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严凛挑眉。
她真不该担心自己给他丢人,牧家大小姐从小的教养都刻在骨子里了,比他都强出不少。
“不打扰。”一位年轻女士接话,笑容爽朗,“自四年前约定在南桦团建,只有老板和陈工没带伴侣来过,您来了,也算救老板于水火。”
“诶,维维安,你这话说的,小心陈工一会儿回来找你算账。”一位男士接过话。
“哈哈。”维维安举起香槟挑衅,“来啊,我可不怕她。技术我比不上她,吵架还怕吵不赢么?”
“那是,你可是云缆的金牌销售。”
因为牧念河的到来,宴会厅慢慢热络起来,季严凛带着她见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位教授,研究神经科学的,牧念河一个外行也隐约听过他们的大名,眼下见着真人,不禁意外,他们竟然被季严凛招入麾下,是他研究团队里的一员。
这让她不得不好奇,七年后的季严凛究竟是怎么样的?她以为他只是季家传承下来的霸总。可看现在的样子又不像。他们说的云缆又是什么?
“我还没了解过,你在做什么工作。”牧念河整个人放松下来,喝了一点香槟,一小半身子靠着他。
季严凛将人扶住,想拿走她手里的酒,“喝不了就别喝,醉兮兮的。”
“问你话呢?”她不依不饶,攥住酒杯。
“好好好,我答。”季严凛觉得她可能真的有些醉,忙说:“人工智能领域,主要在仿生人的研制上,这部分目前国内做的比较少。”
“哦。”可季严凛说完了,她反倒不知道怎么接了,她不了解这些。
“VR、XR、元宇宙那些?”她试图找一些共同话题。
“也差不多。”他顺着她。
“喔,你好聪明。”
不知怎的,牧念河忽然有些泄气。
一直以来,她的世界中几乎只有画画、设计,要么就是和这两样有关的东西。她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对网络信息也闭塞。元宇宙这些信息,是因为业务需要,有客户想在墓碑中融入虚拟技术,她才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可季严凛的世界好像很有趣。他知道很多,也有将此变现的能力,他看起来很勇敢,牧念河很羡慕。
“怎么了?”她出神太久,季严凛不由得抬起她下巴,语调轻柔,“真醉了?”
“没有。”她收回神思,摇头,笑了下,“就是觉得自己该再多读几年书的。去国外看看,进修精进。”
牧家破产后,一来是没钱,二来是自己也有就此封闭的心思,毕竟方景尘教的和她自己的天赋,几乎够她在国内吃一辈子,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墓碑设计这么冷门的行业,她工作室说开就开,目前为止一直都是正盈利,怎么不算本事?
只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她这几年除了赚到了名声和钱,好像再没什么长进,季严凛这样稳步推进的,自生能力超强的人相比,她的本事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想去就去,还怕我供不起你?记得每周飞回来看我一次就行。”季严凛就着她酒杯喝酒,薄唇印在她的口红印上。
这人...
牧念河笑着偏开头,刚想说句什么嗔他,忽的,宴会厅门被推开。
一道温柔又明媚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冲着季严凛,叫的无比亲密:
“二哥,你来了。”
第30章
很有生命力的声音。牧念河几乎可以由此判断来人的性格。
“陈工来啦。”听见陈杜笙的声音, 周围的人连忙起身招呼,语气比季严凛来的时候都热络熟稔。
“哈喽,我来晚啦!”
原来这就是陈工。
牧念河有些惊讶的挑眉, 她以为会是一位男士, 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陈杜笙穿了一身连体牛仔服, 一头利落齐肩发, 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她从宴会门口走过来,和同伴打完招呼, 直奔季严凛和她来。
“晚了。”
季严凛扬了下眉,将桌上一杯香槟递给来人,淡淡问,“实验室有问题?”
“你见了我能问点别的吗?工作狂。”
陈杜笙有些无语的看他, 语气中的抱怨显而易见。
宴会厅里的人看上去是季严凛的个人好友,但更多保留了员工属性,因而和他说话都很客气,像这种如同老友般直白的抱怨很少见, 她和季严凛是真熟。
“这是老板娘吧。”陈杜笙也对上她的视线,眼里漫出清淡礼貌的笑意,客气道, “您好, 我叫陈杜笙,我们团队里研究机械臂的研究员, 他们都叫我陈工。”
陈杜笙一过来就和季严凛并肩站着,这种统一战线的站姿, 应该是有过数次并肩作战的经验形成的肌肉记忆。
牧念河扬了扬眉,礼貌伸手, “您好,牧念河。”
人齐了,季严凛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大家便都各自活动。
季严凛的这个团队和其他的老板员工团建不同,季严凛从不是他们的中心,也很少有人带他玩儿,更多时候把他当个吉祥物,偶尔来敬杯香槟。
“无聊吗?”红丝绒沙发椅上,季严凛半拥着她,甜丝丝的酒气还留在他唇齿。
“还好,听你们聊天挺有趣的。”
“嗯,哪里有趣。”季严凛躬身探桌上的烟,但想到怀里的人,又半道改了路线,端了盘水果,递给她,自己难耐的搓了下手。
“虚拟现实技术未来很可能普及到我们行业,这些知识对我也很有用。”
牧念河看清他的动作,知道他是烟瘾犯了,扯了下他袖子,“你想抽就抽。”
“不嫌呛?”季严凛笑。
“你出去抽,从哪儿出去。”
她伸手往西侧的偏门处指了下,手臂在他眼前划过一道弧线,季严凛视线落上去。
她手臂纤长,白皙皓腕上挂了只青绿晶莹的玉镯子,一袭白色暗纹绣花旗袍端坐在那里,像个清冷出尘的牡丹仙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她很少笑,只几个微弱波动的小表情,也足够人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季严凛喉结微滚,手搭在她腰上,人已心猿意马,“嗯,你陪我去?”
季严凛想起刚才进门时团队里的人看她的眼神。
那种因惊艳而只敢远观的尊敬,除了擅长与人打交道的销售维维安,搞技术的那群人几乎都不太敢直视她,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没出息的样子一模一样。
牧念河认真摇头,直言,“我不要。”抽烟有什么好陪的,那么呛。
“嗯。”
意料之中的答案。季严凛清淡的勾了下唇,“那算了。”
他的话结束的太利落,像是从没起过心思一般。
到了晚上10点左右,晚宴氛围一直轻松,但也偶尔有争执。快接近尾声时,研发团队的两个人因仿生人的伦理问题争论了起来,其中一个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还闹到了季严凛跟前,让他去主持公道。
“我去看看。”
“嗯。”她正好也要回几条工作信息。
别墅的小宴会厅中间是个圆形的大桌子,团队里的一群人分成两派站立,以胡志彭为主的战队主张“仿生人不应该有自主权,生来为人服务”,以邹鸣为主的战队则主张“仿生人应该有自主权,存在就有价值”。
很老生常谈的问题,几乎每个和新兴技术沾边的都得在伦理领域掀起不小的浪花。
陈杜笙站胡志鹏,扬起下巴看向圆桌中间的人,“你支持哪方?”
季严凛视线一直都落在沙发一角低头看手机的人身上,直到她有所察觉,懵懵抬起头与他对上,这才顺着陈杜笙的声音才收回目光:“我不参与,你们先辩着。”
“嘁―”周围当即发出一阵调侃的“切”声。
“不愧是老板,轻易不揭底。”
“惯会打官腔了。”
“不够意思。”
陈杜笙见他置身事外,忽然也没有玩闹的心思,兴致缺缺的站到他跟前儿,抱着双臂,“那我也不论了,我和老板统一战线。”
在场的男士自然没什么反应,陈工一向与老板绑定,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眼下站一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维维安一直站在队伍后面观察,再看到这场景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
一场辩论进行的酣畅淋漓,最后是胡志彭以微弱的票数得到了大众的一致支持,还得了季严凛特许的南桦山庄七日游。
陈杜笙可惜的只匝嘴,“早知道我支持胡志鹏了,这下可好,只是个旁观。”
有人笑说:“你是想听大家夸你预判的厉害,还是想七日游?”
“害,谁不知道陈工是咱团队里好胜心最强的,肯定想听赞美。”
“那也不一定,南桦一向不对外开放,咱一年才来一次,七日游诶,后山还有温泉,谁不心动啊。”
只见陈杜笙笑:“成年人不做选择,我都要。”说着扭过头,看向季严凛,理所应当,“哎,我给你卖了半个月的命了,给我七天假在这里玩玩呗。”
在季严凛的技术团队中,陈杜笙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就算是自诩绝顶聪明的牛津博士胡志彭也自愧不如。季严凛一向尊重人才,能帮他赚钱的更不会亏待,也没犹豫,“联系周隽,让她给你安排。”
“嚯,动动嘴皮子就能在南桦山庄住,还是陈工你受宠啊。”
周围几个老爷们儿调侃,陈杜笙听罢淡淡笑了,但看起来也没太开心。这对季严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季严凛说完便离开了圆桌。
牧念河正看着手机,忽的手里的东西被抽走。
“累吗?有点无聊吧。”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
“还好。”牧念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她坐的地方有点昏暗,她又盯手机盯了太久,不由得有些难受。但无聊是真不无聊,比起当参与者,旁观者的身份更让她舒服,她虽然没全程听,但他们辩论在激烈处,自己偶尔听两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就好,我们走吧。”季严凛牵着她出了会客厅。
“结束了?”见季严凛拉着她往外走,她想是否要和众人打个招呼。
“嗯,我懒得继续,他们还没,地下有影音厅,他们还会在下面闹腾一阵儿。”
季严凛带着她穿过一条长廊,便从小宴会厅的玻璃别墅回到了他们住的那栋独栋别墅。
“两位教授也跟着闹腾?”她笑,见两人都快回房间,才反映过来,“诶,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打...唔。”
门刚关上,季严凛一把将她腰托起来,俯身,劈天盖地的吻撞在她的唇舌。
突如其来的吻又凶又急,像是忍了许久终于无需再忍一般,辗转用力,牧念河被亲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手脚发麻。
房间里很黑,季严凛故意没开灯,她被他控在门和墙的三角区,整个腰脊都没有着力点,只能抓着身前这人的丝质衬衫。
“唔…”
但他尤嫌不够,后颈被托起,她因他手中用力而嘤咛,扬起一截白嫩的脖颈。
“张嘴,宝贝。”
季严凛意乱情迷的时候会这样叫她,声音像在砂纸上打磨,牧念河被他影响,檀口微启。
细细密密的水声因搅弄而愈演愈烈,牧念河几乎脱力,心咚咚的跳着,只能抓着他的衬衫,做唯一的救命索。
过了许久,季严凛才低喘着松开她的唇,把人摁在怀里平复着。
交织微喘的呼吸,他轻轻笑了声,吻她侧耳,夸奖她:“有进步,下次记得换气。”
不求她回应,单她这么乖的任他亲,也该夸夸。
牧念河害羞,直接推开他,脚步仓促间差点绊倒,还是季严凛在身后扶了一把。
不出意外的,他又在身后笑她。
“我先去洗澡了。”
牧念河拖过箱子,今晚他们必然要住在一起的,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季严凛会…吗?
两相对视,她先开口:“你今晚…在这儿住吗?”
像是看出她的意思,季严凛扬眉,“不然?”
有了昨晚的铺垫,他知道牧念河并不抗拒,只是不适应而已,便彻底放开了。
什么先攻心再攻人,顺序颠倒下又能怎么样?他都要。
牧念河洗澡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季严凛站在落地窗外的小阳台抽烟,他身形宽展,眼下深灰色丝绸睡衣,松松垮垮的架在身上,有种莫名的风流慵懒。
“香槟也能喝多?她这酒量下降了。”季严凛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眉间凝着些不耐,“周隽这时候也休息了,请维维安帮忙送回房间吧。”
挂掉电话,季严凛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火缸,正巧看见她清泠泠站在二楼楼梯口。
推开玻璃门进来。
“有人喝醉了?”
“嗯,陈工玩疯了,喝多了些。”
“嗯,你不用去看看?”
牧念河看着他一阶阶上楼梯,心脏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发颤。
“洗完了?”他笑了下,没回答她的问题。
气氛有种隐晦的旖旎,牧念河莫名嗓子发干,“嗯。”
下一刻,她不由分说的被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双脚腾空,脸颊贴上他的心脏。
“大晚上的,我去看别的女人做什么?”他声音带着半分隐忍,抱着她的手也箍紧。
“毕竟是陈工,是你的左膀右臂,和别人不一样。”她稳着声音,却意外泄露出了几分两人都未察觉的酸意。
两人谁都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她能听到有节奏的“咚咚”声,那里面向外生长着昭然若揭的悸动,即将破土而出。
后背贴上床塌,季严凛将她放下,手掌还垫在她后颈,彻彻底底的掌控。
他眼眸微红,里面翻滚着浓重的情/欲。
双臂两侧的床在下陷,紧接着,一下又一下的吻落在她脸上,不断蜿蜒。
她额头上沁出汗来,披散的发丝有一点粘在鬓角侧颊,被他伸手抚开。
“关灯?”
许久,他呼吸沉重,声音难耐道。
第31章
银白的月光穿透窗帘清凌凌的打进来, 纷纷散落在墨香深灰的桑蚕丝被面上。
牧念河今夜穿的是自己的睡裙,保守的棉质长裙,摸上去有种干净的单纯感, 像十八岁的小姑娘最喜欢的那种。
他的手顺着缝隙钻进来, 带起轻微的凉风, 即使不曾真的用力触碰, 却叫她身前如过电一般忍不住缩肩。
“还适应么?”他喉里沉出话来。
她的双腿早已在刚才与蚕丝被亲密接触,丝丝麻麻的被他的腿压着,近距离感受着某处难以令人忽视的东西。
“还...还好。”她偏开头, 假装看不到他的动作,也刻意忽略微妙的酥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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