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狸半拖半扛给他拖回去。
穿过那屋前的游廊就把她累得够呛，好一会儿才把他扶到屋子里，小狸给他喂了些醒酒汤，脱了外袍，靴子，送上榻，仔仔细细给他掖被子。
司繁醉的不省人事，他躺着拉了小狸的手，像是认准了她一般，轻轻一扯就把小狸也扯上了床。
从身后抱住小狸，小狸身子一僵，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大概是喝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狸…”双手抱在她的腰间抚摸，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喝了酒呼吸起来还有些热意。
他的脸喝得通红，拧紧了眉，看起来很是难受。
“嗯…爹爹我在…爹爹…是不是想再喝些醒酒汤…”小狸轻声回应他，想去解开他的手指，却是抱得愈发紧。
司繁不出门时便懒得服用塑颜丹，保持着他原有的i丽样貌，因此此时看起来容貌俊逸，似是才与小狸一般年岁。
小狸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的脸，泄了口气，突然偏过头问他：“爹爹，你真的是我的爹爹吗？”
“嗯……小狸…你说什么…我当然是你爹……小崽子，莫不是养大了敢不认爹！”
“哦…真是啊……”酒后吐真言，那应该是真的了。
还在等小狸接收完这些信息，那抵在她鬓角的妖艳脸颊就在她耳边摩挲：“你当然是我的，是爹爹生得你，爹爹可是会生小狐狸…”
？？？雄性怎么可能会生育，况且，她跟司繁都不是一个物种！
小狸瞬时黑了脸，强硬地掰开抱住她的手。
呸，什么酒后吐真言，他真是醉到不能再醉了！
第63章 烟花
小狸把司繁一脚踢回被窝, 正准备去打一盆水洗漱一番回屋歇下，刚到院里就听得新年夜里大街小巷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响了又响, 串串爆竹声勾起童年的记忆, 小狸忍不住跑出去，打开院门，恰见那烟花盛开, 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巷子一个用红绳扎着辫子的小女孩, 穿着小红袄, 颇为高兴地一蹦一跳走在前, 后面跟着小女孩有些驼背的父亲。
“爹爹，烟花真漂亮！”
“小宝，跑慢点儿，一会儿爹爹也给小宝买。”
小狸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莞尔一笑，看着路过的父女俩逐渐消失在巷口……
小狸一百岁的时候, 她还很小，还不到司繁的腰，只比他的膝弯高一点点, 那年除夕夜里, 小狸一个人蹲在破庙门口等司繁回来，其他的小孩子笑笑闹闹围成一团, 他们有的用一根竹枝栓上绳子, 牵着那木头刻成的小马, 追逐嬉戏, 有的家里富庶些的孩子就会买上烟花，被一众孩子簇拥着放烟花玩儿。
那时候的小狸并不会上前同他们搭讪玩耍,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石阶上，独自一人等着司繁回来。并不是她不合群，只是她知道她跟爹爹只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很短的时日，往往十天半个月就要赶去下一个地方，就像是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小鸟，每到天色变化，季节更替，便要开始迁徙，开启另一段行程。
在每一个地方都只会拥有短暂的时光，这样短暂的相处让她无法拥有朋友。
即使拥有，很快也会因为过久的分离而逐渐淡忘。因此，小狸也不再主动寻求友谊。
小狸看了几个争抢着放烟花的孩子，也不上前去玩闹，自己只是默默择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的沙堆旁自个儿画画玩儿。
不一会儿，沙地上画出一只小狐狸趴着…小狐狸下面逐渐又多出一个葫芦来…画完了竟是一只小狐狸摇着尾巴，悄咪咪地趴葫芦上睡觉…狐狸尾巴搭在葫芦上，轻柔地垂下，画上的小狐狸睡得很是安逸，直到“砰”地一声突然在天空炸响！
专注沙画的小狸惊得抬头看，是那冬日里漫天绚烂的烟火在在夜空中绽开，耀眼的花火似是一朵朵五色火浪在天空中堆成争奇斗艳的花朵，竞相在夜空中展现耀人的美。
烟花映在她的水润灵动的眼中，从她晃动的眼眸里浸入她的脑海，漫天的璀璨烟火在她心中盛开，留下永恒的记忆。
眼里心里都被这璀璨耀眼的烟花牢牢吸引住，直到一盒香香的栗子糕闯入她的眼帘。小狸顺着栗子糕看过去，是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走到她跟前的司繁。
司繁蹲下看着独自孤零零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坐着等他的小狐狸，笑道：“小狸坐在这里等了多久？”
小狸猛然站起身来，看着栗子糕眼睛发亮！看看漫天烟火又笑得狡黠，一会儿不知道有了什么主意只板起脸故作生气道：“等了好久好久，好几个时辰呢，爹爹都不来！爹爹是不是不要小狸了！是不是也想丢了小狸！”
“小狸是乖孩子，爹爹怎么会不要小狸呢？小狸生气啦？爹爹买了栗子糕还生气？”司繁笑问。
“嗯！我生气了！我好生气好生气！生气得不得了！我都是因为爹爹让我等了那么久才生气的。”
这是小狸讨礼物的惯用前戏，司繁早已烂熟于心，只配合道：“那怎么样小狸才能不生气呢？”
“爹爹要答应我一个愿望我就原谅爹爹！”
还真是是故作生气想讨礼物，司繁垂眼淡笑不语。
小狸仰着头，一副趾高气昂模样，只是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她又忍不住偷偷瞟一眼司繁，见司繁依旧笑意盈盈，才又昂起头，“哼！爹爹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
“爹爹什么都答应小狸，那小狸到底有什么愿望？”司繁俯身摸了摸她的发顶，小狸眼见得逞，才得意地指着半空中绽放的烟花说：“爹爹，小狸也要烟花！要好多好多烟花！”
小狸也要和爹爹放烟花！
司繁眼中笑意更甚，一手抱起小狸，让她骑在肩上，“走！爹爹给小狸买烟花！”
小狸乐开了花儿，揪着司繁的发髻玩闹，“好耶！”
“嘶…不要揪爹爹的头发，会秃掉的！”
……
在过去的五百年里，都只有司繁陪着她，小狸想着，若是有一天不再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追杀他们，她能和司繁能够真正的有一处够住的小宅子，平静而安稳地度过以后的日子，那便是很好很好了。
“砰！”地一声，随着爆竹声又一次炸响，小狸悠悠转回走远的回忆，烟花还在继续，小狸已经看得心满意足，掩上了门回屋睡觉。
过了除夕之后，歇上几天，几个人就开始在周边的镇子上卖艺演出，若是哪天多得些赏钱，三人便会聚在一起，买些酒来好好喝上一番，瑜初和司繁从一开始的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到现在两人已经能正常相处，只是偶尔还会‘和谐’交谈两句。
每日，只要小狸与瑜初稍微靠近，司繁咳个不停，不忘旁敲侧击让瑜初离小狸远一些。
瑜初在厨房优雅切菜，他的动作流畅标准，发丝在他后背温柔地垂下，在阳光照射下他浅浅的发色，仿佛每一根发丝都透露出温暖柔和的气息。
往日里很是温柔的人竟也是受不了司繁的‘肺痨上身’，忍不住朝着动不动就‘装咳’的司繁丢了记白眼，恰好这记白眼被窗外的小狸抓个正着，瑜初对上小狸的目光，一时暴露，又慌乱地低下头继续优雅切菜，继续默默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狸看看瑜初，再看看司繁，止不偷笑，笑弯了腰。
若是后面未生变故，三人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大概是小狸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那日，三人照例出门卖艺，趁着司繁刚表演完，众人兴致正高，小狸想着吆喝着收几个赏钱，刚转了一圈，天色就暗了下来，突然间天空中电闪雷鸣，天色骤变，一阵暴雨忽至，刚才还围成一圈的人们，现在就踪影不见。
暴雨中，只有三人赶着收了东西，着急忙慌跑到一旁的草棚下躲雨，雨下得越来越大，密集的雨点似是要将整个城镇吞没……
小狸随便擦了一把淋湿的发丝，看了布袋里收到的赏钱，把那几文钱放在手心数了又数，暗自担忧地蹙眉，今日的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她刚要吆喝，人群就散了，演了一天只收到这么一点。
“爹爹，今日才收了那么点儿钱…晚上可怎么吃饭…”小狸皱眉低头数着。
寒风呼啸着卷着残云而过，将天色压成黑漆漆一片，一个个雨点似弹珠滚落…
半晌，司繁都未曾答话，小狸这才疑惑抬起了头，看向司繁。
他凝眉仰望天空，北面墨云堆鸦，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间，似有银霜盘龙逐渐苏醒，星象对冲之凶象，“有变数。”
第64章 情义
“爹爹……是那些人吗……”是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又来了么, 除了那些人小狸想不出还有何事能让司繁如此脸色大变。
司繁并未作答，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小狸见此, 已经明白这是她猜中了，她焦急地上前拉住司繁，向着后面的瑜初催促：“快！瑜初, 我们走！”
司繁却是迟迟未动，只对着前面一片暗沉的雨雾凝眉道：“来不及了, 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 那滂沱大雨中便显出些朦朦胧胧的身形来, 一看竟是有数十人，这些人的修为法力，小狸一个也感应不出来，他们实力皆远在小狸之上。
为首之人手持三叉戟，一身凌厉的蓝袍让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多出几分威严之色, 明明看起来一身凛然正气，小狸却是徒然一抖，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以往追杀之人并无此人, 小狸看了那些人虽然有些担忧, 却没有这种莫名而又深刻的痛恨之感，小狸脸色发白, 下意识捂住心脉, “扑通扑通”心脏紧促地跳动起来, 仿佛要炸开一样。
扑通！扑通！扑通！
蓝色的眼眸浮出跟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变得晃动不停！小狸对着这人有些莫名的怒气, 她攥紧拳，那股怒气控制着她让她不可自控地想上前对峙, 司繁侧身一站，将她挡了回去。
耳边传来安抚的声音：“小狸，别去，你打不过他，这次…站到我身后。”
上一次他晚了一步，这一次怎能让她重蹈覆辙。
时隔五百年，那手持三叉戟之人早已不见当年年少稚气，如今愈发意气风发，随风飘逸的黑发高高束起，一身金线滚边的蓝色战袍，威风凛凛，衬得他恍若战神一般，云拟微微敛眉：“司繁仙君，你还护着她？当年她迷惑离陌仙君，现在又来迷惑你，一个贱人，你怎么如此为她所骗，今日，你若亲手杀了她，我代天君饶你叛变之过。”
司繁无奈轻笑：“唉，云拟，我们真是太久没见了，久到你都忘了我也是武神，久到你都觉得我需要向你讨饶？”
司繁眼中含笑，面若桃花，说起话来却是一字一句颇为拿捏，“论起实力，这司法天神之位甚至轮不到你，若不是有人做这天君走狗，懂得卖乖讨巧，跟迎附和，仙族如此要职怎会落入小人之手！”
“真是可惜！可惜！”司繁啧啧拍手感叹。
跟在云拟后面的一众神将面面相觑，互相看看，却又不敢言，云拟在众人中脸色一暗，抬手气极道：“你可真该死！”
“直接上，今日在场之人，通通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云拟身后的众神将连忙上前持戟悬鞭，将三人牢牢包围，不留一丝缝隙。面向皆是目露凶光，恨不得将三人斩于剑下。
司繁一眼看过去，这些神将之中，不乏昔日友人，同袍，只是此时，早已物是人非，这些人此时是来帮云拟灭口，除他性命。
司繁兀自轻笑，轻叹一声，真是世事荒唐，同袍似死敌，死敌如至亲。
“上！”云拟发号施令！
一众神将齐上，司繁不敢有所保留，霎时引出血符，同时以鲜血成阵，他将小狸和瑜初挡在身后，小狸此时也镇定下来，她和瑜初一同撑起青色防御法罩。
只是仅仅撑了一炷香时间，浓郁的青色法罩逐渐淡薄，几近透明之色。
天庭十六武神，三十六大神将，一百二十八小神将，如今神将来了将近半数，竟快赶上仙魔大战的阵仗。
司繁不禁疑惑，能调出如此之多的神将，天庭防务定然松散，云拟竟然因为要杀他们，连天庭防务都不顾了。
恐怕是因为他所观天象，要成真了。
司繁上前踏半步与云拟对战。司繁面对众神将依旧念及昔日同袍，心有犹豫，可是云拟带着一众神将却是招招致命，半分也不曾留手。
那年，云拟想除去小狸之事，本就因为司繁的出现而出了纰漏，他带人下凡绞杀，却依旧没能杀得了二人。
幸好，离陌仙君被归墟浮生镜带回玉华宫之时，已经陷入沉睡，按照以往之例，离陌陷入沉睡往往需要万年才能苏醒。
可是最近，天象异变，玉华宫能量涌动，是离陌苏醒之势！银霜盘龙渐起，若是离陌醒来之时，云拟还未想好万全之策，让离陌看出端倪，定要被离陌责罚。
云拟不得不斩草除根。
“云拟，你这般兴师动众，带走仙族主力，是不顾仙族安危了么！”司繁问他。
“这就不劳司繁仙君一个叛徒关心了。”云拟讥讽道。
小狸和瑜初撑起得法罩，在众神将合力攻击之下，很快就要破裂。
这次云拟为了解决此事，可算是下了血本，若是在此处硬打，就算司繁能暂时撑住，面对数十神将，最后也会是三人共同赴死之局。
司繁叹了一口气，看向此时依旧毫无惧意，仍然选择与他和小狸站在一起的瑜初，他凝眉借血符暂时阻挡之机，右手手心一翻，再启斗转星移之术，刹那间，将小狸和瑜初送到包围圈外。
司繁向瑜初暗自传音：“情况危机，我会尽可能拖住他们，你带她先回狐族，若我活着，我定会来找她！”
瑜初望向司繁，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不过却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刹，拉上小狸便跑！
小狸徒然一惊，刚察觉到司繁的意图，就被一道藏在她身边的紫色灵力击晕，瑜初趁势抱住他，转身幻作一只数十丈高的巨型九尾灵狐，叼住小狸衣领逃窜而出，还好灵狐一族尤其灵敏，迅捷，就算身后跟的是擅长腾云驾雾的仙族，在丛林之地也很难追上瑜初，云拟眼见情况突转，彻底黑了脸，刚想追上去，却被司繁笑着拦住：“别走啊，云拟，你的对手……是我！”
……
瑜初由北地向南境跑，他带着小狸躲过一次次追杀，他可以察觉出这些人的气息是仙族，他知晓小狸身上血脉，大概猜出了那些仙族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有这次追杀。
这些仙族联合起来实力尤为强大，若是他不带小狸走，可能三人就要命丧于此。不过，只要他能回到灵狐族，沧澜海底还有法阵，若是这些仙族擅闯，动了法阵，魔君必会到此，到时候小狸定也能安然无恙。
山林中。
九尾狐狸叼着小狸奔跑三天三夜，穿过那山林，沙丘，停在一处竹林隐蔽的小溪旁。
瑜初化作人形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小狸，小心翼翼地用树叶给她喂了一些水，见她依旧脸色红润，气息平稳，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匆匆灌了一口水。
45/55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