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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没有羊毛【完结】

时间:2024-04-10 14:40:37  作者:没有羊毛【完结】
  路遥宁退出来之后反应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一段,突然猛然往回跑,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了,那是江落城!
  他的资料照片她翻来覆去的看过,绝不会认错,路遥宁脑子里已经想好一万种方案和开场白,她管理的基金达成过耀眼的成绩,数据和风控都无可指摘,江总,给我一个机会,你一定不会拒绝!
  但是晚了一步,江落城已经消失,烟尾已经被摁在垃圾桶顶端的烟灰缸里,路遥宁不死心,上下楼梯全看了一遍。
  没人。
  大口喘了半天,心脏狂跳,只好站在原地平静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推门出去。
  所以,他们之间真正的第一面,并不是在沙龙上江落城所以为的互相吸引,而是另一种残酷的阶级现实——不靠着这张脸这副身段当资源,路遥宁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和他坐在一起喝咖啡,甚至连十秒钟的交谈都没有机会。
  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他们之间怎么会产生爱情。
  但是当李以川看向她时,路遥宁又摆出一副笑脸来,教训道:“换成是我,刚刚的条件我就一定会答应。”
  李以川忙问:“为什么。”
  “你拿了他的钱,还要和他抢女人,不是更爽吗?”
  李以川目瞪口呆:“啊,可是这样……”
  “这样不好,是吧?”路遥宁替他说完,却没有下文,淡淡笑了笑,满脸坦然地走到登机口办手续,李以川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很陌生。
  不过,他们本就算不上熟悉。
第38章 看看到底是谁输不起
  飞机在中东转机,要在机场停留两到三个小时,已经是半夜了,路遥宁神色恹恹,李以川在她身边安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刚刚目睹她和丈夫的决裂,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茶香四溢。
  路遥宁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上了飞机就带上耳机和墨镜看着窗外,抱着手臂坐在陌生的机场时开始昏昏欲睡,周围是同机走来走去的人们,还有陌生的异国行人,卢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李以川在她旁边坐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会儿词句,终于开口说:“宁姐,你别难过。”
  路遥宁面无表情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难过。”
  “你和……你和江总是怎么认识的。”李以川轻声说,“我能问问吗?”
  路遥宁看他一眼,懒洋洋向后靠在椅子上:“没什么特别的,一个沙龙,主题我已经忘了,我们有共同的朋友,他和你一样,见色起意。”
  李以川认真地说:“我和他不一样。”
  “男人都一样。”路遥宁视线挪走了,问道,“今晚我们在飞机上,明晚吧,如果明晚我邀请你进我房间,你一定会拒绝吗?”
  李以川沉默了,路遥宁一声轻笑。
  “会。”他突然大声说,坐直身体,眼神清透不避人,直直看着路遥宁,“我是真心的。”
  “是吗?”路遥宁触动不大,看着前方,目光散散的,好像没有什么焦点似的,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江落城也是真心的,你信吗?”
  没等他回答,她轻轻地说:“假的是我。”
  李以川还想说话,被路遥宁一句话塞过来:“帮我找个地方倒杯热水,飞太久了,胃疼,多少年没坐过经济舱了,真想宰了你。”
  “好,我马上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路遥宁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阖上的眉眼精致安宁,睫毛纤长,没有了一贯张嘴抱怨的气势,像橱窗里摆着的娃娃一样。
  李以川把保温杯的盖子拧紧了,在她身边小心调整了一下角度。
  她在模糊睡梦中微微侧身垂下头,刚好靠在年轻的肩膀上。
  飞机一落地,路遥宁立刻抓紧时间发了几条关键信息,提前交代了一些情况。
  江落城不是虚张声势的那种人,她从来心知肚明,他的确没有跟她真正动过气下过手。
  其实她也是一样,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底线范围内你来我往,如今真的要走到对垒这一步,路遥宁发现自己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兴奋。
  第二感觉是害怕,但是兴奋还是远远盖过了害怕。
  不管手段是否光明磊落,路遥宁爬也爬到了罗马,猪脚巷走出来的女孩子,居然有一天要正面对抗江家。
  来吧,江落城,看看到底是谁输不起。
  再次在联席会议中见到祁若初时,已经有些攻守异位的意思,祁若初盯得这么紧,当然对江落城和路遥宁之间的关系变化了如指掌,他达成目的,初步感到满意。
  胜利者不发表宣言岂不是白赢一场,祁若初主动过来搭话,指尖在江落城桌前敲了敲,随即坐了下来,笑道:“江少怎么脸色不好,最近耗神太多了吗?”
  江落城转了转手上的腕表,也淡淡笑了笑:“还好,比不上你上蹿下跳,耗神更多。”
  “你这话真没意思。”祁若初道,“赢得起输不起。”
  “生意归生意,我不会记仇,但路遥宁是路遥宁,这是两码事。”
  “又不止我,这女人抢手的很。”
  “我都会解决。”
  “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你放心,这女人难缠,我已经打算知难而退,但是朋友一场,我还是想说两句真心实意的话。”
  祁若初意有所指:“令堂的事情如此隐秘,你和江家从来闭口不提,原本我是无从查起的,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虽然没有互动,但是祁若初自顾自继续说:“做过的事一定都会有痕迹,你突然叫人莫名其妙的给鲁夫人换医院,你说谁会不疑心?”
  江落城看他一眼,祁若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
  换医院最初是路遥宁的主意,他当然记得,忘不了。
  她提出建议的时候他是触动的,还以为她也会有那么一些时候,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
  原来也是自作多情。
  原来如此。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这不难猜,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在知会股东之前,江落城先将正式计划离婚的消息告诉了奶奶,他原本有些担心这消息突然,没想到老太太挺平静地接受,而且说:“遥宁已经和我说过了。”
  江落城锤肩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她打过来的,打了很长的电话。”
  算一算时间,那时候她的飞机刚刚落地不久。
  “嗯。”江落城垂了下眼睛,问道,“那她都说什么了。”
  奶奶轻轻叹了口气:“宁宁说,主要是她错得比较多,还祝你以后都好。”
  放在以前,他心里总会有一瞬的触动,但如今怨已经变成了恨,江落城指节捏紧,内心被烦躁和愤怒充满。
  她总是这个样子,明明能装得比谁都乖巧,为什么偏偏不能在他面前装一装,她对谁都能妥帖细心,为什么不能把半分心思放在他身上,哪怕是假的!
  就算路遥宁喜欢钱,只对能帮她赚钱能给她钱的人笑,那他给了她那么多钱,谁有他给的多?
  他不想在奶奶面前粉饰隐瞒了,头一次尖刻直白地说:“路遥宁嫁进江家,只是为了她的公司和江家的资产而已!”
  老太太坐得很稳,反手捏了捏孙子搭在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宁宁要钱,你给她就是了,咱们家难道还缺吗?我问你,你自己想一想,这五年,她帮江家办的哪件事不是尽心尽力?她害过你害过江家吗?”
  江落城惊愕不已,失声叫道:“奶奶!”
  老太太又叹一口气:“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枕边人要是想害人,有千百种方法,其实遥宁是个好孩子,贪是贪了些,但钱又算得了什么,她也没图别的!那孩子那样的出身,还能走什么样的路?”
  江落城难以接受,一声冷笑:“这样说,结婚五年我没被她整死,反倒还要感谢她不成?”
  “冤家宜解不宜结。”奶奶说,“阿城,你们要是过不下去了,就好聚好散,别闹得自己难受,伤人伤己,劳心劳神,你们分开了,以后也没人管得到劝得住了,奶奶是为了你好。”
  江落城心想路遥宁就算在也一分一毫没管过他,当然他也的确不可能听她的,老太太还是在一厢情愿,但江落城勉强笑了笑,柔声敷衍道:“好,我知道了,奶奶。”
第39章 偏偏要搞个大新闻
  路遥宁不在,江落城回了别墅,钥匙被他扔了,就叫来管家开门,顺便也就问了问路遥宁最近的情况,管家说:“太太最近挺忙的,跟阿姨说多做刺激性辣口提神,早晨走的也早。”
  管家还在叫太太,江落城没有纠正:“没其他人来吗?”
  “没有。”
  江落城迈步进去,叫人开始收拾东西,他插着兜慢慢转了一圈,发现这房子的陈设布置没有过任何改变,一切都和他走的那天一模一样。
  冷冰冰的黑白灰三色,装饰物冷硬,鲜少有暖色物件,一旦没人在家,就雪洞一般。
  如今想来,这房子乃至婚礼的全部流程细节,全部由江家一手操办,以江落城的喜好为主,也充分考虑了奶奶的想法,唯独路遥宁没有任何意见。
  当初以为她百依百顺,看来只是因为毫不在乎。
  唯一有生活气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的是路遥宁的步入式衣帽间,隐在卧室旁边的暗门里,有一个翻转镜面的小机关,江落城很少进去,但是今天,他突然打算进去看一看。
  里面被重新装饰过,两侧花花绿绿琳琅满目的奢品衣柜鞋柜直砌到顶,珠光宝气的梳妆台周围镶了满钻,闪得晃眼睛,这是一向会让江落城隐约皱眉的暴发户审美,但他突然微微睁大眼睛。
  他看见了梳妆台最正中最显眼的那个位置,放着一个已经打开的黑丝绒盒子,里面是那枚十八克拉的萧邦蓝宝石戒指。
  这枚戒指被路遥宁投了高额保险,平时都放在保险公司,必要时才会取出来戴,突然如此突兀的放在正中,是告诉他想要回去的话,随时就可以拿走。
  路遥宁知道他要来,并且知道他会进来。
  他们之间毫无了解,却又常常因为相互了解,有这种令人恶心的默契。
  江落城把戒指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放回原处。
  她真的只想要钱吗?
  如果是那样,她该好好哄他才是,用甜言蜜语把手伸进男人的口袋,可是他的期待从来都是落空的,使江落城真正寒心的,从来都不是因为这枚戒指。
  可也许也是因为这样,路遥宁才如此不同。
  她不是猎物,他也不是猎人。
  她不是狐狸,不是花蛇,不是小狗或者小猫,她是他并不了解的另外一个人。
  落地非洲办好相关入境手续后,路遥宁收到了别人转发来的屵达内部关于江落城婚姻状况说明的对股东告知书。
  告知书措辞严谨,每一条都在说明任何业务都与路遥宁无关,股份她更是一点不沾,近期的人事变动已经结束,屵达经营状况良好,CEO的个人婚姻生活亦不会对外部舆情造成任何影响。
  不会有影响是吧,路遥宁在心里轻笑一声。
  我偏偏要搞个大新闻。
  虽然以江家的财力来说,在舆情上碾压她没有问题——媒体就是金钱的游戏,但是谁说螳臂不能当车,就算是为了泄愤,她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路遥宁跟着李以川一起去见客户在当地的联系人,出钱的是欧洲一家非盈利性慈善基金会,有多种项目计划用于该国妇女及儿童的生存及生活状况改善,游乐场就是其中之一。
  该地区常年有武装冲突,全面停战带来的和平不过刚刚持续了一年左右,真正意义上是百废待兴,出于安全考虑联系人为他们安排了安保,车辆驶出建筑群区域后路越来越难走了,需要更新设备的游乐场修建在大概三公里车程的地方。
  没有马路,泥土路虽然宽但是泥泞难走,气候湿热,叫不上名字的蚊虫会在人身上咬出可疑的红疹,路遥宁把暴露出来的皮肤全都裹上丝巾,遮得严严实实,但仍然被晃得七荤八素。
  李以川的皮实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优势,他尽量照顾她,拧开矿泉水瓶给她喝。
  车轮陷在泥里,全车的男人都下去推车,李以川卷起衬衫袖子,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白皙的脸庞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亮堂堂的,见路遥宁从车上看着他,得意地笑了笑。
  愣头青,路遥宁撇了撇嘴升起车窗。
  不过三公里,硬是走了几个小时,大概黄昏时分,他们终于到了。
  这地方勉强能称作是游乐场,因为没有电,所有器械都是机械结构,低矮的摩天轮需要工作人员手推才能运行,被改造成玩具的美式装甲车上还留有显著的弹孔。
  孩子们在油漆斑驳的器材上爬上爬下,眨着一双双黑亮亮的眼睛——他们都很痩,小脸上眼眶凹进去,更显得只剩一双眼睛,他们是那样高兴,游乐场是孩子们的天堂。
  路遥宁用简单的英语和孩子们对话,发现他们的玩具是空掉的子弹弹壳,她想了想,拿出五彩斑斓的糖果和他们换,一颗子弹,换一颗糖。
  孩子们警惕地盯着她,但最终伸出细而痩的小手。
  本地联系人赶紧制止了她,说最好不要这样,如果孩子们对这种交易形成概念,可能会专门去交战残余区域去收集弹壳,路遥宁急忙道歉。
  李以川先前和客户在线上聊了大半年,对这里的情况已经很熟悉,介绍说这个游乐场的前身是UN的维和部队修的两座秋千,还有那辆报废在这里的美式装甲车。
  维和部队用钢筋竖起了两根管子,上面用蓝漆绘制着笨拙的长颈鹿,白色油漆是长颈鹿的斑点,下面挂着两条绳子一块木板。
  他们本来是来这附近的村子为难民发放食物的,顺手做了两架秋千,却发现孩子们喜欢的不得了,于是后来几经辗转联系到了那家慈善基金会,正式立项,建立了现在这个简陋的游乐场。
  随着武装冲突的减弱,地区局势逐渐好起来,和平终于到来,基金会决定追加投入,为游乐场改造升级,向多家公司邀请投标,李以川是参选的唯一一家来自中国的公司。
  这一单其实基本已经敲定,李以川之前也来过几次,这一次算是最后一次,他带来了国内的评估数据和设备的具体参数要求,要在实地重新确认一遍。
  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其实是法语,但李以川只会英语,几个人交流的磕磕绊绊满头大汗,路遥宁用中文笑他草台班子。
  李以川已经被揶揄惯了,反而很受用,卖关子说:“宁姐,一起竞标的那么多欧美大公司,你猜我是怎么拿到单子的?”
  路遥宁不吃这套:“爱说不说。”
  李以川大笑起来,很自豪地大声说:“因为我们最土!”
  欧美公司的方案严谨配套,配色高级,设备先进,李以川的方案却是桃红柳绿,极为俗艳,设备方案也多数采用国内淘汰掉的旧设备,有什么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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