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他无意识的呢喃,早缘绫晴问道:“你见过他?”
早缘绫空点头,但是他还没想起来,皱着眉头翻动着回忆。
好像就是在不久前,不是今天就是昨天……昨天的话会是什么时候呢?
早缘绫晴发现了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也看到了他虎口位置上贴着的OK绷,拽着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问他:“你的手什么时候受伤了?”
早缘绫空从思考中回神,看着昨晚回到饭店后找服务员要的止血贴,身体不自觉地有了迟钝的痛感,也让他有了思绪。
“我见过他,昨晚街头网球场,他好像还带着一把匕首,挺锋利的。”早缘绫空撕开OK绷,露出拿到已经结痂的伤口,说道:“他撞了我一下,匕首掉地上的时候我帮他捡了起来,伤口就是那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他的话引起了江户川柯南的注意,小跑到他面前仰着头问伤到他的刃身大概是在什么位置。
“好像是在靠近握把的地方。”
话刚落音,江户川柯南立刻跑到了拿着证物的高木警官身旁,凑近了看装着作案凶器的袋子。匕首刀刃上大部分都沾着被害人的血液,但是因为没有完全刺入,靠近握把的一小截是没沾上血迹的。
他拽过袋子仔细查看,果然在最靠近握把的位置发现了一点血痕。
“喂喂,这可是物证啊,小朋友可不能乱动。”高木警官抬手把物证袋高高举起,顺便把江户川柯南提溜到了阿笠博士的身边。
江户川柯南也没挣扎,他拉了拉博士的衣服,低声让阿笠博士配合他。
就在近藤三郎几乎暴走的时候,咳嗽声吸引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阿笠博士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说道:“咳咳,各位请听我说,我已经知道案件的真相了。”
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包括目暮警官。他有些讶异地问:“博士,您就已经知道了吗?你才来了一会啊……”
“具体的情况我在到来之前就已经听柯南那孩子跟我说清楚了,只是一直在思考问题的关键。”阿笠博士说话时总会想要往身后看,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义正严词地开口:“现在我已经完全确定了,凶手就是你,近藤三郎先生。”
“哈?你个臭老头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你有证据吗?小心我告你诽谤!”近藤三郎撸起袖子就想要上前揍他,但被佐藤警官使力摁在了座位上。
“当然是因为有证据才敢说这种话。”阿笠博士依然挺直了腰板,“你刚刚一直说你有在现场看球赛,但实际上在现场看球赛的大部分人都会专注于赛场上的动态,不会清楚地记得在哪个时间节点发生了什么,而是会对应到具体的比分情况。据我说知,近藤先生你刚刚复述的非常清楚啊。”
近藤三郎想要反驳:“我只是刚好……”
“不,这不是刚好有这个习惯,而是你一直都待在卫生间里,听着收音机转播和看着时间,所以才会记得这么清楚。”阿笠博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沉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充满了威严。“而且,你刚刚说错了。”
近藤三郎有些被他的气势威吓住了,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说错了什么……”
阿笠博士扶了扶眼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另一句不相干的话:“近藤先生,请你复述一遍你说你在球场看到的画面。”
大家一时间有些茫然。刚刚又说他不在现场,怎么又让他复述?
“上……半场的前二十分钟里两队一直都没有进球,赤木接到了几次球但都没有得分……中间诺瓦队有两次都差点进球了,只是被灵魂队的守门员挡住了。一……一直到第三十分钟,灵魂队的直木接到了球,连越两人进球得分。”在佐藤警官的威压下,近藤三郎老老实实的按照阿笠博士的要求做了。
“对,就是这里错了。”阿笠博士微笑,看向在一旁听得认真的孩子们,“元太、步美、光彦,你们知道他错在哪里了吗?”
“嗯。”三个小朋友齐齐点头。
吉田步美指着近藤三郎,睁大了眼睛,表情同样严肃,说道:“接到球和越过两个人的是直木,可是进球得分的是赤木英雄!”
近藤三郎顿时脸色一白。
怀疑的视线再次落到他身上,这让他背后在不断冒出冷汗。明明会议室里开了空调,但他额头上满是汗,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近藤三郎急忙辩解:“我不……我只是说错了。”
“你真的说错了吗,近藤先生?”阿笠博士看着他,眸光沉沉,“你复述了好几遍都是这个答案,那么证明你其实看的不是现场球赛,而是一直在听收音机转播,因为当时解说员因为过于激动播报失误了,没有说出赤木英雄进球这句话。”
“而且你一直强调匕首和你没有关系,但其实有人见过你拿着那把刀,人证是不会说谎的。”
近藤三郎依然想要狡辩:“什么人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笠博士转而看向早缘绫空,说道:“早缘同学,你见过他,对吗?”
早缘绫空点头,看向近藤三郎:“是的,我见过你,也见过你拿着那把匕首,就在昨晚的街头网球场,不信的话各位警官可以调监控,那附近应该会有的。”
“你……就算我有拿匕首,你凭什么说这把就是我拿的?”
早缘绫空举起手,露出了虎口处的伤口:“昨晚帮你捡起来的时候,你的匕首过于锋利,在我手上划了个口子,流血了。”
阿笠博士的话紧随其后:“刚刚我让柯南看过了,靠近握把的位置确实有个很浅的血痕,和刃身上大面积的血迹是不同的。不如我们检验一下DNA,你觉得如何?”
近藤三郎脸色煞白,跌坐在了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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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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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了个干净,两手撑着桌面,咬牙切齿:“人确实是我杀的,但……但都是他该死!那家伙就是个王八蛋,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原来片山杰是属于狂热球迷,支持灵魂队,因为不满曾经隶属于灵魂队的运动员柴田飒转会,在比赛时混进了运动员的休息区里,在柴田飒的防晒喷雾里下了毒,导致柴田在使用的过程中伤到了眼睛,目前仍旧在医院治疗,无法上场比赛。
他之所以能把片山杰约到无人的卫生间里,就是因为他手里掌握了片山杰下毒的证据,片山杰拒绝的话他就用报警威胁。
近藤三郎觉得自己计划得很好。他打算在片山杰到了之后,趁他不注意,用匕首了结了他,然后再迅速避开监控回到座位上,事实进展得也很顺利,只是没想到当时女卫生间里有个人。
听了讲述的计划,高木警官也有些无语:“你完全没有想过在回去的路上可能会遇到人吗?而且如果你刚走就有人来了卫生间,一样会根据时间筛查出你啊。”
这么潦草的凶杀计划,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做足了准备?
目暮警官瞪了他一眼,高木警官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老老实实闭嘴,不敢再多说。
阿笠博士看着他,说道:“他该不该死,警察和法官自然会根据证据进行审判,你既然掌握了证据就应该报警,而不是私自动手把他杀了。你自诩正义,为喜欢的选手复仇,但实际你的所作所为和他也没有什么分别。”
近藤三郎已经没有争辩的力气了,证据都已经摆在了他面前,解释再多也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的下半生都将在警局的监牢里度过。
他任由白鸟警官给他戴上了镣铐,整个人耷拉着,跟着警官们走了。
江户川柯南眼看着他被羁押离开,转动蝴蝶结变声器打算收好道具,一抬头就看到了在他斜对角站着的早缘绫晴。
她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笑眯眯地看着他站在阿笠博士的身后讲完了案件真相,把嫌疑犯牢牢地钉死在了罪恶的十字架上。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直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看一场演出,他们都在戏台上,而她是唯一观众。
“姐,你在看什么?”早缘绫空发现她一直看着江户川柯南,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也愣愣的看着他姐姐,两人无声地对视着。“看着这个小朋友做什么?”
早缘绫晴摇头,笑容未变:“没什么,只是觉得他长大了肯定很帅。”
早缘绫空茫然:“诶??”
“诶什么诶,走啦。”她抬手揉乱他的发型,挽着他的手往门外走,“回去看比赛啦。”
离开会议室前,还回头看向待在另一个角落里无所事事的越前龙马,朝他招手:“我们回去吧,越前。”
“哦,好。”一直懒懒倚着墙的少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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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东京,路旁的树枝上落了不少的鸟雀,有乌鸦停留在电线上,电线杆上悬挂着乌鸦筑巢叼来得物品。太阳藏了起来,云朵被描上了金边。
对于他们离开了许久发生了什么,桃城武和森川弥生也有追问,但被三人以遇到了点事情敷衍了过去,他们也自觉不再多问。回程路上,他们撇去了所有不开心,热烈地讨论着最后比赛的结果。
公交车沿着道路驶离,一行人在车站互相告别。
早缘姐弟赶在晚饭前回到了家里。父母今天休息,知道他们今天会回来,也早早做好了晚饭在等,香味弥漫了饭厅。
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点头,都决定了向父母隐瞒这两天在米花遇到的事情,左右也没出什么大事,免得父母担心。姐弟两早就饿了,在餐桌上大快朵颐,晚餐时间也和谐地度过了。
已经洗完了澡,正在吹头发的早缘绫晴看着放在桌面的宣传单发呆,耳边是吹风机呼啸的声音,但她脑海里总是翻涌着今天的回忆。
江户川柯南果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他发现并串联起了案件的真相,帮助警察们将犯人绳之以法。虽然嫌疑人的作案手法非常拙劣,关键证据和证人的出现也过于巧合,但这都不影响一个事实,那就是江户川柯南有着很强的破案逻辑。
那不是一个小学生该有的头脑。
而且她眼看着他站在阿笠博士的身后,用那个红色的蝴蝶结模仿出了博士的声音,借助博士之口说出真相。
也就是说阿笠博士也知道他聪明得过分,甚至那个蝴蝶结变声器都有可能是博士发明的。
那有没有可能……
早缘绫晴关闭吹风机晃了晃脑袋,阻止思绪继续发散。
在看江户川柯南破案时,她的理智就一直在叫嚣着不要再继续深思,潘多拉魔盒不是她可以打开的。所以最后她看到了一切,但什么也没有说。
人要学会假装不知道,并把这个信息透露出去。
“人杰地灵米花町?”早缘绫晴捏着宣传单,一字一句地把标题念了出来,冷笑出声,“确实是人杰地灵呢。”
街道上的抢劫犯,网球场附近的骚扰者,足球比赛现场的凶杀案,最后是聪明过人的小学生。短短两天的时间,事情一茬接着一茬的发生,她怀疑多呆几天,肯定还会遇到更多事件。
嗯,怎么不算是人杰地灵呢?
宣传单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早缘绫晴拿出了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是森川弥生一直在给她发信息,传过来的全是这两天拍下的照片,有合影也有风景,还有些单人的照片。
合照是他们五个人的,当时他们刚到运动场,拜托一位路过的小姐姐帮忙拍的。
站在中间位置的是个子最矮的森川弥生,挽着她的手臂,笑着和她一起比了个爱心,早缘绫空站在森川弥生的旁边,也跟着比耶。越前龙马站在她后侧,帽子被桃城武摘了下来,头发有些凌乱,在瞪着前辈,而桃城武则是站在两个女生的身后,两手揽着两个网球部后辈,笑容灿烂,露出八颗牙齿,一手比耶一手拿着帽子。
那时正是八点多,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了空中,画面明亮。在他们的身后是不停歇的喷泉水池,而他们几人青春洋溢。
早缘绫晴回了句收到,把照片全都保存了下来,分别发给了弟弟和越前龙马。
不同的是,在给越前龙马发完照片的最后,她还加了一句话。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越前。】
对面的人可能没看手机,并没有回复。
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抱着玩偶翻滚了两圈。
凌晨一点,早缘绫晴睁开了双眼。她转头看向窗外,月亮散发着柔和得光晕,隐约有青蛙的叫声在回响,无风无星。
她起身下床,就着月光摸索着走到了庭院里。
家里的人都已经睡着了,或者说这一片居民区都已经进入了沉睡,安静得只有小动物的声音响起。
她站在树下,抬头望着月亮,揪紧了衣服,心跳如鼓。
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就会回忆起案发现场的一切,潺潺流血的伤口,急促又低哑的呼痛声,弥漫在鼻腔里那散不去的腥味,都在她脑海里不断变得清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好不容易睡着了,连梦里都是死者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奔向她,一直喊着“求求你了,救救我,你救救我,我真的好痛啊”之类的话。她想说送他去医院,可是死者一直摇头,满是血的手握着她的脚踝,粘腻的触感刺激着她的脑神经,让她几欲作呕。
“睡不着吗?”
早缘绫晴回头。
早缘绫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站在檐廊下看着她。黑色的头发凌乱,想也知道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摇头不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早缘绫空上前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的头埋在了自己肩上。他伸手,不甚熟练地抚摸着姐姐的头发,像是在顺毛,又像是在安抚。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或许双生子之间是真的有心理感应,早缘绫晴感觉到了弟弟满是关切的心情,还有他那笨拙的安慰。
而早缘绫空也感觉到了姐姐的惶恐和害怕,披着夜色跟随着她来到了庭院里。
她揪着弟弟的睡衣,靠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同时又怕惊醒父母,压低了哭声。
眼泪簌簌往下,又隐没在了衣服里。弟弟动作轻柔,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她,接纳着她的情绪。
她说:“我真的好害怕,我只要一闭眼就全是他死的样子,我明明好困,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一直叫我救救他,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这样死在了我面前,我靠近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我看着他……看着他没有了呼吸……”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早缘绫晴压抑着哭腔,可是身体依然忍不住颤抖着。
白天里的冷静和理智在夜色下全都被剥离,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发现了她的害怕,把她揽在怀里告诉她说,你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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