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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室友打来的。
她在这边待太久了，室友看她一直不回来，有点担心，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
“我回去了。”龚甜挂了电话，对秦墨说，“你别跟来了，来了大家又要起哄。”
“什么啊，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吗？”秦墨盘腿坐在沙发上，有点可怜兮兮看她。
“对啊！”龚甜推门而出，开玩笑的语气，“不要你了！”
“喂！”秦墨哈哈笑着朝她喊，“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龚甜回头给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反手关上包厢大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玩世不恭的笑从秦墨脸上消失，他看起来真的有点伤心。
人生为何如此痛苦，他说自己在开玩笑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他说自己很痛苦的时候，别人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
秦墨把歌关了，躺平在沙发上，将一条胳膊搭在眼睛上，一动不动的。
四周静悄悄的，直到滴一声。
有人点了一首歌。
胳膊还搭在眼睛上，秦墨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天使之城》回荡在包厢内，龚甜走到他身边，把一包薯片放他肚子上：“忘记给你见面礼了。”
秦墨有些沙哑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忘了我们以前在哪见过了。”龚甜哈哈一笑，又把另外一包薯片放他肚子上，“再加一包算道歉礼物咯。”
看他还是一动不动，龚甜干脆自己把袋子撕开，拿了一根喂到他嘴里：“对不起嘛，这次不会忘了。”
手臂还是搭在眼睛上，过了一会，秦墨动了动嘴，一声不吭的把她喂过来的那根薯片吃了。
“甜甜！”室友在门外喊，“好了没？我们要走了！”
“来了！”龚甜回了一句，对秦墨说，“朋友叫我，我先走了！有事手机联系啊！”
秦墨没吭声，等她走了以后，才把手臂从眼睛上移下来，似乎是压太久了，眼眶微微有些红。
《天使之城》放完了，切到下一首，他拿起遥控器又给切了回去，还定了个单曲循环。然后继续躺平在沙发上，慢慢抬起右手，举在眼前看。
那张标签还在吗？
他看不见，不过估计已经烧没了。
“效果递减。”秦墨从肚子上的薯片里抓了一把，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刚贴上去时，效果最强，我几乎无法自控，手脚直接不听使唤，一个劲往她身边凑，不抱一抱她感觉会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虽然还是很想拥抱她，但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了。
“时间是……”秦墨拿起手机看了眼，“两小时左右。”
从效果最强，到效果几乎消失。
从第一个烧孔出现，到最后烧没，满打满算，应该就是两个小时左右。
这是全部效果，还是单独效果？
写其他的呢？比如世界首富，会真的让人变成首富，并且维持两小时左右吗？还是说会因为写的东西太不合理，导致失效或者标签一下子就烧没了呢？
不知道，除非她明天早上起来，手里又多了一张新卡，才能拿来做些试验。
正胡思乱想着，秦墨的手机突然亮起。
来电显示：龚甜。
楞了一下，秦墨接了电话：“喂？”
龚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我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秦墨：“……你先深呼吸。”
龚甜开始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好了，她冷静下来了。深吸一口气，龚甜说：“我看见他们了。”
秦墨：“谁？”
龚甜：“敌人。”
秦墨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敌人是谁，第一反应可怜孩子该不会被自己忽悠瘸了吧，嘴上却道：“你发个图来看看。”
龚甜：“行，我发你微信里。”
她很快发了一张图来。
偷拍的图，地点就在从KTV出去不远的地方，是个长得还挺帅气的运动男孩，因为是踩着滑板穿梭过人群的缘故，所以抓拍到的图略略有些模糊。
秦墨正要打字，问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以至于被认定为敌人，手机就开始不停叮叮叮。
一张。
一张。
又一张。
看着手机里一张又一张帅哥图，秦墨一头雾水，发了个消息问：“这些都是？”
“对啊！”龚甜飞快回复一条消息，“你不是要我小心留意我身边那些贴了奇怪标签的男性吗？他们都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贴了一个标签，一个一样奇怪的标签，叫最后的男友，还有啊……”
距离KTV越来越远的街头，天色越来越晚，身边的小伙伴也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龚甜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身边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看了眼走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名鸭舌帽男子，然后垂下眼继续打字：“他们身上的标签跟别人不一样，是红色的。”
就好像一根女孩子的手指，沾着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颤巍巍的在他们身上写下最后一行字——最后的男友。
消息发出去，下一秒她就收到秦墨发过来的回信，催促道：“别拍了！快回来！”
“……甜甜？”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龚甜身后响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决定性证据
龚甜回过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不过对方看起来好像认识她，眼睛里充满怀念。
“……甜甜。”他又喊了她一次，刚刚是试探，现在却越来越肯定，甚至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龚甜马上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啊？”
对方楞了一下：“我是……”
“李寻鹤，你要干嘛？”
林北望一边将龚甜拉到身后，充满敌意地看着对方。
李寻鹤看看他，又看看被他藏在背后的龚甜，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原来如此。”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笑着抬头道：“今天还有点事，回头再来找你。”
他说你的时候，直盯着龚甜，眼中饱含的深意，让她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
目送对方乘上车子离开，龚甜忍不住抬头问林北望：“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他叫李寻鹤。”林北望沉声道，“这个人很危险，你没事尽量避开他。”
“你说具体点。”龚甜不依不饶道。
“……三年前，他涉嫌与人合谋杀害他当时的女朋友。”林北望只好道，“但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最后当庭释放了。”
龚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可你心里确定是他干的，对不对？”
“……对。”林北望沉默片刻，苦笑道，“我确定是他干的，可我能拿出来的物证，法律上不承认。”
龚甜丢失的那部手机，事后被航空公司的人寄到了她家。
当时她父母不在，是秦墨帮收的。
一收到就发现不对，因为手机桌面上的《扭蛋男友》图标，变成了透着一丝灰的黑白色。
——就好像灵堂上挂着的遗像。
再点进去，发现里面的字体，图像，也都变成了跟遗像类似的黑白色，而“抽取新扭蛋”的选项直接就点不动了，一点，屏幕就一片星星点点，白色的纸钱洒下来，无声的祭奠。
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最后一个扭蛋男友的资料。
姓名：李寻鹤（吴磐）
品质：D
类别：前男友。
他成功了，他是最后的男友。
这个证据怎么拿给法官看？法庭上又怎么可能承认这样一份证据？
“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林北望说，“找不到物证，我就开始找人证。”
“你找到了没？”龚甜问。
林北望缓缓摇摇头：“那件事发生在海上，再加上又下大雨，他们三个上船的时候，旁边根本没有人看见，至于海上发生了什么，更没人看见了。”
只有几个留学生能够证明，赵雪之跟李寻鹤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但这一点也被李寻鹤给否认了。
“赵雪之一直纠缠我，因为我跟她的前男友长得很像。”李寻鹤在法庭上是这么说的，“这一次也是，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跟龚甜要去普吉岛的事，就提前跑到普吉岛等我们来，之后不停的骚扰我。”
赵雪之：“你说谎！你就是李寻鹤！我们俩在一起好多年了！”
然后李寻鹤出具了一堆人证物证。
他合理的利用了《扭蛋男友》，利用了系统自带的一条规则——无论是什么等级的扭蛋男友，诞生之时，都会拥有完整的生活经历，人际关系。
这些生活经历，这些人际关系，最终变成了他最有力的人证与物证，证明了他是吴磐，不是李寻鹤！
于是赵雪之的很多说法瞬间不成立！
俩人之间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多少感情基础，“李寻鹤”可能为她做的事，“吴磐”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我没有理由杀龚甜。”在动机方面，李寻鹤也做出了解释，“我们俩个一起去旅游的事情，又没有特意瞒着别人，我父母，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们俩个一起去国外旅游了，我要动手杀她，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
前提是，他不是扭蛋男友。
一个被玩家发现脚踏两只船，对爱情不忠的扭蛋男友，他的结局只有一个，他能做出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龚甜不高兴地问。
“他是无罪释放了。”林北望淡淡道，“但赵雪之就没这么好待遇了。”
赵雪之一开始是想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李寻鹤身上的，她的确这么做了，李寻鹤也满口答应了。
然后俩人这份对话，就出现在录音笔里，出现在法庭上。
“在船上的确发生了一些遗憾的事。”李寻鹤在法庭上是这样陈述的，“赵雪之想要杀害龚甜，这件事我事先不知道，后来我发现她把人打晕了带上船，就赶紧追过去，想要阻止她……”
赵雪之：“你说谎！！人明明是你打晕的！！”
“我说过了，我没有理由这么做。”李寻鹤摇了摇头，看着她，“有理由这么做的人，只有你。”
随后他又出具了不少证据，证明了赵雪之生活的不如意，其中最大的不如意，就是嫁了个不怎么样的人，不会赚钱，只会花钱，还不停花老婆的钱，直到俩人离了婚，还拿出个欠条，说是自己婚内欠的钱，要夫妻俩一起偿还。
这张欠条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雪之已经不堪忍受了。
所以她不止一次在录音笔里提到：“我真是后悔死了早结婚，真想早点跟龚甜换一下，可惜现在不可能了。”
证据确凿。
现在连动机都有了。
无非是一个生活不如意的怨妇，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龚甜，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并且未婚，生活才刚刚开始的女孩子，于是羡慕嫉妒恨之下，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想要趁对方去国外旅游的时候，杀死对方，然后顶替对方的身份回国……
“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赵雪之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承认了，但她不肯一个人扛所有罪，指着李寻鹤道，“可我一开始只是想一想而已，是他！是他制定了全部计划，把我的想法变成真的！”
可惜这个说法没什么人信。
因为海难发生的时候，李寻鹤一直试图救龚甜。
当时在场的人全看见了，如果说他要杀人，这点怎么也说不过去，因为就当时的情况，他是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跟赵雪之一样，抱着船上的栏杆喊救命的，可他非要下海救人，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事后救援队救他都花了不少功夫，要不是输血及时，差一点就死了。
拿出这份病历，还有诊断报告，连法官都不得不承认，他对龚甜是真爱。
若非真爱，何苦豁出性命，并与同伙反目成仇？
“可是为什么啊？”龚甜听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他如果真那么喜欢自己女朋友，那干嘛要害她？害了又为什么要救她？这个人是脑子瓦特了，还是精神上有什么疾病啊？”
“就算是已经下定决心的事，之后在做的时候，还是会犹豫，以及后悔。”林北望看了她一眼，“他最后大概是后悔了吧。”
顿了顿，他突然对龚甜说：“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龚甜：“什么？”
“如果他哪天告诉你，他后悔了。”林北望盯着她的眼睛，“你会原谅他吗？”
……这算什么问题？龚甜耸耸肩：“死的又不是我，我没法替别人原谅他。”
林北望闻言一噎，有点无奈的摇摇头：“好吧，是我问错问题了。”
虽然死的不是她，但不能阻止龚甜因此感到气愤，林北望没说遇难的姑娘叫什么，就代号A吧，A姑娘命咋这么苦，这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般人也就骗财骗色，这个连命都要！这要换了她……龚甜试着代入一下，想到有个陌生人取代她，吃她的喝她的，打她的游戏机还覆盖她的存档，顿时就气得想升天。
“……真的治不了他吗？”龚甜握紧拳，“让他逍遥法外，我心里好气啊！”
林北望：“律师说这件事，缺少决定性证据，除非……”
龚甜：“除非什么？”
林北望：“除非被害人活着回来，当庭指控他。”
龚甜：“……我现在去茅山学个赶尸大法还来得及不？”
林北望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怜爱又郑重道：“好了，这事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的。”
龚甜有点怀疑地看着他：“我瞅着他都逍遥法外三年了，你还在想办法，大兄弟我觉得你不大行……”
林北望：“……”
好吧，打人不打脸，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代法庭还是看证据说话的，没有足够证据，空有满腔正义也没用。
“算了，先不提他了。”暂时拿他没办法，龚甜也不想自己陷入到无能狂怒中，暂且把事丢一边，上下打量起林北望，“说说你吧。”
“我？”林北望一楞，“你怎么了？”
“你每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龚甜嘟起嘴，“说说，你每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北望：“……”
大危机！
玩家想要找到扭蛋女友还不容易？
游戏里已经新上线了地图功能，还有放大放小功能，就不要说精确到哪条街了，甚至可以精确到地球经纬度。
可这能跟龚甜说吗？
不说，拿什么解释？
“……这要解释不清楚。”林北望忍不住心想，“我就是个跟踪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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