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延同志眼镜都戴不稳了,摸爬滚打地躲到桌子底下。
于是高二年级见证了一场史无前例地追逐大赛,前有合城大嘴巴跪爬式躲棍,后有合城大仗义打狗棍式追杀。
等到有同学报到教导主任那里时,教导主任早已经吓得三步并作两步的赶过去,见了那乌泱泱的围观的群众差点气晕过去。
只不过还好没有闹出什么事,苏寅琛也没有真的动手,这件事也就以两方检讨公开道歉结束。
只不过对于这个爱打报告、狗仗人势、超级喜欢胡编乱造的大嘴巴,大多数同学也没什么好印象。
谢忱当时并没有去找散播谣言的人,反而去了那位跳楼女生的班级,询问了一些情况。
那周年级例会表彰联考年级前十时,谢忱和教导主任商量之后,上了主讲台。
少年对着所有高二年级的学生说下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无论是欺凌者还是造谣者,请向受害者真诚道歉。”
最后,谢忱冷声说下一句,声线严肃清冽,传荡在合城一高校内,“大好时光,请好好学习,我们的娱乐生活不该只有所谓的爱情。”
换而言之,请不要什么事情都能带上你们自以为是的爱情。
它可以有,但也应该分场合,人生在世,总该有无数新的风景。
话音刚落,谢忱走下主讲台,在年级全体师生面前郑重鞠了一躬,场下顿时爆发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谢忱很少会公开做些什么,他太耀眼了,耀眼到无数人想要掩去他身上的光。
但所有的事,他都能说上一句“我问心无愧”。
事后,谢忱找到了那些霸凌者的身份与证据,统一交给了负责相关事件的警察,在谢家的插手下,施暴者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件事情也算终于有了个了结,但谢忱还是不太愿意听到这些事。
四人的车内气氛顿时有些沉寂,苏寅琛转了个身,主动打破了这场寂静,语气兴奋地说:“哎嘿,云旎的朋友圈有一条是专门给我发的G,还贴心地设置成仅我可见G。”
闻言,陈泽侧身搂着他的脖子,凑近看,问:“你怎么知道的她专门发给你的?”
苏寅琛难耐激动地解释:“因为前两天她对我设置禁止访问,现在能看到今天发的一条,还是刚发的。”
李江涛也微微偏头,问:“发的什么?”
陈泽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一字一句慢吞吞地念了出来:“舔狗不得house,但我人好,祝你house。”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草,好有文采,好牛逼。”李江涛和陈泽同时放声大笑。
就连一旁发愣的谢忱也不禁扭头看向车内,心情愉悦了几分,突然觉得这话像某人怼人时的语气。
苏寅琛沉默了下,硬生生地狡辩着:“………她只是想给我一个家而已。是你们过度理解了吧。”
陈泽捧着肚子,在车后座翻了个滚,拍着苏寅琛的肩膀,笑骂道:“死舔狗,哈哈哈,你滚,哈哈哈我草,老子快笑岔气了。”
*
另一侧,中央商场内,郑佳雯看着林听在云旎手机上上传的朋友圈,哈哈大笑直跺脚,手里的奶茶都快要喝不下去了。
“哈哈哈听姐,你好狠。”
云旎长舒了口气,仿佛终于摆脱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感慨道:“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林听喝着奶茶,语气平静道:“不是我狠心,只不过这样对他和云旎都好。”
毕竟总不能真的看着苏寅琛同志陷在一个人的单相思里吧。
简直是用最无辜的表情说出来最狠心凉薄的话,任谁不得感慨一句“你没有心”。
三个人漫无目的地逛着街,云旎咬着珍珠,突然问:“那魏蓉蓉和郝流的事还管不管了?”
郑佳雯转头,震惊道:“好牛?什么名字,这么拽。”
林听挽着她的胳膊,解释道:“……赤加右耳朵的郝,流氓的流。”
“牛氓?怎么扯书名了?”郑佳雯吸了口奶茶,眼神单纯清澈,满是大惑不解。
云旎友好地拍了拍郑佳雯的肩膀,神情堪忧道:“姐们儿,有空多练练听力吧。”
一提起来听力,郑佳雯整个人都焉了似的,哭丧着脸道:“啊啊啊,我的英语听力要完蛋!”
林听捂着脸安慰:“没关系,习惯就好。”
云旎摇头:“别安慰了,照你这么一安慰,我怕我都忍不住跳楼。”
郑佳雯一惊,立马换了一种脸色,说:“跳楼?那算了,小命重要。对了,你们说得那个蓉蓉和郝流怎么了?”
林听伸了个懒腰,说:“那是云旎以前的好朋友,魏蓉蓉同志,她暗恋当时高一的同桌,也就是郝流同志,不过那个男生高三的时候转去了合城一高,可能因为高考压力大吧,后来两人交集就少了。”
云旎补充:“但暗恋这种事,越是两人相距越远,这股感情就越是浓烈,魏蓉蓉对郝流还是念念不忘。”
“她说,高三快毕业的时候,她给郝流写了一封情书,托人送到了合城一高,只可惜石沉大海,两人也就没有见面,前两天我跟她提起来我们认识一高的人,所以她就想麻烦我们去问问他的心意。”
郑佳雯哦了一声,说:“理解姐妹,我和陈泽都互通心意了,见面还会紧张,更别说是她这样好久没见的了,这种暗恋最是难受了。”
说起来这,郑佳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林听的神情,她咬着珍珠,表情没有太大起伏,似乎浑然不觉。
说起来暗恋,林听高中三年也是不好过,但林听和魏蓉蓉却不一样。
林听这人从小到大,会害羞,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很胆大的人,至今她还记得林听初中干的牛逼事。
郑佳雯提起来:“悖像我们林大美女,在暗恋界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毕竟初中就敢和追你的混混对着干,后来更是差点混成大姐大的存在。”
云旎一怔,惊诧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了?”
“哦对,”郑佳雯一拍脑袋,说,“这个事儿是我们初中时候的,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呢。”
林听心里预感不妙,但云旎已经先她一步堵住林听的嘴,兴奋地问:“快说快说,不准私藏咱们林大美女的瓜。”
郑佳雯意味深长地一笑,“咱林大美女还少瓜吗?不过这件事还真挺不像林听能做出来的。”
林听放弃了挣扎,在云旎的桎梏下转眼去翻手机。
郑佳雯说:“初二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学□□差但混□□的黑老大,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帅的吧,但是为人猥琐中二还很不尊重女生。”
说着说着,郑佳雯的眼神中就透漏出一股厌恶鄙夷之色,愤愤道:“仗着自己留过级,年龄大,又认识社会上的一些无业游民大哥,家庭条件还不错,就在学校内收了一帮小弟,还睡过好几个低年级学生,我记得当时还把一个女生肚子搞大了。
“抽烟喝酒开黄腔,还美其名曰‘校霸’,呸,这简直就是人渣!关键是还有不少女生跟着追他,就为了争先恐后当他女朋友。”
云旎蹙了下眉,也骂了句:“变态!初中女孩子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却被这样的人渣残害,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谁说不是呢。”
郑佳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更离谱的是,就这种人渣当时还想要追林听,我们当时在一班,那个时候林听也刚刚长开,混混校霸哥叫曾志强,他一听说林听长得漂亮又成绩好,还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就打算把林听追到手。”
“我听那几个和他玩的好的男生说,什么‘我们老大说了要追林大班长,一周之内必拿下’这种话,恶心死我了。”
云旎忍不住抱了抱林听,初二的时候林听才多大啊,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爸妈远在国外压根护不住她。
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未成年,告诉老师也不一定有用,她甚至不敢想象,那段时间林听怎么过来的。
林听安慰道:“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对啊,得亏咱们听姐不是一般人。”
郑佳雯语气一转,面露骄傲道,“你听我给你讲,那曾志强不是说一周内要追到林听吗?然后天天到学校门口找了一群社会姐社会哥去堵她。”
“由于是在校外,又比较隐蔽,老师压根管不着,所以林听就直接告诉那个曾志强,说‘如果你能好好学习,坚持一周,我就同意’,然后那个曾志强为了面子,就真的去学习了。”
“那些小弟们整天都在调侃他们大哥为爱学习什么什么的,后来还有不少社会姐堵林听,说要林听离曾志强远一点,后来林听没说什么,然后对那个曾志强说了这个事,曾志强好像就把其他女生遣散走了,只留下林听一个。”
“再后来,那个黑老大真的好好学习了一周,这一周都没有打扰林听,林听也趁着这个机会找了他以前的女朋友,挨个收集证据,因为被那个黑老大渣的人太多了太狠了,所以那些女生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最后,林听趁着广播室四下无人时,把收集来的混混的著名渣男语录在全校重复播放,又在广播室内面对全校师生,实名承认整件事情的全过程。”
“我记得有一句话真的说到我心坎儿里了,好像是怎么说来着?”
林听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我们女孩子还是要团结起来,与其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脚踏实地走好自己的路,何苦把时间浪费在渣男身上?人生在世,总有无数新风景,大好时光,不如好好学习。”
云旎的目光好像是在说“真不愧是我闺蜜,豪爽”,她又一想,感觉不太对劲,问:“那然后呢?那混混肯定会报复林听啊。”
郑佳雯闻言笑得更骄傲了,说:“咱听姐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
林听笑了下,语气轻松道:“□□可不止他曾志强一个。”
“我们那一片区域有两伙势力,两伙人明里暗里不和已经很久了,起因还是因为那个曾志强抢了另一伙人老大的女朋友。”
“另一个老大叫范文山,结果两伙人因此还约过架呢,只不过范文山那伙人输了,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郑佳雯说得口干舌燥,但连水都顾不上喝,就继续讲了起来:“咱听姐早就摸熟了他们两伙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去了当时的四十三中找了那个黑老大范文山,主动约他见面,说她可以帮他找回场子。”
云旎不可思议地问:“那人同意了?”
“好像是的,”郑佳雯眸子一动,似乎在绞尽脑汁想些什么,“但我有点忘了林听怎么说服那个范文山的,小道消息说,范文山这个人就是个壮汉,为人大大咧咧脾气暴躁,当时输了是因为曾志强搞背刺,简直就是卑鄙小人。”
云旎见问不出,又转头看向林听,晃着她的胳膊道:“赶紧的,我要听后续。”
林听想了想,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
当时,林听在学校办公室躲了一会儿,然后正常出校门,她特意戴上了鸭舌帽和黑口罩,甚至不担心曾志强那伙人会更容易看到她。
而那天很意外的,所有学生都早早地回了家,几乎没有人敢在七中附近逗留。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曾志强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一脚踹翻了自己的桌位,直接对自己的一帮小弟说,他要在下午回家的时候狠狠地报复林听,让她跪着求他,还说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话。
这种消息大肆传播,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七中。
所以不相干的同学早早就回了家,生怕曾志强这个变态波及其他同学。
郑佳雯本来想带着林听逃回去,但林听拒绝了,反而让她到时候从正门走,不要管她。
还特意嘱托她考虑自己安全,不用因为她留下来。
无奈之下,郑佳雯只能按她说的做。
也是这那之后,郑佳雯意识到了女孩子孤立无援时有多么困难,仅仅只是在学校都可以被欺负,那以后若是步入了社会又该如何?
这也是郑佳雯后来学习散打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走到回家的那个必经路上时,林听听到了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她走到一个空道口时,忽的停下了脚步。
身后果然就是从校门口一直尾随她到路口的曾志强一伙人,他们把林听堵到了一个空巷子里。
他们一行人大约六七个,空着手,但大概会很自信地能够应付她。
不过也确实,因为林听的确不会打架。
林听平静地注视着为首的曾志强,他确实长得还不错,但那张脸却是越看越令人恶心,“你想干什么?”
曾志强淬了一口,瞪着林听,语气狠毒:“你他妈从始至终都在玩老子?妈的,老子要让你付出代价。”
“所以呢?”林听觉得很离谱,难不成你真的好好学习了,我就必须对你那变态的占有付出点什么吗?
曾志强以为她是吓怕了,在强行装镇定,想了下,毕竟这女生弱不禁风的,打死了也没意思,倒不如好好玩玩。
思及此,他猥琐的笑着,说:“不如这样,你陪哥玩玩,陪的好了,柔声细语求个饶,哥也就放了你,怎么样?”
“怎么玩?”
林听心跳很快,她大概也明白那些污言秽语的含义,但还是要不懂装懂,等到范文山他们过来。
当然,如果他们不过来,她也要再拖延一下时间。
曾志强走进几步,目光贪婪地在林听胸部和下面扫来扫去,语气轻浮:“自然是在老子下面玩啊。”
说完,那群社会男骤然大笑,像是在欣赏自己即将唾手可得的猎物,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
林听的泪失禁体质令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如雨下,怎么也止不住。
但她没有痛苦大哭,她只是抹了把眼泪,强忍着恐惧,深吸口气,倔得令人心疼。
“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对其他女生说?”她问。
曾志强丝毫不在意道:“是又怎么样,老子喜欢你,看得上你,愿意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妈知不知道多少人争着和老子在一起?”
林听说:“你个人渣,你猥亵一个未成年还让她瞒着家里人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管我怎么样?老子未成年,他妈的警察也管不了。”曾志强又骂了几句,一步步往前靠近。
身后的几个男生嬉笑着说,“老大,你快点办事,我们帮你看着。”
曾志强骂道:“能力不允许,快个屁。”
又是一阵刺耳的哄笑声,林听只觉大脑发晕,手下意识的摸向书包后面的口袋,也是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范文山扛着一根大木棍,大剌剌地带着十几个人一起堵到了巷子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曾志强,咱俩的账该算算了吧。”
曾志强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的人,问:“范文山?你他妈怎么来的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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