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冉冉苦着一张脸,“他说,要让我以后都别见他了。”
左辅那张万年不变的棺材脸上,顿时惊愕疑惑各种神情tຊ转过。两人在月色面面相觑,四周半点声响也没,四目相对一言难尽的尴尬。
“神君——当真是如此说的?”
过了好会,左辅忍不住发问。
到底是孩子的娘,既然已经把孩子留下来了,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多少都要商量着来。
左辅想到这,忍不住上下打量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水芙蓉的面庞,还有纤细的身姿。怎么看都不想是能和神君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曲冉冉满脸发愁,点点头,“他字字都说的清清楚楚,我想装作听错都不行。”
“其实我想哄哄他来着,可他要我走,说以后再也不和我见面了。”
她愁眉苦脸的去看左辅,愕然发现左辅差不多满脸震惊的望着她。
“何至于——如此——”左辅的话语都有些艰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曲冉冉垂头丧气的点头,“是啊,何至于这样。我和他又不是别人。说这么重的话,我都要伤心死了。”
她说罢,西子捧心一般捂住胸口,满心的伤心欲绝。
也不知道这会儿老神仙,有没有在寝殿里头监视她。
这个她也拿不准,搞不好被她气得半死,不肯监视她了。伤心欲绝的模样如果不能被老神仙看见,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暼了一眼面前的仙官,曲冉冉之前都没见过左辅。不妨碍她猜测到左辅是老神仙的心腹。
心腹看见了,和老神仙自己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这怕是和仙君的最后一面。”
左辅才想说‘不至于’,一想到凡人的寿命就那么点,哪怕修仙之后,也没办法和他们相提并论。若是神君真的气大了,一个不留神,搞不好这姑娘说的话要成真。
都是孩子的爹娘,何必闹得这么不成样呢。
左辅很是不解,孩子现在还在神君肚子里,所以暂时看不到。孩子出来了,母亲是必需的。神君能生孩子,但是神君不能喂奶。
左辅专门乔装去过凡间。这种事叫弟子们去打听,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他自己亲自出马。看看抚育婴孩到底该怎么做。
一群万年的光棍,谁还会养孩子。
结果看到凡间女人一手抱着不大的婴孩,一手大大咧咧的敞开胸怀喂奶。
吓得左辅掉头过去闭上眼不敢再看。
凡人才出生的婴孩,一岁前都只能喝母亲的乳汁。之后才能慢慢断奶。他在凡间看了许久,见到也有天生得不到母亲照料的。除非找个乳母,否则绝大多数都长不大。
这下左辅可真束手无策了,别的都行。他和右弼就算变成个女人,也都是假女人,没办法给孩子喂奶的。
天界几乎断情绝爱,神女们看都不看男人一眼,他们也不知道天界的婴孩是怎么照料。智能比对着人间的来。
神君就算不认之前的那些情分,为了孩子也不能说再不相见这样的话。
左辅操碎了心,满心的无奈。看向曲冉冉的眼神里都是歉意。
“神君或许是心情不好。所以说了些气话。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曲冉冉咦了一声,有些惊喜的上下打量左辅,老神仙执着一个问题不放。但他手下的仙官倒是一个个通情达理。
“我去劝劝神君。”
曲冉冉心下觉得,这个仙官的话应该作用不大,不过有人出手相助,好过自己一个人,她高高兴兴的和左辅告别,回自己暂居的院子去了。
和出来时候的沉重相比,她回去的脚步要轻快的多。
路上还有心情看一眼头顶的月亮。可能是中秋了,又或许是紫薇宫不同于凡间,她以往八月十五看到的明月,都没得今夜在紫薇宫看到的圆。
只可惜老神仙和她吵起来了,要不然两人一头躺在卧榻上,一面说话一面赏月。奈何老神仙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看着头顶上的月亮长吁短叹,很是遗憾。
她一边看头顶,一边脚下走着,不知不觉走到自己暂居的地方。
左辅做事周到,不把队伍里唯一的姑娘,和其他凤鸣山弟子安排在一起。单独给弄了个院落。
她手推在门扉上,正要推门而入,听到门缝里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你回来了。”
曲冉冉瞬时吓了一大跳,向后跳了一步。袖中的手掌已经化掌为刀,准备给门内的人实实在在的来一下。
半开的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陆风的脸在月色下晦暗不明。
“少宗主?”
曲冉冉见到是他,将摆好的进攻架势收回,她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都过亥时了,少宗主怎么不歇息?”
她看了一眼门内,只觉得陆风这个臭男人,莫名的把她屋子都给弄脏了,“这个时辰,在姑娘这儿,可不好。”
屋子里没有点灯,除却落下的月光之外,没有其他可供照明的东西。
泠泠月光下,陆风看上去,却有一股莫名的阴冷。
“我在这儿等了你将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我一直在这儿等着,没有看到你。你一直到现在才回来。你究竟去哪了?”
他沉声问。
曲冉冉听到他的诘问,只觉得好笑,“少宗主半夜不睡觉,就只为等着我回来,问这句话?”
“如果我这一晚上都不回来,少宗主是打算一直在这儿等着?”
她问完,又是一声轻笑。
不得不说,相比较上周目的勤勤恳恳。还是这周目舒服的多。还是没有太多的经验,她是怎么才会觉得,只要一心一意对他好,为他着想。他就被她攻略?
所谓的真心换真心,都是一些失败者,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搞出来的鬼话。
男人根本就不吃这套。
“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曲冉冉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人总是会变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不过少宗主看起来,似乎不喜欢我变。”
陆风颔首,半点也不否认,“是,所以你变回来。”
曲冉冉有些惊讶的睁大眼,她迅速上下打量陆风两眼“今日少宗主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啃了老神仙好几回,所以心情还算不错,也不计较陆风的疯言疯语。
曲冉冉看了眼天上的月色,心里道了一声可惜,“天色不晚了,少宗主还是快些回去休息。毕竟过了今日,我们还要往回赶。”
“你是不是去见他了。”
陆风没有应她,突然道。
曲冉冉皱了皱眉,“去哪里去了?”
“我问你,你这么久不在,是不是去见他了?”
陆风不提那人的名号,他的名号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恐怕强行支撑自己的骄傲当然无存。
男人之间的对决,他输的彻底,不管容貌还是身份,都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和天枢君相提并论。
可他不甘心。明明她自小就在自己身边,明明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他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时候,她就变了。
曲冉冉心平气和,莫说心虚,连心虚的影子都没有。
“少宗主不必遮遮掩掩,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曲冉冉笑笑,“少宗主觉得,我是去见谁了?”
曲冉冉见到对面的陆风,脸上有瞬间的狰狞扭曲。
“你非得要我说出来,是不是?”
陆风咬紧后槽牙,牙齿咬紧的咯咯声响,在月夜里格外的清晰。
“我若是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母亲,你觉得会怎么样?”
曲冉冉扬了扬眉,唇角扬起一抹虚情假意的笑。
所以即使陆风长着一张好脸,她也对陆风提不起一丝半点的兴趣。
谁会对一个几句话不到,就威胁回家告状的狗比有兴趣?
“不顺心就回家向娘告状,这事七八岁的孩子都不屑去做了。少宗主应该不止七八岁了吧?”
她话语才说完,他已经几步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力气之大,似乎是要捏碎她的肩骨,“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去见他了!”
“你明明是母亲安排给我的!”
他说完,整个人压迫过来,要来吻她。
曲冉冉蹙眉,指尖瞬时集聚灵力,然而没等她动手。一股劲风从天而降,将陆风重重掀翻出去。
风力之大,陆风直接飞出了门外,后背砸在地上的声响,听得她忍不住牙酸。
她保持着要动手的姿势等了好会,都没等到门外面的动静。
曲冉冉走出去,见到陆风在门外几丈的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她犹豫了下,走了过去,脚尖拨了tຊ几下地上躺着的人。没见到陆风有半点动静,她想了想还是拿起传言符,把陆七给摇来。
原本定于第二日就告辞回凤鸣山,谁知道第二日弟子们集合的时候,才被大师兄陆七告知,今日走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走不了,是因为少宗主没来由的昏迷不醒。
又是一番麻烦,不过听说天枢君有事去了,所以是之前见过的两个仙官过来。右弼查看了一番,又给诊脉。
一旁的曲冉冉见右弼诊脉之后,脸色略微有些微妙。
“仙官,我家少宗主怎么样?”
右弼去看她,见着她满脸茫然,似乎一无所知。右弼又去看左辅。这人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的,至于这凡人到底被谁出手的,这些凤鸣山弟子不知道。他们却能看得出来。毕竟那位出手的时候,半点都没遮掩一下。
“没什么大事。就是昏睡几日。”右弼斟酌着语句,琢磨着,万一要问里头的缘由,他还得编出个过得去的话出来。
“没伤及要害,只是醒过来之后可能浑身上下要痛上几日。”
那位没出杀招,毕竟对凡人下杀手是底线。但底线之上,那就不好说了。
曲冉冉听到陆风留了一条小命,如释重负,旁边的陆七问,“既然如此,可需要服药?”
右弼摇头,“不用,五脏六腑无碍,经脉畅通,喝药做什么。”
陆七颔首,“多谢两位仙君。”
左辅出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和右弼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有些心虚。
神君去极渊阁了,今日是引常曦神壁神力的日子,必须得神君亲自出马。他们不能打扰,只能守在极渊阁外。
极渊的景色,从他们初到紫薇宫去,就是一片赤焰漫天。千年之后,还是这幅炼狱景象。
他们处理完手头的事,全都在这儿候着。一旦有什么事,便可以及时出手。
一片炽热里,大半天过去。只见到有数道紫光从极渊阁上向下射出,下面翻腾的熔浆渐渐平静了下来。
左辅右弼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快结束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天枢君走出来。
“神君。”左辅走上前,“今日凤鸣山弟子,请属下为凤鸣山少宗主诊治。说是昨夜突然昏迷不醒,一直到今日白日。”
天枢君脚步不停,鼻间似乎又不可闻的嗤笑,“你看出什么了?”
看出什么了,自然是看出这人之所以昏睡不醒,纯粹是被神君给打的。
可惜话不能明说。
说了,弄不好神君还能气的更加厉害。
“只是简单的摔着,没有什么咬紧。”
左辅迟疑了下,想起最近神君颇有些难以琢磨的脾性,还是道,“属下有话想要于神君说。”
神君看了他一眼,“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就是了。”
极渊这一片,除却他们三人之外,严禁任何人靠近。外面还有一层天枢君亲自设下的结界。
在这儿不管说什么,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不会有人知道。
“昨日夜里,属下遇见了那个姑娘,就在神君寝殿不远处。”
右弼闻言,很惊奇的看了看左辅,又望见神君。
“好了。”神君打断左辅的话,“还是回去说吧。”
步入寝殿的时候,吹来的风里带着女子身上的馨香。天枢君顺着风的方向去看,空空如也,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现如今,这里只有你我,有话便说吧。”
天枢君坐下。
“如今孩子的事,神君是怎么打算的?”
左辅问。
天枢君看向他,“你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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