圆：【没什么要买的，平时我囤了很多东西在家里】
程侃笑了，脑海里浮现出蚂蚁搬家的画面。
NSD除了程侃和老巴，其他人都不是本地的，考虑到返程回老家路上的时间，从大年三十到初三放假四天。方圆圆和程侃商量后, 为选手和工作人员都置办了年货特产，一个不落。
老巴第一次收到年货, 感叹：“有了嫂子就是好，我哥都是财大气粗地发红包。嫂子买的年货这么全，我都不用自己买了。”
方圆圆笑：“这也是你们队长的心意, 他不太会买东西也不知道买什么, 我就接过来跑个腿。”
Star的年货是程侃亲自给他的。
“NSD不需要一个有能力成为世界级选手的人在基地扫厕所，如果你主动申请退出NSD，我不会留你, 年后让法务走流程。”
Star咬着嘴唇使劲摇头, 不甘又愧疚道：“不是, 队长, 我, 我还想打。”
程侃的声音平直毫无起伏：“现在微博、论坛、贴吧铺天盖地都是骂你的人, 让你离开NSD, 别再拖后腿。你确定？”
Star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下眼睛：“是, 那些话我都看了，我也明白了。比输掉比赛更丢人的是不敢拼尽全力到最后一分钟。提前放弃是懦弱的表现。”
程侃：“你很幸运出道就在顶级俱乐部，此时此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人还在为明年的预选赛资格而努力。他们三餐可能只吃方便面和最便宜的外卖，睡觉的地方老鼠蟑螂满屋跑……你觉得输两局没有希望了，但你忘了在职业赛场上的每一分钟是很多人这辈子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企及的。”
“我希望你引以为戒，更加刻苦训练。外面的风言风语不要放在心上，NSD和你只签了一个赛季的合约，能不能继续留在NSD要看你的后续表现。”
Star重重点头。
大年三十这天天刚亮，NSD基地罕见地喧嚣起来。楼上楼下都是脚步声、说话声以及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所有人回家心切，秦昭为大家定了最早的航班。
老巴是本地土著，背了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准备蹭战队的车顺路回家。他迎面撞上端着咖啡杯的程侃，吃惊道：“哥，往年只要叔叔阿姨在本地过年，你都是睡到下午才起。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哲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今年和往年能一样？今年家里有嫂子等着呢！”
老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嬉笑道：“嫂子好手段，竟然让机器人变身妻管严，说回家就早早回家。”
程侃抬脚踹过去，“快滚。”
龙庭壹号和机场是两条路，程侃自己开车回家。方圆圆是每天睡十个小时以上的咸鱼，程侃看看时间，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
入眼是红彤彤的一片。落地窗上贴着喜庆的窗花，火红的灯笼一闪一闪地亮着灯，柿子树挂着黄橙橙的鲜果……
关上门，门背面大大的立体福字颤了颤。
程侃：“……”
只有黑白灰三色的简约风装修让红色更加有冲击力。
听到动静，方圆圆系着围裙走出来。
“这么早？我以为你要中午睡起来才回家。”
程侃看着她头上两个哪吒鬏，慢吞吞“嗯”了一声，背着的右手伸出来。
是一束红白相间的玫瑰。
方圆圆惊讶地接过来，低头在玫瑰花中间闻了闻，抬眸，漂亮的杏子眼里闪着愉悦开心的微芒，“谢谢，我很喜欢。”
程侃第一次送人花。刚才在花店老板问他送给谁，他说是老婆。人家又问是什么节日纪念日，他回答不是。于是老板推荐了不会出错的玫瑰。
拿着上楼的时候程侃有点别扭，看到方圆圆开开心心抱着花插起来的模样，心里那点“大过年拿着花我是不是傻逼”的别扭瞬间消散了。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方圆圆，在她发间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店家推荐我买红玫瑰，但是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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