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温家大女儿的尸体是他处理成自然意外,之后就习惯了,再后来史雁柔的头也是他砍下来的,他是江宏海的狗。
他默不作声吸了口烟,脑海中浮现起姓史的当时倔强模样,不由自主牵起一抹冷笑,他还以为她就是天上人间的一个小姐而已,没想到居然是个学生。
半晌,烟过肺,宋虎吐出来:“不过江璟就任由他玩?”
谈到江璟,老徐白眼翻得更厉害:“祁天阳带他吸粉,两人一条裤子一条心。”
“……你说什么?”宋虎表情变了。
这件事江宏海并不知道,一旦知道,绝不可能放任。
富贵圈里不缺吸粉的人,玩疯了的富家子弟比比皆是,但江陈顾封四家绝不会让自家孩子碰,毕竟是独苗,指望来日继承家业,沾上这东西一辈子就毁了,因此是明令禁止所有渠道避让,但凡有些微粉末飘近都不行。
谁成想,防住了贸易链,没防住自己人?
宋虎:“其他几个都干?”
老徐:“我就见过他俩。顾家那位不允许其他人碰,小江少爷叛逆,哪听得进去,就偷偷吸呗。”
“你怎么不和江总汇报?”
“江太太呗,面上装贤惠,背地里威胁我别说。去年因此换过一批佣人。”
“咻——”
两人咬耳朵聊得热烈,忽然,什么东西轻轻砸在宋虎脚边。
低头一看,赫然是刚才老徐丢出去的烟头!
“谁!”宋虎脑门一紧,猛地抬头。
入眼茂密丛林唯独前部灯光映亮,再往后就是沉寂一片的林海。
冷白月光穿不透九月茂密的植被,徒留黑暗占据绝大部分视野,安静而诡秘,形状怪异的枝桠在暗色中恍如张牙舞爪的猛兽匍匐其间,看久了令人冷汗直流。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宋虎掐灭烟,右手悄悄摸到腰后,并提醒老徐警惕,可两人逡巡足足一分钟,静谧山林再无动静。
“你在这等着。”宋虎有枪备在身上,交待一声打算进林子里去看看。
然而他刚走到黑暗与光明的交界,正前方扑出来一道矫健黑影,二话不说飞起一个膝击!
来人跳跃力极强,仿佛暗夜中冲出的猎豹,辅以格斗招式,对方坚硬的膝盖骨正中他鼻梁骨。
“啊!”闷哼一声,宋虎身躯向后倒,鼻梁骨何其硬又脆弱的一个地方,遭受重击就像是脑子被狠狠敲了一下,还未明显感到剧痛就直接昏死过去。
老徐本来足够警惕,可黑影蹿出来的时机实在太过猝不及防,就跟黑夜里蹿出个鬼没区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才下意识连忙去掏腰间的电击棍。
正欲纵声大喊的档口,黑影已经来到他面前,直截了当挥出拳头。
老徐有点身手在身上,不抽棍了,抬手护住脑袋去挡,谁知来人动作不仅敏捷还狠,迅速收手,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往栏杆上一摁,双脚已然腾空跃过栏杆,精准踹在他胸膛后稳稳落地。
当胸一脚,老徐背重重砸在墙壁上,剧烈撞击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但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一个纯黑工装套装的女人,身形高挑,黑棕长发铺陈压在黑色鸭舌帽下,完全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罩,以及透明黑绿色的眼镜,有点像电视里看到过的特制夜视仪眼镜,往下看去,工装裤腰间还别着两把黑色刀鞘的匕首。
通身全黑,绝对耐心,天知道她跻身黑暗中等待匍匐多久!
“你……知不知……”老徐话都说不完全,还是咬着牙想站起来。
站到一半,他胸膛上踩上来一只脚,用力将他下压,随后,他听见藏在面罩里闷而冷漠的声音响起:“三楼东西南北各有三扇窗户,李谦住的房间在哪。”
来找李谦的?老徐艰难呼着气,手去扒拉胸膛上的脚,奈何女人力道出奇大,稳固如树根。
见他不说话,狩猎耐心过去,忍了八百回的怀玥早已不耐烦,她毫不犹豫出脚,重新踹上去再施力下压,直到对方脸色涨红到无法呼吸,才陡然松脚。
片刻,她言简意赅:“刚才那个鼻梁骨断了,你想断哪里?”
见不是来找江璟,老徐也不硬上,要命还是要尊严他懂,当即指向靠山的那面墙:“他在第二个房间。”
话落,怀玥干脆利落抬高腿,皮鞋脚尖极重地抽在他左侧下巴上。
她上下辈子都会格斗,这辈子入部队训练任务更重,不说百般武艺练得门门非常精,那也是精通各式杀招或攻招,多年下来早就无比擅长在最短时间用最简单的方式放倒敌人,况且她山豹威名在外,下手出了名的重。
这一脚下去死不了人,但绝对得晕上几个小时。
活该,要是可以,踹死才行。
不耽搁功夫,怀玥把两人往草丛里一拖以免被人发现,并将前头那保镖的枪枪身和子弹拍了照片。
华夏禁枪,江宏海搞枪的渠道肯定不正常。
而且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秉持着对这些人冷漠旁观的愤怒,出于个人情绪补了两脚后,搞断几根骨头怀玥心里头才舒爽。
她顺着砖墙攀爬而上,心情沉重。
从话里就听出不少秘密,所以暂时不能有太多动作,必须一个一个来,否则牵一发动全身,谁也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什么恶鬼。
夜已深,一楼二楼仍灯火通明,泳池边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尖叫声在夜空盘旋。
唯独三楼灯光渐暗,暧昧逶迤。
没去管其它房间,怀玥身形矫健攀至三楼第二个窗户,后外墙光溜一片,没有阳台也没有壁挂式空调箱,得亏她装备多,匕首插在砖缝里踩着,硬生生扒拉着窗口才能往里看。
……
窗内灯光暗红,仿古色调的深棕占据绝大部分家具,房间不大,欧式木床上摊着几件暴露还带着绒毛的裙子,凌乱被褥里露出几根黑色皮鞭。
画着浓妆的李谦身穿一条紫色V领裙,像猫咪一样依偎在祝睿怀中,祝睿面无表情揽着李谦,仅穿着一条四角裤的身躯上布满鞭痕,那张令怀玥都心惊的漂亮面孔被画上了奇丑的妆容,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机械地重复着什么,声音很低。
怀玥视角看来,两人不像事后,微微透出一条缝隙的窗户里没那腥气味道。
静观一分钟后,李谦侧头看了眼祝睿,下一秒忽然暴起,翻身坐在祝睿腰间,暴怒的声音扬高:“我把你从天上人间买出来,你能不能认真点!”
他用力掐住祝睿脖子,侧颜露出的表情阴狠可怖:“花钱就让你说两声爱我都不会,你这个废物!你是不是还想回去被老男人玩啊?你们这群臭山沟出来的废物,以为进鎏金就能一飞冲天是吧?我听说你去年刚入学学人家越阶级泡妞,结果被人打了顿还被她老爸玩了是吧?你蠢不蠢,设立K班的目的以为真是作秀啊,也不想想多少人馋你们身子呢。想去你就跟我说,我一定把你送回去!”
祝睿被掐得喘不上气,他想扑腾,却忌惮着什么只能死死抓住床单。
挣扎间祝睿脸上的妆掉了些,不知李谦想起什么,拿起床头柜上的开创未来咬开盖子,疯了一样往人嘴里灌,边灌他边笑:“让你长这么好看,你们凭什么长这么好看?你活该被人觊觎,我把你救出来,只要你爱我一个都不会演,怎么,嫌弃我身体上不是女人吗?”
直到祝睿被强灌酒吐得昏天暗地,他终于停手,忽然又爱怜地俯在他胸口,低声说着什么。
怀玥没能听清楚更多,只听到断断续续一句话,连起来就是:“怀南长的真好看啊,我很喜欢。可惜怀南有书家做靠山,不然今天在这的就是他,想把他抓起来做成洋娃娃,但我不喜欢总是和女人眉来眼去的男人。可惜了。你要恨就恨他吧。”
操,她真心忍不了了。
关她屁事?
早从一开始她不想忍,奈何这变态嘴里吐的东西有用,不得不忍。
从天上人间买出来?一个K班的学生,不管是不是K班的学生,是个人就是自由的,当那狗屁人间是青楼画舫怎么?难不成还要赎身?
因为她有书家靠着,所以对没权没势的K班人下手?一群崽种!
这样一来,岂不是还真有她的缘故?
怀玥从来没碰上这种糟心事,忍无可忍用力向上一蹬,一拳打破窗户翻进去。
里头两人被偌大动静吓了一跳,李谦仓皇失措起身,连忙一边揪过床上的裙子遮挡自己平坦的胸部,一边朝窗户看来,须臾,在看清怀玥装扮后,他脸上厚重的睫毛颤了颤,惊恐怪叫道:“你谁!你怎么上来的!”
大概李谦自己也知道没人会回他,他慌忙下床往门口跑。
见状,怀玥随手抄起窗边的凳子直接甩了过去。
凳脚差点砸上李谦的背,他尖叫一声侧身躲过,还没喘口气,他细短的头发已被人大力揪起。
怀玥迫使他面对已经坐起来的祝睿,心平气和问:“他身上的鞭痕你打的?”
祝睿很吃惊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原本惨白兮兮的表情有了点血色,默不作声盯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者。
“给我滚!我爸要是知道你是谁,一定把你碎尸万段!”李谦从小就有心理问题,家境优越以至于干出什么来都有人兜底,由于李明达是弱精症,这辈子有再多老婆也只有他一个奇迹发生得来的儿子,对他好到可以为他与全世界作对,说横他比陈停云几人要横多了,骂了两句,他诡异地笑起来,“你身上好香啊,是玫瑰味还是茉莉味?姐姐,给我介绍下呗。”
怀玥:“…….”
好贱啊,操。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下死手的暴戾。
李谦觉得她不说话是怕,笑声更加得寸进尺:“是我打得又怎么样?我不仅打了还每天都打,你不服啊?像这种又穷又……啊!”
他闭了嘴,瞳孔忽然瞪大,清晰感觉脑后的手正在用力将他往后扯,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道直接把他拽起来,余光扫见女人薄黑绿色镜片后漠然双眼,他心头一惊,紧接着自己已经被揪住毫不留情往墙上撞。
极重极狠,接连三下。
头盖骨撞在墙壁上,发出咚咚咚三响。
晕晕呼呼之际,李谦怀疑墙壁都已经凹进去一个洞,可他看不清,哗啦啦的血像是瀑布一样垂下,脑后手一松,他直接滑向地面,像块烂布微弱地呻.吟着。
怀玥低头,毫无怜悯的视线落在凄惨至极的李谦身上,痛快淋漓吐出一句无声的话:“没有第四次。”
太过于用力,她指尖有点发麻,小幅度调整着呼吸并灵活晃动指尖来放松。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露出了惊愕表情的祝睿回过神,匆忙从床上爬下来,听听门板后动静,紧张地对怀玥说:“你快走,要是李明达知道你就完了!”
“给我离远点。”怀玥正在气头上,轻轻一推就把人推开了。
身为老刑警总有敏锐的直觉,不出意外李谦就是个性别认知障碍者,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不痛恨女性,相反极其痛恨漂亮的男性,并喜欢强迫要求对方爱上自己,能找到国外那桩案子的资料的话,怀玥肯定受害者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她居高临下俯视如一滩烂泥的变态,看,再有钱再嚣张,现在不还是比不过最落魄的流浪汉。
好不容易压下滔天愤怒,她冷声:“你很想变女人?”
“……”李谦根本说不出话,低吟声断续,好似承受不住要晕过去了。
怀玥却冷静地点头:“哦,你很想。”
重伤他人会处罚?
谁看见了?
管他呢!
下定决心要这么干,怀玥绝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现在肚子里一包气,必须得撒!
径直敲碎床头柜上的酒瓶,两瓣尖头朝下,而后高高在李谦上方举起,她冷笑:“那姐姐帮你,不用谢我。”
贱男人也配当女人,想都不行,当阴阳人去吧崽种!!
李谦回味过来这句话意思,他猛地清醒过来,却见闪着寒光的尖锐玻璃碎片被直直摁了下来。
是摁,不是随意摔落,是目标精准的摁。
他目光怔然,视线里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后站起来,居然还闲情逸致抽了张纸巾擦手,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时间他分不清是头更痛还是下面更痛,血像洒在地上的豆浆一样绵延,他迟缓地吞了口唾沫,剧痛终于像海啸一样袭来,李谦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啊啊啊我的…我的……”
怀玥觉得吵,但任由他叫。
趁他尖叫吸引人的功夫,迅速给了祝睿一个联系方式,还交待他之后什么都别说。
差不多了,她重新拽起李谦早已软掉的身体往外拖去,走到廊间才发现通往三楼的入口竟然是标有佣人专用四个字的专用直梯。
也是,只有佣人可以来去三楼。
倒是小心,防得住谁啊?
她面无表情拽着人一路到二楼,从杂物间出去,没走几步就见到了泳池。
……
江璟原本在三楼休息,听到动静后开门出来,才发现走廊里有一条长又黑的血痕,像是有人拖着一具只有半截躯体的丧尸走过。
这种血腥场面差点把他给吓得魂飞魄散。
巡着踪迹跟上,却见原本热闹沸腾的泳池边针落可闻,池边躺着断了腿的陶勇和王岩几人正在嚎叫,一个神秘女人如同女王坐在软沙发上,像踩垃圾一样踩着浑身是血的李谦,双腿大张,姿势大咧并散漫。
所有人如同木头人那般僵直在原地,似乎早已被恐怖行径给吓呆。
的确吓到了,大家好好玩着,突然一看不清样貌的人出现,手里还提着满身是血的李谦,像个杀神,搁谁都得吓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见他下来,坐在轮椅上的封淮顿时激动拍着扶手:“江璟!!保镖呢!保镖呢!就是这个女人搞的我!”
尽管没见到正脸,封淮死都不会忘记她给自己的感觉,果断干脆并极其无情!她一下来,陶勇和王岩胆子不够大,催促下还是第一时间上去,结局三下五除二就被轻松解决,他绝对不会忘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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