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大可以相信我, 我一定会让你有一个无痛死亡的。”神奈子沉下脸低语道。
“三...”
【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了吗?】
乙骨忧太跨出了护栏。
“二...”
【不过想来也是, 想要得到解脱确实是他的想法,神奈子前辈只是帮助他完成了心愿……】
“一……”
乙骨忧太本想着看一下高度, 突然间, 呼啸的风自下而上灌入他的眼眶, 让他根本睁不开。
【就这样结束吧。】
他试探性地朝下坡的碎石上迈出一脚, 预料之外, 严严实实地踩了上去, 没有失足滑落。
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胸口,乙骨忧太不知道那是种怎样的情绪, 他脑袋空白地踩下了第二脚。
往下滑了一小段路, 但停在了一个平台上。
【就这样结束了吗……】
第三脚迟迟没有落下,乙骨忧太下意识回头想要抓住那个栏杆,发现距离太远,已经触碰不到了。
里香也没有来……
神奈子的身影也不在上面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没有回头路。
发觉这一事实以后, 从未有过的绝望感缠绕住乙骨忧太的身体,玫红色的咒力在皮肤表层暴动起来,能量灌入脚下,让平台产生了数条裂缝。
以上, 他通通没有意识到。
直到他迈出第三步,脚尖碰到的落脚点因为触碰到强烈的咒力被击了个粉碎, 乙骨忧太失足了, 失重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顷刻间, 乙骨忧太睁大了眼睛,面前仿佛浮现出了很多场景。
一闪而过的幼年时期有他的家庭:普通的父母和刚出世的妹妹,接着,镜头在祈本里香还是人类时的躯壳上逗留了整整一秒钟。
镜头还在持续增速:有在车祸中看到的画面复刻,有在校园中霸凌他的同学,有他日复一日蜷缩成一团、抱头不断自言自语的声音。
父母的诧异和妹妹的质疑,他在填报高中志愿时选了一个离家最远的学校,祈求着能仅靠这些来摆脱所有困扰……
可是,那些场景终究只全部出现在了零点几秒之中。
下一瞬,乙骨忧太看见了“诅咒他的”祈本里香。
怪物般骇人的躯壳底下,藏着那名十一岁女孩的灵魂,她灵魂的声音却在长期成为诅咒的过程中,变得异样而扭曲。
“不能欺负忧太。”
“忧太,不能够死哦。”
“里香要和忧太永远在一起。”“忧太要好好活下去。”
这二者从来都不冲突。
一天前在水底感受到的那份异样再次涌现,乙骨忧太从没如此希望自己还在那片水底,至少他可以挣扎……挣扎着挥动手臂、迈动双脚,只为了能够重新获得呼吸的机会。
【原来,里香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也蕴含着一部分我自己的想法嘛。】
【原来我一点也不想用死亡来达到解脱啊……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神奈子纵身一跃,扒着山体扯住他的外套往上拽,乙骨忧太的衣服被拉扯得紧绷,每一下的拉扯都能让他感受到一阵疼痛,直到被神奈子单手扔上去,落到栏杆内侧。
“哈……哈。”他的心跳如鼓,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第一时间是往回爬了几步,远离那个差点坠落的小悬崖。
乙骨忧太勉强撑着手臂坐起,双手抱住膝盖,震天响的心跳声几乎要击穿鼓膜。
“还想死吗?”神奈子跳上来,问他。
“我不想死……”乙骨忧太反复说,“我不能死,我还没有让里香得到解脱。我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Bingo!答对了,刚性教育完成!”神奈子重新拾起笑容。
系统后怕道:“刚性教育像你这么瞎搞下去肯定会出事的啊!真是吓死我了!”
“万一小乙骨真的摔死了怎么办?”系统飞到乙骨忧太前面,担心地说,“不好意思啊小乙骨,啊不是乙骨君!”
神奈子说:“不会啊,没事的啦,大不了我先跳下去给他当肉垫缓冲。”
系统崩溃:“……这居然是你认真考虑过的备选计划啊!”
“对了,小乙骨身上涌现出来的咒力波动。”神奈子指了指他,“以前还没有的,现在突然间就出现了,是感觉自己在濒死之际所产生的爆发吧?”
“【不想要死掉的念头】,再增添一点点天赋,像是‘噼咔――’一样自然觉醒,领悟到了提取咒力的精髓!”神奈子的眼睛一亮,“难道你真的是个当咒术师的天才?”
乙骨忧太看向自己的手掌:“咒力?咒术师...?”
“或许,我应该去当咒术师。”他思索起今后生存下去的意义。
结果神奈子反倒慌乱起来,疯狂晃手:“慢着!你不要听我胡说八道啊!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性,真的别被我影响了,你的天赋不一定是你未来想要从事的领域,咒术师也只是才能的一种啦。”
“毕竟你只是和全地球的人类一样,都是地球麻麻小小的一份子,归根到底咒术师也是普通人才能的一种,就和有的人擅长做饭、有的人擅长写英语试卷考高分一样,没必要主动给自己背上乱七八糟的责任啊,重担什么的。”
神奈子一紧张就容易絮絮叨叨起来,乙骨忧太听着听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感觉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感觉到神奈子前辈是个行为符合她年龄的女生。
神奈子竖起食指,在空气中上下点着:“你绝对、绝对不要一根筋地投入到自己不喜欢的职业里去,听见没有!”
乙骨忧太垂眸道:“……好,我会听神奈子前辈的话的。”
神奈子呼出一口气,单手叉腰:“嗯嗯,这才对嘛。”
“总而言之,以前的乙骨忧太已经从山顶跳了下去,实现了无痛的‘自杀’,世间再无‘以前的乙骨忧太’了。”神奈子向天宣布。
“那么今后的小乙骨,也该好好回归生活,重新认识自己了吧。”
神奈子轻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搀扶用的手。
夕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黄色,山顶上的微风拂过脸颊,乙骨忧太悄无声息地抹掉了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我……我想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乙骨忧太,“我想去学习咒术。”
“嗯哼,我尊重你的选择。”神奈子拍上了他的手掌,一把将他拽起身。?
“...?”他微微愣神,“所以果然...神奈子前辈一直都在这样做吗?”
“你想‘自杀’,那我就帮你完成‘自杀’,我不负责替人做出选择,我只是...建立在一丢丢的私心上,想让我认识的人能够选择更好的生活。”她活力满满地说。
神奈子说到这里时,联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人。
莫名有一个很奇妙的念头在她的脑海深处绽开,那就是:人类也太奇妙了吧,真想变成一次人类试试看。
不过必须得是那种最强的人类就是了。
正当这时,里香愤怒地出现在中间,兴师问罪道:“神奈子!你又碰忧太的手了!!”
神奈子“啊”了一声,双手合十:“抱歉抱歉,一不留神给忘了,因为我是那种很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人呀,看在我的面子上,小里香原谅我好不好?”
“我……”里香的骨爪停在半空,肉眼可见地犹豫起来。
乙骨忧太微微皱眉:“里香,不要攻击神奈子。”
“神奈子前辈她是对我们很重要的人。”乙骨忧太的语气强硬道,“所以,从今往后不准、也不能够对她动手...可以吗?”
“我...我知道了。”里香收起利爪,喃喃地重复起来,企图给自己洗脑,“神奈子是忧太和里香重要的人,不是别的敌人……”
“神奈子是忧太和里香很重要的人,不是别的敌人……”
“说起来,其实我一直有些刻板印象。”神奈子凑近了一些,在他的耳边发问,“你是不是那种……在学校里会被欺负的类型啊?”
乙骨忧太被戳中了心事:“……”
神奈子补刀:“比如让你跑腿买饮料跟午餐还不给你钱,每天早上把作业扔给你让你一口气补完,哦对了,还有校园霸凌三部曲必不可少的――放学后别走!”
乙骨忧太悲伤地低下头:“...是这样的,完全正确。”
是全中啊!
神奈子拍了一下他后背:“我就说嘛,你这样的个性和这副模样,连我都忍不住欺负你啊!”
“不过幸好你遇见的是神奈子大人我――我向来奉行的人生准则是‘如果连你这种有能力都不愿意伤害他人的家伙都没办法得到幸福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乙骨忧太有些许动容,但很快便被神奈子的下一句话打破:“因此,我会努力创造一个‘只有我才能欺负你这类人’的世界!”
乙骨忧太放弃思考:……好吧,欺负就欺负吧。
“说回正题,既然你选择了要和咒术界扯上关系,我有两个很好的办法。”神奈子再次抛出了选择题,“一个是激进办法,由我来教你,一个是保守办法,让专门但不专业的老师来教你。”
“我选后面那个!”乙骨忧太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柔性教育和刚性教育”了。
“OK。”神奈子说,“跟我来吧。”
明早上午十点。
仙台市,某售卖喜久福的店铺门口排得人满为患,人们都急切地等待开门营业。
“开...”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神奈子及时掐断。
然后,举起喇叭,录下了一段可供循环播放的音频:“喂喂喂,五条悟――五条悟你在吗――无奖悬赏寻找五条悟啦!”
路人们纷纷侧目。
乙骨忧太尴尬地捂住脸躲在她背后:“这...这样找人真的有效果吗?”
神奈子握拳:“可恶,看来要使出必杀技了!”
“超级无敌大帅哥五条悟――你在吗――!”
“哟,你找我?”
乙骨忧太立刻吓得瞪大了双眼,因为在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白毛中二男,不知用的是闪现还是传送。
“你看,我就说超有效的吧。”神奈子自卖自夸。
乙骨忧太:“……”
能用这种方式召唤出来的人也靠谱不到哪里去吧!
【作者有话说】
(欲言又止)(感觉说起来会很长篇大论)(干脆先不说了)
总之乙骨这部分以及这篇单元剧的主题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因为jjxx从来没有过什么很深入的设定剖析,所以会出现部分私设。
第55章 育成第五十五天
第五十五章
静止的那五秒钟, 五条悟和神奈子进行了……隔着一层黑色眼罩的对视。
末了,他们像是许多年未见的老友那样,同时伸出手掌“Give me five!”,一拍即合。
系统怀疑人生地求证了一下世界信息, 发现这确实是没有神奈子的平行世界啊……
所以这俩人是怎么做到秒认识秒合拍的!
虽然依靠六眼以及他聪慧的大脑已经理解了大半, 但五条悟想了想,决定还是过一下场面话:“你是……”
“给你看学生卡。”神奈子掏出那张东京高专下发的学生证, 下面还有一页五条家户籍的复印件。
“吼!”五条悟饶有兴致地发出一声感叹。
五条悟:“那你的身份是……”
“嘘, 别说话, 一切竟在不言之中。”神奈子学着自由女神像那般摆出一个poe, 说道, “看!我身上的咒力流动以及咒力残秽。”
这一套流程下来神奈子逐渐娴熟。
首先是学生证和户籍表明身份, 两样物品上面有高专五条悟的咒力残秽,这个未来的成人五条悟肯定能就此推断出“平行世界”的类似设定。
其次是身上流过的咒力, 她出门前每天都会恰咒灵球恰得饱饱, 以此来适应咒力,所以应该也会留有一部分咒灵操术的残秽。
再者,神奈子在高专和其他师生进行对练的过程中,偶尔也会留下咒力的痕迹。
最后, 连五条悟每个星期会在哪天去哪家店买喜久福都一清二楚,精准踩点蹲人……
所有的这些证据都指向了唯一一个结论――即便不在同一个世界,神奈子也是高专自己人!
信任感直接从零拉到爆满。
神奈子眨眨眼:“明白了吗?多的我就没法说出口了,因为有很麻烦的‘束缚’, 你只需要记得我叫神奈子就可以啦。”
“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五条悟颔首后问道。
“看情况吧,快的话一天不到就能走, 慢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神奈子思考, “不过我这次来, 是有‘实践课题’在身上的。”
她隐晦地透露出回去的规则,只要完成“课题”就能离开,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大影响。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神奈子很忙碌。
“那就没问题了!”五条悟大大方方地表示,“特意找到我,是‘实践课题’需要什么协助吗?”
“我这次的‘实践课题’可能和恋爱有关。”神奈子说着说着,突然唱了起来,“XX你不懂爱~铃木塔会掉下来~”
系统:“这和铃木塔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不懂爱是什么要连累到铃木塔啊喂!”
乙骨忧太陷入思索:“铃木塔发生过爆炸,那次好像真的差点整个掉下来……”
“哦对了,顺带解决一下这个家伙的问题。”神奈子仰起下巴,用后脑勺示意。
五条悟看向神奈子身后的人,摸摸下巴。
他想当然地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思路清奇道:“所以他是你的潜在小男友人选吗?”
乙骨:“!?”
神奈子摇头:“你说错啦,他是咒灵里香的小男友哦。来,小乙骨,快把里香叫出来。”
“那个...”乙骨忧太左顾右盼,轻声说,“在公共场合喊出里香,是不是不太好?”
“有道理,先别叫她出来了。”五条悟说,“你们要吃喜久福吗?我个人推荐毛豆泥鲜奶油味那一款哦。”
乙骨:“...话题跳转得也太快了吧!”??
“我要我要!”神奈子把手举得老高,“我要一口气买到单人购买上限!”
两人一边闲聊(交流情报)一边走向了队伍的末尾,强行拖着乙骨忧太排队买喜久福。
“神奈子是在向我推荐忧太毕业后来高专学习咒术吗?”五条悟自来熟地喊起了名字。
神奈子点点头:“准确来说,最好现在就学一点,因为他昨天刚咒力失控过一次,感觉咒力还挺多的,要是再暴动的话可能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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