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男人牵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处,表情认真道:“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会嫉妒。嫉妒别的男人可以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苏鸢瞬间明白,脸色爆红,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收不回来。
心脏再一次无规律狂跳,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吃过饭,傅墨白就要回去了。
姜家人把他送到门外,热情邀请他再来作客,男人点头答应,微笑着朝众人挥手告别。
苏鸢走在他身侧,想把他送到村口。
傅墨白推着自行车,随意问道:“你一会儿打算干嘛?”
她如实回答:“要去隔壁村做个家访。”
东北到了秋天,天色黑得早。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跨上自行车,指着后座让她上车。
有专车送,苏鸢也没矫情。她先是把地图给他,然后坐上车后座。
傅墨白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再重新放入口袋里,已把地理位置记得一清二楚。
随即,对身后人说道:“咱们出发,坐好,搂住我的腰。”
苏鸢:“?!!”
第21章 生病
男女授受不亲。
她决定装死, 全当听不见。
搂腰是不可能的,就算俩人关系是真的,也不可能。
傅墨白在她看不见的角度, 嘴角噙笑,迎着夕阳的余晖, 朝隔壁村骑去。
在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时, 苏鸢被颠得心颤, 她想抓住什么以防掉下去,可扫过一圈后才发现,除了男人的衣服或腰,没有其它可抓。
是丢人掉下去,还是打破男女之防搂他腰?
她拧起细眉,思来想去,最终悄悄伸出手, 轻轻拽住男人的衣角, 见他好像没发现, 又稍微用力多拽了一点点。
此刻,瑟瑟的秋风吹过,不知不觉间,吹红了她耳朵……
*
李树家住在隔壁村的山脚下,周围只有两户人家,看起来十分萧瑟。尤其到了晚上, 更是静得吓人。苏鸢很庆幸, 让傅墨白跟来了。
自行车在李家门外停下, 傅墨白没再跟着, 而是站在自行车旁边安静等待。
“如果遇见事,记得喊我。”
“好, 我知道了。”
苏鸢与他告别,推开李家的栅栏门,只见院子里种了许多蔬菜,角落堆着一些农具。
朴实,又杂乱无章。
李树知道她今天来家访,听到屋外的动静,赶紧跑出来迎接,靠近时还不忘冲她眨眨眼,小声央求:“老师,您千万要嘴下留情。”
想他平时调皮捣蛋,苏鸢故意没回应吓吓他,然后径直朝前走。
这时,李母也从屋里走出来,朝她笑呵呵地说道:“您一定是苏老师吧?快请进,是不是我家小树在学校又犯错误了?”
面对学生家长,苏鸢颔首微笑,先是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夸赞:“李树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艺术方面很有才华,我今天来只是单纯家访,他没犯什么错误。”
李母不懂啥是艺术?听到儿子没犯错,心里特别高兴,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大家走进屋,苏鸢下意识环顾四周,灰突突的墙上糊满泛黄的报纸,家里除了一张火炕,还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上摞满杂物,其中还有几根苞米。
李母让她坐在炕沿边,笑中带着尴尬,“家里有点乱,让您看笑话了。”
苏鸢表示不介意,问道:“李树的父亲在家吗?其实今天来,是想见一见两位家长。”
“这……”李母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他去走亲戚了,过两天回来。”
“哦,那真不巧。”
家访是几天前定好的,家长应该早就知道。苏鸢若有所思,没再多问。
半个小时后,她走出李家,傅墨白拿着手电筒仍然等在原地。
满满的安全感让她心生暖意,快步朝他走去。
与此同时,男人也看到她,见其情绪不高,低声问:“怎么?家访不太顺利?”
每当面对他,苏鸢总能多出几分轻松随意,还有一丢丢未察觉到的娇气。
“还算顺利吧,只不过没见到想见的人。”
“是谁?”
“学生的父亲。咱们快走吧,晚上越来越冷了。”
回去的路上,男人骑车,她举着手电筒为其照亮前方。
昏黄的光晕在这夜色中,格外静谧。就在这时,苏鸢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急忙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回青山市?”
傅墨白稳稳骑着自行车,淡定如常,“我在镇上借了一间房,临时睡一宿没问题。”
可她依然过意不去,“都怪我不好,耽误你这么久。”
他听了轻笑,“如果你愿意耽误我一辈子,我求之不得。”
“……”
苏鸢的手电筒抖了一下。
心想:这人到底在南方军区经历了什么?甜蜜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第二天。
傅墨白成了白云村的名人。
上到七八十岁老者,下到三岁孩童,都知道苏鸢领着军人对象见家长了!
而且那人长得真好看,出手又大方,比方二丫的对象强多了!
这话传到方家,可把方二丫她妈气坏了。越想越生气,便领着方德胜去了市里文工团。
听说他们找来,方二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但人都来了,不得不见。
于是,领着他们来到附近公园,问:“家里又咋了?不是刚给过钱吗?”
见她态度如此恶劣,方母更生气了。
“你和小张到底啥时候定亲?人家苏知青的对象昨天来村里,不仅送姜家羊毛衫,还送好烟好酒一大堆好东西。哪像你呀?好东西一样没混着。可算有辆吉普车撑场面,还被领导收回去了。”
提起这事,方二丫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忙辩解道:“小张特受领导重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你们不要只看眼前利益,千万别干拖后腿的事。”
方母还在想傅墨白的那些见面礼,根本听不进去这冠冕堂皇的话。
“反正我不管,咱家必须比过姜家,这面子你要给我找回来。”
方二丫紧咬嘴唇,在心里恨死苏鸢了。“她那对象不是在南方军区吗?怎么换人了?”
“才不是,人家从南方调过来的,要我说,苏知青挺有手段。”
接下来,方母把昨天的见闻叙述一遍,语气中尽是羡慕,“不知道她那对象是啥军衔,没准比小张还厉害呢。”
方二丫听了,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小张已经是副营长了,苏知青的对象年纪不大,怎么可能升得那么快?别看他见面礼挺多,那是打肿脸充胖子呢。”
方母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临走前再次提醒道:“下次回来别忘了拎东西。只能比姜家多,听见没?”
“知道了,我会为你找回面子的。”
为了让他们赶紧离开,方二丫只能无奈答应,并在心里把苏鸢臭骂一顿。
此时,在镇中学办公室。
苏鸢连着打俩喷嚏,坐在她对面的赵老师见状,从抽屉里找出两片安乃近递给她。
“最近早晚温差大,你要多穿点衣服才行。”
“谢谢,我会注意的。”苏鸢接过药,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可能是昨晚冻着了。
再想到傅墨白那一身单薄的衣服,不由得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对了,你知道吗?明天有三名老师搬到咱们办公室,主任让我告诉你一声,明天早点来,要开会。”
苏鸢点头应下,装作好奇地问:“您知道是哪几位要搬来吗?”
赵老师掰着手指数,“有钱老师、杨老师和谭老师。他们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全校只有一位姓谭的老师。苏鸢惊诧不已:不用想办法,问题就解决了,真的太好了。
午休时间。
傅墨白第一次迟到。
足足晚了十分钟,他才出现在苏鸢面前。今天没开车,而是骑着一辆自行车来的。
男人把手里的饭盒递到她面前,哑着嗓音说:“我今天有事,你拿到办公室吃吧。”
苏鸢见他脸色不太对,担忧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我没事,快进去吧。”
他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咳嗽。
这让苏鸢揪心不已,“还说没事,把头伸过来。”
男人个子高,足足有一米九。只有弯下身,她才能摸到额头。傅墨白微微一怔,随即乖乖低头,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额头滚烫,苏鸢收回手,心里内疚不已。昨晚先吹凉风又睡凉炕,如果不是她去家访,他也不会感冒。
“再烧下去会烧傻的,你吃药了吗?”
“吃了,药效还没发挥,马上就会好的。”
傅墨白想让她放心,结果刚说完话,又是一阵咳嗽,看起来十分严重。
忆起小时候的糗事,怕他没说实话,苏鸢思忖片刻,决定请半天假照顾他。
“我不需要特殊照顾,别因为我影响工作。”
“我下午没课,不会受影响。再说,你平时总照顾我,我来照顾你一次是应该的。你不让我照顾……是不是害怕吃药?”
苏鸢直视他,眼神促狭。
小时候的傅墨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吃药打针,每次生病,他都会把药片偷偷埋进土里,以至于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需要别人按着胳膊,打几天屁针才好。
见其旧事重提,男人本就潮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为证明自己,他终于同意苏鸢照顾。
请好假后,两人来到借住的平房。
它距离学校很近,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再往堂屋走,空荡荡的房间里啥都没有。睡觉的地方也一样,火炕上除了军绿色的棉被和炕桌,再无其它。
“你先躺下,我去烧水。”
“不用,暖水瓶里有热水。”
傅墨白没让她继续忙活,而是把饭盒放到炕桌上,打开盖子,让她吃饭。
很快,屋子里弥漫着炖鱼的味道,这和厨房残留的一丝鱼味不谋而合。
苏鸢吸了吸鼻子,结合过去种种,已猜出大概。
慌乱、温暖、忐忑,充斥着内心。
过了好久,才平复心情。
她没急着吃饭,而是轻声问向他,“你之前所说的任务,是不是骗我的?还有,这些午饭是不是特意为我做的?”
她目光清澈如水,实则看不透真实想法,傅墨白心中一慌,忍住咳嗽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吃得好一些,没有别的用意。”
“嗯,我知道了。”
其实苏鸢没生气,只是想印证猜测而已。她懂得感恩,更珍惜别人对她的好。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心中愈发担心,“我去给你倒杯水,先把药吃了。”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傅墨白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你别走,陪陪我。”
他怕,她生气,不再回来了。
第22章 爱人关系
他掌心有薄茧, 握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温热粗糙。
苏鸢侧过头,对上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被那股无法言说的焦急和不安,所震慑到。
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酸酸胀胀的, 语气也随之轻柔许多:“等我倒完水就陪你, 我还要盯着你吃药呢,哪儿都不去。”
她的话像一抹融化冰峰的暖阳,男人慢慢松开力道,放开了她。
哑声道:“好,我等你。”
暖水瓶放在屋外的灶台旁边,水还是滚热的,应该烧好没多久。如今已经知道真相, 再面对这些锅碗瓢盆, 苏鸢心中盛满感动。
倒好水, 端到他身前。
傅墨白乖乖接过茶缸,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实话实说:“我这里没药。”
“我有,你快吃吧。”苏鸢掏出赵老师给的那片安乃近,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男人先是看了看她,再低头瞅向药片, 眼底尽是嫌弃, “等水放凉了, 我再吃。”
“水被来回折过, 已经不热了,现在就能吃。”
苏鸢没再给他磨蹭的机会, 直接把药片递到他唇边,只要张嘴就能吃进去。
傅墨白再次抬眸望向她,薄唇紧抿,他们谁都没说话,像是在互相较劲。
就在苏鸢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突然张开嘴,把药吞入口中。
唇边的湿润不小心碰触到她的指尖,一股电流直击心房。瞬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苏鸢红着脸,赶紧缩回手,背于身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傅墨白端起茶缸假意喝水,以掩饰内心的狂风暴雨。
苦涩的药片随水而下,人生第一次觉得,吃药一点都不难,因为它可以很甜。
见他终于把药吃了,她默默松气。
二十分钟后,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男人额头渐渐冒出细汗,体温也跟着恢复正常。
苏鸢用手绢帮他擦汗,眉眼温柔,“你要不要闭眼休息一会儿?”
傅墨白坐在炕沿边任她擦拭着,整个人乖顺得不行,“我下午还要回部队,你想去青山市逛逛吗?”
她动作一滞,拧眉问:“你还在生病,不能明天回去吗?”
“我有个重要会议,不能不回,明天再来见你。”
提起这件事,苏鸢放下手绢,一脸严肃,“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送饭了,不仅辛苦还浪费时间,学校附近有很多吃的,我饿不死。”
傅墨白不赞同地皱眉,刚想反驳,就听她继续说道:“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男人不禁坐直,深深地看向她,低声问:“什么愿望都可以?”
明知他意有所指,苏鸢仍点头,“嗯,什么都可以。”
下一秒,男人弯起嘴角,对她许下心愿:“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对象,真正意义上的那种。”
“好。”
苏鸢忍住笑,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对象了,我绝不反悔。”
这一刻,傅墨白的脑海中“嘭”一声,像有无数朵烟花绽放,美丽又不真实。
他激动到喉咙哽咽,以至于咳嗽不止,吓得苏鸢忙给他拍背,“实在不行,咱们去医院吧?”
傅墨白咳得说不出话,只能摆手拒绝。直到咳声渐弱,他才能说出一句完整话,“鸢鸢,我真的很高兴。”
看着他那双因为咳嗽,而满是血丝的眼睛,苏鸢把水递给他,禁止他再说话。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坐着,在秋日的午后,确立了超出友谊的――爱人关系。
*
当天下午,傅墨白驱车离开小镇,苏鸢没跟他一起去,虽然两人心有不舍,但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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