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走廊,光线越来越暗。
吴天齐的包间在楼上。季棠和她的朋友在下面喝酒。
舒时燃:“那下次再聊。”
季棠:“好。”
和季棠分开,舒时燃上楼去包间。
包间里一群人玩游戏的玩游戏,喝酒的喝酒。
吴天齐身边的人推了推他,说:“你领导来了。”
吴天齐起身来迎接,“燃姐。”
“生日快乐。”舒时燃把礼物给他。
吴天齐看了看纸袋,问:“什么礼物?”
舒时燃:“你猜。”
吴天齐语气古怪地说:“不会是木鱼吧?”
舒时燃没有想到可以送木鱼。
她想半天能送吴天齐什么礼物。
早知道送木鱼了。
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木鱼。
吴天齐:“不是木鱼就好。你不知道,我今晚已经收到二十几个木鱼了。”
舒时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里面一个桌子上,放了许多木鱼。
有那种Q版的猫猫木鱼和鲸鱼木鱼,也有那种很正经的木鱼,大大小小地堆叠在一起,最大的几乎把桌子占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包间里是一群和尚在开会。
她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木鱼。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条珠串。
配上这灯红酒绿的环境,还挺震撼的。
舒时燃正要收回的视线,余光看到有人招手,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是冯宽在跟她打招呼。
舒时燃点点头,撞上了另一道视线。
季析端着酒杯,懒洋洋地坐在冯宽旁边看她。
舒时燃注意到他手腕上泛着金属光泽一截。
他戴的表有点像是她送他的那块,但是光线太暗,又隔着距离,她不能确定。
“最大的那个事冯宽送的。”吴天齐说。
舒时燃收回目光,说:“……我送的可能也不比木鱼好多少。”
吴天齐掂了掂手里的纸袋,随口问:“不会是书吧。”
舒时燃:“两本建筑师的自传。”
“……”
吴天齐半天憋了句:“好歹比木鱼好点。”
舒时燃:“记得打开看看。”
送完礼物,舒时燃去几个熟人那边坐下,又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已经快九点,不少人喝得微醺,玩得闹哄哄的。
自从舒时燃来,冯宽的心思就已经飘走了。
虽然她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他,而且根据吴天齐的说法,她在他之前收过别人的花,很可能是有情况,但到现在也没传出她谈恋爱的消息。
他觉得知道人家没谈恋爱,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冯宽起身,准备去舒时燃那里坐一会儿。
“去哪儿?”季析问。
冯宽:“你们先喝,我一会儿回来。”
季析语气轻飘飘的:“你不会是想跑吧?”
旁边一起喝酒的两人被提醒了,立刻说:“别想跑。”
“冯宽,你牛都吹出来了,现在喝不过我们想跑可不行。”
冯宽:“??谁吹牛了?”
“那就继续喝。”
冯宽:“等我回来继续。”
“少来,别想跑。”
冯宽:“我想没跑啊,一会儿就回来。”
“当我们喝迷糊了是吧,一会儿你就不回来了。”
冯宽:“我肯定回来。我就是去打个招呼,跟人家说几句话。”
“觉得我们好骗?”
“能不能真诚点。”
冯宽:“……”
两人拉着冯宽坐下,给他倒酒,又叫上不说话的季析一起碰杯。
冯宽走不掉,只好先继续跟他们喝。
他一边喝一边注意着舒时燃那边。
看到好几个跟他有一样心思的人去跟舒时燃说话,他有点坐不住了。
不知道那几个人里有没有给她送花的那个。
再不过去一会儿人都要走了。
冯宽放下酒杯。
他还没站起来,就被摁住。
“又想去跟别人打招呼是吧?”摁住他的人一副已经把他看穿的样子。
冯宽:“……”
**
舒时燃坐了四十来分钟,准备走了。
她跟吴天齐说了一声。
包间里大部分人都喝了酒,吴天齐自从有出家的想法后就滴酒不沾了,喝的是无酒精的饮料,清醒得很。
“燃姐你走啦?路上小心。”
舒时燃:“你们继续玩。”
临走前,她看了眼包间。
季析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离开包间,舒时燃的耳边清净了不少。
她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打算给季析发消息说一声。
走到楼梯中间的平台,她听到有人说到了季析的名字。
“我听人说季析在楼上的包间。”
她本以为是几个女人在讨论他,这种她都见怪不怪了。
结果接下来听到了季棠的声音。
“他在又怎么样,难道我要躲着他?”她讥嘲。
舒时燃停下脚步,往下看。
季棠和另一个女人站在楼梯旁边抽烟,就在她的正下方。
烟雾往上飘,带来她们交谈的声音。
“他回国后你们见过吗?”
季棠冷哼:“我见他做什么?”
她又说:“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而已,他以为自己现在不一样了?大家只不过是因为有需要他的地方,不说出来而已。”
烟已经抽得差不多,季棠按了烟头,说:“不说他了,回去吧。”
舒时燃一共就听到这么几句,两人已经离开。
她继续下楼。
她是刚点开微信上和季析的聊天界面就听到下面说话的声音,这会儿手机已经熄屏。
下楼后,她径直往出口走,没想到墙边倚着个人,差点撞上。
昏暗的过道里,她的视线里最出现的是卷起的衬衫袖子下的一截小臂。
视线上移,是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凸起的腕骨下戴着一块表。
这是她送出去的表。
舒时燃抬眼,正好这时候季析也向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都停了停。
舒时燃看他拿着手机,应该是出来打电话的。
这里离季棠刚才抽烟的地方很近,就是一个她们看不到的拐角。
不知道季棠说的那些话他听到没有。
“你都听到了?”
季析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倦懒散漫。
他果然听到了。
其实舒时燃能理解季棠对“私生子”几个字的情绪,但是话说得太难听了。
这种话不光被她听到了,还偏偏被季析发现她也听到了。
舒时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尴尬。
季析笑了一声,“听到就是听到了,心虚什么。”
舒时燃:“……”
说那些话的人又不是她。
她为什么要心虚?
他语气听起来倒是不怎么因为季棠的话生气。
想想也是,他那么傲慢不羁的人应该是不在意别人的话的,况且季家虽然不愿意,但早就向他低了头,美术馆被改名的事一直是圈子里的谈资。
一阵嘈杂的交谈声传来,走人走过。
舒时燃往季析那边走了一步,让出身后的过道。
一行七八个人,都是喝了不少酒的,勾肩搭背,摇摇晃晃,满身酒气。
舒时燃差点被其中一个人撞到,不得不又往季析面前靠了靠。
季析抬手,虚虚地扶在她身后,替她隔开人群。
这个姿势,她几乎被他环在怀里。
舒时燃感受到横在背后的手臂,那触碰若有似无,让她的脸热了起来。
想消除背后那股酥麻感,她下意识地又往前了一点。
披散的发丝碰上面前白色的衬衫,勾连在一起,清冽的味道近得盖过她身后冲天的酒气。
像迎来一场沁入心脾的风雪。
身后的人浩浩荡荡,终于走过。
舒时燃想退开,发现季析的手没有收回,还这么环在她的背后。
她抬起头,对上季析莫名沉冷、强势的视线,呼吸滞了滞。
过道里光线暗淡,让他们的表情都没那么清楚,都隐在晦暗里。
但是离得近,舒时燃还是感受到了一点他的情绪。
那情绪转瞬就散了。
季析:“你来的时候见到季棠了?”
舒时燃:“你怎么知道?”
季析抬了抬眉,说:“之前季棠在说,想撮合你和季炀。她对你的印象倒是很好。”
舒时燃:“……”
怪不得季棠跟她提到了季炀。
她还以为都是场面话。
季析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几秒,慢悠悠地收回横在她背后的手,调侃说:“你说,等季棠知道我跟你结婚了,是不是要气死。”
第21章
背后的手松开, 舒时燃松了口气,往后退了退。
知道他是调侃,她随便回了句:“到时候就知道了。”
季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问她:“要回去了?”
“十点了。”
舒时燃加了几天班,今天想早点休息。
季析:“正好一起。”
舒时燃:“你也走?”
季析:“冯宽喝多了,我回去要拉着我喝酒。”
原来是逃酒的。
两人一起往出口走,季析说:“你没喝酒, 送我一下?”
舒时燃:“你没开车?”
季析“嗯”了一声,“你应该顺路。”
顺路送他,舒时燃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答应之后疑惑起另一件事。
她晚上确实没喝酒, 喝的都是无酒精饮料。
只是,他没跟她坐一起,是怎么知道的?
转眼, 他们已经走出酒吧。
迎面的冷风和身后的空调温差很明显。
季析:“我在前面等你,不会有人看见。”
舒时燃点点头, 心里那一点疑惑随风散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总归不可能是他一直看着她那边。
**
第二天, 过完生日的吴天齐带着十几个木鱼来上班。
那么多木鱼他放在家里也没用,他干脆挑了里面的Q版的带到事务所,送给同事。
他觉得大家都很需要。
改图的时候、遇到甲方不合理要求的时候可以敲一敲,平心静气,压力大的时候敲一敲能解压。
事务所一共就十几个人,吴天齐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 包括前台。
很快, 办公室里响起了木鱼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
吴天齐拿着剩下的那一个,去到舒时燃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舒时燃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吴天齐, 说:“进。”
吴天齐笑眯眯地走进来。
“燃姐,我看到书里的那张免重画卡了。”
昨天舒时燃送给吴天齐的书里夹了一张“免重画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吴天齐用这张卡可以免去一次重画。
舒时燃:“我还以为你不会拆开。”
吴天齐:“怎么会呢!你送我的礼物,我当然会拆开啦。燃姐你居然不提醒我。”
舒时燃:“我送了,发现不了就是你的事了。”
吴天齐庆幸自己因为好奇拆了舒时燃的礼物。
那张卡对现阶段的他来说比什么都实用。
他最怕的就是图不合格要重画,看到这张卡的时候心情不要太好。
“两本书我也会好好读。燃姐,你就像我亲姐!我唯一的姐。”
舒时燃:“……少油嘴滑舌。”
吴天齐“嘿嘿”一笑,把藏在背后的小木鱼拿出来,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我给事务所每个人都送了一个,敲一敲解压。”
怪不得舒时燃有听到敲木鱼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谢谢。”
“这只是里面最精致好看的。”吴天齐说,“放着当摆件也不错。”
他其实想象不出来温柔优雅的舒家大公主敲木鱼的样子,太神神叨叨了。
能放着也好,这样她下次想让他改图或者重画的时候,看到这个木鱼能记得他的好,手下留情。
舒时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天齐离开办公室后,她拿起木鱼看了看。
黄色的猫猫木鱼,很可爱。
她把它放到了电脑旁边。
**
周五一过就是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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