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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偏执太子抢婚后——晚宁【完结】

时间:2024-04-14 14:39:18  作者:晚宁【完结】
  到底是何人会下如此死手,这不是要了这小姑娘的命吗!
  这即便捡回去一条命,又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七条手指粗的鞭痕遍布全身,衣裙和着干涸的血痂嵌在绽开的皮肉里,他拿着一把剪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若是剪开衣裳血痂怕是要牵动伤口,牢狱里环境恶劣,恐遭感染。一旦感染了,那腐肉连成一片,沈姑娘怕是要活生生疼死。
  江太医想了许久,还是先拿出金疮药粉轻轻洒在鞭痕处。
  “嘶……”沈灵书唇边轻溢出声,疼得皱起了眉,醒了过来。
  江太医拿药瓶子的手抖了抖,见她醒了,想起大公主的嘱托,务必要让沈姑娘存了求生的意志!
  他一边撒药一边低声道:“县主,大公主托臣进来替您诊治。您放心,微臣今日为姑娘上药,可护住姑娘性命。大公主说,过几日她还会想办法送臣进来继续医治。陛下那边,公主也会去求,太子殿下那边,公主也派人写了信。县主,您一定不能放弃自己,一定要撑住!”
  沈灵书水眸半睁着,唇边翕动着,却发不出音,只微弱的呼吸着。
  江太医絮絮叨叨鼓励着:“您忍着点,腿上的伤有点重,可能会疼……”
  沈灵书美眸变得湿红,方才还动了动的指节无力的垂在地上,渐渐有溘眼之势。
  “县主,县主?您不能睡啊!”
  与此同时,栖凤宫内,书槐揣着刚刚探听来的消息走向了暖间。
  高座上的萧后正闭目养神,斜倚着身后鹅羽软垫,红木矮几上的檀香香线兀自燃着,宁人心神。
  书槐忍不住打断道:“娘娘,大公主指派了太医去刑部大牢给那贱人诊治了!”
  萧后淡淡睁眼,凤眸微敛,不甚在意:“诊治又如何,安排下去,今夜便了结了她,左右她只剩一口气了,不如给她来个痛快。”
  书槐欲言又止,眼色不安:“娘娘不可,听说太子殿下的銮驾就快要到城郊了。太子殿下能为那贱人挡剑,若知道娘娘对她下了死手,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萧后唇边冷笑了声:“善罢甘休?那是陛下的旨意,本宫不过秉承圣意,例行拷问而已,她自己身子骨弱,受不得刑,难不成还要怪本宫?”
  书槐道:“娘娘心知肚明,圣人要娘娘罚那贱婢,不过是出一出太子殿下被重伤的气。如今罚也罚了,殿下也醒了。况且,太子看见贱婢被打得半死,还能不去陛下面前告状,最后吃亏的只有娘娘啊!”
  萧后唇边笑意遽然收敛,她猛地站起身,语气絮乱:“书槐,快、快通知李渊,找人尽快无声无息解决了她。她受不住刑死了,就跟本宫无关了。”
  见书槐愣着。
  她高喝道:“快去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书槐颔首,忙朝外跑去。
  刑部大牢内,江太医上药上到了尾声,眼看着沈灵书神色缓和了许多,他轻声嘱咐:“县主尽量不要挪动,等药粉渗透下去发挥药力,臣过两日再来替县主上药。”
  说完,他从药箱里掏出了一包一包的牛皮纸包,低头整理着唠叨道:
  “这是大公主托带进来的,里边有一些糕点蜜饯,还有顶饱的干粮。公主说牢里一天只给一顿饭还都是残羹冷炙,您靠着这些糕点撑一撑,一定要撑到太子殿下来救您,公主殿下心里特别惦记您的。”
  说到最后,江太医语气都有些哽咽。
  他也有一个和沈灵书一般大的姑娘,他无法想象这若是自己的孩儿,他该有多心疼……
  沈灵书那干涸多日的杏眸渐渐涌上水雾,她说不出话,唇边只发出“呜咽”的声音,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既是感动,亦是回应。
  她会好好撑着,但是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身体上好痛,好痛。
  痛到她每一刻呼吸,身体每一寸皮肉,都在痛……
  江太医整理好箱子正准备出门便听见一阵躁动急速的脚步声。
  那声音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黑压压的一片,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为首的李渊面容精瘦,一双倒三角眼几乎要凸了出来,他唇边噙着阴笑,高抬了抬手。
  立刻有侍卫将门重新打开。
  江太医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药箱子没拿稳,吨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挡在沈灵书的前边,眼神警惕:“你们要做什么?”
  李渊淡笑道:“江太医,探病的时辰早就过了,您老也该出去了,我们有新的疑点要审问这女犯,你识时务就别碍事!”
  沈灵书眸色闪过惊恐和痛苦,却动也动不了。
  哪想江太医顿时瞪直了眼睛,胡子跟着乱颤,他从怀中掏出大公主的腰牌:“你们敢滥用私刑?”
  李渊冷嗤了声,眼色示意。
  那刻着“菱”字的天家公主腰牌顿时被劈成两半,江太医躲闪的快,不然那手掌也要跟着一分为二。
  李渊道:“我们只认皇后娘娘,不认狗屁公主不公主的,将来不还是要老老实实和亲,滚出大邺!”
  侍卫抬脚踢在了江太医心窝上,不耐烦道:“老不死的,滚开!”
  李渊眼皮跳了跳,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浑身上下哪哪不舒服,似是有股急切的压迫感。
  未免夜长梦多,李渊亲手持剑走上前。
  沈灵书水眸被那剑神晃得闭上了眼睛,蜷曲的身子紧绷在一起。
  阿耶,娘亲,若是袅袅命该如此――
  那袅袅认了。
  她眼睛流淌下一抹泪,女儿不能替你们报仇,丢了沈家的脸,请阿耶和娘亲到底下再责骂女儿无能吧……
  她闭眼静静等着那一剑,可突然轰地一声巨响。
  李渊剑吓掉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朝外面看去,嗓音喊道:“第二道牢门不是锁住了吗?怎么回事!?”
  不等侍卫回话,紧接着,第三道牢门连同着锁链被猛地踢倒在地。
  东宫近卫们层出不穷的涌了进来,冲天亮的火把瞬间将这座地牢映得亮如白昼。
  为首那人一身明黄色束腰常服,腰间玉佩上的蟠龙纹呼之欲出,银冠墨发,眉眼凌厉,宛若从地狱业火中走出,带着杀意。
  李渊终于从那重重火光中看清楚那人的容颜。
  他呼吸一滞。
  太子殿下,陆执。
  凌霄眼疾手快,抬腿踢在李渊膝盖处,李渊疼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全明白了。
  太子这是给这个女犯出头来了。
  李渊是个首鼠两端的人,他当即痛哭流涕:“殿下,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下官只是奉命行事,下官刚刚是要来救县主的……”
  江太医顿时制止道,脆弱哎呀的声音断断续续:“殿下,他撒谎!”
  陆执没去看也没去听,跨过门槛走进去弯身将地上的人拦腰抱起。
  黏腻的血腥味迅速席卷他的鼻尖,少女惨白如纸的娇容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被他抱着。
  轻巧得像一只小猫。
  可他那双自幼练剑,异常沉稳的手臂却发抖,发颤,觉得有万金重。
  甚至,他怀中悬着的两条小腿,还在顺着那纤细脆弱的脚踝,一点一点滴着血。
  殷红色的血液砸落在他黑色长靴上,砸在他心底。
  陆执胸腔处像是被刺了千根针一样,抱着她的指骨几近攥到发白。
  他额头暴起青筋,似是竭力克制着,却还是怒不可遏地,冷淡留下话:
  “一个不留。”
  没等众人回神,冷傲矜贵的身影已经疾步离开。
  凌霄持剑,抵在李渊的额头上,看着他逐渐惊恐睁大的眼神,随后将剑推入他的心脏。
  三品大员的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李渊到死也没能明白,他混了半载官场,终于爬到了尚书之位,却这般轻巧的死在自己的地盘。
  ――――
  陆执抱着人从甬道走出来时,凌霄想要接过,却被他冷淬的眼神劝退。
  凌霄看着殿下后肩一片浓重的颜色,不忍提醒道:“殿下,您肩膀的伤口裂开……”
  陆执压着语气,沉声道:“去寻江太医。”
  软轿一路行至东宫,明德殿。
  殿内灯火通明,凌霄早早的就派人回来传话,烧好的热水,干净的巾都侯在一旁。
  江太医擦了擦汗,方才在狱中没有条件和干净的环境,此刻他终于能开始清创伤口。
  按理说,这般严重的清创伤口应喂一碗麻汤麻痹病人意识,可沈姑娘的状况不同,一碗麻汤下去,他怕她没了命。
  “姑娘您忍忍。”
  江太医盯着头顶那道生冷的视线和莫大的压力,一点点去剪开与血肉粘连的衣料。
  他动作很迟,很缓,可伤口还是不可抑制的渗透出血珠。
  此刻殿内点了几十盏灯,亮如白昼,陆执终于看清楚她身上的伤。
  从胸.前到小腹,腰部连带着双腿,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整整七道鞭痕,鞭鞭见肉,见血。
  涉及命案的刑审也不过仅仅三道。
  他的袅袅受了整整七道。
  陆执脸上血色褪尽,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丝毫没意识到肩膀处还在渗血。
  灯火明亮,江太医剪完衣料,开始拿尖刀剜去溃烂的腐肉,血肉模糊混杂着腐烂的气味充满整个床前。
  陆执握着那只冰凉的小手,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许多他从前从未好好记得的画面。
  “臣女恭贺殿下生辰,愿殿下千岁,福寿,绵长。”
  “殿下今日还是不在吗?他是不是故意在躲着我。”
  “殿下,我想你了。”
  画面突转――
  “陆执,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若能重来……”
  这些见过与未见过的画面不断地从脑海里分裂般蹦出来。
  仿佛离他很近,又仿佛很远,远到足足隔上两世那样远。
  袅袅,所以前世的我,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
  你便是因此才这样恨我,怨我,对么?
  陆执攥着她的手,眼睑渐渐湿红,漆黑的眸布满血丝,眷恋的望着她,声音被夜侵蚀的低哑囫囵:
  “袅袅,我后悔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耳边渐渐传来江太医的急呼声,将陆执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殿下,沈姑娘出血不止,情况危急,请您先离开此处!”
  陆执懵然无措的被他推了开,看着那月白色的榻衾一点一点染成鲜红。
  仿佛世间一切都在静止,只有他心爱的姑娘在流血,受苦,疼痛。
  “姑娘!”
  “沈姑娘!”
  江太医手中的止血粉颤了颤,声音嘶哑到破音。
  凌霄在殿外听着,顿感不妙。
  夜色扭曲,陆执脊背绷紧,隐隐撼动。
  忽然,他高声厉喝道:“沈灵书,你想想沈琮,想想王碧!他们在沙场死时有多么惨烈!”
  “你父万箭穿心,你母被生生割断了头颅!”
  “你……”
  我又该怎么办……
  他声音震颤,带着后怕,带着不安,犹如井底困兽,乱了章法。
  陆执颓然低下了头,跌坐在床边,将那渐渐冰凉的软嫩小手贴在自己眼皮下。
  温润的湿凉透过指尖缝隙。
  沈灵书眼睫起死回生般颤了颤,缓缓睁眼。
  她惨白着脸,没有一点血色和精神,唇边轻颤,透过了许多时日,终于能说出话:“我、我没有忘……”
  陆执听到熟悉的声音,迅速抬头。可当他真的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他又下意识别过脸。
  烛火落在他蜷曲的睫羽上,阴影抖个不停。
  陆执起身对太医道:“去看。”
  他的声音低沉闷涩,像是积压的落雪,颤颤巍巍地压下来。
  带着哽咽。
  沈灵书怔然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上一片湿润。
  江太医身后,那个骄傲了二十二栽的男人,背着她,近乎藏拙般的,抬手抹了抹眼角。
  陆执不愿承认,被小姑娘那双清澈,不含杂质的眼眸望着,他会害怕,忐忑。
  他害怕看见,她厌恶自己的样子。
  窗外的凌霄却看见,自家殿下不可抑制地泪流满面。
  沈灵书短暂的醒来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只是最难的清创已经完成,江太医上好药后绑着纱布,遂起身写药房去抓药。
  凌霄走进里间,看着陆执肩上一片湿红,担忧道:“殿下也让太医瞧瞧吧,您伤还没好利索便轴舟车劳顿颠簸了一上午,也没休息就又去了刑部。您若是撑不住了,就没人替沈姑娘做主了。”
  许是那句做主刺激到了陆执,他默许了太医替他换药。
  行至一半,他哑声道:“去传薛怀、祁时安入宫。”
  袅袅受的苦,他会替她分毫不差的讨回来。
  凌霄听到这两个人名,眼皮跟着跳了跳。
  殿下漏夜宣京兆府府尹,大理寺少卿这两位权柄中心,联动起来整个大邺上京也要乱一乱的部门。
  萧家怕是要不妙。
  ――
  平康坊后一处船舫前,萧威喝的醉醺醺,由家丁扶着上岸。
  他口中含糊不清的朝后边的歌女摆手:“明日等我啊,幼翠!”
  萧威自打成亲之后便夜夜流连于烟花柳巷,家里的那个虎婆娘,三日里头有两日推脱着不与他亲近。
  他从前是怎么看上她曹大姑娘的?
  臭.婊.子,都嫁给他为人.妻了,还他娘的装清高。
  萧威脚步歪斜,想着待会儿定要给那娘们颜色看看,谁料,他刚走到马车前便被人套了麻袋,随后,雨点般的拳头猛地朝他头部砸去。
  手无寸铁的家丁被几个黑衣人很快掀翻在地。
  “谁?!谁他娘的打老子!”闷哼的声音透着麻袋传来。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老子要你死!老子姑母是当今皇后!”
  “哎呦喂……别打了,爷,我错了……”
  萧威被打得里倒歪斜,猛不防肚子猛挨了脚,整个人朝后摔去,脑袋砸到了地上的砖头,开瓢一般淌血。
  百姓吓得四处作散,不敢上前。
  不远处,曹嫣然躲在糖人摊后边,一双美眸死死盯着前方,手捂着胸.口,唇边小声的跟着道:“打,打死他!”
  身侧的婢女害怕出人命,哆哆嗦嗦道:“姑娘,要不咱们现在去报官吧。这样下去,姑爷怕是会被打死的。”
  曹嫣然听不见一样,怨毒的眼睛一直跟着那打人的动作,不断的重复:“打死他,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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