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钰迎上前,小心接过陶响球,顺手摇晃两下,“陶响球的确好玩,可惜奶娘刚刚喂过奶,麟儿睡了,等他醒了再给他玩。”
胥瑞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太可惜了。”
“九皇子有心了,本宫替麟儿谢谢你。”
九皇子仰起头:“那,皇嫂,我可以常来玩吗?”他语气诚恳,“母亲只知道让我学习,我连个玩伴都没有,太孤单了。”
“九皇子不是有伴读吗,怎么能说没有玩伴呢?”
“他们年龄与我相仿,但人都太过迂腐,我不喜欢。”
“可惜麟儿太小,不能陪九皇子玩,等他长大了再找九皇子玩吧。”
九皇子突然示好,柳烟钰心里发怵,天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都说皇宫深似海,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天真烂漫的性格?她猜胥瑞本性一定不是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曦妃娘娘。
一个恶毒的妈,难能养出一个良善的孩子来。
她还是小心为妙。
胥瑞走后,凝儿拿起桌上的陶响球,掂量来掂量去,问道:“太子妃,这个,敢拿给小主子玩吗?”
胥瑞看起来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把喜欢的玩具拿来跟麟儿分享,可他的母亲和东宫是敌对的关系,这玩具就变得有点儿棘手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把它放到库房里存着吧。”
柳烟钰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也不想冒那个险,皇宫历来是尔虞我诈的地方,真有个什么万一,她后悔都来不及。
胥康自傍晚走了之后,夜深了还未归。
柳烟钰遂有些担心,吩咐凝儿:“你出去打听打听,殿下现在何处。”
今日休沐,若无紧急之事,应该回来了。
凝儿去了好久才回,回来后的表情有些凝重,“太子妃,听闻中书侍郎洪文潮大人被人举报贪墨银两,太子正在御书房,应是与此事有关。曾总管守在外头,只小声嘱咐奴婢回来禀报声。”
事出紧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洪文潮大人?”柳烟钰听着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是不是那个让殿下拿出证据证明自己隐疾康复的洪大人?”
凝儿语气肯定地回答:“是的,就是他。”
柳烟钰略略放了心:“总归太子殿下没事就好。”
洪文潮贪不贪墨,不是她该挂心的事情。
她让凝儿熄了烛火,安心地躺到榻上入睡。
胥康是连夜处理公务,人是安全的,她不需要担心,安安稳稳睡觉就行。
许是下午太累了,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睁开眼的时候,屋内竟然亮起了烛火。
她睡前明明让凝儿将烛火给熄了,这会儿怎么亮着?
她半起身子,撩开帷幔,表情疑惑地看向窗外,难不成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这是第二天的晚上?
“醒了?”
胥康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柳烟钰表情滞了下,问道:“殿下这是?”
“刚从御书房回来,去洗了澡,没想到吵醒你了。”
她看向他身上,果真是刚沐浴过,上身未着寸缕,健硕的胸膛,宽阔的肩膀,结实得如钢桩铁柱一般。腰部松垮垮地系着一条布巾。
连着几天没休息好,他脸上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软声问道。
“丑时,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寅时了。”
柳烟钰:“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殿下还顾得上洗澡?”
不光洗澡,还大喇喇地跑到自己寝宫来洗,洗就洗吧,还点亮蜡烛。
他这安的是什么心?
成心吵醒自己吧。
他眼神殷殷地看着她,就跟狼盯着羊一样,慢慢说道:“睡,必是不能睡了,莫不如,做点儿旁的?”
柳烟钰斜眼瞪他。
男人没脸没皮起来,真是天下无敌。
她扯开帷幔,一耸肩膀,顺滑的里衣滑落肩头,她肩膀上醒目的印痕露出来,比之中午还多了几处,她垂眸,小声道:“殿下昨晚还说,不会让臣妾疼的……”
她皮肤娇嫩,他稍一用力,身上便会留下或轻或重的印痕,她试图用这些印痕,打消他继续折腾的念头。
还有半个时辰便要起床,他不抓紧这仅有的时间休息,脑子全然想的净是这些。
这简直是要朝着昏君发展的节奏。
她得阻止他才是。
胥康看到了她身上的印痕,眸色暗了几分,柔声道:“是孤不好,弄疼你了。”
这还道上歉了。柳烟钰面上一喜,看来自己的劝诫起了效果。
她往里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休息的空间。
下一瞬,胥康却是一板一眼地说道:“第一晚,是孤不懂,所以浪费了时间。第二晚,孤看不到你的表情,是以不太清楚。经过今天午时那次,孤,终于是懂了。”
不愧是聪慧过人的太子殿下,这种事情还带总结经验的。
柳烟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倒想听听他懂了些什么。
胥康欺身上前,脸庞几近挨着她的。
她长长的眼睫忽闪几下,几乎要蹭到他的脸颊。
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他声音很轻很轻,似蝴蝶的羽毛轻轻蹭磨她的心脏。
“孤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声音虽轻,却是字字清晰,“太子妃的表情甚是愉悦!”
第55章
在胥康说完那句话之后, 柳烟钰大脑轰鸣,俏脸涨成了一块红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如梦如幻,不知怎么就度过了。
早起的时候,她还有些失神, 凝儿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 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凝儿讲完, 察觉柳烟钰的脸色不对, 脑袋往前凑了凑,“太子妃?”
柳烟钰不反应。
她再凑近, 更大声地喊道:“太子妃!”
柳烟钰吓了一跳,她瞪眼凝儿, “喊什么呢。”
凝儿委屈巴巴地说道:“奴婢刚才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您听进去了几句。”
她是没事乱喊的人吗?
“你刚才说什么了?”
凝儿一脸我就知道你没听见的表情, 说道:“皇上派太子出宫查案,太子走的时候您正在睡, 太子便没有打扰您, 只让奴婢转告一声。”
“查什么案?洪文潮大人的贪墨案?”
“殿下没说,只说出宫查案,具体几天不定。”
接下来的几天不用与胥康面对面, 柳烟钰莫名松了口气。
凝儿:“太子妃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本宫舒口气你还要研究研究, 你是不是越来越适应宫里的环境,学会揣摩主子心思行事了?”
凝儿垂头:“奴婢关心太子妃嘛。”
“好了,把麟儿抱来,本宫陪陪他。”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 柳烟钰是越看越喜欢, 每次瞧见他嘴角都会不自觉地弯起。
喜悦发自心底。
半上午的时候,清露姑娘再次造访, 恭敬行礼后道:“太子妃,彤妃娘娘邀您过去一叙。”
最近曦妃娘娘没什么动静,彤妃娘娘却动不动找来。
柳烟钰坐在桌前,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膝盖,“清露姑娘,本宫上次在园子里摔倒,不小心伤了膝盖,烦请你和彤妃娘娘解释一番,待本宫身体康愈再去向她请罪。”
胥康不在的日子,她还是安稳待着为妙,少去招惹不该招惹的。
清露姑娘瞟了眼柳烟钰的膝盖,施礼之后走了。
凝儿瞧着人走远了,才小声问柳烟钰:“太子妃,你说彤妃娘娘不会生气吧?”
“芝麻小事,她愿生便生吧。”
柳烟钰顾不了那么多。
横竖她有腿伤是真的,虽然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好歹能拿来当个借口。
可九皇子这边,她便有些无计可施了。
胥瑞身份摆在这儿,又打着来看麟儿的幌子。
柳烟钰没法推拒。
胥瑞不知怎么的,近些日子几乎日日都来东宫。
每次都拿点儿小玩艺,说是给麟儿玩。可麟儿屁大点儿的孩子,成天只能躺着哼叽,哪里会玩。
可他来都来了,柳烟钰总不能将人给撵出去。
胥瑞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或者跟柳烟钰聊上几句,或者站到麟儿的床榻前,笑嘻嘻地逗弄他。
“麟儿,我是你的皇叔,来看你啦,你要快快长大,皇叔好带你出去玩儿。”
胥瑞话说时的眼睛亮晶晶的。
每次他逗弄麟儿,柳烟钰都不错眼珠地守在一旁。
他一举手一投足,都被柳烟钰密切关注着。
有次,他欲伸手抱起麟儿,柳烟钰吓得惊起,直接把胳膊横在了胥瑞面前,“九皇子,麟儿太重了,你抱不动他。”
胥瑞仰起小脸,“皇嫂,麟儿能有多重,我怎么就抱不起来了?”
“别看他小,可成天吃奶,体重日日都在增加,累到九皇子就不好了。”
九皇子鼓了鼓腮帮子,声音闷闷地说道:“皇嫂还是不信我。”
“九皇子说笑了,本宫哪有不信你?本宫真是怕累着你。”
柳烟钰冲凝儿递了个眼色,凝儿晓悟,忙抱起麟儿,道:“太子妃,到了小主子吃奶的时间了,奴婢这就抱给奶娘。”
她不由分说将麟儿给抱走。
柳烟钰笑吟吟的:“九皇子,本宫院子里栽了些稀罕玩艺儿,已经出苗了,你想不想瞧瞧?”
听到稀罕玩艺儿,九皇子眼前一亮,“在哪儿,皇嫂快带我去看。”
种下青瓜种子之后,几天便破土发芽,现在已长出了绿色的小苗苗。
胥瑞蹲在一排排的绿苗苗跟前,好奇地问道:“皇嫂,这是什么?”
“是青瓜,是本宫从仙草山拿回来的种子,一个多月后就可以结果了,到时候九皇子可以来尝尝,此种青瓜脆嫩、清香、爽口怡人,本宫在寺庙里住时,尤其喜欢这种青瓜的口感。”
“皇嫂如是说,那我到时候一定要来尝尝。”
打这之后,胥瑞来东宫又多了一条理由:看青瓜。
不知不觉,胥康走了二十几日。
麟儿一天一个样,小身体长得越来越壮实。
暑期来临,天气燥热无比的。
麟儿白白胖胖的,尤其怕热,动辙身上一层汗。
柳烟钰差人在自己屋内放了冰块,让麟儿就在自己屋内玩。
以前胥康出征,每隔几日便会书信一封,这次不知怎么的,自从走后,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回来。
他不在,柳烟钰感觉自在的同时,偶尔也会感觉失落。
不知道他那边的案情进展如何了。
麟儿躺在榻上玩,玩累了,张开嘴巴便哭,柳烟钰便把他抱起来,拿起拨浪鼓摇晃,麟儿果然不哭了,脑袋随着拨浪鼓的声音转动。
她一边摇晃拨浪鼓一边问凝儿:“最近没听宫里传出什么消息?”
“太子妃指哪方面?”
宫里的流言多了去了,凝儿不知道太子妃想听什么。
“洪文潮贪墨案,有什么动静吗?”
“这个还真没听说,贪墨案讲的是证据,应该是太子殿下还没有查完吧。”凝儿笑了,“太子妃是不是想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定是很忙才没顾得上给您信儿。”
“谁说想听到太子的消息了?你净能瞎琢磨。”
凝儿悄悄吐吐舌头,“那当奴婢没说。”
傍晚,夜风袭来,空气变得凉爽了许多。柳烟钰分别给自己和麟儿洗了澡,让奶娘喂奶之后,把麟儿放到了床榻上。
夏天之前,麟儿都用的棉尿布,尿了拉了及时更换,天儿热了以后,柳烟钰嫌尿布捂得慌,便把凉席铺到榻上,在凉席上再铺上一层棉布,直接让麟儿光着屁股躺在上面,尿了拉了换凉席子。
天儿热,凉席子干得快,柳烟钰准备了六张凉席,足够。
穿着小肚兜的光屁股娃,怡然自得地躺在榻上。
入夜,柳烟钰把人都打发走,她自己来照顾麟儿。
图凉快,她上面穿了抹胸,下身穿了条刚盖过臀的裤子,这裤子是她自己描述让凝儿做的。棉质,穿起来舒服凉快。
她抱起麟儿在地上溜达了几圈。
吃饱了的小婴儿窝在妈妈怀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柳烟钰瞧着宝宝的睡颜,低头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低语:“真是个乖宝宝。”
很少有闹人的时候。
将孩子放到榻上,她不困,找了本医书坐在麟儿旁边看。
麟儿晚上会起夜,这会儿睡着,一个多时辰便会醒。
她不困,想等到他第一次起夜。
一个多时辰过去,院子里的宫女突然出声:“太子妃,太子殿下过来了。”
胥康?
柳烟钰一惊,医书往旁边一放,她瞅瞅自己身上,穿得太过清凉,她赶紧下榻,脚刚踩进鞋里,便听到开门的声音。这个时候去找衣裳会显得太过刻意。
她赶紧回到榻上坐好。
胥康已经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随之带进来的还有燥热的空气。
她敛了敛心神,仰头看他。
二十几日不见,他依旧气宇轩昂、品貌非凡 。只皮肤比离开时黑了些,应是风吹日晒的结果。
“殿下回来了?”柳烟钰淡淡问道,但身子并未动,依旧坐在榻上。
她穿着清凉,这么直接下榻,好像有点儿投怀送抱之嫌。
便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胥康眼神咄咄,像狼打量羊一样把她从头打量到脚。
女人身姿曼妙,黑亮的长发披泻在玉白圆润的肩上,滑嫩的肌肤如凝脂一般光润,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波光潋滟,似承载着无尽的情意。
胥康喉结滚动,慢慢回道:“刚回。”
刚回来便迫不及待来见她。
连洗浴都来不及。
说完,他忽地上前,大掌覆到她的脑后,直接将人压向自己。
柳烟钰被迫仰起头。
他的唇不管不顾地覆了上来。
思念如潮,全在唇齿之间。
吻着吻着,胥康便有些忍受不住,眼看要将人压到榻上,柳烟钰突然惊醒,这床榻上可还躺着个马上要醒的小人儿,是不方便也不能够胡来的。
想到此,她抬起胳膊,使力一推。
胥康被推得猝不及防,人便往后仰了下。
他刚要质问,就听旁侧响起一道声音。
“咯,咯,咯……”
两人同时看过去。
就见光着屁股的小奶娃咧开嘴巴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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