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这些人来就想捉人回去,恐怕是真没拿他们兄妹二人当回事。
“所以他们想带你回去,不过是那老鸨看到你.看到了那人喝酒醉死了的事?”这下沈同尘也明白为什么要诬陷她偷东西了,要是上来就说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此事让旁人听到便会闹得更大。
诬陷她偷东西她又拿不出来,这清白也只能带回去搜身才能验证了。
至于喝酒醉死的人.不止是落仙楼,花街柳巷里的其它酒肆花楼里也不乏会发生这种事,有些人喝酒没有节制,生生自己醉死的也有,身子骨不好也非要喝得烂醉的也有,还有喝醉了出来一头栽在地沟里摔死的也大有人在。
主要是花楼里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只能将身上东西留下,尸骨埋到后山去,有些家里人来找的便把不值钱的东西归还了,有些根本就没有家人的死了许多年也不知道是谁。
也有上酒楼去闹事的女子,披麻戴孝去花楼门前哭的,可终究是不了了之,人们只知道落仙楼背后有人倚靠,却没人知道是谁。
报官的人也有,可有关落仙楼的案子一旦查下去,要么线索一半就断了,要么重重阻碍,很难查明真相。
但就算这样,落仙楼恐怕也不想背负楼里的酒醉死了人的坏名声,所以才派人想堵住沈窈的口。
沈窈也终于得空说出了扶壤公主带走了温绰和照野,前因后果实在太长,她就长话短说,将她一路从金陵去往贵枝又走过沙窟和云中水城的事都说了一遭。
当然,她没有说是她不慎绑了温绰回来,而是说他不能苟同家里的婚姻逃出来的,他们只是碰巧遇到。
沈同尘知道了前因后果,也答应沈窈派人去搜查这位名叫兰莺的琴女的下落。
“婚事的事,我也会同爹好好说,既然现在温少主下落不明,也不能提早将折子送到圣上手中。”
苗疆的少主不请自来到了京城,又莫名其妙失踪,此事无论是大宋皇帝这边还是苗疆那边都不合适现在知晓,况且闹的京城皆知,更难找到下落。
“不过你方才说.”沈同尘本还想再问些什么,话还没说完,却有人来知会说大理寺门口来了人,说是还云中水城太守清白而来,就是因为毒害百姓现在被关在牢里的那位。
“总之我会留意,若有女子报案有人失踪,便带人去查查落仙楼。”
沈窈点了点头,若是她没有看到也就罢了,但是看到了,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既然来人了她也不准备在这里久留,乌甘还关在沈府,她得回去看好。
从后门离开大理寺,沈同尘也让人带来了门口等待的人。
走在前面的人是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看起来模样就敦厚老实,倒不像是来闹事的人,但不以貌取人也是大理寺断案的基本标准,沈同尘去案上翻了翻,又派手下人去找卷宗,这才翻到了前几日刚定下死罪的陈太守一案,罪名是私藏禁药,毒害百姓。
“你说要为云中水城陈太守平复冤案,在陈大人府内搜查到不少剂量的违禁药物可是事实,若想为他平反,你可有证据?”
中年人屈身行一礼,毕恭毕敬道:“回沈少卿,也正是因为证据确凿查明了真相,草民才敢带入来为陈大人鸣冤,陈大人家里无子,只有一个年近三十还未嫁的姑娘,那姑娘也是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有些痴傻,发起病来总是头痛不已,陈大人寻医多年也没寻得能彻底医治陈姑娘病症的大夫,只是从偏方和路过的摇铃医口中得知,那麻草能缓解疼痛,这才备了不少在家里,陈府里的人也都知道,陈大人操劳半生为女儿耗尽心思,又怎么可能分神出来害人?”
沈同尘泛着卷宗上面对案子的实录,却发现蹊跷。
“可这卷宗上对于此事的问话,陈大人的回答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没有直言就是他下毒,但无论怎么问,他都是那一句――是老夫一时糊涂。
审问的人问他毒害百姓是何居心,他也不答,问起麻草的事,他也不应,要么就说是自己糊涂,可糊涂什么,做了什么,他什么也不说,原本私藏麻草也是罪,他没有否认不是自己毒害百姓的事更是罪加一等,罪上加罪本就难以宽恕,他还是云中水城的新太守,百姓的父母官,刑部更是决定严惩。
死罪,于七日后于押回云中水城城门街头问斩,予以惩戒。
“陈大人受人逼迫,草民是陈府的管家段尺,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知会陈大人,云中水城来了位医术精湛的座堂医,他说陈姑娘的病也不是完全无救,请陈大人不要听信了骗子的言论,遭人陷害,为贼人隐瞒了事实,也连累姑娘后半生遭人口角。”
沈同尘点点头,也让手下的人将此话现在就传去牢里,然后问道:“那你所说的证人现在在何处?”
段尺:“就在门口候着,证人便是那为来自外乡的座堂医,和我们云中水城前太守的小孙子,是他们查清了此案的蹊跷,也是那大夫医治好了大家。”
“而且.毒害了一众百姓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毒,是.”
“不是毒?不是毒又是什么?”
他这话倒是让沈同尘想起昨夜在落仙楼里看到的景象――他们卖的仙药根本就不是药,更像是一种活物,可那究竟是什么.
沈同尘眉心拧起,他和沈窈长得有六分相似,兄妹二人的眉眼都有些偏向沈母,这也让段尺有些恍惚,总觉得沈少卿这张脸似乎有些面熟。
“好像是.蛊.”
“什么?”
此时候在门口的证人也被一并带了进来,走在前面的少年身形挺拔,高高束起的发随风扬起,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风发意气。
还是那双一眼到底的干净眼眸,只是若仔细瞧,还能发现里面比年幼多了几分坚毅。
停住脚步,他行了一礼后眼角弯如勾月,熟门熟路喊了声:“沈大哥好。”
沈同尘也没想证人会是他,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又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少年了。
“早知是见书你要来京,怎么不提前知会我和你沈伯伯一声?”
.
温绰这边,寻温岚下落的书信送出去了,簌玉的家书也来得飞快。
温绰当属最着急的,也不顾兰莺还在就嚷嚷问照野,簌玉到底在信里回了什么。
照野看完信,只觉得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少主好面子,知道惹了沈姑娘生气,但又实在不知道具体是是为什么,所以让他问的时候也没说现在如何如何,而是直接问的他若是直接求娶,是否妥当。
簌玉回了一封长信,密密麻麻的字中先是简单向照野交代家中一切安好,父母身体康健,后面对于少主问的问题,则是认真写了很长一段篇幅。
大体来说就是十分不赞同温绰莽撞求亲,虽然她没有见过那位沈姑娘,但从照野的书信中大抵能够猜出沈窈并不是攀附权贵之人,更不是因为看中少主的身份,她生于世家,也并不缺少这些,比起那份名谓妻子,苗疆二少主夫人的安全感,她更需要的是尊重、理解与认同,名分自然是不能缺少的,但也少主也要讲求时机循序渐进,方才能真正明白沈姑娘的心。
照野此时看着自家少主还有些费解的样子,这也才明白簌玉话中的意思。
比起普通人之间的情爱,少主与沈姑娘的有些许不同,上次回去簌玉就同他提起过,说怎么看都是少主先喜欢上沈姑娘的,只是他性子与常人实在不同,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自己的视线早就离不开她了,还嘴硬,明明做出各种想引起她注意的事,还情不自禁给自己找借口。
不过,倒也不是太过于别扭,少主心里装着沈姑娘,事事都拿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也就是这样,才一直将提亲的事放在第一位。
喜欢或许还会思考这个人会为你带来什么,爱不是这样,只是单纯希望她能开心,能够日日见到她,甚至想将她私藏起来,只能自己欣赏,却又希望告知天下她的好,并且引以为傲。
但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一条并不清晰的分界线,当因为太过于喜欢和爱剥夺了别人的自由与意愿时,或许这份感情也会起到反的作用。
就比如现在这样,少主没有商量便来提亲,或许就是沈姑娘觉得还没到时候,可少主却等不及昭告天下,他已经是有妇之夫。
可这些话,他懂了,又要怎么向少主来传达呢?
这才是照野最头疼的地方。
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他自己会词不达意,不如直接将簌玉的信先给少主过目完再说。
果然,温绰看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沉思片刻后,正当照野想问他是否懂了簌玉话中的意思,他也恰好开口。
“可是这亲.已经提了怎么办?要不.再问问簌玉?”
照野:“.”
兰莺:“报平安的人信已经派人送出去了,若还想寄信出去,先把信给我过目。”
虽然她并不会动他们,但在温岚来之前,她也没准备说明自己的意图,她也不想多生事端,怕温绰与照野把她这藏身之处泄露了出去。
温绰不想给她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绰虽大多时不会把人看在眼里,可再次被人当人质,周遭还这么多身手不凡的高手,他也不想自找不痛快。
和照野商议着又写了一封新的的信,这次问簌玉的,主要是如何破解或者弥补现在的状况,直接道明心意可不可行,但其实温绰就是害怕,他们自上次吵了架不欢而散之后,她会不会因为那件事就不喜欢他了。
但他没有明说,也不可能明说,只是和照野斟酌着用词,手下握着有些紧张,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兰莺在一旁听了个十之八九,她也算是好生佩服,这俩人在别人手里也能心照不宣说这些事。就不怕她一个不高兴让人把他们都杀了吗。
他们写的文字不同,兰莺找人译了译信上的内容,明白写了什么之后,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这到底是什么恋爱脑,温岚身边都是这样的人?真想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脑回路是怎样排列的。
一计上心头,她却又忽然想到了主意。
“做个交易如何,信中的事我也可以帮你,但相对的.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些问题。”
为了等温岚来,她已经无视了北族王给她发的一些行动讯号,那些多余的事现在她管都不想管,虽然她本来的日子也就是弹弹琴,学一学新的调子,她在等一个复仇的机会,但这机会还迟迟未来。
“有关什么的问题?”
温绰有些忌惮,他当然不会什么都说。
“关于温岚喜好什么.”
“成交。”
对于温绰而言,现在温岚的事,就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他自己欠下的债就应该自己还。
第074章
回到沈府, 沈窈拒绝了沈长临一起用膳的邀请,直奔后院。
瞧关在屋子里的乌甘没有什么异常,才踱步回了自己院子。
身后一家仆从偏院出来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行为十分异常,她回头望了一眼, 总觉得那个眼神看着有些奇怪, 不像是个普通的家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可是在沈府,落仙楼的人总没办法混进来吧。
但她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快速回到了院中, 正准备关门, 这双手果然出现在了门框。
“你要做什么?”她问着, 加重手下的力道。
可门仍然纹丝不动,好像卡在了原地。
但哪里是卡在原地, 明明是此人的力道大到离谱的程度,二人一里一外推着门, 门却纹丝不动。
“传话。”
家仆麻木回答道。
沈窈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睛, 几乎都不转动!
明明是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神情却近乎于面瘫,更确切来说,都不像个活人。
面瘫也没等她回答,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沈窈就直愣愣盯着他说完那几句应该是温绰传来的话,说道不必担心,他在这里一切安好, 不用太过于思念他这种话的时候, 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倒是不难想象这话从温绰口中说出来的样子,可从这个看起来十分面瘫的人口中传述出来, 就变得十分毛骨悚然了,还带了几分恶趣味。
说完还停在原地,盯着她不动了。
“还.有什么事?”
他没答,抬眼望向她。
“你是兰莺的人?”她几乎可以确定了。
这眼神,和那晚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几乎一模一样。
估计这容貌也是假的,兴许是人皮面具什么的。
他还是不答。
沈窈:“?这可是在沈府,我要是出事,你的主子也活不了。”
正当她警惕之际,那人也终于张开嘴,说道:“没了?”
沈窈歪了歪头纳闷:“什么?”
然后那人便走了。
沈窈目送他的身影直挺挺走到路的尽头,一眨眼消失不见。
.
温绰觉得不满意。
“你确定她只说了这几句?”
已经易容回原貌的黑衣人诚实点了点头。
哪怕根本就没提到他,温绰还是想再听一遍,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那你从头到尾学一遍,她说过的一个字也不要落下。”
黑衣人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弹琴的公主,得到默许后,又一字不落把沈窈的话重复了一次。
“她真的半个字没提到.我?”
黑衣人继续点头。
“不应该啊.”
温绰沉吟,还不死心:“你再重复一次,兴许是暗语也说不定。”
兰莺也终于受不住,吩咐黑衣人:“十四,你去做你的事吧。”
黑衣人溜得比影子还快,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兴许也是如释重负。
这人什么毛病啊?他都说了多少回了。
“再问多少次,也改变不了事实。”兰莺劝阻道。
话说为什么他毫不客气的使她的暗卫做传话筒啊?她不过许他报个平安而已,他倒是得寸进尺,念叨起来没完没了。
“什么事实?”温绰察觉到她话中有话。
“还能是什么,既然那姑娘一句话都没带给你,不就说明她还在生气的事实吗?”兰莺点拨道。
她虽贵为公主,但也在落仙楼待了数年,男女之间那点事她最清楚不过,更别说他这点问题,根本就拿不上台面去深究。
都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惹人生气了,就哄呗。
“怎么.哄?”
兰莺撇了他一眼,心道此人到底是凭什么在温岚身边混的,蠢成这样,什么都不懂。
“中原人都流行写情诗,送红豆,送些珠宝饰物,反正总要先讨得姑娘高兴,人高兴了,不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吗?”
温绰顿悟了,当即要来纸笔就要写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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