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嚷之声瞬时四起!
“啊!有刺客!”
“啊!啊啊啊!”……
“艹!”第一时间,周邈猛地站起,挡在始皇陛下的身前!
“这不科学!”为什么还会有博浪沙刺秦啊!
“咚!”
前方一声浑厚高亢的钟声,穿透漫漫黄沙,响彻四野!
“肃静!严守阵地,窜逃者杀!”
在喧嚷声被钟声短暂震住后,一声喝令直透云霄!
效果立竿见影,外面的喧嚷虽未停但渐小。
“陛下,听声响方位,是从前方车驾传来!”在这之前,蒙毅也是第一时间站起,戒备四周。
“陛下!驰道宽广,不能近攻,必为远击,宜当下车躲避!”
远击有失精准,只能扔掷铁锤、抛投石球,打击车驾。若下车躲避,则能远离险地。
“淦!”紧急时刻,周邈慌乱之下一边口吐国骂,一边护在始皇陛下面前。
他还有防御罩呢!就算砸到了也砸不死他!
“下车!”嬴政当机立断,打算弃车躲避。
紧急时刻,嬴政一手提起护在身前的周邈,两步跨出车厢。
周邈只感觉一阵失重感传
来,再定睛细看时,人就已经出车十来步远,站在了驰道上。
等人站稳之后,距离第一声巨响传来,可能也不过五息时间。
如此又在原地等了五息,再无异响传来。
就在这时,王离驱马赶到,骤然急停车驾前:“陛下!”
说着就欲翻身下马,口中焦急关切道:“陛下安然……”否?
电光石火之间,周邈视网膜上是王离盔甲外的赤红披风,以及奔随而至的士伍手中王旗!
“艹!”脑中还未厘清,人已经两步奔到始皇陛下身前!
“嗡!”
“砰!”
前一声,是绿莹莹防御罩倏忽开启,巨物砸于其上而起的嗡鸣之音!
后一声,是一柄铁锤弹落地面时,发出的一声闷响!
周邈第一时间转头去看始皇陛下,见人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被罩在防御罩之中。
又赶紧往后退半步,把人更严实地笼在罩中!
接着就是一口气直输出国骂:“淦!使诈啊!不是应该一击不中当即退走吗你隔个半分钟再来一击也太不讲武德了!”
“掷铁锤!掷你爸爸的铁锤!还一掷就掷两个!淦!等抓到你了铁定给你脑袋来两锤!”
“淦啊!吓死个人了!有本事你别跑!有本事你等着中门对狙!看我不砸死你个龟儿子!不给你两铁锤都算你爸爸我输!”
“淦啊!……”
外围惊叫声再起时,在这方寸之地的死寂之中,只闻仙使周邈的咒骂之声……
等惊慌稍缓,周邈拉着身后始皇陛下的胳膊就往一边连退直退,躲避王离如躲避瘟疫!
“武城候你走开!走开!”
“黄沙迷眼,刺客本看不清方位,结果武城候你这一身红披风,还有后面举着的王旗这不是给人指路吗!”
“走开走开!”周邈一边挥手一边退,手里边有盐的话,真就像撒盐驱赶脏东西了!
王离被周邈点破,当即手忙脚乱扯下披风,厉喝:“王旗远离!”
抗旗的士伍当即一退……
“砰!”
王离披风刚扯下,还未来得及卷起,一声炸响再次响起,移动中肩抗王
旗的士伍当即被砸倒在地!
“淦!还有第三下!一击不中还有二下三下真是顽固啊!你们这是死士吧有来无回是吧!”
周邈被吓得连退直退!
差点被绊倒,所幸被身后始皇陛下再次一把揪住衣领给提起来,重新放稳。
“对不起对不起踩到陛下了!”周邈回想刚才脚下的触感,是踩在始皇陛下脚上了。
嬴政:“……”
蒙毅:……
#好好的惊险刺杀气氛就被仙使破坏了#
隗状和李斯等人,此时方才奔至:“陛下!”
无怪他们此时才到,出巡队伍太长,中间还隔了两驾六马的主车,仙使的两辆四马车驾,车驾之间也不是紧挨着的,间隔有十来丈。
从听到声响,到立马停车赶来,不到一分钟时间,隗状和李斯他们已经是全速疾奔而来了。
隗状:“陛下!安然否!”
嬴政声音如往日一样沉静无异:“朕安。”
几乎同时,李斯:“陛下可有伤到!”
蒙毅:“被仙使踩了一脚。”
#三击无伤,唯一负伤是仙使踩了一脚#
静。
静。
蒙毅解释找补:“臣惊慌之下,失言了。”
“陛下对不起!”周邈表示很能理解蒙毅,“对对!惊慌之下,难免失态!”
像他就会控制不住地骂脏话,所以踩了始皇陛下的脚他真不是故意的!
#踩始皇陛下的脚了对不起!#
众:“……”
嬴政:“无碍。”
……
风卷黄沙,逐渐稀薄,视野也清楚开阔起来。
六千步卒兵分两队,一队以皇帝车驾为中心,层层护卫,围得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一队向外扩开,深入草滩山林,亦是层层推进布防。
一员骑兵小将率队,押送着一名赤膊袒胸的魁梧武士近前,在五丈远之外跪禀:“启禀陛下!掷出巨物击车刺杀的大力士刺客,已擒拿在此!”
“另有一名同谋逃蹿,仙武侯已追击而去!”
“善。”嬴政闻言,一步步靠近被三名武士共
同压制在地上的大力士。
万一大力士是假装被制服,实则是等始皇陛下靠近后,突然暴起刺杀呢!
周邈赶紧跟上去,贴身护卫!
最终嬴政在三丈之外立住,盯住头脸被按在地上摩擦,也竭力抬头看过来的刺客。
“怎么?很惊讶?”
嬴政自然知道对方想看见什么,看他愤怒失控,惊惶失措。
如此,他以后才可能日夜不安,谨小慎微,以至雄心尽丧。
“萧萧!”马匹嘶鸣声响起。
是仙武侯英布捉拿同谋归来。
看被英布提溜着的那人穿着、相貌和气质,一眼便知是受过礼仪熏陶的阶层。
因此与其说是同谋,不如说是指挥大力士的主谋。
“启禀陛下!那名大力士刺客一击之后,静待时机又出二击、三击,全然未图脱身,便是为掩护此人逃离,此人应当是主谋。”
一击之后慌乱刚起时,一声钟响后的喝令,便是英布的声色。
如今又捉拿逃跑主谋,其功可嘉。
“善。事后论功行赏。”
嬴政脚下一转。
周邈紧步跟上。
就算主谋是文士模样,万一是伪装,陡然暴起呢!
周邈此时是草木皆兵,其实不管是大力士还是疑似主谋的文士,皆已被搜过身,没有藏匿武器,也按得死死的,暴起不了。
文士看着靠近的始皇帝,不怒不惧,步伐稳重,全无受惊之态!
眼中不甘已经满溢出来:“你竟然无事!”
嬴政来到文士面前,居高临下,睥睨道:“朕有仙使庇佑,自然无事。”
黄沙遮掩下,仍旧穿透沙幕的绿莹莹神辉光罩,文士当然也看见了。
也正是因为看见,方知传言为真。
一击不成,二击亦不成,三击也不会改变结果,他方才含恨遁去。
若早知如此,一击不成便即刻遁去,不等五息之后的二击,或许便不会被擒住。
“既敢刺杀,报上名来。”嬴政冷沉沉道。
“某不过区区一名六国学子罢了!何需姓名,天下学子皆是某!”
“朕出巡以来
,所见学子皆在考堂。”嬴政岂会看不出对方歹意,“欲使朕动摇科举取士之心?那你失算了。”
“若无仙使舍身相护,你始皇帝也早就成一团肉酱!可护你一回,能护你十回百回吗?大秦仙使只有一个,如我一般的义士却有千千万!”
“我能护始皇陛下一次,就能护十次百次!你嫉妒啊你打我啊你打不着!”
若将神通广大的堂堂仙使,降为始皇帝身侧一护卫,那……
“欲挑拨朕心内不安,将大秦仙使用作身侧护卫?朕……”
“护卫怎么了!我就愿意给……”始皇陛下当护卫!
“一边去。”嬴政抬手一拦。
蒙毅上前给周邈手动禁言:“知道仙使生气,但还请消消气。”
比陛下本人更加生气得跳脚,也是…意料之中了。
嬴政:“朕不会动摇科举取士的决心,亦不会将大秦仙使用作护卫,更不会因今日之事,而惊吓不安,直至胆小多疑,丧失雄心。”
“你的谋算皆已成空,而朕必将建一个强盛大秦。”
嬴政转开眼,“朕也不必知晓你的姓名,就叫你无名无姓地腐烂入泥罢。”
“嬴政!你不怒吗?不,你怒了!不然你不会和我说这么多!你怒了,你想知道我的姓名、来历,你想!但我不会告诉你!”
“你在狗叫什么!”蒙毅的手动捂嘴禁言功力不比他哥,周邈成功挣脱出来,跳到文士面前就开始输出:
“当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第82章 恬不知耻,竟耍诈欲说出姓名!
大力士,抛掷铁锤击车。
一击不成,还有二击、三击,就为给这主谋文士争取逃脱时机,舍生忘死之意,可比张良所得大力士浓厚太多!
而能掷出后世六十市斤的铁锤,击中驰道道中的主车,即便是居高临下,又有几个?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这主谋文士,正是大力士真正的主人――仓海君!
张良‘东见仓海君。得力士,为铁锥重百二十斤①’的仓海君!
“你就是仓海君!”
周邈惊天动地一声,喊破主谋文士的身份!
然而文士一脸茫然,而后不屑――大秦仙使不过如此。
但还未等文士的轻蔑挑衅笑容凝成,周邈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其当即脸色大变!
“眼下秦时郡县并无沧海郡,或许,该说你是东夷某君长?”
周邈仪容灵秀仙气,又恣意鲜活,盯住人时真就像游戏山林的小神仙。
一切掩藏起的秘密,都将被他掀开落叶,然后以游戏的姿态把玩欣赏。
东夷,所指是时下箕子朝鲜半岛上的辰国、箕子朝鲜、东琛⑽志凇桴龅裙。
周邈盯住文士,见他神色变化,暗道:后世的猜测,在这个时空竟然是对的?
随即露出一个小邪恶的得意笑容:“准确地说,韫(秽国)之君?”
文士的表情已经收敛,闻言更是掩藏着隐秘的嘲讽。
周邈一挑眉:“哦,再准确地说,你不是韫君主,你区区一个燕国灭亡后出逃的燕国遗贼,哪里能做到君长之位呢?”
“顶多只是一个因卷带的家财,小有势力的小奴隶主、小贵族?”
在周邈点出文士只是一个燕国遗贼时,文士的神情虽极力收敛,那陡然间的变化却已足够明显。
明显到周邈都发现了。
作为唯粉,怎会不研究博浪沙刺秦中,除张良之外的另一个重要角色――仓海君?
看,这不就蒙对了?
李斯再次陷入迷惑:仙使周邈,他到底是单纯,还是聪明?难道真是又单纯又聪明?
“得太子丹首级后,燕王东去,聚集辽东兵力,并称王。辽东距东
夷半岛,可不多远啊。
在通武侯王贲东进辽东,得燕王喜的前后,逃到东夷半岛,可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先前岁首大朝贺时,陛下大封六国后裔诸侯――”
“封故韩横阳君韩成、为横阳侯。”
“故赵大将李牧之孙李左车、为武宁侯。”
“故魏宁陵君魏咎、为宁陵侯。”
“故楚怀王之孙熊心、为怀义侯。”
“故齐王建弟田假、为齐忠侯。”
周邈恶劣一笑:“唯燕国,在遗民黔首中择一德高望重者封伦侯,为鄢侯。”
“哈!”周邈凑近嘲笑:“我知道你多半是燕国王族、文武将相后裔,但我就是不问你名字!”
“就是让你无名无姓地腐烂入泥!”
主谋文士嘴巴一张,周邈抬手立掌:“别说,你的名字不配被陛下和我知道,也不配记录史书!”
“陛下说了让你无名无姓地腐烂入泥,那就不能让你留下一个名号!”
蒙毅:论对陛下的赤胆忠心,仙使可算第一?
李斯:……
文士神情复杂憋屈,梗着脖子:“世上恨秦者千千万,今日死我一个……”
“打住!”周邈一声喝止,他就是斤斤计较!
“你不是硬气不告诉陛下姓名吗,那你就一直给我憋住!憋到阴曹地府去!”
“就算你耍诈借口说出来,我也叫陛下让史官给你春秋笔法了!就记个‘东夷君’!”
文士不是非要告诉姓名,而是已经必死无疑,还死得无名无姓,都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这……
蒙毅:这也太痛苦憋屈了。
“仙使既知某是……”
英布一把将文士脸朝下按在驰道的黄土路面上,摩擦摩擦:“恬不知耻,竟耍诈欲说出姓名!”
周邈朝英布竖起一个大拇指:“干得好!”
英布嘿嘿一笑,比方才嬴政赞赏他并许诺‘事后论功行赏’时,都笑得更灿烂。
“愿为仙使分忧。”
“……”
嬴政看着先前不愿报上姓名,现在报不出姓名的主谋文士。
诚如对方所说,他方
才确实怒了,但现在……实在怒不起来。
对方所怀歹意,无非是能刺杀成功最好,即便不能,也要吓破他胆。
之后无论是打破他无上功绩的幻想,让他常怀不安,胆小多疑,雄心尽丧;还是将仙使挪作侍卫,破除大秦的大好前途。
皆是对方所愿。但他为何要让对方,及许多一样心思的六国遗贼如愿以偿?
“出巡为重,区区无名刺客,就地正法,弃之荒野,莫耽误行路。”
若说打破无上功绩的幻想和自傲,早在周邈坦承穿越身份时,就已经被彻底打破。
主谋文士闻言,比无法报上姓名更甚的强烈不甘涌上来!
当即就叫嚣:“嬴政!你竟然如此轻松地让我死去,你何时如此仁慈了?你灭人国家时,可是铁石心肠!原以为你嬴政是雄心君王,居然是个虚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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