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我生母的名字,那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母亲,那个应该很爱我,却强硬的将我带来这个残酷的世上,将诅咒塞给我的母亲。
“安娜应该从未告诉你过你吧,她的死和我毫无关系,要怪就怪她惹了格林德沃,被下了血咒,活不过四十岁。”
他僵在原地,浑身颤抖起来。
过了许久,才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那你……”
“我也快死了,爸爸,”我快速回答着,“顶多,还有两年吧。”
“怎么会……”
“你瞧,”我讥笑着,“你和罗伯特都认定是我害死了妈妈,殊不知我才是那个被妈妈左右了生命的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我也快死了不是吗?”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会将你们救出去的。”
“夏洛特!”他叫住了我欲离开的步伐,颤声哭求着,“帮帮科特尼……她还是个孩子,她没有错……她是混血,如今留在霍格沃茨也不会安生的!”
他还是更在意他的小女儿。
心一点点的冷却下来,却不禁疑惑:“你什么意思?有邓布利多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不知道?”
我扭过身去,疑惑而又不耐烦的盯着他接近于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什么?”
“邓布利多死了。”
如同雷击。
我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那个在我心中被归类为敌人,但也无比强大到无可撼动的白巫师,迎接我入学的人,死了?
汤姆,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着。
“据说,是斯内普干的。”
“他不会!”
“夏洛特!你清醒一点吧!看看你周围,全部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罪人!”爸爸狼狈的抹去一把眼泪,“离开他吧,他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他是迷情剂的产物,怎么可能有爱的能力?”
我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走出地牢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哪,一个人在马尔福庄园的各个角落游荡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问题。
我大概能想到自己留在这的两个理由,一个是寻求归属感,另一个就是汤姆的爱。
而我在这里从没感受过归属感,而汤姆的爱意也忽明忽灭。
我蹲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
当眼泪夹杂着肮脏的情绪一流而出,我的大脑便会清晰很多。
夜幕深了,我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对着窗子反射的光,将自己重新打理了一番,直至看不出我的异常。
一切都整理好后,心脏又是一阵忍不住的抽痛。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我和他之间竟然生疏成了这样,什么时候我的眼泪竟然不能让他看见,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掺杂了这么多的秘密和计谋。
我以为他的重生,是我崭新生命的开端,却不想是我无尽折磨的冰山一角。
我缓步走回大厅,他一个人背着手立在月光下,曾几何时我对这孤傲雅致的身影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哪怕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都是舍不得清醒的柔情蜜意。
但如今我见到他,只有心脏如刀绞般的疼痛。
“汤姆。”我轻声叫着。
他从来都不喜欢我这样叫他,只是在得知我的血咒后,他似乎也不再孜孜不倦的纠正我了。
“哈利·波特,你杀了他吗?”
他缓缓地转过身,浑身沾染了月亮的孤冷,却唯独没有月亮的温润。
“卢修斯的魔杖,杀不了他。”他高傲的昂着头,轻蔑而又残酷的睨了他手里的魔杖一眼,便随手折断,扔在一旁。
我盯着地板上那根被一折两断的魔杖,沉默着。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进我,遮住了我面前所有的月光。
“不过我们杀了穆迪,还打掉了一个可怜男孩的耳朵。”
我仍是沉默。
他伸出手,强硬的抬起了我的脸,逼迫我注视着他愈发冰冷的眼睛:“我不喜欢你沉默的样子,让我看不懂你。”
好,是他让我说的。
我倔强的盯着他:“为什么不救我?”
他此时的心情很差,却还是出乎意料的耐着性子回答着我:“贝拉对我有用。”
“那我呢?”我拿掉他托着我脸颊的手,“一切对你而言,都是利用价值,而我又算什么?你明知道我活不久,却将我整整一年都丢在那个鬼地方……”
他强硬的打断了我:“我说过!我会找到给你续命的法子!”
“是吗?”我后退了两步,“法子呢?你找到了吗?是时候认清现实了,汤姆,为什么你就不能珍惜眼下的时光呢?”
我哽咽着,那一句“我死后,你哪怕会有一丁点想念我吗?”硬是如鲠在喉,卡着问不出来。
我怕自取其辱。
我怕又是像那一晚,我如同笑话一般的一句“你爱我吗?”在最后不了了之。
他的慌张,纠结,此刻在他的眼中拧在一起,而后一切都化为不容拒绝的亲吻。
我在他黑影的笼罩下心生仓皇,我竭尽全力推搡着他靠近的身躯,而他却无动于衷。
他一手摩挲着我左手上的银戒,仿佛只有摸到了这枚戒指他才能安心些许。
我逐渐放弃抵抗,直至满口腔都是属于他的气息,他才满意的放轻了动作。
我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人,任由他摆布,脸颊也流下一滴酸楚的泪水。
我满心都在叫嚣着,这算什么?
他触碰到我的泪水,才僵硬的停住了动作,不解的望着我满脸的凌乱和哀伤。
他伸出手想要擦去我脸上完全止不住的泪水,我只好倔强的侧过头,拒绝他的碰触。
我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明明在别处已经哭完了,怎么在他眼前又不争气的掉起眼泪?
“到底怎么了?”他将头抵在我的肩上,沉声问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汤姆,放了我的家人吧。”
他身子一僵,随即直起了身,探究的盯着我:“你去了地下室?”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无助的扯住他的衣角,止不住的哽咽着:“放了他们,求你……”
“你怎么能为他们求情?”
“什么?”
“你难道不懂吗?”汤姆的眼睛中第一次有了受伤的神色,不过只是那一瞬,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错觉,“这都是为了你。”
“我听不懂……”
他放开我,冷淡的质问着:“他们对你不闻不问,甚至咒骂你的死亡!在你流浪的时候,他们却另找了一个肮脏的泥巴种,用那对母女来顶替你的位置!你难道还不懂吗?你和我是一样的,没有了所谓的‘家人’,我们会活得更好。”
他眼中席卷的痛苦逐渐闪烁成疯狂的光亮,我心里一痛,想起他挣扎求生的儿时。
我抱住他,安抚着他的情绪:“可是汤姆,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该死的。我的父亲,他有错,但是我们血脉相连,他是爱我的。”
他僵硬的推开我,眼睛中逐渐结冰,我想要抚平他的伤痛,却有心无力。
“他和肮脏的泥巴种通婚,就是大罪。”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曾经也对纯血主义深信不疑,可越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却越是怀疑自己。
我留在钱宁庄园的那三年,海伦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尽管我不过是一只暴躁易怒的动物罢了。
她的温柔和聪慧,我历历在目。
麻瓜真的是劣种吗?
莉莉,和哈利的那个麻瓜朋友赫敏,却都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出色的巫师。
我沉了沉心,才缓缓开口:“可是你也是混血啊,汤姆,我却并没有丝毫减少对你的爱意。”
“住口!”他怒吼着。
他痛恨自己这一半的麻瓜血脉,也不容许别人提起。
我望着他眼中燃烧着的自卑和怒火,眼中又一次噙满了泪:“如果我不是纯血,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他的愤怒淹没了他,我朦胧的视线中,看见他对着我举起了魔杖:“钻心剜骨。”
一股剧烈的痛意随即没入我的骨髓之中,我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我痛苦的尖叫着,那种几乎要杀了我的疼痛遍布我的全身,我的外肌,我的内里,我无法思考,甚至都来不及悲伤。
比起钻心咒的痛苦,那十天在斯内普的药水下承受的疼痛,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我的全身都犹如在破碎和重接的痛苦中循环,几乎是痛不欲生,但求一死。
就在我即将要失去理智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淡然冷静的传入我的耳中:“主人,若是再这么下去,钱宁小姐的身体只怕连两年都撑不了了。”
这时那让我一心想死的痛楚才抽离我的身体,我毫无生机的瘫在地板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满耳都是吵闹的鸣叫。
我没有去看他,一眼都没有。
只能隐约听见他冰冷的抛下一句:“带走,我不想见到她,别让她死了。”
我连自嘲的力气都没了。
下一瞬我身体腾空,落入一个漆黑的袍子中,我抬起眼,看着斯内普紧抿的嘴唇。
他总是这样,在学生时代就是,连个虚假的笑容都懒得给,总是显得严肃而又刻薄。
不过我在极度的悲伤之下,还是有几分安慰的。起码我知道,这个我能勉强称为朋友的人,他不会连为我求个情都觉得多余。
我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坐在我的床边,不屑的瞪着我,可惜我没力气还嘴,不然哪能让他占了这个便宜。
“哪不舒服?”
我定然的凝视了他半晌,才找回力气,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挑了挑眉,起身就要走。
我一急,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袍子,紧咬着牙关。
我这所谓用尽全力的拽住,实则他只需要轻轻甩开我,便能摆脱这桎梏,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坐了回来。
我张了张口,却奈何声音太轻太低,他只好凑到了近前,将耳朵露了出来。
我微弱嘶哑的嗓音,在他耳中清晰了起来:“因为迷情剂而生出来的孩子,连一点点的爱都感受不到吗?”
他起身,瞥了我一眼,才道:“迷情剂只是一种药水,并不影响后代。”
他随即又被我的猛然倾泻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我艰难的开口:“所以他只是不在乎我,对吗?”
我能看出来,他根本不想和我聊这个话题,却仍是硬着头皮扔下一句:“实话说,我并不觉得他不在乎你,只是你还得自己解决才行。”
潜台词是,他可帮不了我。
是啊,他也许自己还有一堆烦心事,我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汤姆他现在大概,是痛恨我了吧。
几天后,斯内普又扳着一张脸,敲敲门进了我的房间。
我身子好了一点,裹着毯子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我被选为霍格沃茨校长。”
“哇,”我毫无诚意的笑着,“恭喜。”
“黑魔王的安排,你跟我回学校。”
“什么?”我一惊,扔下毯子,站了起来。
“他说弗利维教授该歇歇了,你去接魔咒课教授一职。”
“他什么意思?”我冷冷的问道。
“将你放到足够远的位置,”斯内普毫不留情的将我的伤疤揭开,亮出了残忍的事实,“因为他不想见你。”
第16章 魔咒课教授
与我和西弗勒斯一起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的,还有我一直看不顺眼的卡罗兄妹。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越过霍格沃茨大门的时候放肆的讥笑着,蹦蹦跳跳,大吵大嚷,像极了发疯时的贝拉。
我和西弗勒斯便稍显沉默。
他依旧是阴着一张脸,快步流星,黑袍滚滚,在他的眼神中看不穿他的想法,也无法得知他的喜怒。
而我则是仔细的打量着这里。
毕业后来到这里的几次都是不怀好意的匆匆忙忙,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慢步留意着这里的每一寸景致。
不得不说,我很怀念。
学生时代的我,虽然也不算什么善良勇敢天真烂漫的孩子,但相比眼下,却是我难得的单纯与光明。
我叹了口气,将行李放在门口,便跟着走进了大礼堂。
礼堂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漂浮在半空中的蜡烛每一支都点亮了起来,这明亮美妙的场景与从前并无二致,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只是假象,只是在黑暗世道中自欺欺人的一切如旧。
教师席前面的小板凳上已经摆好了分院帽,相较于它平时的吵闹,在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
麦格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盯着我们四个。
我迎着她的目光,对视了过去,她依然是勇敢坚强的毫不示弱,犀利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虽然我能进得了霍格沃茨的大门,她却永远也不会让我得逞。
我没有被冒犯到,我只是一直都很敬佩她的心性,只是简简单单的点了头示意,便转身坐到了弗利维身边。
他矮小的身体僵直着,藏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好久不见,弗利维教授。”
他尖而细的嗓子重重的咳了一声,才回应道:“你好,钱宁……教授……”
教授这两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我不怪他,我的确是他曾经引以为傲,但后来便引以为耻的学生,半路截胡,来者不善。
就连我自己都不习惯“教授”这个称呼,仿佛这样意义深沉,颇为受人敬重的称呼,是我远远配不上的,听起来就像是讽刺。
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我玷污了这个称呼。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便在我看到卡罗兄妹时捻灭了。
比起他们两个,我可是再够格不过了。
哥哥阿米库斯·卡罗坐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上,放肆的将脚翘在了长桌上,将木质的座椅压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妹妹阿莱克托·卡罗举着她歪歪扭扭的魔杖,对着浮在半空的蜡烛施着魔法,忽明忽灭,还仿佛是什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咯咯大笑着。
“够了!”我挥了挥魔杖,挡掉了阿莱克托的魔咒,礼堂内的光亮恢复如初。
阿莱克托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对我瞪着眼睛,像一只肥胖的癞蛤蟆。
阿米库斯瞪了我一眼:“钱宁,你是想在别人面前表演我们是如何内讧的吗?”
我轻蔑一笑:“我不在乎。”
11/19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