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云道:“不必想了,成贵人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对付我,自然不会跟以前一样简单粗暴。她既敢揽这差事,就不会怕我去告状。”
她见众人面露担忧,突然看向新月:“新月,你对成贵人还有什么了解?”
新月没想过乔溪云会问她,愣了下才回过神,仔细想了想,“奴才、奴才跟成贵人打的交道不多,不过,奴才记得成贵人宫里忌讳很多。”
“是了,奴才也想起来,据说承乾宫规矩特别多,有很多话都不能说。”
白梅思索道:“像是坏了、掉了、没了,奴才的名字因为有个梅,成贵人先前还训斥过,说是不详,承乾宫以前有一株腊梅,成贵人住进去后也被拔了。”
如意也道:“奴才也听说,据说承乾宫的宫女起名字都是用吉利之名,诸如朱砂、葫芦、来福、来喜,就连承乾宫还专门设了个小佛堂。”
“这么说,成贵人这人很迷信。”
乔溪云若有所思。
白梅问道:“小主莫非有什么主意?”
乔溪云撑着颐,“我再想想,你们先下去。”
她可不想坐以待毙。
与其等成贵人她们出手,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次日。
乔溪云才请安回来,承乾宫就来人了。
朱砂跟葫芦两人趾高气扬进来,对乔溪云敷衍地行了个礼:“给常在请安,常在吉祥。”
乔溪云没跟她们计较,叫了起,“两位过来,莫非是成贵人有什么吩咐?”
“小主果然蕙质兰心。”葫芦眼睛扫了众人一眼,“我们贵人说了,今日我们承乾宫要大扫除。”
“大扫除?”乔溪云挑眉,“这九月初就大扫除,是不是哪里有不妥?”
“小主可错了,我们贵人是叫钦天监看过日子的,今儿个是九月初,正是该换窗纱,门帘,扫灰除尘的日子。”
朱砂道:“可惜我们承乾宫人手不足,贵人想跟常在借几个人使使,不知常在可答不答应?”
“借几个人倒是无妨,白梅,叫绿意她们过去。”
乔溪云刚说完,葫芦就打断了乔溪云的话,“常在,我们贵人要的是聪明能干的人,那些粗使的就不必了。要是要找粗使,我们贵人何必跟您借?”
“这么说,是要如意他们?”
乔溪云问道。
“是,常在可是心疼,怕她们吃苦?”葫芦语气颇为咄咄逼人。
“放肆,承乾宫的规矩就是如此不成,你怎么对主子说话的?”
白梅沉着脸,训斥道。
葫芦刚想反驳,旁边朱砂拉了她的手臂一下,冲她使了个眼神,嘴里做了个姑姑的口型。
葫芦抿了抿唇,“姑姑,是我不是,不过是我们那边要的急了,还请常在行个方便。”
“既这么着,”乔溪云好似为难一般,她看向如意等人:“那你们就去吧,李福全跟新月、阿七你们过去。新月,你先把刚才我吩咐的活做了再过去。”
“是。”
新月抚膝回话。
葫芦等人对视一眼,见目的达成,心里大卫快慰,也不计较这一点细枝末节,带着人就去了。
乔溪云招呼新月上前,低声道:“你可知道以前香贵人住在哪里?”
“奴才依稀记得是后院的西厢房。”新月说道。
“那你去瞧瞧,看看承乾宫的格局,还有西厢房的情况。”乔溪云说着话,眼睛盯着新月,“你怕不怕?”
新月握着手,点头又摇头。
乔溪云忍不住笑,“这是什么个意思?”
“奴才怕,但奴才相信小主。”新月双眼十分明亮,语气也很是轻扬。
乔溪云笑着道:“好,就是要这种心态。你去吧,若是受了委屈先记下,回头小主给你找回来。”
“多谢小主。”
不知怎地,新月对乔常在充满信心。
她感觉乔常在不会欺骗她。
新月过去后,被安排去做抹地的活。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
抹地要一直跪着,承乾宫又不小,忙活下来,得累的腰酸背痛。
绛雪轩的人几乎被安排的都是这样的苦活累活。
倒是承乾宫跟钟粹宫的都是些轻省活。
成贵人叫朱砂盯着他们,大概是想抓他们小辫子,可绛雪轩上下一心,倒是没人露出破绽来。
朱砂撇了撇嘴,对葫芦道:“这些个人,倒是能干活的。”
葫芦嘴里嗑着瓜子,“这才头一日呢,我看他们能熬到几时。我就不信他们都这么好脾气。”
“好脾气也好,他们老实耐劳,咱们也不必干活了。”
朱砂笑嘻嘻地抢过葫芦的瓜子。
葫芦呀地叫了一声,刚出声就忙捂住嘴,浑身僵住,等到前面没传来成贵人的呵斥声,她才松了口气,放下手,白了朱砂一眼,“你个小贱蹄子,想害―我不成?”
朱砂也知理亏,连连拱手:“算我的不是,明儿个请你吃酥酪。”
“真的才好。”葫芦拍拍胸口,看了眼西厢房方向,“得亏我还有两年就出宫,不然这日子真是……”
朱砂脸上露出赞同神色。
别看她们是成贵人心腹,规矩比旁人多得多,说话要忌讳,吃东西要忌讳,就连出门进门走哪个方向都得忌讳。
这些细枝末节就够折腾人,何况后院还有个死过人的西厢房,虽然如今设成了佛堂,可夜里,谁敢往后面走。
第27章 升职的第二十七天
“行了, 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黄昏时分,几只飞鸟在晚霞中飞过, 朱砂这才过来, 叫绛雪轩跟钟粹宫的人散了。
李福全等人出来时, 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
等快回到绛雪轩, 闻得那边传来一阵饭菜香味,不由食指大动。
“好香的味道,我敢担保这肯定是上好的扣肉!”李福全鼻子动了动, 道:“还有白面香, 说不定是御膳房齐公公烙的大饼。”
梁豆等人跟他混的熟了, 加上一整日劳累, 也不似先前那般不敢说话:“李公公, 这您都闻的出来?”
“怎么闻不出来?”
李福全双手插在袖子里,“等你们跟我去御膳房多了,就知道, 每个厨子手艺味道都是不同的,就是同样蒸馒头, 有人蒸得暄软, 那馒头一口下去,又软又甜;有人呢则蒸的硬一点儿,口感结实。”
梁豆等人听着他说话,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刘二碗道:“咱们也只能闻闻,哪里能吃得上这样好的饭菜。”
才说完这话, 一群人拐过巷子口, 就瞧见如意在绛雪轩门口迎他们。
“你们可算回来了。”如意冲他们招招手:“赶紧的,快进来。”
李福全等人不知何意, 加快脚步回去。
等到了门口,那股子香味更浓郁了,李福全道:“如意,这哪里来的香味?小主在用晚点吗?”
“你这鼻子可真灵。”如意笑道:“不过不是小主用,是给你们用的。”
“我们?”
听到这话,李福全脚步一顿,诧异地看向如意。
白梅在屋里打起帘子,“就是给你们预备的,快进来吧。”
李福全等人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
屋子正中的圆桌上摆放一个食盒,那些香味正是从里面出来的,乔溪云见他们回来,起了身走过来,“今日你们辛苦了。”
“小主说什么客气话,不过是干些活计哪里就辛苦了。”
李福全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
如意笑道:“你可别装了,知道你们今日受苦,小主特地吩咐膳房做了几道好菜,还叫齐公公烙了好齐整的白面饼子。”
“这也是我一点心意。”乔溪云道:“你们这么劳累,要是还吃不好,那我这个当主子的哪里能安心。”
李福全几个人要说今日不累,心里不觉得委屈,那是假的。
但这会听到乔常在这么一番贴心贴肺的话,心里都是沉甸甸,暖洋洋的。
梁豆几个不知说什么好,都看向李福全。
李福全感动得眼眶泛红,啪嗒地甩了下马蹄袖,“谢小主恩典。”
梁豆等人也跟着谢恩。
乔溪云知道他们在自己跟前吃不好,就叫他们带着食盒下去,还端出奶茶,叫他们分着喝了。
李福全还好,他跟着乔溪云,乔溪云对手下一向宽厚,隔三差五地会赏菜。
奶茶这些,李福全也能时不时沾沾口福。
但梁豆这几个,却是头一回喝奶茶,三个人捧着茶碗喝茶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刘二碗喝了一口,激动得满脸通红,“原来奶茶真有奶味!”
李福全险些笑喷出来。
但笑过之后不免心酸,他给刘二碗夹了一筷子扣肉,“跟了咱们小主,以后肯定能吃香喝辣,这奶茶可别多喝,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嗯,嗯李哥放心。”
刘二碗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碗,先前心里的憋闷一下一扫而空。
旁边的满月唇角掠过一丝冷笑,只是不做声。
李福全一直留意着她,瞧见这一幕,也不道破。
这顿饭菜虽然是小主赏赐给他们几个去劳作的,但李福全没吃独食,而是跟梁豆几人商量,添了几个钱,叫御膳房送了几个馒头,叫满月等人一起用。
“小主……”
今晚是新月守夜,新月收拾了靠垫进内间,她见乔溪云在梳头,便自觉上前接过牛角梳。
乔溪云从镜子里看她,“今日的事如何了?”
“成了。”
新月看了下窗外,乔溪云道:“不必担心,如意她们盯着,没人能偷听。”
新月这才放心,低声道:“小主,奴才瞧清楚承乾宫格局了,那边也是两进院,原先香贵人的住处如今改成了佛堂,里面一直点着藏香,奴才本来打算进去里面抹地,可承乾宫的人却拦着,说是那佛堂不许人进去。”
“怎么改成佛堂?”
乔溪云疑惑,“莫非是成贵人做贼心虚,真害死了香贵人?”
新月张了张嘴巴,有些自责:“奴才无能,奴才也只是听说过些风言风语,具体是不是真的,奴才不敢保证。”
乔溪云回过神,见新月一脸自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成贵人是什么人,她做事怎么可能叫人抓到把柄。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嗯。”新月松了口气,点点头,抱着坐垫去外间罗汉榻守夜。
乔溪云躺在床上,心里渐渐有了个主意。
次日下午,成贵人歇完晌午,就听说乔常在过来了,她看向朱砂,“她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朱砂道:“不过乔常在身后的宫女带着些糕点。”
糕点?
这就更奇怪了。
成贵人昨日才折腾完她绛雪轩的人,今日乔常在居然带糕点来,这事叫人心里犯嘀咕。
不过。
成贵人手指抚摸过怀里狗的毛发,轻笑一声,“叫她等着,半个时辰后再让她进来。”
“。”
朱砂愣了下,默默地同情了下乔常在。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等乔溪云见到成贵人时,糕点已经冷了。
成贵人面带歉意,对朱砂呵斥道:“瞧你干的好事,乔常在来了,怎么不通传一声?便是我在歇息,难道不能叫醒我?”
“常在恕罪,是奴才的不是。”
朱砂忙对乔溪云赔礼道歉。
乔溪云哪里不知道这不过是她们耍花腔,宽和地说道:“哪里的话,也是我不对,我该早些打听清楚贵人几时起身,才过来。要是她真的吵醒贵人您,我倒要过意不去。”
“常在可真是体贴。”
成贵人眼睛瞥了眼如意手里的食盒,“这个食盒里又是……”
“这是我带来的些点心,现在只怕已经冷了。”
乔溪云露出歉意的笑容。
成贵人哦了一声,看了朱砂一眼,朱砂忙接过去,但不知怎么回事,手上一抖,那食盒啪地一声落地,里面装好的各色精致的点心滚落在地面上。
朱砂又好像是吓了一跳,朝前走了一步,脚踩在桂花糕上:“哎呀。”
如意脸上浮现出怒气。
在留意到小主面不改色时,抿了抿唇,压下这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没用?”成贵人拉下脸,呵斥道:“刚才让乔常在等了那么久,现在又打翻乔常在带来的点心,我看你是皮子痒了,是不是?”
“贵人恕罪,奴才不是有心的。”
朱砂跪下,慌乱地把糕点收拾起来。
成贵人手里的狗突然跳下来,扑食那些糕点,那动作叫一个快。
“哎呀,平安你个蠢货,这些东西哪里是你吃的,你吃了不要命了。”成贵人嘴里训着话,连忙抱起那条叫平安的狗,而后一脸歉意地看向乔溪云:“乔常在,你瞧瞧,我这条狗真是不听话,什么东西都吃。你的一番心意只怕糟蹋了。”
“不要紧。”乔溪云很是好脾气:“那下次我再给贵人带些来就是了。横竖咱们以后有的是打交道的时候。”
她的好脾气叫成贵人心里冷笑。
成贵人抱着狗回到原来位置坐下,拿帕子给狗擦拭去嘴边的碎屑。
“那怎么好意思呢?这么些糕点,只怕也得花你不少钱吧。”
“钱都是身外物,要紧的是您喜欢。”
乔溪云说到这里,顿了下,又道:“倒是有一件事,我那宫里一向人手不足,手下的人又都莽撞没规矩,贵人以后有什么吩咐还是别叫他们了,他们哪里来这个福气。”
成贵人看了乔溪云一眼,眼里露出了然的笑容。
“你是心疼他们?”
乔溪云脸上神色有些尴尬,“怎么会?不过是几个奴才,做些活计也是应该的,哪里谈得上心疼不心疼?”
“那就好。”成贵人懒洋洋拿起一颗橘子,剥开皮,拿了几瓣橘子肉喂给怀里的平安:“我倒是不嫌弃他们莽撞,他们要是没规矩,我就帮妹妹你好好教导他们规矩。”
乔溪云咬着嘴唇,脸上露出羞恼神色。
突然间,她眼睛似乎瞥见后面窗户有什么,瞳孔收缩,呀地叫了一声。
平安被吓了一跳,汪地叫了一声。
成贵人手上一抖,险些就把手指喂进狗嘴里,她惊魂未定,看了看手指,见没破皮,才松口气,抬眼怒目地看向乔溪云:“乔常在,你怎么回事?这么一惊一乍的?!”
“贵人,我、我刚才看到后面那边有个大肚子的女人一下闪过,我,我吓了一跳。”
乔溪云额头上沁出冷汗,拿帕子捂着嘴唇,“您这宫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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