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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圆想说不可能, 但是……
这个月的例假确实推迟了。
不会吧？
不会吧！
她饭都没吃完，跑到药店买了支验孕棒。
看到两道杠的时候，无措是肯定的。她还没有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心理准备，但是又有点喜悦和期待。
那是她和程侃的孩子啊。
周末程侃回家，方圆圆堵住他要亲上来的嘴，“老公，你知道吗？安全套避孕成功率一般为85%, 受过专门训练的使用者可以使这个比率达到98%。但是科学统计结果表明, 完全正确使用安全套避孕失败的概率大约是1/2600。”
程侃：“……”
？？？
方圆圆看着像被施了定身术的丈夫, 笑道：“老公，我们很幸运地成为了两千六百分之一！”
没察觉到孩子已经到来的时候，方圆圆能吃能睡照常上班。去医院验血B超做完一整套检查，确认无误后，方圆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各种反应全来了。
简晴岚天天过来, 为她做些清淡饮食。方圆圆吃了吐, 吐了再吃，人反而瘦了。最后只能吃下白粥咸菜, 根本闻不得一点油腥味。
眼看着不是办法, 方圆圆只得请了病假。程侃哪儿也不去，每天陪着她。
客厅里，方圆圆躺在程侃腿上又睡了。她现在对味道极度敏感, 只有闻着程侃身上熟悉的气息, 才能睡得踏实。
简晴岚端着水果走出来, 见方圆圆像小朋友似的攥着程侃的衣服沉沉睡着，低声道：“头几个月是最难受的时候，她想吃什么，睡多久，你多顺着她，别闹她。”
程侃点头，摸了摸方圆圆柔软的发丝。
简晴岚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到程侃面前，“看看。”
程侃接过来。
照片里是一家时髦、高级的意式餐厅的后厨，一个头发花白弯腰驼背满脸沟壑的亚裔男人正在洗碗。他的牛仔裤洗得发白，裤脚磨得起了毛边。如果不是生活窘迫又无一技之长，大概没有人会在这个年纪窝在餐厅后厨干这种零工。
程侃注意到这个男人皮肤皱得像是干旱缺水的大地，眉眼间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逸。
他心中一动，抬眸求证似的看向简晴岚。
简晴岚朝他点点头。
“他是圆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原先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有了消息，他又过成这样，我们是不是……”
“不用。”程侃打断妈妈的话，声音冷淡，“将来他死了，没人替他入殓下葬，我会出面。但仅限于此。”
“二十多年，他如果以任何一种形式表达过对女儿的关心，哪怕只有一次，我都会替他养老送终。”
程侃替方圆圆擦了擦鼻尖上泌出的一点汗珠，“现在，我不希望圆圆因为他的出现陷入烦恼。妈，以后有关他的消息，通知我就好。”
*
喜宝是个特别贴心的小棉袄，知道妈妈怕疼，三十八周去医院做检查时着急出来，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呱呱坠地。
生下来时头发乌油油的，全身粉粉的，小鼻子特别挺，医生护士都说是个漂亮宝宝。
除了长得好，喜宝特别爱笑。别的宝宝睡起来都要哭闹，只有她躺在小床上手脚乱舞，眼睛东看西看，对什么都好奇。如果有人和她说话，随便逗一逗，她就会立刻咧开无牙的小嘴笑得流口水。
别说隔辈亲的简晴岚和老程，就是新手爸妈方圆圆和程侃每天也会一百万次地感叹女儿可爱，哪怕什么也不做，两人可以头碰头看着女儿睡觉看一个小时。
从方圆圆怀孕到喜宝出生这一年多，程侃除了带队参加世界赛，几乎天天在家。
看着女儿第一次翻身，第一次会坐，第一次长乳牙，第一次吃辅食，第一次走路。
一岁之内的小朋友几乎每个月都要打疫苗，方圆圆要上班，不能每次都陪着，程侃这个小微企业的灵活就业人员自然要顶上。
于是每个月的某个工作日，海城某私立妇幼医院的接种室内都会出现程侃颀长翩潇的身影，加上一张优越出众的脸，比画报上的明星还引人注目。当然，更加吸睛的是他手里抱着玉雪可爱的女儿以及露出奶瓶、保温杯、婴儿湿巾的粉蓝色妈咪包。
活脱脱是个经验丰富的超级奶爸。
喜宝出生时将近七斤，很健康。在等待时，她拿着护士姐姐给的小玩具玩了一会儿，然后扭着小身子往地下出溜。
程侃知道女儿对电视上的动画片没兴趣，肯定是想玩滑滑梯。喜宝十个多月就会走路，两头身的小家伙走也走不稳，但特别喜欢自己走。
程侃耐心地弯着腰扶着她的手来到滑梯旁，然后叉着她腋下突然托起，喜宝就坐在滑梯上，她开心地咯咯笑着滑下，程侃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父女俩兀自玩着，任凭旁边越来越多偷瞄打量的目光。
这两年程侃比较少出现在赛场，直播间更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但是游戏论坛、某博里关于他的消息并没有完全隐没。
程侃这日独自带女儿打疫苗的照片很快在网络上传开。
粉丝们日常吐槽：
【现在只能在妇幼医院捉到Ken神了吗】
【电竞大魔王华丽转身秒变超级奶爸】
【Ken背着个粉嫩的妈咪包竟然毫不违和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为Ken神那么高的个子弯腰跟在女儿身后实时保护，过来人表示小孩子学走路这段时间真得费家长】
【Ken手不行，腰不错[doge]】
【哈哈哈神特么Ken手不行，腰不错】
【小宝贝脸被打码了，胳膊腿看着肉乎乎的好可爱，想亲】
【爸爸妈妈都好看，小宝贝肯定也好看】
【难怪小视频里Ken神抱着女儿亲了又亲】
【如果是我，宝贝一定会被我亲坏掉】
【在现场，Ken神女儿肉嘟嘟的特别漂亮特别可爱，我特么被萌出一脸血！Ken神眼睛里全是女儿，亲的宝贝口水都流出来】
【啊啊啊啊骗我结婚生娃是吧】
【Ken神：我女儿怎么这么可爱，亲一口！我女儿太漂亮了，亲一口！我女儿简直是天使，亲一口！亲一口！再亲一口！】
喜宝的周岁宴按照方圆圆和程侃的意思没有广邀宾客，只是请了亲朋好友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宴会地点选在郊外的园林酒店，小寿星喜宝被简晴岚抱着。相比其他小朋友，她害怕陌生人陌生环境的认生期很短，显得格外讨喜。短短胖胖的手一伸出来，手背上全是肉涡涡，小胳膊小腿儿跟藕节一样白嫩，又爱笑，任谁看了都会心情舒畅。
FaFa的儿子已经四岁多，穿着一套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尽管略显油头粉面，但还是一枚蛮有腔调的小帅哥。
宾客里和喜宝年纪最相近的小朋友有好几个，大家很快玩到一起。FaFa的儿子在一群两头身的小朋友里挺有大哥哥样儿，很快成为带头大哥。
简晴岚给宝贝孙女准备了抓周，喜宝含着奶嘴被程侃放在红布中间，大家围了一圈饶有兴致地看着。
喜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本能地找妈妈，朝方圆圆张开手要抱抱。
方圆圆温柔地亲亲她，指着摆在红布上的毛笔、书、金算盘等等一堆东西，问：“喜宝喜欢什么，抓来给妈妈好不好？”
喜宝明白了，小屁股一扭，含着奶嘴在红布上爬。
小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漂亮东西，镶着宝石的金算盘第一个引起她的注意，肉嘟嘟的小手抓起算盘朝方圆圆摇了几下。
程家从商，作为长孙女的喜宝抓到算盘是很应景的，宾客们边鼓掌边说着好听的吉祥话。
喜宝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很会察言观色，她被鼓励到，咯咯笑着胡乱挥舞着小手臂。方圆圆告诉她再抓一个，喜宝左看右看，摇摇晃晃站起来，直奔FaFa的儿子，抓着人家袖子不撒手。
方圆圆：“……”
宴会结束回到家已是傍晚，哄着喜宝睡下，方圆圆坐在床边想到抓周的事笑着摇头。
“怎么？”
程侃洗过澡，头发半干地走过来搂住自家老婆。
方圆圆眼睛依然看着女儿。
小家伙眉眼和发色随了程侃，眼窝深，双眼皮分明，浓密的睫毛长长地卷翘着，头发乌黑浓密，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方圆圆每天都觉得看不够，笑道：“王艾和我说养女儿比男孩费心，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教她男女有别，不能随便和人亲亲。可今天抓周，咱们女儿才是寻欢作乐的那个，只要钱和男人。”
程侃不觉得抓周就能预示一个人的未来前程，“我小时候还抓了汽车和酒杯，可我也没长成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
方圆圆回过身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是是是，你是最厉害的世界冠军。”
程侃笑了一声，含住她的唇细细描绘。
方圆圆呼吸不稳，羞耻地朝小床看去，在程侃肩头没用什么力道地捶了捶。
程侃退开一点距离，指尖摩擦着她鬓边柔软的碎发。嗓音温沉，染着丝丝缕缕的暧昧，“孩子妈，你安静点儿，别把喜宝吵醒了。”
说完，在方圆圆瞪过来的眼神中把人抱起。不是公主抱，而是像抱喜宝一样，两只手稳稳托住方圆圆的肩背和大腿。
方圆圆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环住程侃的脖子，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蹭着。
有情人做快乐事，时间过得很快。两人重新洗澡回到主卧，喜宝已经从床头睡到床尾，小屁股撅着趴在床上睡得正熟。
程侃收回目光，“看吧，我说她今天玩得太疯，不会醒来喝夜奶。”
他躺上床，正对上方圆圆亮晶晶的眼睛，“怎么？”
方圆圆体力一般，经常在洗澡时就昏昏欲睡了。
程侃摸摸她的头发，“有事和我说？”
方圆圆侧卧着，一只手撑在脸颊：“程侃。”
“嗯？”
“假设我们早几年相遇，或者我们两家一直保持联系，你觉得我们会提前相爱吗？”
餍足之后进入贤者模式的程侃求生欲直线下降，“实话实说，十年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拿冠军，拿遍所有国内国外比赛冠军，根本就没空余时间和精力去想情情爱爱。”
话音落地，一片安静。
半晌，程侃后知后觉自己凭实力彻底搞砸了一道送命题，他开始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我还是个没开窍的大直男，后来遇到你，才知道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在一起比孤家寡人好太多。我……”
一根细白的食指轻轻压在他唇上。
方圆圆坐起来：“程侃，我当初那么快答应这桩包办婚姻，一是因为程家有钱，爸爸妈妈喜欢我；二是因为你人不坏；三是因为你好看。”
“你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整天忙着战队的事几乎不回家。我那时想：天呐，这是打着探照灯也难找的婚姻吧？！”
程侃：“……”
“怎么听着我好像个大冤种？”
方圆圆没忍住笑出来。
程侃捏着她的脸，“还笑？”
方圆圆顺势亲吻他的手指，伤痕累累的手腕以及手腕处蓬勃跳动的脉搏。
讨好中带着自然地亲昵。
程侃非常吃她这一套。
“你听过忒休斯之船的悖论吗？”
程侃点头：“假设有一艘船，只要不断地维修和替换船上的木头，它就能一直航行。当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之后，那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船？”
方圆圆：“我觉得夫妻就像在大海上航行的两艘忒休斯之船，在多年的共同生活中，我把我的木头换给你，你把你的木头换给我，成为彼此，融为彼此。”
“以前的我承认世上有真爱的存在，同时又悲观地认为这样的幸运不会落在我身上。这种认知和恐惧让我拒绝被爱，拒绝爱人。”
“万幸，我遇到了你，遇到了爸爸妈妈。”
“从怀孕到喜宝降生、满周岁，两年的时间里，你几乎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心思都放在家里，放在我和喜宝身上。为了让我安心上班，你说服妈妈同意让喜宝六个月就断奶。为了让我周末睡个懒觉，你早早起来给喜宝换尿布喂奶陪玩……”
“程侃，你怎么能这么好！”
程侃讶异地看着方圆圆眼里闪着泪光：“怎么了，这是？你是我老婆，喜宝是我女儿，你们都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对你们好是理所应当……”
话未说完，方圆圆紧紧抱住他，亲了一口他的颈侧，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糯糯。
“谢谢你。”
“老公。”
“我爱你。”
“我很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情难诉，不诉怎知深浓？
程侃几乎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胸口，看看那急遽跳动的心跳，是不是自己的。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想将自己热切的爱意捧到对方面前。
又担心过于浓烈的缠绵感情会让对方有负担。
喜宝降生之后，程侃主动花更多的时间照料孩子。爱，不只在口中，更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
程侃向后仰躺在床上，像小婴儿似的用两条腿交替蹬着空气。
“老婆。”
“你再这样不管不顾地发射糖衣炮弹，我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
春节假期，程侃带着没怎么见过雪的老婆女儿去东北滑雪。出乎意料的是，一岁多的喜宝很有运动天赋，练习两天就不需要爸爸用绳子拉着，可以独自站在滑雪板上在平缓的雪地上滑行一小段距离了。
反观摔得四仰八叉的方圆圆还不如三头身的女儿。
滑雪滑冰、坐爬犁、堆雪人、打雪仗、冰钓……一家人玩得乐不思蜀。
假期里，《擎天》赛区官方为了吸引流量，组织了几场职业选手和娱乐明星的线上比赛。
程侃被聘为解说。
这种赛事本质上就是娱乐大众，选手和明星通过抽签随机分组，输赢不重要，就是图一乐。
从初一到初五，每天晚上七点比赛开始。官方希望程侃最好能连续解说五天，奈何Ken神要陪老婆女儿，只接了一晚的解说。
三个多小时下来，程侃耐心告罄。原本他考虑过正式退役后朝解说发展发展，经过今天这晚，他彻底打消念头。
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要是真去干解说，很可能会受不了比赛双方战队的下饭操作，自己背着外设包上去来一场现场教学。
程侃很久没开直播了，辣眼的娱乐赛结束，直播间人数不减反增，粉丝们在弹幕上刷屏让他别急着下播，聊五毛钱的。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小道缝，穿着连体睡袋的喜宝光着脚丫吧嗒吧嗒走进来，用萌萌的小奶音叫道：“爸爸抱。”
小家伙八点就睡了，按说不到十二点吃夜奶的时间是不会醒的。程侃顾不上关直播间，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抱起迷迷糊糊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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