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来暗讽庄昕芸的乔思笑意凝滞,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极其震撼,从未想过摘下眼镜的怀南更加俊美无双,更具侵略性,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跳直接错了拍。
这双盛满笑意的眼珠很黑,好似承载烂漫星空的宇宙,飞扬弧度都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蛊惑力。
乔思眼神不自然地移了移,就是这刹那,只听他像只邀人醉生梦死的妖精一般低笑一声,同时,望向自己的眼神饱含暗示性的落在……自己的唇瓣上?
“学姐,你发呆的样子也很可爱。”怀玥保持微低头的姿势,笑容更灿烂。
乔思背脊一僵:“!!”
不知为什么想起曾经去过的男公关店,以前无比唾弃那群恋爱脑见到男人都发狂,这时好像似懂非懂,一种极隐秘的舒爽正在缓缓窜上后脑勺。
心仿佛被惊雷击中,让乔思这种鲜少为男色所迷的人也不免紧了紧心神。
极力克制即将失态的心跳,她皱起眉准备后撤。
“我看都是谎话,你撩妹的事众所……”
“众所周知的野心勃勃吗?学姐,我这应该叫坦然,”怀玥打断她,边眼疾手快揽住她腰,柔声提醒,“再后退要跌倒了。”
楼梯下已经有不少人发现这里动静,许许多多目光随之而来,或高或低的窃窃私语声喧扬。
怀玥无视,松开她后歉疚地说:“抱歉,怕你跌倒而已。今天学姐很漂亮,可不能因为我出糗。”
腰间桎梏瞬间抽离,有力而炙热的触感还印在乔思脑海中,她怔了许久,等回过神发觉无数视线凝聚,两人所处的位置仿佛聚光灯闪耀,成为焦点的感觉让人紧张又心潮澎湃。
没人知道乔思极其享受这种注目,她忽然笑起来,眼神终于晶亮得像活泼少女,语气却嗔怪:“那你为什么不加我?”
耶,一套连招终于套出来了。
怀玥唇角勾起,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出身尊贵的骄傲小公主,这是不服气自己比不上别人呢。
怀玥审问本事本就一流,武力手段拷问快速有效,可有些心性坚定且心思深沉的人防线牢固,乔思莫名其妙说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话,再加上之前对她的疑惑,足以证明她并不像看起来这般无邪娇软。
面对这种人,得靠演。
以前就有人说她极善于演戏,无声无息套话才是最高级的审问。
心里高兴,怀玥面上也带笑,一本正经撒谎:“有些姑娘聊聊而已,隔着网络谁知道是谁。但有些人,必须面对面才能表示诚意。”
她拿出手机在乔思面前晃晃,嘴巴甜到极致:“那请问美丽的乔学姐,可以赏脸加我飞信吗?”
乔思终于舒坦了,唇角丝毫压不住。
像个高贵女王一样,下巴高扬,施舍般说:“行。”
加好友的时候,怀玥顺其自然问:“学姐刚才说庄学姐来过很多次,她和你们关系很好吗?”
乔思心情正好,口下根本没点遮拦,口吻娇嗔又带着嫌弃:“她和我们玩不来,但陈停云非常喜欢她,只是三请四请都不来。那会儿有个女生专门帮他们写作业,是她闺蜜,她跟着来的。”
说到闺蜜两字,乔思不自在地挪了挪眼神。
怀玥把她这心虚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是史雁柔没错了,而且她也知道些什么。
换句话来说,乔思必定知道史雁柔出事,不然她心虚个什么劲?
全员恶人啊,啧。
暗暗感叹一声,怀玥心就跟坠入了寒冷深渊,饶是她也有点脊背发寒。
目前接触到的线索不算多,可她当过很多年刑警,对于绝大部分谋杀案的过程与缘由有一个基本认知,起初就已完成了简单推测,只是苦于无证据支持。
或许,史雁柔的死,完美演绎了一场多米诺骨牌效应。
每个人都动手杀过她。
谁也不无辜。
就像本可以伸出手拉一把的许之余,他没有,骨牌倒下,于是推动后面的牌继续倒下。
仔细审视一眼乔思,怀玥当着她面敲下公主乔的备注,眼看对方笑意越明朗,她也越高兴。
笑吧,等差不多掌握信息,大动作开始,有她哭的时候。
总算捞到点信息,完全进入‘渣男’状态的怀玥正准备大展身手表示热忱,谁知头顶传来一声极缓的质问声。
“你们在干嘛?”李谦高高站在台阶处,垂下来的眼神像紧盯猎物的黑曼巴,阴毒而凛冽,也像是珍惜玩具被人抢走后有一种无能的愤怒。
“……”有毒。
怀玥莫名觉得这幅场面特像抓奸。
李谦突然出现完全毁了齐思的好心情,她收起手机,离去前低声冲怀玥留下一句古怪的话:“他是个疯子,陈停云都怕他。学弟你要小心哦。”
怀玥沉默了。
静静凝视李谦两秒,她面不改色把眼镜放下,抬步往上走。
经过李谦时,她故作自然:“我在和乔学姐交换飞信。李同学怎么下来了,是要下去玩吗?”
这话让李谦神情灰得更厉害,他忽然一把抓住她手腕,语气阴沉:“问你个问题。”
低头看眼手腕上的脏手,怀玥镇定自若:“你说。”
“你是书映风培养的继承人吗?”李谦莫名其妙这样问。
怀玥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必须要拿印钞机做挡箭牌,她才不会否认,只说:“书先生自有想法,我现在就只要好好读书就行。”
话落,李谦松开她,退后一步保持距离,重新扬起先前的羞涩笑意。
“这样啊,可惜了。”他遗憾道。
没再说什么,仿佛一下子失去兴趣的李谦自顾自下去,对着正在玩乐的学生们喊了个男生名字,随即朝楼梯后那道木门走去。
名字是【祝睿】。
人是先前高个女生无意识瞥向的男生。
祝睿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浑身一激灵,脸色惨白,周围学生笑容隐秘暗讽,他低垂着头匆匆追上去,光看背影都能看清他在颤抖。
祝睿侧颜在怀玥眼前一掠而过,漂亮白净得惊心动魄。
“K7班这小子真倒霉。”
“他和李谦究竟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他每回见他都像见鬼。”
……
若隐若现的议论声压得极低。
怀玥突然明白了什么。
揣在兜里的手拳头紧握,顿时怒不可遏。
很好,第三次。
……
回到二楼不久,庄昕芸回到二楼,原本和怀玥玩桌球的陈停云立即丢下她,缠着庄昕芸去泳池那边去游泳。
不知庄昕芸是否是获得什么线索,纵然满脸写满冷漠,却突然一改常态同意,不情不愿跟上去。
封淮和江璟很快也从二楼一休息房间出来,三人没说上几句话,就算江璟非常圆滑世故,敌不过封淮似乎觉得和K班的人玩得好掉档次还是怎么样,态度很平,没什么兴致,聊两句就去找几个女生玩飞镖了。
为此,齐河还阴阳怪气嘲了怀玥。
这一步的确在怀玥意料之外,起初以为和陈停云走近,怎么说能入他们高贵的眼,没想到结局并不如人意,只能说不是谁都像陈停云那么中二幼稚。
回头再另找办法,不急于一时。
现在,她最想处理的另有他人。
一下午的时间,怀玥和王岩几人混熟后,临近傍晚,她借口臧澜玉的作业太重提前回去,S班的人都知道臧澜玉难搞,很快同意让她先走。
四个小时后,轰鸣声炸响藏蓝之夜,一辆红黑色机车停在山脚处。
改头换面的怀玥将挡风镜向上一划,漠然望向灯光如昼的洛水山庄。
夜已深,那里仍然热闹。
可喧嚣之下,不知是否有过微弱的、绝望的哭声。
定定看了几秒,“啪”一声,她猛地划下挡风镜,瞬间遮住眼底如寒风流转的冷酷冰寒。
李谦是吧?
小变态,她来了!
第23章
洛水山庄监控太多, 怀玥退而求其次从后山隐蔽处进入。
回家后她结合简单掠过的屋内路线制作了简易平面图,三楼入口始终没找到,但她赌就在李谦进入的木门之后。
所幸从后山下来的时候, 更宽阔的视野让她轻而易举将整座山庄纳入眼底, 也就看见了俩在M型屋子背后多出来的一栋小屋外空地抽烟的俩黑衣保镖。
回想平面图,这里应该就是进入木门后的地界。
先前在屋内和外面没看见保镖, 反而安安静静守在这里,绝对是通往三楼的地方没跑了。
怀玥忽然记起上辈子抓过一个涉黑的商人, 商场如战场,私下里见血的混乱不少,因此那商人仇家极多,为保命, 他名下所有房产都有两个卧室,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处。
就像没有她的干预, 陈停云会被李老三抓的概率也有20%,更别提靠房地产起家的江家江璟,这群出生优渥的二世祖基本是家里独苗,一旦出事就完犊子。
那怪不得这么隐秘。
但她觉得不止。
耐心观察了会, 怀玥从树上跳下, 调整好足以包住鼻子到下巴的黑色乳胶面罩,并束紧扎在真发上的长假发, 躲于树后目不转睛盯着两个身型壮硕的保镖。
……
三楼入口处,两个保镖站在门前栏杆处闲聊,他俩以前一条路子混上来,关系很好, 只是因为工作许久没见。
烟雾袅袅升腾,触到顶上吊灯凝聚成一团一团雾气, 模糊他们疲惫的表情。
“今年国庆你有假期吗?”
“有个屁,我得给他们守山庄。那么多东西都在这,回头被有心的找上门,又是一堆烂摊子。”
先说话的保镖原本是江宏海的贴身保镖宋虎,因最近封陈俩家的小崽子都出了事,江宏海特地把他派过来随时随地把人护紧,人走到哪他走到哪。
宋虎感慨:“老徐啊,那你总比我这种贴身保镖舒服吧?”
被称为老徐的保镖掸掸烟灰,嘁了声:“都不好。想自己去做生意,给人打工总归不爽。再说我看这群小子不爽很久了。”
“江璟挺乖的吧?”宋虎以前一直跟着江宏海,对于江璟不太了解,其他人作风隐约听说过。
“乖?”老徐大牙差点笑掉,他眼神往上一抬,示意宋虎往上看,“你知道他们经常来这做什么吗?”
宋虎才跟江璟没多久,哪里晓得,见他神神秘秘更加好奇:“咱俩什么关系,就给我说说呗。”
老徐得意地耸耸肩:“你跟在江总身边不是见过更多吗?这有什么稀奇。”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嫌恶地补了句:“这群小子是真混啊。之前江太太来过两回,去年陈家生日宴不是差点搞出人命,我就听她警告江璟少和祁天阳玩,江璟哪会听后妈话,隔天就把祁天阳带到这。那天他们带了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来,祁家那个年纪小小是会玩,你猜怎么着?”
宋虎不说话,眼巴巴等着。
老徐拍拍口袋,小声说:“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惹着他们了,我就听见祁家那位说……”
那日,富丽堂皇的客厅,脸色惨白的姑娘颤抖着站在沙发前一言不发,远远看着像是折断的花。
祁天阳丢出一张汇款单,双腿大开、姿态慵懒靠在沙发里,漫不经心道:“你奶奶治病的钱是我交的没错,透析还挺贵,我一次□□了六十万。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就是是因为我知道你还不起。你不是很有自尊吗?六十万对你来说很困难吧,你要是今天跪地上学狗爬,我就不要你还钱。”
“你干嘛给她奶奶交钱?”江璟视若无睹打着游戏,心不在焉问。
祁天阳冷笑:“她坏陈停云好事你忘了?本来都要上了,都是因为她。我偏不喜欢她那副自尊自爱的嘴脸。穷人配谈尊严吗?我给她交钱,还省得她去卖呢。”
…….
回忆那天,老徐表情中有着感慨却丝毫没有内疚,掐灭烟后,他把烟头高高掷出去,随即冷哼一声:“之后我没听太仔细,就听到她好像姓史,脾气也倔,两人吵起来后祁家那位动了手,衣服都扯坏了揪着人上楼,里头哭声把佣人都吓哭好几个。”
“再出来身上都是伤,反正就去年开始的吧,后来那几个小子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陆陆续续带过来好几次,每回来动静都特大。李谦那瘦高个你记得吧,那浑小子倒不动手,却最变态。”
老徐一哆嗦,想起来就犯恶心。
他们常跟在这些人身后屁股打转,再恶心的事都见过,但老徐每每看见李谦就犯怵,活到这把年纪就没见过有人能变态到那种程度,回回纯粹心里反胃。
宋虎一听就知道姓史的姑娘是谁,曾经在天上人间见过,只是不清楚里面还有这样的事,觉得有趣就嗤笑起来:“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我从江总嘴里听说过,祁家那老头也喜欢打女人。”
两人肆无忌惮谈着八卦,随口聊了几句家常,宋虎记起李谦父亲是李明达,便说道:“李明达年轻时也挺变态,为了点股份把老婆亲姐给撞死,最后还是求着江总帮忙收尾。”
老徐一愣:“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遥想多年以前,宋虎笑意渐淡:“以前第一回 干,心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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