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明白。”温妃喜不自胜,高兴不已地说道。
其实,若是在宫里头,温妃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贵妃眼皮底下抢人,这不是到了山庄,格格住的那地方又离贵妃住处远,再加上贵妃得照料刘嫔,忙不过来,不然温妃哪里敢这么大胆。
得了皇后的话,下午,温妃就带着食盒,亲自去看望宝络。
她对云妃道:“云妃姐姐,这回我是奉皇后娘娘的意思,来看望格格,姐姐不会还要拦着吧。”
前几回她的人来,都被云妃给挡了。
这回抬出皇后,她倒要看看云妃能怎么办。
云妃眉头微蹙,平安等人面露怒色,却不好说什么。
“平安,去请格格过来。”云妃还是松了口,皇后的面子总是得给的,而且,她要是继续拦着,温妃不定会胡思乱想出什么情况来,倒不如让她自己碰碰壁。
温妃脸色立刻露出笑容。
听书等人更是得意地瞪了平安等人一眼。
让她们回回拦人,这下好了,还不是得去把格格请出来。
宝络格格穿着簇新的樱桃红旗服,袖口用的是兔毛,脖子上挂着金璎珞项圈,她走进来,规矩地行礼,声音稚嫩清脆,“给云妃娘娘请安,给温妃娘娘请安,娘娘们吉祥。”
“格格快快请起。”温妃满脸慈爱地上前搀扶起宝络,还伸手想摸摸宝络的脸。
宝络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眉头皱起,眼神防备地看着温妃。
温妃的手停在半空,一时不免尴尬。
云妃笑着解围:“格格,温妃给你送了些点心来。”
“是啊,我亲手做了些点心,红豆糕,千层糕、驴打滚,格格你看看,你爱什么?”温妃压下不悦,又挤出一个笑容来,热情地套近乎说道。
宝络看了看食盒,道:“多谢娘娘好意,我不饿。”
温妃一顿,尴尬道:“那格格可以留着当夜宵。”
“这里什么没有,我用得着吃这些冷的?”宝络疑惑地反问。
温妃霎时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
听书连忙道:“格格,您这一直待在这岛上,也怪闷得吧,不如去延薰山馆做做客,解解闷。”
“是啊,我让小太监小宫女们陪你玩,还有几只鹦鹉呢,都是会说话唱歌的。”温妃蹲下身,挤出个笑脸。
宝络完全不吃这套。
她看着温妃:“多谢娘娘好意,我还有功课要做,忙不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对云妃福了福身,“云妃娘娘,我要去看书,先下去了。”
“嗯。”云妃点了下头。
宝络对温妃点点头,旁的话一概没说,就直接转身走了。
温妃在这边自讨了个没趣,回去后就叫人把点心给丢了,把鹦鹉送回花鸟房,她嘴里咒骂道:“这宝络格格怎么回事,怎么全没个孩子模样,本宫为她准备这么些东西,还亲自送过去,她就这么对本宫?!“
听书等人不敢则声。
温妃骂了半日,到底也没法子了,她本想着宝络素日被贵妃忽视,又被周围人算计,想来自己给点儿好脸色看,那孩子就会感恩戴德。
没想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温妃一方面想着再想个法子,一方面叫人不许将这事传出去。
偏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日请安的时候,本来皇后都要让众人散了,贵妃突然开口问道:“温妃,本宫听说昨日你去看望宝络,是有这回事吗?”
温妃的模样就像是被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下变了脸色,唯唯诺诺道:“是,我是替皇后娘娘去看宝络格格。”
“是吗?”贵妃眼尾挑起,她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怎么本宫听说,你好像是想养宝络。”
温妃跟皇后都瞬间变了脸色。
皇后脸上露出惊怒神色,温妃则是瞬间脸色煞白,嘴唇发抖,旁的不说,只看她的脸色,所有人都能知道她的心思。
春贵人瞠目结舌,见鬼似的上下打量温妃。
好大的胆子。
这可不只是太岁头上动土,分明是在太岁头上种树了。
“贵妃娘娘,您莫不是在哪里听了谣言吧?”娴贵人反应飞快,赶紧帮着温妃描补道:“格格不是您的孩子,温妃怎会敢打这种主意?”
“是吗?”贵妃尾音拉长,声音冰冷带着怒气,“这可说不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谁没听说过。”
温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燥,又不敢反驳。
她眼睛瞥见乔溪云,脑子里灵光一闪,手指着乔溪云道:“我怎敢打这样的主意,分明是乔嫔!乔嫔还经常给云妃那边送东西。“
乔溪云不意自己好好躺着也会中枪。
贵妃已经看向她,眼神冰寒透骨。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乔溪云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贵妃一定会弄死她。
“原来是乔嫔,我说呢,”贵妃阴阳怪气道:“先前那事没有乔嫔你帮忙,还真闹不到现在这局面。”
乔溪云:……
“娘娘言重了,先前的事,不必谢。”乔溪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看向温妃,“至于我想养格格的事,更是子虚乌有,我乔嫔行的端做得正,若是真有这心思,定然不会说谎。我只怕娘娘被有心人欺骗,这几日,某人前后派人去给格格送各种东西,我那芝径云堤离得近,周围的人都知道,我可只去了一次,还没见过格格。”
温妃眼里露出怒色,气冲冲地盯着乔溪云。
她握紧拳头,手背青筋凸起,显然很是愤怒乔溪云这么揭底。
贵妃虽然恼怒,但却不是糊涂之人。
只看温妃的神色,她也猜出乔溪云的话怕是真的,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起身带人就走了。
刘嫔也起身:“皇后娘娘,臣妾告辞。”
“嗯。”皇后脸色不太好看地点头。
刘嫔亦步亦趋跟着贵妃离开,经过乔溪云的时候,正好对上乔溪云的眼神,她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下。
很显然,刘嫔很是得意。
乔溪云也没心思在这里待,也跟着告辞。
温妃却留到最后,待所有人走后,她急促不安地对皇后问道:“娘娘,这下可怎么办?这事怎么被贵妃知道了!”
这也是皇后想知道的。
这件事,温妃还没闹得人尽皆知,云妃那人又不是喜欢多事的,怎么贵妃消息会这么灵通?
皇后心里嘀咕,看向温妃道:“你没告诉旁人?”
温妃有苦说不出,跺脚道:”臣妾又不傻,也知道事以密成的道理,怎会早早告诉旁人呢?那乔嫔也是,今日的事一点儿不帮我!“
说到这里,温妃有些咬牙切齿,很显然是记仇了。
皇后心里不耐,“谁让你好好地把她扯进来做什么,乔嫔又不是吃素的,这下好了,你闹成这样,叫本宫想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帮。”
“娘娘,”温妃急的都要哭了,“贵妃那人可是记仇的,她知道这事,肯定要报复我!”
皇后叹息一口气,“那我又有什么办法,早先我就告诉你这事不成,是你非要去试。”
皇后心里不是没有怨气。
温妃话说得好听,谁知道做起来压根不成,还叫贵妃知道,皇后心里简直无语,这要是事情成了,那这事还算值得。
“你啊别哭了。”皇后敷衍道:“我想贵妃也不敢乱来,她要是针对你,本宫自会护着你,再说,皇上也不会容许她胡来。”
这句话只能说非常敷衍。
温妃心里委屈,可瞧皇后的神色,也知道皇后不愿意听下去了。
第62章 升职的第六十二天
贵妃显然不是好招惹的。
她没对温妃出手, 她对温妃家里人出手,温妃亲哥没几日就传出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人打折了腿。
温妃惊得变了脸色, “你是不是传错话了?”
听书苦笑道:“娘娘, 奴才怎敢拿这种事来说笑, 这真是千真万确的事, 家里才派人来传消息,老爷说这事跟菩家有关,顺天府府尹也不敢彻查, 只是罚了那动手的人。”
贵妃?
温妃脸色变了变, 心里一阵冰凉, 她怔怔地道:”这是贵妃报复我, 肯定是!“
惊怒的情绪涌上心头, 温妃猛地站起身来,“我要去找贵妃理论!”
娴贵人赶紧拦住温妃:“娘娘三思啊,这事咱们又没证据, 这贸然去找贵妃,只怕要被贵妃治一个污蔑之罪, 到时候别说替哥哥讨回公道, 便是咱们也有麻烦。”
温妃恼怒不已,跺脚道:“那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娴贵人道:“娘娘是聪明人,理应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咱们姑且忍着,将来有机会再报复也不迟。”
娴贵人的话算是把温妃安抚好了。
温妃到底不放心自己哥哥, 她就一个哥哥, 纵然知道他好色,却也心疼他受了牵连, 派太医去给他看病不说,还把宫里的好药送了过去。
这件事明眼人都猜出是贵妃干的,可没人敢说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出了一件奇事。
“娘娘,天大的好消息。”李二宝堆着满脸的笑容来到芝径云堤,他一进门就道喜,倒是把乔溪云给弄糊涂了。
乔溪云吩咐人去沏茶,随后笑着对李二宝道:“这喜从何来,还望公公说明,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李二宝嘿嘿笑了下,也不卖关子,道:“娘娘进宫前不是有个舅舅吗?您娘家舅舅今日就来面圣了。”
乔溪云听闻这话,先是一怔,两眼直直地看了李二宝半日,这才回过神,惊讶不已又觉得难以置信,“公公别是糊弄我吧,我的舅舅好些年不见,怎么会来避暑山庄?”
“这您就想来有所不知,您舅舅可是葛尚书举荐的,皇上今日翻了他的牌子,让他进来陛见。”李二宝道:“奴才瞧着皇上的神色,令舅怕是要受重用了。”
乔溪云只觉这事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她是知道原身有个舅舅,可十多年渺无音讯,突然间人蹦Q出来,乔溪云心里只有些茫然。
“我、我倒是不知我舅舅跟葛尚书还有关系。”
如若不是这是李二宝来传话,乔溪云定然以为是谁知道原身的家世,捏造出来戏弄她。
“这奴才们也不清楚,”李二宝道:“不过,皇上的意思是顾念娘娘跟长辈多年未见,特许令舅下午进来见娘娘。”
”娘娘,这可是好事。“如意替乔溪云高兴。
在她看来,乔嫔娘娘什么都好,模样,为人哪里都不输给旁人,就是家世跟子嗣上欠缺,要是家里有个靠山,那以后在后宫也有底气得多。
乔溪云下意识点头,叫人打赏了李二宝,又吩咐人去准备些见面礼,叫御膳房安排席面,她这一切都是无意识忙完的。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晌午过后,肚子里咕咕作响。
李福全已经从御膳房提了晚膳过来,“娘娘先吃点儿吧,您这一日忙活的够累的。”
乔溪云吃了几口牛乳粥,还觉得跟梦里一样,她放下白瓷描金勺子,杏眼里露出几分疑惑地看向如意,“如意,真个是我舅舅?”
“娘娘,这种事总不能造假,”如意虽然也惊讶,但毕竟是旁观者清,她说道:“不说欺君之罪是滔天大罪,就是葛尚书那边也不是好糊弄的。”
“你说的对。”乔溪云颔首,她闭了闭眼,撑着额头想了想,终究没什么印象,只有些模糊的记忆,记得是个俊秀的青年,对她也好,每次来家里都会买些饴糖。
可后来,人好像是去了外面经商,一去就没消息。
这么多年没见,乔溪云心里还真是怪复杂。
新月道:“娘娘是紧张是不是?”
乔溪云睁开眼,“紧张是有些,还有些是担心吧,也不知这么些年过去,我这舅舅过得如何?”
“舅爷是有福气的,今日还能见皇上,不定能被封官拜爵呢。”如意见乔溪云愁眉不展,便忙说些逗趣话让乔溪云开心。
乔溪云一时却也没想这么多,她这会子也用不下,正要叫人把膳食撤下去,就听得外面传来小跑的声音,李福全打起帘子,气喘吁吁,“娘娘,人进园子了,片刻就到。”
乔溪云顾不得多想,去换了身雪青暗金旗服,鬓发上家常带了一支金步摇,片刻过后,人就来了。
“奴才苏和泰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行礼的是个三十多岁男子,面容微黑,但眉目看得出年轻时的风流,身材颀长结实,这就是乔溪云的舅舅了。
乔溪云忙叫了起,亲自搀扶起苏和泰。
舅侄俩多年未见,彼此一对眼,都觉得熟悉又陌生,“舅、舅舅……”第一声有些难以说出口,但说出来后反而亲近许多,乔溪云打量着苏和泰,苏和泰双眼有神,气度昂扬,是那种乍一看就叫人知道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可不敢当,娘娘如今贵为乔嫔,怎可叫奴才舅舅?”苏和泰说道。
乔溪云拉着他坐下,道:“舅舅这话是特地寒碜我是不是?我是什么身份都好,不一样是您侄女,倒是舅舅,别是嫌弃我不中用。”
“怎会。”苏和泰脸上露出愧疚神色,“是我不中用,没照顾好你才是真。”
乔溪云一听这话,就知道只怕他这些年的失踪是有些缘故。
她对李福全做了个手势。
李福全领了人下去,只留了如意在里面伺候端茶递水的。
“舅舅先喝茶吧,可饿不饿,我叫御膳房备下席面,要不边用边说。”乔溪云关心问道。
苏和泰才要推拒,肚子里却传来咕咕作响的声音。
乔溪云会意一笑,对如意道:“去,让李福全传膳去。”
席面摆在次间圆桌里,乔溪云刚吃了几口并不饿,便帮着苏和泰夹菜,待到苏和泰吃了七八分饱,膳桌撤下去后,他才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苏和泰当初离京去经商,想着的是豁出去闯一闯,挣些银钱也好帮补下姐姐姐夫一家,本来是想年初去年底回,结果不想回来的路上,遇上同乡,那同乡见苏和泰挣了不少钱,便起了歹心,半夜里把他打晕还活埋,将钱抢走。
苏和泰运气好,碰上盗墓的听见他在下面呼叫,救了他一把。
可他又运气不好,因为挨了一下,失忆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里,那盗墓的估计是想着他大难不死,定然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就借了他十两银子。
苏和泰就靠这十两银子到处做生意,买卖甚至做到新疆那边去。
也是因为这生意做大了,赶巧有机会见到新疆巡抚刘承宇刘大人,这刘承宇正好以前在葛尚书府上见过苏和泰,这才认出他来。
苏和泰被这么一点破身份,受了刺激,过去的记忆也才慢慢想起来。
这番经历听得乔溪云是目瞪口呆,只觉得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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