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身后软垫上靠去,语气平和道:“咱们且过咱们的日子,不必管他。日后这东宫,免不了要来新人,萧葶只是个开始。”
采茵还是有些打抱不平:“可是姑娘,殿下他说过他只要姑娘一个人,他始乱终弃!”
沈灵书被这时新的词逗得笑弯了唇角,刚刚被陆执那样对待的低落心情彻底消失不见。
“姑娘你怎么还笑呀!”
沈灵书拉着她的手,柔意道:“若我心中有他,此刻他去了别的女人院子,我定会泪眼滂沱,心中失意。可我心里并没有他,眼下虚与委蛇的过日子也不过是一场交易,所以干嘛要管他如何说,如何做呢?”
“何况,真心本就瞬息万变。也许陆执说出来的那一刻确实是真的,可也仅仅是那一刻而已。男人的誓言,听听也就罢了,还真指望着靠那些甜言蜜语过日子?”
“孤心悦沈家女,愿娶为妻。今夜情难自持,让母后见笑了。”
“等我回来,我们便成婚。”
沈灵书唇边自嘲的笑了笑,甩了甩头,试图忘记那些噬人的回忆。
用过膳后,沈灵书又让采茵去东厢捡起那舆图看了起来。
她自幼养在江南,父母亡故后被接入大邺宫,对上京城里城外一点也不熟悉,日后实施那个计划时,也有有备无患,别跑错了地方。
两人拿着笔圈圈点点,熟悉地形,碰见好玩的地方讨论的津津有味,这话匣子一聊便到了半夜。
西跨院内,萧葶换上了绯红色莲花纹织锦小衣,外面只着了一层薄薄的流云纱,香肩雪肌,行走时那双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直至沟壑。
她翘首以盼候在支摘窗下,直到瞥见男人笔挺欣长的身影。
萧葶看得呼吸一紧,眸光透着那玄色衣,白玉带,勾勒想象着里面弹性紧致的肉.体。
傍晚时分她偷偷看他们欢好的样子渐渐在脑海中,男人动作轻佻娴熟,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得她春心荡漾,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男人推开门,萧葶柔软的身子便贴了上去。
陆执皱起眉推开她,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边擦手边径直走到杌子旁坐下,冷声道:“发.情?”
萧葶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羞辱自己,眼泪跟着就嘀嗒落了下来。
“殿下今夜都来了,就不能让葶儿伺候您一晚么?”
她边哭边喘,身形颤动,容色娇媚可怜。
陆执揉了揉眉心,食指点了点桌面:“孤没时间听你废话。”
萧葶撅起了嘴,但是心中有依仗,仗着自己有点姿色,不死心的继续试探。她跪坐到陆执脚下,肩膀上的纱被她蹭到了腰间,雪.月匈半坦,呼吸间满是清甜的香气。
陆执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指尖用力,萧葶逐渐喊痛,身子不安的扭动着,疼出眼泪道,“殿下,我说……”
“那日姑母回府后进了父亲的书房,臣女本想去请安,却意外听见他们在聊天,似乎是要往宫里带一个人。那人名唤玉翠,是萧府中有名的医女。”
陆执神色微凛:“接着说!”
萧葶努力回忆起那夜的情形。
萧家主君书房内,灯火如昼,一室幽晦。
萧山负手立在书案后,眸色意味深长:“蔷儿,你把玉翠带进宫后定要小心行事,先在你宫内养一个月后再悄无声息的让她跟你去栖凤宫侍疾。当今圣人待元后如珍如宝,身旁所用之人,物,药皆百般谨慎,你切记小心行事!”
萧蔷微微一笑:“兄长放心,妹妹做事一向有数,不然也不会升妃位升的如此之快。眼下妹妹日日都去栖凤宫侍疾,陛下他也待我比从前更敬重。”
萧山道:“只是敬重,还远远不够。沈家在军中威名赫赫,我萧家嫡长子去军帐中,发号施令竟无人听命,这一切除了沈琮那个老家伙命硬,还有的便是你在后宫的地位做得不够稳。”
“蔷儿,你若是皇后,我萧家就是皇亲国戚,他沈家再用命拼来的战功,也比不过咱们!所以这次让玉翠去下药,一定要一击毙命,不然等皇后腿疾好了,咱们便再无机会了。”
“什么药?”
太子眼神渐渐泛红,变得阴鸷,狠着声音,一字一句:“孤问你,什么药?”
萧葶把这段往事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自然有她的用意。
她美眸恳切:“殿下让葶儿今夜真正成为你的女人,葶儿就说!”
陆执喉间轻笑了声,眼底猩红,大掌一瞬握上了她脆弱的脖颈,冷冽的声音带着杀意:“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萧葶呼吸渐渐稀薄,身子死鱼打挺般动了动,唇边细碎不成音,雪白的肌肤渐渐憋得通红,她说不出话,眼泪只大颗大颗落下:“殿……”
陆执手背爆出青筋,渐渐缩紧,神色阴鸷骇人,听不见般渐渐将她身子举起来。
“我说……”萧葶几近窒息,眼眸渐渐翻白,呼吸越来越弱。
“砰”地一声,萧葶身子重重落在地上,纤长的脖颈上深紫色的勒痕形容可怖,泛着红晕。
萧葶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泪水模糊了眼睫,再抬头看向陆执时,眼眸里满满都是恐惧。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对待沈灵书时不是这样的!
满眼的柔情,动作透着怜惜,生怕弄疼她一般,处处呵护!
“还不说?”
耳边催促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锁魂,萧葶不敢再多想,如实交代下去:
“先皇后死于腿疾,久治不好,每每发作,寒冷不已,当时又是姑母自请侍奉在侧,葶儿猜测是玉翠在皇后娘娘每日泡膝盖的药汤中放了玄阴散……”
“玄阴散取黄芩、穿心莲、紫花地丁等极阴之物制成,娘娘久泡之下寒气侵体,便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救回……”
陆执脑海里断断浮现着母后去时的样子,双膝溃烂,整日病痛,人也跟着渐渐消瘦下去。
那终日抱着他和阿姐长大的一双手,渐渐只剩下一层寡白的皮。
而他也因当时随父皇在西郊大营点兵,错过了母后的最后一面。
心底最深的憾事涌上眉头,想起来便是不可抑的疼痛。
陆执踉跄起身,茫然的推开了门。
萧葶趴着地上,眼看着那贵气摄人的长靴从自己身边经过,却再也不敢抬手阻拦。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毫不怀疑,她再不开口太子一定会掐死她。
陆执出来后,瞥见西厢楹窗后还亮着灯,脚步下意识的朝那走去。
凌霄跟在后边,本想问要不要去小夫人那安置,可看殿下脸色不好没敢多言。
陆执站在廊下,暖黄色的光落在欣长的身形上,风吹起他衣袍一角,他浑然不觉,只视线落在窗边。
不知在想什么。
很久很久。
凌霄突然觉得这样的殿下好孤独,快要碎掉了。
翌日,沈灵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昨夜和采茵聊的太晚了,想想以后的生活不免有些愉悦激动,忘了时辰。
她起床,顺手将帷幔拢在银钩处,静静等着采茵来伺候洗漱。
等了半天,门口处光影晃动,萧葶面带笑意,端着净面的托盘走进来。
走到身前,萧葶弯身放东西时扯了扯领口,白皙的肌肤上漏出青紫色的抓痕。
她动作大,沈灵书自然也燃了,美眸凝了凝。
不待她开口,萧葶似是被看见了,扭捏的躲闪般虚遮了下,语气娇羞:“哎呀,沈姐姐别看,殿下昨夜有些凶,葶儿肌肤又娇嫩,羞死人了!”
话音刚落,陆执便从外面走进来。
萧葶转身行礼,随后将那弄皱的衣领扯好,可还是依稀能见到斑驳青紫。
她羞赧的垂下头,语气愉悦:“殿下来了,那葶儿先告退。”
陆执便床边看去,小姑娘未施粉黛,柔软的青丝乖顺的别在耳后,怔然的看着萧葶的背影失神。
他心下微凛,萧葶刚做了什么小动作他有数。他能看见,沈灵书也必定看见了。
陆执下意识快步上前,镇定的眉眼有些慌乱,“袅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第38章 疼
沈灵书垂着眸, 睫毛纤长蜷曲的弧度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少倾,她转过身,杏眸噙着水雾, 语气哽咽问:“昨夜走后你是不是去她那里了?”
天知道她刚刚一直睁眼睁到眼角泛酸才挤出一点眼泪。
陆执太久没见过她哭, 以至于她一哭他一瞬慌了神,舌头竟被绊住一样, 说不出一个字。
两人对视着,沈灵书的眼泪断了线,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哭得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
陆执食指动了动, 蓦地俯身低头去吻那泪珠。
酸涩微咸,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脏, 只想替她舔.舐更多。
怀中娇躯不可抑的颤抖,他的心亦跟着阵阵疼痛。
曾几何时, 他已经见不得她哭了。
可陆执除了她眼泪刚掉时的那股懵然感, 心中竟隐隐感到一丝愉悦。
这般落泪,应当是在意他的吧。
陆执嘴角微微上扬,翘着一抹弧度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弧度, 大掌轻轻拍在那瘦弱的肩上,温声哄道:“袅袅乖。”
沈灵书躲避着他的安抚, 美眸湿漉漉的瞪着他。
小姑娘瞪人的时候也看着不凶,眉梢微微挑起的样子反而透着一股天然的妩媚。
陆执喉结动了动,声音越发的柔情:“昨夜孤是去了萧葶那, 但并不是袅袅看见的那样。萧葶手里握着萧皇后的秘密, 与先皇后有关,所以不得不去。”
沈灵书吸了吸鼻子, 不依不饶:“什么秘密?”
她知道陆执少言,尤其这件事还关系到元后,他不发火都不错了。
可她偏偏要纠缠不休,让他讨厌自己,甚至厌恶离开,好给她几天清净。
可陆执此下的举动却出乎她的意料。
男人不答,反而从怀中拿出一对填金丝葶苈石耳,放在她掌心:“这是孤母后留下的遗物,是她生前最喜爱的。”
沈灵书看这那精致秀美的耳铛,心头漾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意味。
从前,她不可得。
如今,她不想要。
沈灵书抬手抹了抹耳朵,声音糯糯:“我这里近日有些炎症,佩戴不了首饰,多谢殿下好意。”
陆执以为她还在生气,执拗的将她掌心合上:“拿着,眼下戴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戴不了。”
“袅袅,我把这对耳铛都给你了,你还不明白吗?”
沈灵书垂着头,静静神思。
这人拐着弯的说车轱辘话,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道歉,当真难得!
陆执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颌紧贴着她颈窝出,低哑的声音缱绻多情:“不堪入耳的秘密,不想扰了你耳朵。这件事是孤错了,等晚上孤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沈灵书咽了咽口水,难不成他听见自己的腹诽了?
这人还会道歉?
可她要他的道歉有何用,还不如放她走呢。
陆执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大掌情不自禁的勾住那细腰,怀中小姑娘身子朝后躲去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勺。
绵长缱绻,他坏意的搂得很用力,果然便听见了想听的怯怯娇.喘。
“好不好?”
唇齿娇颤间,他舌头长驱直入,勾住那软舌狠狠吮吸,她痛得身子软了下去,嘤咛哼了两声,耳边厮磨间,她的声音酥麻不成音:“好……”
一炷香后,男人眼见那红唇唇变得娇艳欲滴,丽肿胀方才满意足离开。
他走后,沈灵书摊开掌心看着那串精致的耳坠,起身随意放在了妆奁前。
采茵端着早膳从外面进来,见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痕,便知殿下又惹姑娘生气了。
她将托盘放好后,看见桌上那对异常华贵的首饰,问道:“姑娘要收吗?若不想看见奴婢便去给他送回去!”
沈灵书揉了揉眼睛,声音闷闷道:“收起来吧,反正将来也是要留在这的,带不走。”
采茵恍然大悟。是了,将来她和姑娘走的时候,这东宫,大邺宫的一丝一毫她们都不会带走,眼下也不过是暂时保管。
西跨院那边,萧葶将屋子里砸了个稀巴烂,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满眼怨毒。
婢女樱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担心被人听见,犹豫道:“姑娘,你再砸下去回头太子殿下没听见,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她可是要骂人的呀!”
萧葶眼神阴沉死水,咬牙道:“你不说谁会知道?!”
太子殿下那么早就去看她,甚至她还没梳妆没净面,穿着亵衣,那么潦草的样子,殿下都不嫌弃。
想起昨晚自己精心沐浴焚香,认认真真描眉涂粉,收拾了整整两个时辰,那人却看都不看。
萧葶闭眼,狠狠攥着拳,这股气怎么顺都顺不下去!
她非要沈灵书死!
“葶葶。”门口传来一温婉的声音,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萧葶睁眼去看,便看见自己自幼交好的闺蜜史诗琳正站在门口,冲着自己笑。
她与史诗琳从小玩到大,一个是国公府的姑娘,一个是兵部尚书府的嫡女,她们俩门第相当,性子互补,一静一动,倒还算有几分真心情谊。
“诗琳,你怎么来了?”萧葶起身去接她,语气缓和了几分。
史诗琳看着满地狼藉,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恬静的眼眸眨了眨:“自然是为了你的事而来。”
“我的事?我怎么了?”萧葶让樱云去倒茶,转身拉着她去里间。
两人在架子床上坐定,拢起帷幔,如同小时候一样。
史诗琳自然的替萧葶将额前碎发别在耳后,然后直接道出来意:“我昨日去公府下帖子,你家小厮说你进宫了,我心中惦记你便让父亲下了帖子拜宫。进宫后却得知你被罚到东宫去给人当婢女。”
史诗琳眸色带着担忧:“葶葶,我们身为世家嫡女,自身清誉比什么都要紧。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伺候未来太子妃也就罢了,可这东宫是太子殿下的。这传出去日后你还有什么好名声好姻缘。葶葶,你身份尊贵,怎么能委人为妾……”
她的话发自肺腑,两人又有幼年的情谊,萧葶多少也听进去点,可是她有自己的想法。
萧葶摇头道:“做公侯府家的主母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那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我姑母当初入宫不过是个贵人,如今一步步爬到皇后之位。何况我出身萧家,娘家如何显赫,太子妃之位本就应当是我的,如今鸠占鹊巢,我岂能甘心!”
史诗琳:“可是太子殿下已经请了赐婚的圣旨,这事不能转圜了呀!”
萧葶站起身,美眸看向正屋的方向,眉间意气风发:“你还是年轻,赐婚又如何,难道她沈灵书真的有福气能一直坐稳东宫,先皇后和圣人如何恩爱还不是……”
35/80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