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争先恐后地落在伞面上,随后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他整张脸。
只下车这么会儿功夫,舒时燃披散的头发上落了雪,有的已经化成水珠。
黑色的伞面罩在她的头顶,清冽的味道被风雪送了过来。
郑听妍降下副驾的车窗打招呼。
季析询问地看向舒时燃。
视线对上,舒时燃立马明白他在问什么,说:“她们知道了。”
季析勾了勾唇,转头跟郑听妍和许萦打招呼。
郑听妍:“还可以啊,知道燃燃的生日。”
季析笑了下,“自己老婆的生日当然得知道。”
舒时燃:“……”
他明明是看了吴天齐的朋友圈。
打完招呼,郑听妍和许萦就准备走了。
舒时燃叮嘱:“路上慢点开。”
许萦:“放心。”
等许萦和郑听妍开着车离开,舒时燃收回目光看向季析。
两人还站在同一柄伞下。
“还在生气?”季析问。
舒时燃否认:“没有。”
虽然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确实想起了下午的事,但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好气的。
“她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跟我结婚的?”季析问。
舒时燃:“我们领证后没多久。”
季析:“你是怎么说的?”
舒时燃:“实话实说。”
季析盯着她看了两秒,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给你拿礼物。”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到车那边。
季析打开车门拿出个纸袋递给她。
视线里,藏蓝色的纸袋衬得拿着它的手白得像雪,舒时燃多看了一眼。
她接过纸袋抬起头,不期然地撞进一双映着她的眼睛里。
“舒时燃,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有风把雪送到他们之间。
舒时燃闻到了股冬酿酒的桂花味,淡淡的。
“谢谢。”
**
几分钟后,舒时燃已经在上升的电梯里了。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电梯。
入户厅摆着各个品牌送的生日礼物,都是这几天送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整理,都堆在这里。
进门后,舒时燃脱下外套。
落地窗外是南城独特的江景。
夜空里雪花纷飞。
刚才在楼下有一瞬间,她好像酒后的反应上来了,整个人飘飘的。
舒时燃从纸袋里拿出季析的礼物。
丝绒的盒子,里面是块表。
她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非常意外。
这块表她上个星期才找人问过,拍卖行的人说卖出去了。她当时还遗憾了一下。
没想到买家居然是季析。
她最终还是得到了这块表。
余光不经意扫到,舒时燃发现纸袋里还有个小盒子。
她想当然地以为季析送她的礼物就是那块表,没想到还有一个,差点没看到。
她打开盒子。
另一件礼物是枚吊坠。
第23章
-郑听妍:燃燃, 季析给你送了什么?
郑听妍在群里问。
-舒时燃:你们到家了?
-郑听妍:没呢,还在路上。
-郑听妍:我们估计你现在肯定上楼了。
-舒时燃:我之前看中的一块表,被人收了, 没想到是他。
-郑听妍:他居然知道你喜欢收藏手表?
-舒时燃:我说到过。
-郑听妍:什么样的啊,发来看看。
舒时燃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舒时燃:[图片]
-郑听妍:好看!
-郑听妍:看起来他是提前就开始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没有糊弄。
应该是他收了表,打算有机会送她。
正好碰上她今天生日, 就送了。
舒时燃又拍了吊坠的照片。
-舒时燃:[图片]
-舒时燃:还有个吊坠。
-郑听妍:吊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舒时燃仔细看过了这个玫瑰吊坠。
挺精致的。
好像是没什么特别。
又聊了几句,郑听妍到家了。
舒时燃又在群里叮嘱许萦慢点开。
-许萦:知道。
-许萦:到家了我发消息给你们。
舒时燃退出群聊天的界面,回复一些还没来得及回的生日祝福。
之后, 她放下手机,想拿起那块表再看看。
目光扫过那枚吊坠,她的动作停了停, 改为拿起吊坠。
一直有一丝疑惑萦绕在她的心头。
跟那块表比起来,吊坠显得有点普通, 跟季析一惯的出手风格也不同。
想了一会儿, 舒时燃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季析送的礼物出神那么久。
这吊坠或许只是他随手放的添头。
对着看了那么久,显得她很上心似的。
她起身去了卧室的衣帽间,把表放进了她的大表盒里。
然后,玫瑰吊坠被她连盒子放在了衣帽间放首饰的地方。
那里堆着许多那样的盒子。
很多她只在收到的时候打开过,之后再也没想起来过。
**
南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到第二天上午变成了雨, 再过没多久就停了。
那些绿化上留下的一点积雪很快就化了, 地上更是一点都没有,不影响出行。
这场雨雪过后是几个晴天, 非常冷,最高气温只有一两度。
等温度升上来一点, 就到元旦了。
今年元旦放周一。
放假前的周五,大家都无心上班,在讨论哪里跨年好玩人又不多。
下午的时候,舒时燃接到惠姨的电话,说老太太让她有空回去一趟。
平时老太太想让她回去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很少让惠姨帮忙打。
“奶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舒时燃的心提了起来。
电话里,惠姨说:“放心吧,老太太最近挺好的。”
看来是她想多了。
舒时燃松了口气,但是还是想跟奶奶说两句话确认一下。
“奶奶呢?”
惠姨:“老太太刚休息去了,就是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舒时燃刚想问奶奶要她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现在听惠姨的语气,老太太应该是什么都没说。
惠姨:“你看看元旦这几天,哪天有空回来一趟。”
舒时燃:“好,我明天回去。”
打完电话,舒时燃放下手机,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她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惠姨的语气似乎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越想越不放心,决定今晚就回陆北。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摸了一下午鱼的吴天齐早早做好准备,下班第一时间离开。
在停车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正好遇到刚下来的舒时燃。
他降下车窗,“明年见了燃姐。”
舒时燃回了他一句:“明年见。”
刚坐进车里,舒时燃的手机响了。
给她打电话的是律师周姐。
“周姐?”
“时燃,你结婚的事是不是还没跟你奶奶说?”
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舒时燃回答:“还没有,怎么了?”
周姐顿了顿,说:“我觉得老太太可能知道了。”
舒时燃心里“咯噔”一下,问:“怎么说?”
周姐:“老太太下午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处理你结婚的事情。”
“……”
舒时燃马上想到下午惠姨说奶奶让她回去一趟。
作为律师,周姐当然要为当事人保密。
“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什么都没说已经能反应问题了。
周姐继续说:“我感觉老太太应该是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些什么,来我这边证实。我想来想去,得给你提个醒。”
“我知道了。谢谢你,周姐。”
打完电话,舒时燃的心里乱糟糟的。
现在她这边知道她和季析结婚的人一个手就数得过来,不知道她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她让惠姨打电话叫她回去,估计很生气。
舒时燃又担心起奶奶的身体。
身体本来就不好,别被气病了。
她本来打算多铺垫铺垫再找个机会说的。
手机响了一下,在安静的车里很明显。
舒时燃拿起手机,是季析的消息。
-季析:这几天要不要送你去陆北?
舒时燃刚看完这条消息,他又发了条过来。
-季析:离公开还有不到一个月。
意思是提醒她要抓紧时间铺垫。
舒时燃在输入栏里编辑了一句话:我奶奶可能知道了。
消息发出去,季析的电话打了过来。
舒时燃接起,听到他的声音。
“怎么知道的?”
舒时燃:“我也不清楚。我下午接到惠姨的电话,说奶奶让我回去一趟,刚才律师打电话给我,说奶奶问她有没有处理我结婚的事。”
季析听完沉吟了几秒,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声音沉着平静。
舒时燃:“我刚下班,准备现在就过去。”
季析:“我陪你。”
莫名地,舒时燃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温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季析又说:“说到底是我用条件让你跟我结婚的。”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舒时燃很没好气:“……没有。”
虽然是他趁人之危,但也是她自己愿意的。
舒时燃:“我先回去看看情况。”
老太太看到他说不定会更生气。
季析闻言也没坚持,“嗯”了一声。
舒时燃:“那我准备回去了。”
总归要面对的。
电话里,季析叫了她一声:“舒时燃。”
“有事给我打电话。”
**
放假的傍晚,高架和隧道里都特别堵。
导航上一片红。
舒时燃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快八点才到陆北。
停好车,舒时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车。
惠姨看到她有点意外,“不是说明天回来嘛。”
舒时燃:“我今晚没事,就回来了。奶奶呢?”
“在楼上,正要量血压。”惠姨手里拿着血压计,“下午的时候血压有点高。”
舒时燃:“我跟你一起上去。”
惠姨看了看她。
为了舒老太太上下方便,别墅里早就装了电梯。
在电梯里,舒时燃试探问惠姨:“奶奶是不是知道了?”
惠姨原本还觉得可能不是真的,听舒时燃这么问,就知道是真的了。
她也算是看着舒时燃长大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出偷偷领证这种事。
惠姨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说:“血压都高了。”
舒时燃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电梯到楼上,门打开。
舒时燃的脚步顿了顿,跟在惠姨身后。
舒老太太看到她,问:“怎么今晚回来了?”
舒时燃:“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舒老太太:“休息到周一?”
舒时燃点点头。
老太太的语气和神态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越是这样,越是让舒时燃心里没底。
她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做错事了,也是这样。
“先量血压吧。”惠姨说。
老太太伸手戴上血压计。
量血压有个过程,舒时燃就站在旁边看着。
很快,血压计里机械的女声报出了高压和低压数值。
惠姨:“还是有点高。”
她刚说完,血压计里机械的声音就说:“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标准,您的血压偏高。”
老太太一边不紧不慢地摘下血压计,一边说:“不要紧。”
她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舒时燃,问:“舒时燃,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
这声大名听得舒时燃头皮发麻。
“有的。”
舒时燃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心里措辞。
老太太也不催她,气定神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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