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看着田小恋,有一点不好意思:“你想和那些雇佣兵一起睡吗?”一想到她有可能会被这里的某一个男人给勾搭上,顾延之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儿?他不好向傅行歌交代呀。
实验室里唯一的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一对高挑消瘦的男女正相拥而眠,两人眼下都有淡淡的青影,这充分说明他们休息不足。
此刻他们对被人紧盯着也毫无察觉,依然安睡,大概也是太过疲惫。
梁云止首先感觉到了那一道像蛇一样阴冷的目光,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帕克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梁云止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里的女孩睡得更舒服一点,再次抬头的时候,一双黑紫相间的眸子已经一片清明:“我们需要休息。”
他们被关进这个实验室九天了,在此期间,他们每天只休息四五个小时。一开始他还能跟傅行歌轮换着休息,但是他们看得出来,帕克很急,所以帕克缩短了他们的休息时间。
即使在极度冰冻的情况下,安吉拉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所以帕克就不让傅行歌和梁云止休息了:“没有研究出解药之前,你们没有休息的权利。如果安吉拉有什么事,我保证你们会比她先死。”
帕克的声音非常冷漠,冷到带着一股冰和冰摩擦的刺耳感。
这时候,傅行歌也醒过来了,可能她觉得帕克的声音实在太刺耳,把脑袋往梁云止的怀里窝了窝,喃喃地说了一声:“拜托,不能说话就不要说了。”
帕克小时候被人灌了一种有损声带的药物,虽然他没有完全哑掉,但是声音很难听,每当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感到很痛苦。帕克还有小儿麻痹症,因为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又受了很多的罪,所以他是一个心理有些变态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安吉拉,他谁也不在乎。傅行歌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他:“把她给我弄醒!”帕克的这一声大吼,他身边的保镖杰斯就走了过来,伸手想把傅行歌粗鲁地从梁云止怀里扯起来。
“叫醒太太这种事情,就不劳烦阁下了。”梁云止伸手挡住了保镖的手臂,保镖只觉得手心一麻,整个手臂瞬间好像都不能动了。
“帕克先生,我太太要是睡不好,她的心情就会很糟。如果她心情很坏的话,研究至少有三天都没有办法有进展。和你的安吉拉一样,我也只是她的实验品而已。所以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有点耐心。” 梁云止轻轻地把傅行歌抱好,然后坐了起来。
他的样子轻松自在,就好像在家里一个早起不愿意吵醒妻子的丈夫一样,看向傅行歌的眼神温柔缱绻:“老婆,该起床了。”
“别吵。”傅行歌伸手撩开梁云止的手,眼睛都没睁开。梁云止轻笑一声,似乎觉得赖床的太太很可爱,那笑容让帕克不由得更恼怒了。
10
梁云止没有再继续挑战帕克的耐心,他坐了起来,伸手拿起桌上几张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了大块头杰斯:“我们需要上面的这些东西,希望你能在十二个小时之内送过来。”
杰斯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看了梁云止一眼,又看了帕克一眼,好像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到底是去把睡着的女孩叫醒,还是赶紧去找清单上所列出来的东西?
“还不滚去找。”帕克不想妥协的,但是他不能等,生命体征已经快要消失的安吉拉不能等。把人冷冻起来的低温技术让生命暂时停止了,却没能让“撒旦之吻”停止生长和进化。
如果可以,他一点儿都不想向傅行歌和梁云止妥协,但是现在他除了信任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闯进来的人都离开之后,梁云止回到实验台前,慢悠悠地给自己的老婆做早饭。
也许以后不再研究化学的时候,他可以去做分子美食家。
傅行歌在清醒过来的瞬间,嘴里骂了一句该死。酸痛的身体、疲惫的精神以及周围的环境让她瞬间从小床上站了起来。她还能撑下去,但是梁云止的情况真的不怎么好——失败的药浴治疗让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大不如前,“撒旦之吻”却变得更加霸道,他们之前研究出来的药物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有效地抑制“撒旦之吻”在梁云止身体里的扩张了。
他们知道帕克很着急,但是其实他们更着急,特别是傅行歌,她已经到了不眠不休的程度。昨天晚上能睡着,还是梁云止悄悄地给她用了药。
她不是不想睡,她是不敢睡。她觉得,如果醒着的每一秒不多加利用,那么离她失去梁云止的时刻就有可能更快到来。
“你的起床气比以前严重了。”听到一向冷淡温文的妻子居然说脏话,梁云止笑容温润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个干净清透的玻璃杯,玻璃杯里面装着几朵樱花一样的食物,就像他的人一样精致,但是也像他一样脆弱,只是他将自己的脆弱掩饰得很好,“梁太太早安,早餐时间。”
每一天都在囚牢里醒过来的感觉很糟糕,但是傅行歌的心情还是因为梁云止而感觉好些了:“过来给暴君亲一下,我就原谅这个该死的牢笼。”
梁云止凑过去,在傅行歌的嘴角亲了一下。傅行歌的嘴唇是淡淡的樱粉色,柔软而丰满,每一次亲她,他都有些欲罢不能。想到这一点,梁云止心里再次充满了惆怅。
他也很仔细地想过,因为自己喜欢傅行歌,所以留在了她的身边,但是现在的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负累。他也想过离开,但是始终舍不得。说到底,他还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爱傅行歌,即使拖累她也不舍得离开她。
“你在想什么呢?别想着离开我,我不可能同意的。”和梁云止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傅行歌只需要看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曾经失去过他,在失而复得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发过誓,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了,即使将来他不爱她了。她也不会让他离开——没错啊,她就是一个霸道、自私、性格有缺陷的人,她也知道这样不大好,但是她改不了。
“我想离开来着,但我舍不得。”这一句话梁云止是贴着傅行歌的嘴唇说出来的,两人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亲昵,让一直站在实验室门口在监视着他们的保镖们嘴角又是一阵抽动。他们见识过的俘虏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像这两个人一样,即使被关在这间小小的实验室里,不能出入自由,还能每一天都过得像度蜜月一样,也是稀奇。
“梁云止,请答应我,不管我是否完美,都不要离开我。”是生是死,都请待在她的身边。
“好。”梁云止就像每一次答应她的要求一样答应了她。就好像傅行歌看他一眼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梁云止看着傅行歌的眼睛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很多人眼里,傅行歌是一个智商完美、外表完美,但是性格真不怎么好的人。可是对于梁云止来说,这正好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正因为她不够完美,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有了匹配她的资格——这么想,好像有些自私而卑微,但那又怎样,他甘愿沉沦。
你是我生命里的光亮,快乐,与惆怅。——梁云止
第18章 兵行险招的计划
爱大概就是不管前方是什么,能与你同行最重要。——傅行歌
1
早餐之后,他们像往常一样争分夺秒地继续做实验。
其实十天之前,实验已经有了进展,傅行歌从安吉拉体内采集了“撒旦之吻”的活性样本,用这些活性样本在同样的条件下注射进感染二期和三期的小白鼠体内。安吉拉体内的“撒旦之吻”已经进化到了极致,它们在攻击一切,包括“撒旦之吻”的一期和二期病毒都在它们的攻击下失去了活性。这有点像我们所谓的以毒攻毒道理,然而以毒攻毒之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化解“撒旦之吻”的病毒,小白鼠还是死掉了。这代表着研究再次陷入了僵局。
这个结果出来之后,帕克变得极焦躁,失去冷静的帕克给安吉拉注射了一种新的病毒。这种病毒暂时牵制了安吉拉体内的“撒旦之吻”,却也让安吉拉陷入了另外一种危险——这种病毒似乎比“撒旦之吻”温和,但是性质是一样的,只是它对人体的侵蚀慢一些。帕克没有说这种病毒是什么,但是傅行歌和梁云止都知道,像帕克这种心理不正常的怪人,很有可能会像安吉拉一样,恶意地把这种有可能比“撒旦之吻”更恐怖的病毒传播出去。
自从给安吉拉注射了新病毒之后,傅行歌和梁云止已经很少能见到安吉拉了,帕克把安吉拉放在了他自己房间里的一个特制的冰柜里,就在他的床边。安吉拉依然被冷冻,她的体内有两种很凶猛的病毒。
傅行歌在准备一个计划,可以称得上是兵行险招的计划。梁云止很担心,但是对于傅行歌想做的事情,梁云止从来不会提出反对,他只会全力以赴地去帮助她。
此时的田小恋和顾延之已经跟着他们的雇佣来的人在密林里转悠一周了。
资料显示这里有一个秘密的实验室,曾经是一个毒枭的据点,周围的陷阱很多,一行人遇上几次意外,但都算有惊无险。
糟糕的是,他们虽然知道那个实验室就在这附近,但是他们一直都找不到入口,仪器又全部失灵了,只能依靠经验摸索寻找。但是经验也是有限的,毕竟时间拖得越久,人就会越焦虑。
“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傅行歌一定会想办法的,她超级聪明。”一行人大概只有田小恋是信心满满的,好像她来这里并不是参与对他们的营救,而只是为了凑热闹,“顾学长,真的,你不要太担心,梁云止和傅行歌肯定是安全的,他们真的很厉害。”
谁不知道他们厉害了,但是现在他们被人绑架了,而且绑架他们的人是毒贩。
但是顾延之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向田小恋解释这一点,这小姑娘单纯得很,如果不是在这里前后都是险境,自己已经没办法把她送回去,他实在是不想带着她。
田小恋也很郁闷呢,她本来想宽慰顾延之,但现在看起来有点适得其反,这让她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蠢蛋 。
田小恋撇撇嘴,很是鄙视自己。
“再厉害的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一周多时间,小姑娘瘦了不少,脸上还是弄的黑乎乎的,只有那双眼睛仿佛存在世界上最丰富的光亮。
“嗯。我知道顾学长一定会帮得到他们的,给你水。”田小恋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顾延之,她的脸本来就抹黑了,这么一笑,显得牙很白,眼睛很亮。她的样子让顾延之觉得她像一个极力讨好自己的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闪过了一丝不忍:“你就这么喜欢我?”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愣住了,因为田小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对自己表达过她喜欢自己了,她上一次说他喜欢她,还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
他要毕业了,她还在读大二。身为一个人缘不错的学长,有很多人来送他。他请学弟学妹们吃饭,那天晚上他喝得有点多,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顾学长。”田小恋就站在他宿舍楼下的墙脚,大概是喝了一点酒,小脸蛋绯红,脚步也有些虚。
顾延之没出声,只是看着田小恋,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怜,因为她和自己一样,喜欢上了不应该喜欢的人。
“顾学长,我听说,人和人之间相遇的概率其实并不大,认识的概率就更少,而喜欢上对方的概率,都快赶上宇宙大爆炸的概率了。所以呀,我觉得我能喜欢你,真的好幸运。”田小恋真的喝多了,否则她是不敢在顾延之面前说这些话的,“我喜欢的顾学长,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初夏的晚风吹来,昏黄路灯下,女孩目光明亮,那一刻顾延之心里的惆怅像夜色一样浓:“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那晚,他送她到宿舍楼下,又一个人去到傅行歌的宿舍楼下,望着傅行歌屋里的窗户直到天色微明。
那时候,内心的惆怅似乎还清晰如新地藏在他心里,不知道是因为傅行歌,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单纯又执着的小姑娘。
2
顾延之他们找到隐藏的实验室具体方位时,爆炸已经发生了。正是因为爆炸发出的巨大动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顾延之有种心胆俱裂的惊吓感,傅行歌!但随即听到田小恋一声惊叫之后,他又瞬间清醒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别怕。”
爆炸发生在关着傅行歌与梁云止的实验室,爆炸发生的时候,帕克正要从安吉拉身上抽取血液样本,巨大的声响与震感让他的手一抖,针头极深地扎进了安吉拉的手臂里,帕克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赶紧向安吉拉道歉:“我很抱歉,姐姐!”
预料中安吉拉有可能会一掌打过来的情形没有出现,想听到安吉拉说:“你弄痛我了!你就不能小心点!”也没有听到。看着安吉拉毫无动静的脸,失落感从帕克的内心深处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他转头看向保镖,脸已经有些扭曲了:“该死的!赶紧去看看那两个人还在不在!”
实验室的爆炸还挺严重的,但其实也不算特别严重,因为爆炸范围恰巧只是炸掉了整个实验室里的东西而已。当然,守在实验室外的六个雇佣兵出身的保镖也都陷入了昏迷,不知道被爆炸震昏的,还是出了什么事儿。杰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前天才在梁云止的手上吃过亏,真不知道化学家到底是什么物种,明明手无寸铁,却拥有各种各样能让人内心不得不害怕的玩意儿。谁知道空气中有没有无色无味的化学制剂?谁知道他们把那些可怕的小玩意儿做成了什么形态放在什么地方?
傅行歌和梁云止都不见了。
“还不去追!”帕克现在气得站起来将轮椅摔到了一边,从没有一刻他像此刻这样觉得无助,“追到别弄死!”梁云止能保住命,他的安吉拉就有可能有救,他恨不得两人死,却又偏偏不能让他们死。
傅行歌与梁云止很快地向有河流的方向走,他们现在身上穿着从雇佣兵身上剥下来的衣服与装备。虽然不合身,但是很适合在这样的密林中行走。然而两人在实验室里待的时间更多,这样的野外生存经验并不多,一切只能靠书本经验与临场反应,找路线,避开密林里的植物与野兽危险倒还是小事,关键是有一群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在追他们。
爆炸发生五个小时之后,时间接近中午,太阳很大,天气也很热,傅行歌与梁云止也终于到了他们想到达的河边。
水里很危险,游泳顺河而下是不可能的,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制造船只也不太可能,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沿河顺流往下走,看是否能遇到猎人或者本地居民。
“喝点水。”梁云止从背包里拿出水递给傅行歌,顺手给她抹了一把已经顺着她俊秀的眉毛往下滴的汗水。经过五个小时不间断的逃亡,虽然两人此刻没有受伤,但是都有些狼狈。
“嗯。”傅行歌接过水,一边喝一边观察河边的环境,密林不好行走,这里如果有人,应该会选择船只,“你饿吗?”她饿了,想必梁云止也饿了,两人身上又没有什么食物。爆炸发生时,他们立即就得走,所以一切只能从看守他们的人身上获取,而那些人身上没有食物。
“也许,我们可以来点蛇汤。”梁云止拿出匕首,盯着傅行歌身后的草丛,露出了微笑,“梁太太,你抓过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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