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但顾岁安有种直觉。
江以臣现在心情很差。
特别特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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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父母的健康问题,顾岁安终于腾出手来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
她重生后一直都在为如何扳倒江以焕而奔波,但顾岁安知道。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如此。
她想要恶有恶报,更想要父母健康平安,自己未来光明。
看着电脑上打开的界面,顾岁安长舒一口气,“幸好报名还没截止。”
来她家拿东西的虞晚从身后路过,“快乐熊原创绘画大赛。”
“这什么比赛?怎么听起来像小学生参加的?”
大学时是按照报道时间分寝室的,顾岁安那天来晚了,没能和同专业的分到一起。
虞晚她们都是隔壁文学院的。
“当然不是!”顾岁安说:“快乐熊是家很有名的游戏制作公司,你不知道?”
虞晚摊手,“我又不玩游戏。”
“这不重要。”
“你只要知道,他们公司在制作一款新的游戏,现在以比赛的形式在全球范围内征稿,前三名,可以成为公司的御用原画师。”
当然,顾岁安在乎的不仅仅是这个。
上一世她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参加这个比赛,而几年后,快乐熊制作的这款幻想世界冒险游戏在全球范围内爆火。
连带着原画师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虞晚懒得听她讲这么多,她只关心一件事,“前三名有奖金吗?”
“当然。”
顾岁安伸出手,五指张开,“这个数。”
虞晚:“五万?”
顾岁安云淡风轻地,“美金。”
“草!”
虞晚立马放下水杯,从后勾住顾岁安的脖子,“那未来的大画家,今晚聚餐你请?”
顾岁安斜睨她一眼,抖抖肩膀把手甩开,“我们俩这关系还客气什么?”
“你转正了,当然该你先请。”
晚上的寝室聚餐定在商场里一家新开的烤肉店。
顾岁安今天心情好,出门前稍微打扮了下。
点个菜的功夫,就有两三个人上来要微信。
上厕所回来的何今看见这一幕,突然“卧槽”了一声!
“想起来我什么事忘了跟你们说了!”
何今急匆匆坐下,掏出手机,“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聚餐看见的那男的吗?”
“就让岁岁饭吃一半都要追出去的那大帅哥!”
她打开相册,找出一张明显是偷拍视角的照片,“就前两天,研发部空降来了个经理。”
照片里,男人西装革履,额发整齐地梳到脑后。
他正垂眸听旁边的人说话,窗外的阳光落了一缕在他脸上,衬得肤色更白,人看着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整层楼的单身女性都疯了你们知道么?”何今眉飞色舞地说着,“开个会都要拿手机偷拍,群里已经有人开始下注了。”
虞晚挑眉,“赌什么?”
“当然是赌谁能把他拿下啊!”
说着,何今朝顾岁安暧昧地眨眼,“怎么不说话,吃醋了?”
顾岁安拧着眉,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今今,你是在博恒上班对吧?”
博恒是□□旗下一家子公司,当初何今入职时江以焕正在追求顾岁安,她还被调侃地叫过‘老板娘’。
“我知道了。”顾岁安喃喃。
虞晚就坐在她旁边,下意识回了一句,“知道什么?”
知道那天江以臣为什么会被叫回江宅,又为什么会在书房里待那么久了。
他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成功引起了江明辉的注意。
被安排进子公司历练,那下一步,是不是要进军总部了?
顾岁安后背一阵发凉。
这看似突然的一件件事,是否一直都在江以臣的掌控内?
又或者,就是他推波助澜,引导着一切向他所设想的情况发展?
因为这个猜测,后半段顾岁安直接没了胃口。
散场时她试探性地给江以臣发了条消息。
【岁岁平安:听说你去博恒上班了?恭喜啊】
这条消息发出去五分钟,江以臣打来了电话。
他那儿的背景音有点吵闹,两句模糊不清的交谈后,又重归安静。
方才的试探直接被他忽视,江以臣直截了当地说:“明晚有个酒会,我需要一个女伴。”
本来以经理的职位,他是不够格去这种各公司高层出席的商务酒会的。但江以臣入职当天就有他是江明辉私生子的消息流传开来。
自然而然的,请柬就递到了他手上。
他也无需在意这背后会有什么阴谋,因为这场商务酒会于他来说,利大于弊。
顾岁安哼了一声。
果真是周扒皮,需要她时直接打电话来吩咐,不需要了就爱去哪去哪。
她这一声轻哼像是在表达不满,江以臣平平淡淡地反问了句:“你有意见?”
顾岁安自认为强硬地回:“我没有礼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在通话结束前,江以臣简短地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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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M是一位华侨上世纪在A国创立的礼服品牌。
走的是中高端路线,款式简洁流畅,自成一派风格。
当然,价格也十分美丽。
顾岁安试了件吊带鱼尾裙,从试衣间出来的那一瞬,立刻就收到了店员的轮番夸夸。
她撩起耳侧碎发,对着镜子望向身后的江以臣,“怎么样?”
男人散漫地掀起眼皮,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很敷衍地道:“还行。”
顾岁安翻了个白眼,直接剔除他这算不上评价的评价,“那就这件吧。”
她挑完了,自然就轮到了江以臣。
他原本就是肩宽腿长的身材,头肩比优越,周身气质冷淡,哪怕穿着市面上几十块钱的普通T恤,都有种常人没有的矜贵。
店员大概是把他们俩误认为了情侣,每搭配一套,都要询问顾岁安的意见。
偏偏她每一套都说好看,江以臣不耐烦,又只能在试衣间内不断进出。
眼看着男人眉间褶皱越来越深,顾岁安轻咳一声,收起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嗯,果然还是要多试几件,现在这套最好看了。”
江以臣闻言,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他正要进试衣间把衣服换下,身后的顾岁安喊住他,“等等。”
女人提着裙摆走近,长发披散在脑后,吊带的款式露出白皙瘦削的肩头。
腰身收紧,裙摆处做的鱼尾设计,身材曲线被完美勾勒出来。
高跟鞋缩短了两人的身高差,连带着鼻间那股熟悉的清甜香味都重了。
顾岁安:“你这里领口都没折好诶。”
灯光下,她眼睫轻颤,浓密得像蝴蝶翅膀,皮肤透亮,衬得唇色更加艳红。
江以臣没来由的,心跳漏了半拍。
第15章
偏偏顾岁安还毫无所觉。
她熟练地挽住手臂,看着镜中站在一起的男女,开玩笑似的:
“别说,我们这样看着。”
“还真像一对。”
刚才那一刹错乱的心跳仿佛只是错觉。
江以臣抿抿唇,不留情面地抽回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岁安:???
她怒气冲冲地提着裙摆追上,又在看到江以臣刷卡付款时猛地停住脚步。
高跟鞋敲地的剧烈声响在身后戛然而止,江以臣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顾岁安灿烂的笑脸。
声音也甜腻腻的。
“果然男人付钱的时候最帅了!”
还附赠了个大拇指。
往外走时,顾岁安还在尬夸,“我收回我先前对你一切冒犯的话。”
“从今天开始,你!江以臣!就是我心里最帅!最爱的……”
男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以臣就刹住脚步回头看她。
语气依然不近人情,“再吵,回去退款。”
顾岁安很有眼力见地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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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酒会在一家酒店里举办。
他们特意到的早了些,为的就是先抓住与某些大佬攀谈的机会。
顾岁安扮演的就是花瓶的角色,全程只要挽着江以臣的手,礼貌点头、微笑。
她笑得脸都要僵了,趁着江以臣和对面人都没注意,低下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脸。
视线无聊地在场地内乱飘。
然后就看到了被女伴挽着,刚从门外进来的江以焕。
他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哪怕并没有看向这边,顾岁安仍是觉得反胃。
还隐隐有些害怕。
总觉得面前又有一个挖好的坑。
等着她跳。
察觉到衣袖被抓紧,江以臣偏过头,小声问:“怎么了?”
顺着顾岁安的视线,他自然也瞧见了一露面,就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江以焕。
他结束了和对面人的话题,带着顾岁安去了个放着自取甜品的角落。
“累的话就在这儿待一会儿。”
中午吃得少,晚饭也没来得及吃,顾岁安早就饿了。
江以臣并没留在这儿陪她,顾岁安也乐得自在。
夹了两块小蛋糕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但不知是不是空腹喝了酒的缘故,两块蛋糕下肚不仅没有缓解饥饿感,反而让她有点想吐。
顾岁安只能去阳台吹风呼吸新鲜空气来压下这种感觉。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待了还不到五分钟,旁边窗帘处就传来些暧昧动静。
一对男女正互啃得起劲,连旁边还站了个大活人都没注意到。
而从顾岁安的角度,又正正好能看清这对男女的脸。
我的妈呀,她在心里感叹了声。
这不是刚才特地过来和江以臣打招呼的人吗?
表面上看着是严肃女上司和懵懂实习生,背地里啧啧啧……
顾岁安捂着嘴,踮起脚悄悄离开。
许是八卦带来的冲击,往回走时,顾岁安居然觉得那股子不适感消失了?!
走廊的尽头分了两条路,一边通向宴会厅,一边通向地下停车场。
而正中间,站了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女人。
她正左右张望着,看上去有点儿着急。
出于好心,顾岁安问了句:“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女人焦急的目光在看到她时亮了亮,“顾小姐!”
顾岁安被这声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大约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冒昧,女人半垂下眼,“那天在江宅……我看见你和以臣在一起了。”
模糊的记忆在眼前浮现,顾岁安这才想起,女人是那天在小花园里拦住江以臣的人。
“我、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的。”
女人长了一张霸总文里纯情小白花的脸,就算上了年纪,泫然欲泣时也依然叫人怜惜。
顾岁安默默咽回了拒绝的话。
“我听说,你们是男女朋友。”触及顾岁安的视线,女人慌忙摆手,“我不是让你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我只是想让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以臣。”
说着,她伸出手。
掌心内放着个玉镯,颜色碧绿通透,一看就价格不菲。
“您是他?”
女人苦笑了声,“我是他……妈妈。”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江以臣的身边一直没有关于他母亲的任何消息。
顾岁安起初以为人是已经去世了,直到这一刻才知道。
并不是。
女人也并没有提太多她和江以臣之间的事,只说上回在江宅见过一次之后,江以臣一直拒绝与她通话、见面。
许是女人长得实在面善。
又或许是从小家庭幸福的缘故,母亲这个角色,在顾岁安这里一直代表着绵长而温暖的爱。
而她看着女人愧疚的神色,本能地觉得没有妈妈会害自己的孩子。
“我只能帮你转交。”顾岁安接过玉镯,“其他的我不能保证。”
只是这样,女人也已经千恩万谢了。
……
宴会厅内,江以臣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休息。
他半阖着眼,指尖轻摁眉心。
顾岁安轻咳一声,在他身边坐下,“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说。”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妈妈呀?”
话音刚刚落下,男人就睁开了双眸。
锐利冷淡的视线扫过来,顾岁安不自觉抖了抖。
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就是在想,你在江家受了那么多欺负,如果你妈妈在的话,是不是能保护你?”
回答她的是一道充满嘲意的笑。
“没有这个可能。”江以臣说:“她消失了20年,我早就当她死了。”
“如果她是有苦衷的呢?”
“如果……她现在回来找你了呢?”
“顾岁安。”
讲一次似是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叫她名字时语气里已经带上了警告。
余光无意间一扫,又瞥到了某样很眼熟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以臣扣住了顾岁安的手。
力道之大,更是将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手指抓着的玉镯整个落入眼里。
在灯光下,还泛着柔和通透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江以臣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外婆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满怀惦念地抚摸腕上玉镯。
那是她的小女儿挣了第一笔工资时买的。
母女俩一人一个。
江以臣闭了闭眼,他整个人都紧绷着,沉沉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气,“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手腕上的疼痛在加剧,顾岁安挣了挣,并没被松开,“是……你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句话里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他,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大,骨头都仿佛要被捏碎了。
抓着的玉镯也被松开,“啪”地一声,碎裂在地。
已经不断有视线投向他们,顾岁安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小声道:
“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江以臣却只是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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