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的那天,我以为她才是禅院家的家主。”伏黑惠如此评价道。
五条悟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笑得前俯后仰。
过了十几秒,他稍微收敛了一下,抹掉眼角的泪花:“考虑到你们未来大概率要和她打交道,姑且多透露一点好了。”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
*
“你就是伏黑甚尔生的小惠?”
放学路上,尚且在念幼稚园的伏黑惠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拦下了。
不对,与其说是女人,倒不如说是女孩更加确切。
伏黑惠快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挽起白色长发的女孩,她的年龄比津美纪要大,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鹅黄色和服。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用“伏黑甚尔生的”来形容他啊,男的生不了小孩吧!
女孩静静地等他回话,伏黑惠只好说:“对,我是。”
“那就太好了,我没有找错人。”女孩欣喜地拍了拍手,接着蹲下身,和他的视野齐平,“我的名字叫神奈子,来自甚尔出生的那个禅院家族。”
“你目前总共有两个大方向的选择。”神奈子点起手指。
“一个是回禅院家,被培养成下一任禅院家的家主,但是过程很复杂,说不定还能品尝到封建家族版的《大宅门》。”
“一个是不回禅院家,继续过现在的生活,但为了避免你再受到禅院家某些人的骚扰,需要有一个钱多人傻的监护人买下你,充当庇护所。”
“那么,你倾向于选择哪一个呢?”神奈子期待地看着他。
伏黑惠陷入了思索。
半晌,他默默地憋出一句:“买卖人口是违法的。”
“对啊,可是坏人们常常是不care法律的。”神奈子悠哉地回答。
“……你这是变相承认自己也是坏人的一份子吗?”伏黑惠突然问。
这回进入沉思状态的是神奈子。
“好有道理。”神奈子恍然大悟,“原来我也是一个大坏蛋啊,多谢你提醒我!”
伏黑惠:“……”
态度还挺诚实的?
神奈子挪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揉了一把伏黑惠的脸。
顺便摸了一把海胆头:“听好了小惠,或许将来有很多人在意你的天赋,眼馋你的术式,百般忽悠你去当咒术师,唯独我不会。”
神奈子自信到近乎傲慢地说:“因为我不~在~乎~”
“少你一个多你一个,地球照样每天都转。”神奈子指向天空,“只要你不成为我前进的阻碍就行。”
“……我选第二个。”
“没问题!”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开始喜欢你了。”神奈子满意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像在逗猫一样。
“你比直哉要可爱多了。”她说。
*
时间应该再往回推几年。
神奈子亡者归来(?)的那一个夜晚,也是禅院直哉现实噩梦的开始。
半夜的外来者入侵惊动了所有二级以上的本家咒术师,他们冲进禅院直哉的院落,经检查发现无任何人员伤亡。
伤的最严重的是一个被神奈子吓到跌落台阶的下人,其余的都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而已。
这一留手给了禅院家一个可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的信号,禅院直橙说奔辞采⒘宋Ч廴巳海并把直哉丢在了身后。
是的,丢在身后――至少在禅院直哉的眼里,父亲高大的背影似乎早已决定将他抛到后方。
本家会议室的灯亮了一夜,禅院直哉也彻夜未眠。
清晨的曙光在天际展露出一角。
踮起脚尖在地板上踩出吱吱的响声,神奈子换了一身洁白的和服,稳稳地跳下台阶。
“你是特意来等我的吗?”神奈子捂嘴轻笑,“那就一起回去吧,小直哉。”
…小直哉!?这什么破名字!!!
“家主说了,你年纪比我小。”
《禅院直哉的灾难》演出就此开始。
在那天的会议室里,已知神奈子和家主达成了某种共识,具体条件未知,看家主的态度,想必签订了某种契约束缚。
反正神奈子成功混到了在这个世界上的合法身份证明之户口簿。
在四面围墙的院子里,表面上神奈子还是在直哉旁边担任原本的职位。
实际上,本着过于强悍的硬实力和执行力,直哉的院落上下默认服从她的管理。
神奈子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屋子里通网。
置办全覆盖的网络,买全套新时代便利家具。
最好的电饭煲全部换上,洗衣机洗碗机代替手工劳作,调整仆从的工作时长,拒绝996、007从她做起,从大家做起。
当月,禅院直橙税焉衲巫油萍龅搅恕扒俱留”队。
躯俱留队包含了所有禅院家没有术式的男性成员,神奈子是第一个特例。
不论是性别还是咒力,这些在禅院家族中引以为傲的优势,她一个也没有。
而这恰好也验证了神奈子脑海中的一个猜想。
“杂七杂八的规则都是用来约束弱者的东西。”神奈子一边侧身躲过禅院直哉的偷袭,一边回头徒手接下了利刃。|y
锋利的咒具被手指捏成断片,神奈子淡定地将后半句补完:“强者是负责制定规则的。”
“你最近是在修行方面偷懒了吗?”她问。
受到自身术式副作用的禅院直哉在原地凝固了一秒钟,随即瞪她,高声反驳:“我没有!”
是她变强变得太快了,谁能追得上她变态的成长速度!
――禅院直哉宁可把这段话烂在肚子里,也绝对不会开口承认。
神奈子闭眼,勾着手指在空气中比划:“杀气太明显了,你要是想暗杀一个人,就得先在气势上骗过全世界,这样一来对方毫无防备,成功概率才会上升。”
分明是同龄,神奈子却当上了他的半个体术老师。
“要不然你就改成正面硬杠?”神奈子失笑了一声,“大家都在往正面狂战士流的捷径上发展,你能打得过谁?”
反正肯定打不过她。
禅院直哉把两只手都掐进了地里。
泥土一点一点地陷进他的指甲盖,这个从小被捧为天才和未来接班人的嫡出少爷,在才能上受到了全方位的碾压。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天赋……五岁觉醒术式,六岁就能将规则繁琐的投射咒法运用到实战训练,七岁就能完美地解决一次祓除任务。
可是这些通通还不够。
一段时间后,只要神奈子被家主喊过去,他就会不由分说地跟在后面。
神奈子的脚步很快,且没有过要等他的意思,每一次,禅院直哉都要用小跑来追逐她的背影。
说来好笑,有次一个不长眼没见识的客人见到二人,将神奈子误认成了本家的主人之一。
客人习惯性地调侃道:“您有一位模样不错的随从啊。”
“嗯?”神奈子回眸,用眼神顶住了炸毛的直哉,“原来他算长得美丽的类型吗?谢谢提醒。”
客人笑着说明来意,想引荐几名有才能的族内子弟,送来禅院家接受训练。
并非常直白地表示“当然,等成为正式的咒术师后,自然会归属于禅院家的势力。”
神奈子耐着性子见了那些人。
那些人的平均年龄比当时刚满十二岁的神奈子还要大,单挑期间支撑的秒数连这个数字都没有超过。
神奈子拍了拍手,宣布全都圆润地滚蛋,送客。
气急败坏的客人怒道:“您都没有让他们展现过术式,凭什么私自决定去留!?家主大人呢?我要见家主。”
“家主说我一个人说了算。”神奈子无聊得打了个哈欠,“他们基础打得不好,也没什么天赋。”
“生得术式就是咒术师最好的天赋证明!!”
神奈子摇了摇头,说:“那我和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人,她在加入“躯俱留”队的第二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躯俱留”队的队长们全都揍趴下了。
单挑,车轮战,全都过了一遍,直接闹得把头领都叫了出来。
“躯俱留”的头领虽没有术式,但在咒力技巧的操控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在车轮战结束的刹那骤然出手,瞄准了人体相对脆弱的后颈。
使出全身八成的力气,企图在一瞬间碾碎她的颈椎,除掉后患。
紧接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变换,眼前一阵晕眩,被捏住后颈的人变成了头领自己。
她扭伤了头领的脖子,成为了“躯俱留”队的新任头领。
如果说禅院甚尔的诞生只是让纯肉.体的天与咒缚进入了小部分人的视野,那么禅院神奈子的出现就是在张扬地告诉咒术界,她是一个谁都没办法把控的恐怖天才。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神奈子本人表示她会一直留在禅院家,原因是递给她第一碗蛋黄酱配白米饭的人是一位姓禅院的热心阿姨。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很遗憾,故事中的‘那个人’不是什么‘我的一个朋友’,而是我自己。”神奈子小小地幽默了一把。
此刻,站在神奈子身后三步之遥的禅院直哉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习得术式,成为咒术师口中广泛意义上的的“天才”,也只不过是见到她的门槛。
而他本身,从始至终都在神奈子设立的门槛之内。
什么嘛……他果然还是与众不同的天才,连神奈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禅院直哉满意地想着。
*
但是禅院直哉不服,侮辱不成就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给神奈子添堵。
神奈子在处理事物,他就把报告书打乱。
神奈子在训练队伍,他就使出浑身解数偷袭她。
神奈子在吃饭,他就坐在旁边一起吃,跟她抢饭……
终于,神奈子揪住了直哉的衣领,说:“羡慕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禅院直哉想好的措辞全打乱了:“哈?”
“竟然不是。”神奈子松开手,继续给饭里加蛋黄酱和蟹肉,用筷子来回搅拌,“嫉妒我?”
禅院直哉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讨厌我?厌恶我?…不对,直哉怎么会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呢,所以全都不是。”神奈子不咸不淡地戳穿了本质。
突然间恶趣味上头,神奈子一本正经地问:“那就是在暗恋我咯,呵呵,开个玩笑啦。”?
禅院直哉的脸一下子气到爆红:“……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不要脸!不守妇道!没有男人会要你!”
直哉自以为很有攻击性的词在神奈子耳中什么都不是,她甚至早已有了一个绝佳的万能反弹用语。
“所谓等价交换,我做不到的东西,直哉替我做到不就好了嘛。”神奈子吐出舌头。
她还在输出:“直哉长了那么一张美丽的脸蛋,要乖巧懂事一点才行,不然没有女人会喜欢的。”
要用更封建的方式打败封建。
*
年龄一到,家族会安排族内人员去京都高专就读。
这可是一个远离神奈子的好办法,刚接到通知的禅院直哉连家仆都没带,马不停蹄地赶往学校。
入学不到半年,禅院直哉积攒了几十个上百种令他感到不爽的理由,做完一个委托任务就连夜回到了禅院家。
反正对于御三家的子弟来说,入学就是个过场,不愿意去过集体生活的大有人在,也不会有人觉得直哉的行为有问题。
……除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定会用这件事狠狠地嘲讽他一顿。
禅院直哉自顾自地酝酿好了情绪和所有反击的手段,才踏进院落一步,就听到有下人在聊天中提起:“神奈子大人要出趟远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禅院直哉果断问:“她去了哪里?”
那人被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回话,讲了半天也解释不清楚。
禅院直哉用力啧了一声:“算了,我找人问。”
直哉立刻去见了他的父亲。
禅院直橙怂坪趵斫獯砹怂的来意,张口便是:“甚尔的那件事我让神奈子替我出面了。”
“……神奈子的事和甚尔有什么关系?”禅院直哉完全被蒙在鼓里。
接下来的几句话,禅院直橙搜约蛞怅嗟叵蛩告知了伏黑惠的存在。
关于接甚尔儿子回禅院家的交易,直橙嗽诜黑惠刚出世不久就和改姓为伏黑的甚尔面谈过了。
只不过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比如一年前伏黑甚尔死亡的消息,差点让直哉发疯。
甚尔在这世上留下了一个有才能的儿子,目前去处未知。在禅院家从小事一路掌管到大事的神奈子非常乐意协调他的去留。
“说不定是那个祖传术式呢。”禅院直橙撕缆醯卮笮Γ朝儿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呵。”禅院直哉翻白眼,阴阳怪气地复述道,“说不定是那个祖传术式呢。”
第二天,神奈子回来了。
她看到逃学回来的禅院直哉无动于衷,径直走到家主面前:“没错,就是那个祖传术式。”
禅院直橙撕染频亩作顿了一下。
禅院直哉:“?”
空气一度陷入凝固,神奈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耳朵没有聋吧?我指的是‘十种影法术’。”
禅院直橙司梦サ卣经了一点:“这消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除了你们两个,这个家暂时没有第三个活人知道啦。”神奈子轻快地说,“小惠没有回禅院家的打算,五条悟说他要履行和伏黑甚尔的‘约定’,愿意出钱买下他。”
“原来如此……”禅院直橙怂担“直哉,你先退下吧。”
回院子的路上,禅院直哉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状态不对劲,努力克制着什么却还是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
神奈子直截了当:“有话快说,憋在心里只会憋死你。”
“甚尔的儿子继承了祖传术式。”禅院直哉脱口而出,他皱了皱眉:“一想到长老会那帮老不死的玩意马上会借题发挥……就感觉心烦。”
“是啊,又要搞好多好多无止境的流程,眼不见也没的干净,麻烦死了。”神奈子也有相同的想法。
她侧过头:“对了小直哉,你怎么没去上学?”
禅院直哉闷闷不乐:“不去了。”
神奈子拖起长调:“哦――”
禅院直哉条件反射:“…是不去高专了又不是不学习!理论知识在家也能学,等我摸清了那个破乌龟原理,迟早连五条悟都能干碎!”
走廊上,两人不算是并肩而行,一前一后向前走,为了不让十影的消息过早传进他人的耳朵,音量被禅院直哉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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