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蛇这个字,傅行歌明显地挑了一下眉,眼底有一丝不喜。她对各种各样的动物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只是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她好像想起它们的样子就有点儿不舒服,那感觉很像安吉拉或者帕克,看起来似乎美丽无害,其实骨子里都是毒。
所以,梁云止在处理那条倒霉的蛇的时候,是当着傅行歌的面,并没有避开傅行歌,他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娇弱白莲花,更不是怜悯一切的圣母。据说,这样的女孩在现实中是不讨男孩喜欢的,可奇怪的是,当傅行歌关心的不是吃蛇会不会伤害小动物之类,而是关心那蛇有没有毒,会不会咬到自己时,梁云止心里的喜悦几乎止不住:这就是他的女孩呀。她当然不是其他女孩。
3
喝完梁云止用行军水壶做的蛇羹之后,挨不了饿的傅行歌感觉自己好多了,主动凑过去亲了梁云止的脸一下:“很贤惠,继续保持。”亲完后,她又哧地笑出声,伸手抹去了梁云止脸上的一小块灰迹,“但是颜值有所下降,以后要注意。”
他们还在逃亡,梁云止知道傅行歌很紧张,正因为她内心很紧张,所以在这种时候她开的玩笑便显得特别珍贵。他伸出手抹去她嘴角的一粒草屑,看她的目光深若远空:“嗯,我会努力的。太太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此刻,他在内心鄙视之前产生过的为了不拖累她从而选择离开她的念头,这样一个傅行歌,他如果离开了,他怕自己化成灰之后都是写着后悔的微尘。
顾延之一行人在遇到追捕傅行歌和梁云止的人之后,确切地知道了两人已经从实验基地逃走。双方不算有仇,又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雇佣兵,所以也没有起大的冲突,只不过双方都下足了工夫寻找逃跑的两人,都是有密林逃生经验的人,他们当然都知道往河边去。
他们确实都找到了河边傅行歌和梁云止留下的痕迹,但是傅行歌和梁云止已经不见了,找到的线索表示,他们可能找到了一艘小船,已经顺河而下了。
“那可能是本地人隐藏在河边的小船。”得到向导的肯定之后,顾延之低声地告诉了田小恋。傅行歌和梁云止逃出去了,顾延之心里也很庆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告诉田小恋这一点,是有点想看小姑娘脸上会绽放的笑容。
果然,田小恋握着小拳头笑得很得意:“我就说吧!歌歌和梁云止不会有事的!”
即使不会有事,两人就这样驾着小船顺河而下,也仍然会遇到很多未知的危险。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延之不想再告诉田小恋了。这姑娘这么单纯,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上次说采访自己能拿到十万块,采访倒是采访了,照片也拍了,但并没有看到那个杂志把稿子发出来,该不会是被人排挤了吧?
顾延之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操心田小恋的事情了。
傅行歌和梁云止的“小船”行程并不顺利,在避开了两处漩涡与过了一处鳄鱼栖息地之后,他们从一处瀑布掉了下去。幸运的是两人没有受什么伤,上岸之后,又发现了一条小路。有路就代表有人活动,果然,没走多久,两人就发现了由赶象人组成的木材运输队。
顾延之和田小恋一行人从密林回到城市之后,仍没能与傅行歌与梁云止碰上面,他们已经离开柬埔寨在去美国的飞机上了。当然,两人给顾延之留下了一些信息,说可能会有新病毒从那个实验室开始蔓延,让顾延之与田小恋最好做好防备尽快回国。
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柬埔寨,并不是傅行歌与梁云止个人能力有多么好,而是在他们失踪之后,卡尔也一直在派人救援。
“撒旦之吻”还没有克制之法,一种名叫“初恋之吻”的新病毒又在美国吸食大麻的青少年中悄悄地流行起来了。与“撒旦之吻”不同的是,“初恋之吻”会让人左边胸膛的皮肤周围出现心形的花纹,对人体的影响也与“撒旦之吻”不同,“撒旦之吻”侵蚀人的内脏,“初恋之吻”侵蚀人的神经,会让人很轻易就处于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里,就像吸大麻一样,但又不需要重复吸食,所以,“初恋之吻”在青少年中慢慢地流行开来,目前有三件死亡案例。
这种病毒与“撒旦之吻”相似,进入人体之后会产生阶梯性的变化,而目前研究“撒旦之吻”的人中没有比傅行歌与梁云止更专业的了,所以,帕克认为自己需要他们,卡尔与他们所代表的机构更觉得不能没有他们。
所以,傅行歌与梁云止只能在飞行途中简单地休息整理一下,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特殊实验室。
4
“你是说,那什么‘初恋之吻’对一期抗体有反应,可二期、三期抗体完全没影响?”傅行歌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问原本负责的研究员罗森。她已经换上了实验服,还没有戴防毒头盔。梁云止找了一根皮筋,站在她身后,正帮她把一头浓密的乌发绑起来,这样方便戴上头盔。虽然罗森早已习惯两人在实验室里形影不离的秀恩爱状态,但还是觉得身为单身狗的他的心遭受了暴击:“因为这个该死的病毒,我没能去参加我女友的生日会,她现在要和我分手。”傅行歌与梁云止不在,他就被抓来日夜待在实验室里研究这玩意儿,别说去约会了,连家都回不了。这些日子里,罗森真是内心一片苍茫,“就因为你们不在!”
傅行歌没理会罗森的抱怨。梁云止绑好了傅行歌的头发,帮她把防护头盔戴上,嘴里在回答罗森,眼睛却在盯着妻子:“你应该把你女友发展成为我们的同事。”唉,其实他也希望他的妻子在工作时能分心看一下自己,傅行歌做事的时候太专注了,他如果不借这些侍候她的小活儿,在实验室里一天到晚他都亲近不了自己的妻子。
“我女友她是个网球教练。”让一个网球教练来搞研究吗?罗森深深地觉得这条路比哄回女友还艰辛。
“抱歉,帮不到你。”他的妻子可是他在十四岁时就看上了,又是追又是等又是哄又是培养才娶到的。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们,你们回来了,我就可以去哄女友了。”罗森快速地交接完手里的资料赶紧走人。原本他也挺喜欢在实验室做研究员这份工作的,工作环境不错,薪水也高,只是他那时候还不知道特殊实验室的特殊性在于加班时间特殊和研究的东西特殊。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是要命的玩意儿呀,天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选择生物化学这个专业。
与罗森被加班折腾疯了的状况不同,回到熟悉的实验台前工作的傅行歌异常安心,这里有着目前最详尽的资料与实验数据,是柬埔寨那个小实验室里完全不能比的,在那里要点什么东西还得想办法找帕克,在这里她就是女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每一个人都与她配合默契。最重要的是,梁云止在这里更安全。
当然,这一次被绑架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们知道帕克的研究方向是什么了,结合他们之前的研究成果,说不定会有突破。
两个容貌俊美的人穿着防护实验服,各自在实验台前忙活,中间只用眼神与显示出来的数据交流,很少说话却都能完全领会对方的意图,就这样配合默契地忙到了深夜。
正在做收尾工作的时候,头顶上的灯光忽然闪了一下,傅行歌愣了一下,快速转头看向门口,叫梁云止:“梁云止。”
“我在。” 梁云止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快速地拿起两人的“武器”包走了进来,“可能只是电压不稳。”
只是,他心里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这样重要的实验室,不太可能电压不稳。他看起来云淡风轻,神经却紧绷起来。实验室的电源是独立的,跟整栋大楼没有关系。但正因为实验室的电源是独立的,一旦出现闪烁,就说明有地方出现了问题。
傅行歌接过梁云止递过去的随身包扣在腰上,与梁云止对视一眼,两人在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传达的意思,开始转头过去各自收拾资料。实验室可能出现了问题,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必要的东西,双双离开了实验室,而且很一致地舍弃了电梯,走了消防楼梯。
实验室在秘密楼层,消防楼梯设计得也很隐秘。
傅行歌和梁云止本来觉得消防楼梯是安全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刚刚打开了通往消防楼梯的门,迎面便闻到一股气味。他们迅速选择了闭气,然而已经晚了。傅行歌昏倒和清醒过来之前想到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她要研究出一种像薄荷糖一样的能够解除多数麻醉性气味的药剂。现在自己身上明明带着世界上最厉害的麻醉性气体102,却着了另外一种麻醉毒气的道,实在是让人气闷。
更让人气闷的是,他们才从帕克那个该死的小实验室里逃出来不到四十八个小时。
傅行歌倒在梁云止身上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梁云止,我发誓,下次我不会因为他没腿就让着他的。”
5
傅行歌醒过来的时候,就坐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实验室里,手脚并未被绑起,可是她却没有了上一次被结实绑起来时的淡定,因为,梁云止并不在她身边!
在她站起来确认了梁云止真的不在之后,傅行歌差一点儿就发狂了:该死!帕克打算用梁云止来威胁她!看来她就不应该对安吉拉手下留情,上次和安吉拉在实验室里待了那么些天,她就应该让她活不成,省得帕克不死心,总是想办法各种捣乱。
傅行歌查看了一下实验台上的资料,大概知道帕克要她做什么了。特殊实验室是不是有内鬼?为什么她才研究出来的一丁点儿东西,还没几个小时,帕克就知道了?
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操心那些,她只能全力以赴将她在几个小时之前得到的研究成果在这里继续扩展,直到有可能获得“撒旦之吻”的第四期抑制剂。
是的,她这一个晚上进展可喜,她发现了“初恋之吻”与“撒旦之吻”的共性,并且让它们之间产生了变化,有可能会产生一种新的病毒,新病毒正在显示克制“初恋之吻”与“撒旦之吻”的特性。她看得到希望了,但新病毒的培养需要不断地调整,而且需要时间培养。
不幸的是,帕克好像已经了解这一点,所以,他把梁云止绑走了。
梁云止在哪儿?有危险吗?帕克会对他做什么?傅行歌不敢去想象,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底那种想与帕克同归于尽的暴烈。
梁云止此刻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他安静地坐着,眼睛看着前方的屏幕,屏幕上是正在实验室里独自工作的傅行歌。帕克阴冷的声音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传了出来:“你看,没有你,她工作的效率更高了。”
“她一向优秀。”梁云止的脸上没有表情,拳头却微微握紧。现在他全身都没有力气,连站起来都不太可能。他想自己应该是被注射了类似102的麻醉剂,因为他刚才用了102的抑制剂,却没有效果。
“梁先生,千万不要试图逃出去。我的安吉拉现在很危险,我也不希望你有危险。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太太有危险。”看到这一对既讨厌又无耻的夫妇,帕克真是咬牙切齿。为了抓住他们,他制定了很多计划,然而都让他们跑了。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还损失了他在柬埔寨的基地。那次爆炸之后,那里已经被军方锁定,再也不能用了,而且,相信用不了多久,“初恋之吻”来自那个基地的事情就会被军方查出来。当然,帕克并不在意全世界都知道“初恋之吻”是他的“杰作”,他甚至觉得,安吉拉制造了“撒旦之吻”,他制造了“初恋之吻”,算是跟上了安吉拉的脚步,毕竟紧跟着她,是他遇到她之后最想做也是唯一想做的事情。
“安吉拉不会喜欢你。”梁云止坐在一张单独的沙发上,看起来很闲适,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气人,让帕克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我不需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就足够了。”不管她是天使还是魔鬼,是活人还是现在的活死人,他只知道,如果不是安吉拉,他早就成了饿狼肚子里的肉。
“何必呢?她的神经已经被病毒侵蚀,就算她醒过来,也不会是原来的安吉拉了。”冷冻技术可能会让人脑死亡,却没能让病毒停止活跃,很显然,安吉拉现在只不过是一具病毒载体,就算醒过来,也不可能是原来的安吉拉了。
“她是!”帕克终于气得一掌拍断了通话,随后怒气冲冲地去了实验室,他要亲自盯着傅行歌将新病毒培养出来,新病毒就是救安吉拉的希望。
房间里,梁云止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大腿上。独自一人做阶下囚的滋味太难受,见不到傅行歌太难受,也许,他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6
梁云止终于用隐藏在纽扣里的固体102放倒两名守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帕克气急败坏地让杰斯一脚踢烂了傅行歌刚刚收拾好的“床”。没错,她在实验台前忙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吃东西听音乐、看书,甚至开始给自己搭床准备睡觉,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睡什么觉?
实验室里,巴赫的音乐仍在环绕,傅行歌的表情冷淡,看起来也不是太在乎自己刚刚搭好的“床”被人踢烂了。但她看着杰斯的腿的眼神,让杰斯隐约觉得自己的腿骨有点儿发冷,他可没忘记几天前在柬埔寨那种没有任何通信设备和材料的密林里,就在六名守卫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控下,傅行歌和梁云止居然炸掉了实验室逃了出去。一想到之前那六位同僚在昏迷十几个小时醒过来之后又拉又吐了两三天才恢复正常,杰斯就有一种想过去和傅行歌解释几句的冲动。他的本意是不想与这两名化学家为敌的,然而他拿着老板的钱,当然也得帮老板做事呀。
想到老板帕克,杰斯也没敢解释什么,更没敢回应傅行歌的眼神,默默地回到了帕克身边,企图做透明人。
“你停下研究,是想看着梁云止死吗?”帕克现在好像了解为什么姐姐那么恨傅行歌了,这个女人的性格又臭又硬,像冰山又像刀刃,谁遇上她都讨不了好。真不知道梁云止那个蠢货为什么对她死心塌地。
“那就让他死好了。”傅行歌很冷淡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唉,梁云止不在她身边,她连咖啡都没得喝了,“反正我看不到他,就觉得他跟死了差不多。”梁云止不在她身边,她做事会分心担心他是事实,看不到梁云止,她确实很不安,所以,她要让帕克把梁云止放回她身边。
“杰斯!去把梁云止的腿砍掉!”帕克也狠厉,就凭傅行歌这个阶下囚想威胁他?
“手也砍掉吧。”傅行歌仍然冷冷淡淡,“杀了更好,反正我天天担心他会死也担心够了,他死了我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我能活着出去,再给他报仇就是了。”傅行歌的语气虽然很冷淡,但是让帕克和杰斯都是一愣,因为她真的说得很认真,“他现在不死也是受罪。治吧,就是个实验品每天都受罪;不治吧,迟早像安吉拉那样人不人、鬼不鬼。我可没那么多钱把他冷冻起来。再说了,现在身上到处都是病毒,接个吻都不敢,我和他结了婚也跟守活寡差不多,他死了,我也好调整调整去找另外的男人。”傅行歌挺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了,所以她中间还喘了一口,喝了一口水,然后才认真地看着杰斯说,“去吧,如果可以的话,下手利落点,让他死得痛快点,我会感谢你的。”
傅行歌这一句说完,杰斯彻底没了执行力,那……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呀?
帕克几乎整个人都要冒烟儿了:傅行歌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她和普通的女人不同?他要砍掉她的丈夫的两条腿,难道不是哭着求他说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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