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孟仪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凝滞几秒,然后自我说服:“噢懂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说句话就拿下了一个男人,不愧是你。”
“……”别捧了,该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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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use拍卖请动的拍卖师,姜语还眼熟——某个古董顶级拍行的总裁,天价都请不动的拍卖师,竟会委身为晚宴拍卖主持。
当过眼几件竞拍亮相,这样排面的拍卖师出场又说得过去。基本都是有价无市的古董玉器,各国收来的,难究出处的稀世藏品。周遭举牌与拍卖师喊声呼应,举手比划间,中英文混合主持,一件件天文数字的拍品落槌。
她对这些没有兴趣,孟仪有点这方面的收藏,但此番烧钱架势的竞拍规则,在前几次叫价得以占位,后边再炒高也无力动作。
要不说不是普通什么有钱人都能往就竞拍席落座,放眼过去,各国大咖都能眼熟一二。
姜语唯一看上是后半场上来的那件LUXURY缪斯之境Muse高定系列,一只金白亮钻点缀,夸张大气的指戒。这东西只公开展览过,也是稀奇难得,没想到会跟这里合作。
姜语注意的,是那眼熟的高定品牌。在北海时有幸去过晚宴场,不过这会儿想起来就没什么欢喜印象。若不是那场宴会眼拙,她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起拍价是250万,姜语在第三次加倍举牌。
“二层出价三倍!Now it's 7.5 million,现在是七百五十万。”
“要不要再加到一千万?”
拍卖师转瞬看去另一边举牌,惊疑:“Are you sure five times?(您确定五倍?)一千二百万!再次回到场内,感谢您的竞投,还有没有更高出价?”
只在短短几次迂回叫价,仅250档起拍的竞品,炒到了八位数。
“这也有人往上越倍炒?”孟仪不知道第几次惊叹。
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还令人咋舌。这样跨度的价,在普遍拍卖场都难遇一拍品能够打出。
不过这也意味着叫价不会太多次,每往上一倍加的都是大价钱。
姜语肘撑桌沿,漫不经意支起下颌。她倒不是多么喜欢这东西,但仔细注意,对面李沅还向她看过来,斟酌着,还有再举牌的架势,他这瞻前顾后总在看她的举动过于明显——或许因为这是她全场第一次出价,就有人越倍打。这是要准备给她卖面子。
她还就偏要较这个劲,又不是非要倚靠谁,可不想到时候是那么狗血的发展。
“六倍。”姜语举牌在李沅继续动作之前,让其抬起的手又放下去。
把孟仪吓了一跳:“不是吧?”
“Add it six times? (加到六倍?)”
“一千五百万!”
观赏台瞬间沸腾,议论纷纭,势如洪水瀑布,飞泻下来。
“Now it's 15 million,现在是一千五百万。没有再往上加吗?”
“So I will drop the hammer for 15 million.(那么我会以1500万的价格落槌)”
一槌落音。
“Sold four fifteen million.(成交1500万)eight one two four(牌号8124)恭喜您,感谢您的出价……”
这一下不仅是观赏台的激昂,连坐的竞拍席也数道眼光飞来——二百五十万到一千五百万的天价跨度。
“鱼鱼你……不觉得有点儿亏嘛?”孟仪惊叹看向姜语。
她却轻描淡写,向她示意直指对面:“要让李沅打了价,我才亏呢。”面子亏。
孟仪抱拳佩服:“你有钱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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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结束是一小时左右,姜语赏心疲乏,再之后没有跟价。
拍卖师宣布到此为止,个个起身时,还是孟仪拍她一下,往对面看,才看见李沅不知何时早不在那位置。
沿着廊道看也不见其身影。
孟仪奇怪:“嗯?李老五什么时候遁地走的?”
姜语耸肩:“不清楚。但这个形容不错。”她笑笑,起来伸展几下腰背,往那一坐这么久,活受罪还差不多,“差不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我让人处理下竞品的事情,咱们回去吧。”
“真一点意思没有?”孟仪期待盯姜语。
费尽心思拉出来一趟,结果人觉着没意思,就好像被她消遣这么久似的。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姜语冷着张脸就没真松过,这下一歪脑袋笑人心里去:“……好吧,有那么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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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在结束前十分钟,前院飘起小雨。摆置东西都收拾后,恰时转了暴雨。会场侍应指挥来车沿行路小道陆续开进来接人。
姜语跟孟仪结伴出来,成了檐下躲雨的其一。
几阵风携雨溅过来,孟仪边躲着抱怨,“哇靠什么天气,来时还好好的。”
姜语情绪稳定得很,还有闲话笑她:“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
孟仪努嘴:“你不也没看。”
“我这不信任你。”
孟仪斗不过嘴,继续张望,“要知道这天气我也懒得来了。”目光再轮姜语身上只留个背影,她早行动起来叫人去了。
电话通了司机。
“喂?把车开里边来……我们在会场外等。”
手机还架着,孟仪忽然拍她肩上力道让她把头回过去,听见一向她们过来的熟面孔唤声:“姜小姐。”
是不久前还招待她们坐去竞拍席的男人。
姜语对电话里改了口:“等会儿,暂时先不用过来……别进来等,车子多,有乱秩序,在外边儿候着等我电话。”嘟下挂断键,姜语掀眸:“嗯?”
男人维持那副惯有笑容:“大东家请您……您二位上顶层隔间。”
孟仪歪歪脑袋,食指对自己:“还叫了我?”
男人笑说:“可以一道去,只是交谈品茶。”顿了顿补句:“五公子也在。”
姜语轻挑眉:“李沅?”
“是。”
孟仪没忍住再问:“所以你们东家是……?”
他还是笑着,余的话的藏着掖着:“您去了就知道。”
第21章
隔间在层层往上的最顶, 到了这一层,明显同样着装华贵的人变少,可见也是非普通人能上来。
男人带她们往廊道里走了很长一段路, 几乎到了最里边。
他站前边, 碰上紫檀木门把手, 整个双开门重工雕艺, 花样大气,往外拉开一道过人窄缝,窄到似乎不进去,就见不到里边的人或光景。
两人前后而入,较为宽阔的雅室,分厅、次两间,茶桌该是摆在里边些的次间,被屏风挡住。
这间茶室的格调,姜语越看是越眼熟, 总觉在哪里见过。挂画摆置, 屏风样式, 包括这地板风格。
她见过相似的每一样。
“在屏风里边,二位走过去就好。”
男人招呼过他们便往后带上门离开。
动静使然, 姜语再听见了李沅的声音:“有人来?大哥, 你请的客人?”
姜语往前的脚步再后缩了去。
解惑在一瞬之间。
“说话的是李沅?”孟仪瞪大眼睛,凑近她耳边低语:“那大哥不能是李京肆吧?”
姜语:“……”
那也是不了别人了。
姜语原本想着,她跟李京肆这段孽缘是掩不过去,但世家之大, 除了盛大场合, 她哪里有机会见到李京肆。
只是没猜到,李京肆没想这么放过她。
“都到这儿了, 不来坐坐?”
远远的,越过屏障,平静荡入她耳里。
很久之后,是孟仪扯着她让她反应,才肯挪动了步子。只是几步之内,她散脱了僵硬表情,自然着绕过。
见到遮挡之后的三个人,另外一个姜语没认出来,视线直奔主位上,一丝不苟就坐的男人。他着身休闲的素色高领,这一刻才对上眼过来,那眼里几分挑逗,余的都是得逞。
方才竞拍就没有露过面,合着算计重重,在这里等着她。
孟仪见到面熟人可是自来熟,惊喜说:“李先生?侍应说的神秘兮兮的,没想到这东家是您呢。”
李京肆只笑不语。
再说话的是茶桌旁的另一个男人:“嚯,孟大美女怎么没看见我?刚竞拍我可在你侧对面儿看你老久了。”
孟仪看眼过去,愣住,尴尬笑笑:“周总也在啊。那是我没注意看,实在对不住。”
“后话少说了。两位美女寻个位坐,咱几个套点场面话聊聊天。”周闻景说话直白,让孟仪这种每句话都小心落点的人心里打磕碜。
这人在圈里也是有头有脸,中泰混血的大公子,家里黑白都沾,两国横跳,他个人明面上做过些地产生意,跟孟仪打过交道,明里暗里露出些对她的意思——若不是此人背景庞大,孟仪何故费尽心思跟人又装熟又卖笑,乍一看真跟老旧友似的。
姜语扫了眼空位,靠近李京肆那个主位的旁边,以及靠近李沅的正对位的旁边。这不是唯一空出的两个位置,却是专给她选的两个位置。
她注意到侧面的目光,正是那样的目光下,她偏身绕过去,利落坐下在李沅身旁。
周闻景当时使了眼色给李沅,有意点话:“这位就是姜三小姐吧?果然,还是真人好看些,李五娶到你是有福气啊。”
姜语自谦笑声:“周总知道我?”
“谁不知道姜小姐可就是有眼无珠了。”
“夸张了。”
周闻景笑笑接着捧话:“我看过你在舞台上弹钢琴的视频,当时网上也热传吧。我就觉着那姑娘好看,今儿还有机会见着。”忽而转开话题,“诶,姜小姐的独奏会,什么时候卖我个面子,让我也去见见。”
姜语静默一会儿,所见之处偏移一寸,那一刻才发觉李京肆是也在看她的。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的?一直都这样骨碌碌盯着?一点儿也不加掩饰?
还是,觉得没人会想到他身上的不对去。
姜语看着他,轻哼,开口说:“前两天才演完,没什么好看的。李先生也有到场,你不如问问他,那现场可是无聊极了?”
周闻景果真兴致上来:“什么?李先生还有这闲情雅致,跑去赏人弹琴?”
目光所聚,李京肆当然察觉她那点暗动的心思,偏是要把这样的氛围带给他,要看他紧张似的。
不想他只是淡然品了口茶,凉了,有些微涩而轻皱眉,“近段时候对钢琴乐理感兴趣,听闻弟妹在这行颇有名声,讨了邀请去的。”然后,他大大方方去锁了姜语的目光:“我倒觉得,不无聊。”
在座都是一阵鸦默雀静。
不是他的回答有何不可,是那脱口而出的称呼。
李沅登时就压低了脑袋,哑声嘟囔他:“哥……没过门呢。”别叫弟妹啊。
惹得周闻景哈哈大笑:“李老五你什么脸皮?害羞了还?”
偏是对面孟仪也来捧哏:“过门不是早晚?这改称呼呀,也是早晚。”
周闻景笑得更欢:“孟大美女跟我想一块儿去了!人姜小姐都没在意,你小子矫情个什么劲儿?”
李沅干笑把脑袋立直,不说话了。
三个人一张台,论得不可开交。终于停歇下来,被叫了弟妹的当事人才开口:“都一样的,李先生高兴就好,称呼而已。”
其实真正算起来,常人印象中,被叫了这么声弟妹,算是一种板上钉钉的默认身份,该是悻悻得不得了。姜语这话却不然,大大方方,像是不计较这有些逾矩的称呼。
这才像她。
也让李京肆惊叹,她总是和别人走出不一样的路,作出不一样的为人处事。
这话题越过去,他们又随口聊了些关系市场,关系生意,关系近日行程的琐事。特别是孟仪,见到了李先生便滔滔不绝,逮着如此之近的交流机会使劲问答。
这些话姜语插不进去,在旁边默了一阵,唯一不变的,是有事没事抬个头,李京肆都在看她。
是故意当着李沅的面。
姜语心里笑叹,老男人就是玩得变态。
也不知道那一时刻没忍下去,起了身,打声招呼:“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连着包一块儿带上,姜语就没打算再回来,一会儿寻个临时事由,找个侍应过去说一声自个儿就离开了——她可没心思陪那李先生玩什么夫兄弟妹的变态游戏。
做样子她也做全套,在门口问了人洗手间位置,绕着路过去。
站洗手台前,对镜补了点口红,灯圈将整个人都映亮,身上这件高领薄纱花编的礼裙,她特意选来遮盖未消干净的痕迹。姜语手指去扒拉下来一道缝,灯圈的光映上去,清晰几道鲜红纹路,但对比开始那样,却是有所消减。
姜语才开始后悔。记得最初,她是不允许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她总是隔三差五地演出,不想多此一举去用什么来遮盖情.欲痕迹。
后来什么都变了,她会默许他很多事情,至于根源无迹可寻。
“今天裙子很漂亮。”
姜语顿时被突起的话打得心底落空,猛一抬头,镜中赫然不知何时出现另外张脸。
她迅速转头去,男人轻声淡笑着,似在欣赏她此刻慌张,接上句话:“比往常鲜亮。”
洗手台伫立在男女隔间之中,这里最接近入口,只是这一层来往人基本是侍应,想必李京肆过来也把人清走干净。所以他才会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与她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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