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维生熊孩子属性大爆发,拖着网子以及网那头的林肆亿冲进蝗虫堆里,一来即撤,满载而归。
趁楚禾挡在前面善后,林肆亿和齐维生在网兜上一顿乱踩。土块碎裂,露出里面大批量蝗虫残肢。
楚禾抽空望过来:“哟,爆率这么高?”
林肆亿也没料到这里的类生命体会比之前在山里抓到的虫子还多,立时来了搜刮一笔的精气神,他顾不得在一堆碎土中间慢慢捡虫子,跟齐维生两个再度冲进类生命体大军中。
类生命体在减少,三个人的体力也已消耗殆尽。
楚禾拍碎土块,捡起爆出来的半只蝗虫:“让我看看今日总收获。”
林肆亿朝后方一指,地面上全是碎土,一只虫子都没有。
楚禾:“我的炸蝗虫呢?”
齐维生:“可能……飞了?”
他朝上看的脑袋被人用力一按,差点拍进泥地里。
熊孩子恼怒抬头,跟孙止来了个对眼。
楚禾拧起眉毛:“是不是你私吞了我的口粮?”
孙止翻翻白眼:“你的口粮还用私吞么,最后还不是都换成我们的口粮了?”
林肆亿蹲在地上这扒拉几下那扒拉几下,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它们钻入地下逃走了。”
农田之外都是土地,眼下地面上就有好些细碎的孔洞。
楚禾一铲子下去,掘出两只半残蝗虫,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们被剥干净的身体上又裹了一层厚厚的泥土,若是任由它们在土里多待一阵就会变成新的类生命体。
楚禾问孙止:“类生命体还会重生?”
孙止长叹口气:“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沿途动用土系队员做被动防御,而不是来一批歼灭一批?”
生活区活人气息浓厚,本就会吸引来大批类生命体觊觎。十八区在主城区刚刚安定下来那几年就在谋划开辟全新种植区,周边所有农田都考察遍了,最后选定现在这块围困在污染区中间的未污染农田进行开发。
活人来回跑动引得周边类生命体骚动,那时候每时每刻都有类生命体找上门,其中不乏许多非周边土著品种。
孙止带队剿灭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城区到农田这条路上就只剩下本土蝗虫类生命体。
人们目前尚不了解类生命体的成因,但多处汇总的经验显示如果能将一整个区域的类生命体全部消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可以过得安生。
孙止和护卫队一开始也这么想,可他们发现这条路上的蝗虫多如牛毛,今天以为全部清理干净了,明天又会冒出新的一大群。
上次楚禾作为散民救出了受困的三支护卫队,孙止才知道某些包裹了虫尸的类生命体有着异于普通类生命体的特性。
他在这条路上随机拍碎了一部分类生命体,果然瞧见了蝗虫残肢。
“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如活物般钻回土地,用不了几天就会生成原来的模样。”
自此之后,孙止每次走这条路都不再让队员去战斗冒险,转而通过防御来将消耗降到最低――反正值守农田的土系队员是轮班制,途中顺手就把防御做到位了。
楚禾摸摸下巴:“这么说来,今天跑掉的蝗虫明天会卷土重来?”
孙止无奈点头:“没人出来招惹它们的话,它们可能过几天再来。”
楚禾大手一挥:“赶紧回去多搞几样战斗装备,明天给它们来个一勺烩!”
孙止:“……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齐维生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你说得很清楚了。”
他一溜小跑追上楚禾,给她展示他新想出来的撒网技巧。
孙止看向唯一还算正常的林肆亿。
林肆亿拍拍他:“活虫会繁衍生息,导致虫患很难治理;死虫子总量已定,不断清理总会消失的。”
孙止一潭死水的眼里活泛起来。
转过天来,楚禾三人升级为人手一个大网兜,一把铁锹,一个桶。
孙止和他的队员人在农田,手头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工具,只好分散开给仨人当辅助。
楚禾指定几名队员守住桶,千万别让装进桶里的虫子再接触地面,然后她率领着两名小弟开始招摇地在这条路上吸引蝗虫。
蝗虫来得极快,好在土块拼成的身躯不支持蝗虫那么精细的翅膀飞行模式,没有给他们来个铺天盖地式袭击。
楚禾率先撒网,拦截一批蝗虫后便退到队伍后头。
孙止带领几个新手队员顶上来,权当练手。
三个桶装满时,蝗虫大军也消灭得差不多了。
楚禾小心地给桶封上封口,搬到她乘坐的那辆车上。
孙止很郁闷:“我们出了一天力,一点不分给我们啊?”
楚禾脸上满是困惑:“明明是我们在帮你们清理必经之路上的类生命体,我们还没索要出场费呢,你好意思要分赃?”
孙止:“……”
楚禾:“要不我请你们吃干炒蝗虫,你付我们……”
孙止:“免谈。”
楚禾:“再商量商量呗。”
孙止拍拍手:“兄弟们,明天咱自个儿抓蝗虫,抓到多少吃多少,管够!”
队员们大获全胜的气势立马泄了,他们只想清理来路,不想吃虫子。
楚禾学着孙止拍手:“不想吃虫子的,明天拿虫子和你们当日口粮的一半来跟我交换。”
孙止:“换什么?”
楚禾:“用他们的半日口粮换不吃虫子呀。”
孙止:“?”
第042章
在孙止看来离谱的交易居然真有队员去排队。
孙队站在田间地头, 抡铁锹锄地的力度明显比其他人都大。
不过队员也不是傻子,他们今天就只分配到了蝗虫作口粮,既然是交易, 楚禾得保证他们今天能吃上饭,而且不能是虫子。
楚禾满口应承, 在小本本上挨个登记交易人员信息。
同一时间, 齐维生拎着今日收获的半桶虫子, 坐在田埂上唉声叹气。
孙止拖着两脚大泥坐他旁边:“咋地了?”
齐维生:“唉, 昨天收获那么多虫子我打心眼里高兴,可现在, 我只想哭。”
他一把抱住孙止的手臂:“孙队咱什么时候回城区啊,我想多吃几天正经饭,不想吃虫子了!”
孙止对这个眼泪汪汪的小少年充满同情:“我们还得在这待两天, 要不,我帮你消化一部分虫子?”
齐维生先是一喜, 随即小脸又垮了:“你和你的队员也不爱吃虫子呀。”
孙止瞅瞅被楚禾坑还笑得一脸灿烂的队员们, 恨铁不成钢:“在城区周围作业可以挑,等出去远了, 能吃顿饱饭都要谢天谢地了,有虫子补充蛋白质, 他们偷着乐去吧。”
齐维生再三确认孙止交换的决心, 主动多抓了一小把虫子给他:“孙队你人真好。”
孙止哪好意思坑小孩的口粮,除了等价交换的米和蔬菜,又从自己的伙食里多拿了两个土豆给他:“你藏衣兜里,别被楚禾看见给抢了。”
齐维生拎着半桶换来的大米和几个土豆萝卜, 悄咪咪绕到帮忙耕种的林肆亿身后。
俩人缩在半人多高的稻田后头窃窃私语。
孙止见齐维生没把粮食给楚禾,心里踏实了, 又开始闷头锄地。
等他闻见饭菜香,抬头一瞧,楚禾身前正烧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那几样菜越看越眼熟。
再看锅前排队领饭的都是十八区队员。
孙止:“……”楚禾跳槽到十八区当厨子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楚禾热情地朝孙止招手:“给孙队也来一碗,请你。”
孙止接过粥碗:“你啥时候变这么大方了?”
楚禾单手托腮靠在一只大桶上,满面愁苦:“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孙止一口粥含在嘴里,吐是不舍得吐,咽也是真咽不下去――他记着这个桶之前是空的,楚禾用来装队员交换的蝗虫,现在桶都装满了。
再看齐维生,正抱着几乎见底的桶缩在角落里啃烤熟的土豆,两眼红彤彤的,怎么看都像是被土匪抢劫过。
半桶虫换一桶虫,吃喝全是他出。
孙止再看锅里的米和菜,都快哭了。
楚禾歪着脑袋:“孙队是不满意我的手艺吗?”
孙止捧着粥碗一言不发,就蹲在锅边生闷气。
等锅底那点粥被人盛走,孙止跳起来一脚将大铁锅踹翻,气哼哼走了。
楚禾:“……”
齐维生从后头钻过来,帮楚禾把锅翻过来:“孙队那么大个人,居然这么幼稚。”
从另一个角落钻过来的林肆亿拍拍他:“你猜咱是他手底下的人,他会只踢一口锅么?”
齐维生:“都是自己人了,咱就不坑他去坑别人了,他巴不得把咱们当神仙供起来。”
林肆亿:“……有道理。”
~
之后两天,大半护卫队员留在农田干活,楚禾三人组固定出击到处招惹类生命体。
偶尔惹来几个流窜的外来物种,仨人拔腿就跑,哎哎惨叫着请孙止带人来处理。
孙止自诩是个眉眼端正的帅气小青年,回城区那天照照镜子,发现鼻子都气歪了。
不过相比于三人组无伤大雅的蔫坏,他们提出的“抓光虫子理论”受到了整个十八区的广泛热议。
类生命体的出现与生活在地下的虫类、埋在地下的尸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虫类和尸身数量恒定的基础上,清理掉越多虫尸和丧尸,类生命体数量就越少。
如果没有了类生命体的威胁,人们就可以更加专注在治理污染区上,说不定能更快研究出净化污染区的方法。
为了印证这一推想的可实施性,十八区临时决定派护卫队在往来农田这条路上做实验。
居民们每天看着护卫队雄赳赳出城,晚上拎着大桶小桶虫子回来,好奇心攀升到顶点。
楚禾适时在宾馆门口支起油锅,按份出售炸蝗虫。
宽油那是用不起的,锅底刷一点点油倒也勉强能出点香味。
被香味引来的居民们都在围观,直到一个十三四岁的面生小少年捧着几个土豆换来了一小把炒至金黄的嘎嘣脆小零食,许多年没尝过肉味的居民们沸腾了。
孙止没有去跟楚禾抢生意。作为护卫队长,他不能去“坑”自家居民,再说昆虫远比蔬菜方便携带也更有营养,更适合护卫队出征时食用。
楚禾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只售出了一半蝗虫,余下虫类和兑换到的蔬菜米面打包,竟能塞满两辆车。
路巽欣慰之余也很好奇十八区的“实验”结果,他跟景校长沟通过后决定再多留几天。
孙止昨晚只拎回来两桶蝗虫,也几乎没有队员受伤,等几天看类生命体蝗虫还是很少的话,这种方法就可以在所有城区间推行了。
楚禾修好最后一辆车,打算好好歇几天。
然而她刚躺平,就被孙止薅起来了。
孙止:“有人要见你。”
楚禾:“不见。”
孙止:“不见不行。”
楚禾:“给钱不?”
孙止:“想得美。”
楚禾掰住他的大拇指,孙止收手再慢一点,大拇指就要离他而去了。
孙止甩着疼抽筋的手,脸也要抽筋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掉进了一个全是干尸的地窖?”
十八区当时借雇佣楚禾为首的散民为名,支付了一整条小型生产线,就是为了感谢楚禾发现旧时埋尸现场,给了盼到绝望的失踪者家属们一个尘埃落定的交代。
这位居住在十八区的失踪者家属是个管理高层,此前一直在其他城区交涉共创电力的细节问题,得知楚禾随二十九区护卫队来到十八区,这位高层紧赶慢赶,总算在路巽等人离开前赶回十八区,并点名要见楚禾。
楚禾一想到地窖里那些位被她又砍又抽,到头来满地零碎,她就头皮发麻。
楚禾深吸口气:“我只想当个无名英雄。”
孙止扯扯嘴角:“你改名叫无名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
抓蝗虫这事,十八区高层跟几个走得近的城区悄咪咪交流过,其他城区周边有类生命体反复出现情况的也都派人去实践了,确实有效。于是怎么消灭类生命体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变成了八卦:是谁最先想到了用“吃虫子”来消灭类生命体的损招。
孙止:“楚禾,你出名了,出大名了。”
楚禾:“……以损招出名是我的荣幸。”
无论楚禾再怎么不情愿,孙止还是把他拎走了。
楚禾扒住门把手,尖叫声令宾馆整栋大楼都颤抖了。
齐维生从睡梦中惊醒,推门出来就瞧见楚禾抱着一扇门,被一个大高个扛着走。
小少年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踹门板上。
林肆亿从屋里出来时就只瞧见楚禾跟孙止两个趴在门板上,顺着楼梯一路下滑。
林肆亿:“什么情况?”
齐维生:“孙队要绑架大魔王,被我就地正法了。”
林肆亿:“那楚禾为什么也出溜下去了?”
齐维生:“……误伤。”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狂奔下楼去捞那两个不知会撞晕在哪个墙角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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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见楚禾的十八区高层名叫黄致,五十上下的模样,论职级比景校长还要高一些。
见到楚禾,黄致很真诚地鞠了个躬。
楚禾揉着撞生疼的后脑勺:“别这么客气,我还没死呢。”
黄致看向孙止。
孙止面壁拒绝眼神交流。
黄致给楚禾倒一杯特意为她泡的珍品“古董”茶:“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孩子们在哪里。”
楚禾一怔:“孩子……们?”
黄致面上没什么变化,眼里却多了几分遮掩不住的哀伤:“我有一儿一女,十年前,儿子叛逆期离家出走,女儿跟他有联系偷偷出去找他,可是他们都没有再回来过。”
警方多番寻找,反复确认,最终将黄致一双儿女的失踪并入系列失踪案里。
黄致放下繁杂工作全身心跟进案件进展,他知道警方派了人手去嫌疑犯所在城市,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找到失踪者。他正打算亲自去那座城市用自己的方法找一找,磁暴爆发了。
黄致双手握拳撑在办公桌上,望着窗外看似繁华实则穷困的城市,眼圈渐渐红起来。
他没有问地窖的环境,没有问地窖里的逝者都什么样、是否有人符合他子女的特征,没有问它们是诈尸了还是静静沉眠在地下。
废土降临,很多细节不能深究,更怪不到发现地窖和沉尸的楚禾身上。
楚禾望着背光而立的那道背影,心里莫名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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