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原因,顾岁安心里是一点儿慌张都没有了。
她没告诉江以焕的是,刚入学时她就在有意识地发展副业,到如今,在网上也是小有名气的绘画博主了。
真要算起来,月入五位数不是问题。
但她还是很生气!
很生气的顾岁安把三位室友召集出来,召开了一场针对江以焕的批斗大会。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所以,”虞晚骂了半天,嘴巴都骂渴了,“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
一提到这个,顾岁安就眼神飘忽转移话题。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那她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上辈子就是被江以焕害的吧?
这种事说出来,没人信的。
顾岁安满脸忧愁,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
火锅店内蒸汽升腾,就算开着空调也还是热,顾岁安脸都被熏红了,望着窗外的目光有点涣散。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顾岁安的视线慢慢聚焦。
“岁岁,岁岁?”身边的虞晚推了推她,“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顾岁安扭回头,片刻,匆忙拎上包往外走,“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啊,单已经买了,我们下次再聚!”
……
车辆拖着橙黄的尾灯呼啸而过。
在浓重的汽油味里,顾岁安穿过马路,站在离江以臣不远的地方。
他今晚穿得很正式,额发撩起,眉眼露出,纯色的西装熨烫妥帖,举手投足间都是礼貌克制。
和人交谈时,脸上挂了抹浅淡的笑。
结合先前种种不难猜到,江以臣这是拉到投资了。
他身边那人……
顾岁安越看越熟悉。
个子不高,有点胖,虽然笑着,却总给人种精于算计,狡猾刻薄的感觉。
在车门关上,车子从眼前驶离时,顾岁安终于想起——
这不是上一世总在江以焕身边徘徊的暴发户么!
一旦想起,与之相关的记忆便渐渐清晰。
这人在做生意上没什么头脑,拜高踩低却十分有一套,顾岁安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不止一次地贬低过江以臣。
什么“私生子也配来争权”、“比不上江以焕一根手指头”……
从顾岁安的角度,江以臣脸上的笑渐渐收起,绷直的背也缓慢放松,垂在身侧的手摁上腹部,很难受的样子。
顾岁安跟上的脚步慢了些,等找到人时,江以臣已经靠在墙边吐得昏天黑地。
这是一处对方垃圾的角落,空气里都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和酸味。
而西装外套被江以臣随手丢在地上,衬衫下摆也因为弯腰的动作掉了一角出来,脊背弯着,整个人站在暗影里。
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江以臣强行打起精神。
顾岁安听见他说:“白的红的混着喝的,但他答应了,资金下周能到位。”
电话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江以臣眉间褶皱渐深,他不耐烦地听了几句,回道:“知道了,挂了。”
这里是巷子的最里边,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偶有几声狗叫,和不远处树上的蝉鸣。
四目相对的那几秒,顾岁安想了很多,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既然江以焕让她不爽了,那她就要把他准备安在江以臣身边的棋子弄走!
顾岁安不闪不避,“你今晚见的是张辉?”
张辉就是那暴发户的名字。
江以臣没回话,他半靠着墙,面无表情,眼睛里审视意味很浓。
那晚的威胁还历历在目,但这一回,顾岁安有恃无恐。
“张辉答应给你投资了是吧?那他是不是还有个要求,要入股。”
江以臣低头点烟的动作一滞。
席间张辉表现得对他们这个项目非常看好,甚至给的资金比预想的要多得多,但有一个要求。
要入股。
江以臣面上多了点冷意,顾岁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他这幅表情,顾岁安就知道她说对了。
到底曾经做过最亲密的枕边人,即便她从不过问江以焕的工作,也总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
结合当下情况,推测出来并不难。
“所以呢。”江以臣指尖夹着烟,白透的烟雾在空中缭绕,让他的神色更看不清,“你想说什么。”
顾岁安打量着他,“张辉是江以焕的人。”
下一秒,她被双手用力抵上墙。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酒味与烟味在鼻间弥漫。
顾岁安偏过头不住咳嗽,又被强硬地掰了回来。
恐惧感逐渐蔓延,有那么一瞬,顾岁安仿佛又看到了前世的江以臣。
脸上冰冷的杀意,与现在如出一辙。
没抖落的烟灰落到领口,带来灼烧的感觉。
江以臣眯了眯眼,“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没头没尾的,顾岁安愣了愣。
再回过神时,便只能看到江以臣离开的背影。
顾岁安暗骂一句,也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道猥琐响亮的口哨声。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到了两个染着黄毛勾肩搭背的小混混。
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浑浊的眼里冒出了光:“果然。深夜,容易有艳遇。”
顾岁安扭头就往江以臣离开的方向跑,不算远,她还能追上!
可小混混的速度比她更快!
三两步就追上,一前一后将她包围起来。
其中一个还急色地摸了下她肩头。
慌乱间,顾岁安看到前方的江以臣扭过了头,她还来不及呼救,就看到那张冷淡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
轻蔑,且充满恶意。
那一刻顾岁安就知道:
这是江以臣对她的第二次。
警告。
第3章
“别动我!”顾岁安拿包拍开小混混伸来的手。
另一人从背后想要揽住她的肩,“交个朋友而已,不要太紧张。”
粗糙黏腻的手触上肩头,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顾岁安下意识一抖肩膀,“我报警了!”
报警两个字不仅没让他们害怕,反而还更兴奋了。
“那你报啊。”有人趁机摸了把她的脸,“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们动作更快。”
纠缠间,忽然传来道痛呼。
包包的链条抽到了其中的脸,立刻就有了红痕。
顾岁安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又是一下!
包身用作装饰的金属狠狠刮过小混混的脸,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
趁着两人怔愣的空档,顾岁安又往其中一人裆部狠踹了下,扭头就跑,没有一点犹豫。
她边跑,还边大声喊救命。
小巷幽深空旷,带起一阵回音。
小混混们捂着脸和裆想追,又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跟上来的动作有些迟疑。
顾岁安一鼓作气,直到繁华的街道再次出现在眼前,才大喘着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江以臣从角落走出。
昏黄的路灯自上而下,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出一片阴翳。
他看着不远处撑着膝盖累到不行的顾岁安,垂眸拨通电话。
嗓音沉沉,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去查查张辉,我要知道他最近和谁有大额资金往来。”
……
翌日清晨,顾岁安是被不间断的震动声吵醒的。
打开和虞晚的聊天对话框,一条实质性消息没有,满屏幕都是火柴人猥琐笑的表情包。
顾岁安发了条语音过去,声音里还有刚睡醒没褪去的沙哑,“你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虞晚秒回:【昨晚我和今今她们都看到了】
顾岁安:【??】
虞晚:【你小子动作挺快,艳福不浅呐】
顾岁安:【???】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没完全清醒了。
顾岁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虞晚也发了条语音过来,“昨晚让你饭吃一半追出去的大帅哥,真是极品呐。”
“怎么样?微信要到没有,还是说已经嘿嘿嘿了?”
顾岁安:“……”
她望着天花板呆滞了起码五分钟,才反应过来虞晚说的那个极品大帅哥是江以臣。
“呵!呵!”
顾岁安摸着因为剧烈运动而隐隐作痛的小腿,咬牙切齿道:“你们看错了吧,就那丑逼也能称得上帅哥?”
“就他那样的,”顾岁安冷笑,“八辈子都追不上我。”
因为这小插曲,顾岁安出门时晚了点,差点没赶上和中介约好的时间。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中介是个挺年轻的姐姐,大咧咧摆手,“是我早到了。”
具体事宜她们昨晚在微信上都沟通过了。
顾岁安只有两个诉求:交通便利,干净。
但看了一天也没有满意的,从公交车上下来时,顾岁安脚底发胀,感觉自己变成了小美人鱼。
走一步都疼。
“哟。”嘲讽的声音响在前方,“几天不见,变这么憔悴了?”
顾岁安看着程合,嘴皮子一点不落下风,“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尖酸刻薄。
程合单手插兜,脸上的恶意几乎要融入这浓稠的夜色中,“懒得跟你多废话。”
“以焕哥要见你,走一趟吧。”
-
坦白说,顾岁安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江以焕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任由她蹦跶,与其做无畏的反抗,不如顺从点少受些苦。
顾岁安一路往上被带到包厢。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
男男女女的身影交叠,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还混杂着几种香水,充满暧昧。
程合用力推了把顾岁安,在她踉跄着往前时,慢悠悠躺到沙发上,朝旁边打了声招呼:“哥,人给你带来了。”
四周的调笑声在这一刻全都消失。
酒杯磕碰茶几,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江以焕抬起眼,语气和从前一样,“来了?”
顾岁安看他这样就不爽。
明明是个内里肮脏的,偏偏要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一副温和的君子模样。
顾岁安笑了笑,“找我什么事儿?”
不等江以焕回答,她就接着道:“都分手了,还是少联系吧。”
江以焕抿着唇笑了。
他有点近视,平时总戴着眼镜,抬眸看过来时,眼里漏出点商人对待货物的打量。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分手?”
他走上前,先是上上下下扫过顾岁安全身,后又像从前一样温柔而克制地抚过她的脸,“如果不是这张脸,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留在我身边?”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颇大。
顾岁安更觉得恶心了。
原来她不仅被付出真心要一起白头偕老的丈夫亲手推向歹徒,就连她曾深陷的爱情,都只是一场由美貌包裹的骗局。
“更何况,”江以焕继续说道:“你还和江以臣扯上了关系。”
他朝隔间处抬了抬下巴,立刻就有个人被拽着头发拖出来。
那人满脸血污,已经昏死过去了,被丢到众人面前时,围观的几个女生发出尖叫。
顾岁安也攥紧了手指失控颤抖。
唯有程合一脸兴奋,他蹲到那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下,“哥,这是文致?”
江以焕不置可否。
透过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顾岁安依稀辨认出:
——这是江以焕的助理。
印象里是个很年轻优秀的男生,心思细腻,做事利落。
江以焕说道:“他前两天向我提出了辞职,理由是境外有家公司给他开出了两倍的薪水。”
“我同意了,但很快我发现,他走时,还带走了份重要文件。”
江以焕往前两步,鞋底不经意间碾过文致的手,带来两声痛苦的闷哼。
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对下位者的不屑,“养了两年的狗,再怎么样,也不能反咬主人吧?”
“岁岁,你觉得呢?”
顾岁安没机会说话。
因为在这句话说完的同一瞬间,程合就拎着杯酒上前。
他毫不掩饰,边走,边往里倒入某种液体。
而随着他的动作,有两人一左一右站到顾岁安身边。
他们一人一边钳住顾岁安的手,程合则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
冰凉的液体被灌入喉咙,又因为顾岁安的剧烈挣扎而洒了大半在身上。
江以焕冷眼看着,心情非常愉悦。
他擦掉溅到袖口上的酒,居高临下,宛如试图掌控众生的邪.神,“想分手去找江以臣吗?”
“不知道我这个弟弟,愿不愿意捡我不要的破鞋。”
被放开时,顾岁安捂着胸口不住呛咳。
程合把一整瓶药都倒了进去,几个呼吸间,小腹处就泛起灼热。
顾岁安紧紧咬着唇,仅剩的理智让她蜷缩着往后退。
但江以焕步步紧逼。
他甚至抬手解了几颗扣子,镜片折射出冷光,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冷漠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吹起了口哨,恶意与嘲笑在四周弥漫。
江以焕弯下身,手掌即将触碰到顾岁安的那一刻,“咔哒”一声——
门被人打开。
所有人都朝外望去,顾岁安也抬起头。
她迷蒙的眼中出现了道身影,高挑、瘦削。孤身一人,却在这一刻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是江以臣。
第4章
寂静的空间里,唯有喘息声分外明显。
身体内的热意汇合成潮水,铺天盖地朝顾岁安涌来。
她只能用力咬紧唇,用这微弱的痛意来保留为数不多的理智。
“救我。”顾岁安伸手拽住江以臣的衣角,指尖蜷缩,又在热意里无力松开,“救救……我。”
江以焕抬了抬眼镜,又恢复成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怎么来了?”
江以臣淡淡地,“找人。”
从进门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顾岁安身上,难耐、无助、痛苦……
顾岁安的所有表情都被他收入眼底。
他蹲下身问:“能不能走?”
一股陌生的气息忽然凑近,顾岁安呼吸瞬间重了,本能地抬手想要靠近。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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