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提前蒸了米饭。
她好久没有吃到这样粒粒分明晶莹剔透的大白米饭了。
幸福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下勺,挖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再搭配炖鸡,浓浓的肉汤浇上去,拌一拌。
真香。
姜湘埋头吃得香喷喷,头也不抬。
那一边,崔煜和崔恒都看傻眼了,就没见过这么,这么不客气的……
梁远洲眼里露出笑意,咳了咳,挡住兄弟两的视线,示意他们坐下来,“说吧,你们想要多少粮,具体要些什么,我尽量给你们凑凑。”
崔恒和他哥对视一眼,主动道:“我们家张嘴吃饭的人多,要买粮,就是长期买。黑市粮价格普遍高,梁哥,你这里能便宜一点吗?”
崔家又是送葱油饼,又是送炖鸡,连番主动示好,为的不仅仅是买粮。
黑市高价粮在哪里都可以买,选择找上梁远洲,是碰巧,也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价格谈下来。
梁远洲并不意外,只问:“你想要多低的价格?”
崔恒大胆叫价:“比如高粱米和豆面,黑市价格少说也要一斤七毛钱,梁哥,在你这里买,一斤五毛行不行?价格都便宜两毛钱。”
“那我这个小洋房每个月的租金……”
“租金免了。”崔煜当即道。
“行,我干。”梁远洲答应了。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甚至不需要多说,崔煜崔恒不由一怔,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这,这不是给他们埋了什么大坑吧?
梁远洲笑笑,“放心,我肯做这笔交易,就代表我有的赚,只是赚得少一些而已。”
当然,他肯做这些,未必没有条件,只是距离用得上崔家的时候还太远。
现在是1959年,距离那十年还有足足七年。
到那时候,崔家大蛋二蛋三蛋也该长大了,崔煜崔恒也是青年壮劳力,一家子都是男丁,保护崔奶奶和崔秀兰绰绰有余。
难怪能在那十年安然熬过去。
他一个人保护湘湘,虽然有把握,但也担心会有他顾及不到的时候。
和崔家抱团,总能多一份保障。
梁远洲眯了眯眼,想起那时逼迫姜湘跪下来挨批的几个杂碎,上辈子他一个一个亲自收拾了这帮杂碎,却还是觉得不痛快。
那段时间正巧梁远洲去了外省,他只是离开半个多月,回来便得知他心爱的姑娘遭遇了什么。
徐盛安和她离了婚,不论出于什么考虑,背地里做得再多,也无法掩饰他还是选择和她撇清了关系。
离婚好啊,离了婚他才能趁虚而入。
梁远洲来得不算迟,姜湘住进牛棚不过三天,虽然看着瘦了不少,但眼睛里还有着光,至少没被那场风波击垮。
那时是深冬季节,乡下的牛棚寒风彻骨,滴水成冰。
他给她送煤油灯,送厚实保暖的被褥,送吃送喝,天天晚上摸黑进牛棚,陪着她说话,给她守门。
哦,差点忘了徐盛安。
徐盛安托人送来的种种东西,全让他给截胡扔出去了。
呵,出局了就彻底滚远点吧。
第51章 [捉虫,修错字]
送走了崔煜崔恒, 梁远洲关上门,却见蹲墙角悄悄吃饭的姜湘仍是头也不抬,吃得香喷喷。
他笑了一下, 慢悠悠过去,发现崔家送上来的那碗炖鸡已经没了一半。
仅有的一根鸡腿被啃得光秃秃,嗦得干干净净扔到边上……
梁远洲气笑了,揪她耳朵, “小没良心的, 吃独食啊你, 眼里有没有你男人了?不给我留一半?”
姜湘才扒了一口肉汤泡米饭, 含糊不清咕哝道:“这不是给你留一半了,还有不少鸡肉鸡块呢。”
“鸡腿呢。”他质问。
“不是, 就只有一根鸡腿啊,这也要留一半?”语气极度震惊。
“也要留一半。”梁远洲警告性地点了点她脑袋, 慢条斯理道, “我说过, 我要你也对我好,得学会心疼你男人,吃什么都记得给我留一半!知道吗?”
姜湘:“…………”
姜湘翻翻白眼,就没见过他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把嘴里的米饭吞咽下去,当着他的面,活灵活现yue了一声, “要我把吃下去的鸡腿肉给你吐一半出来吗梁远洲同志。”
回应她的,是梁远洲又一次气笑了轻轻抽她后脑勺的一巴掌。
姜湘哼哼, 不想惯着他老是抽自己后脑勺, 抽多了人脑袋会变笨的。
她恶从胆边生,放下碗筷, 索性也去抽了梁远洲后脑勺一巴掌,力道不小心还挺重。
咣的一声闷响。
梁远洲懵了。
姜湘也懵了,头一回抽人脑袋,业务不太熟练,下手似乎有点重。
她假装咳了咳,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理直气壮气势汹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抽我脑袋,我也抽你脑袋,大家扯平了。”
“湘湘……”
“又咋啦?”姜湘急着继续干饭。
“你是真的不怕我了,胆儿这么肥?”他摸上她后颈。
“哼哼哼。”姜湘有恃无恐,想重新把一边的碗筷端起来,继续干饭。
然而这个想法终究落空了。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男人捞了过去,梁远洲仗着个高腿长,力气大,抱起她轻轻松松。
他把人抱到床上,军大衣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纯棉柔软的布拉吉长裙,裙上浅粉色碎花随处可见,仿佛她和他置身花海。
梁远洲禁不住沉迷其中,俯身吻了下去。
姜湘穿着布拉吉长裙是贪图漂亮,臭美,如今却成了他实实在在的便利。
裙子能挡住什么,裙子什么都挡不住。
她一双又直又白的大长腿瞬间被他看了去,姜湘吓得不轻,拼命往下拽裙子,一边拽一边躲他亲吻,“小梁同志,婚前性行为是不可取的,请你下去保持适当的距离!”
梁远洲冷冷地呵了一声,“还记得喊我小梁同志,你是一点也不害怕啊。”
姜湘当然不怕了,不信他真能不管不顾胡来!
不相信的后果就是惨遭现实教育。男人抓着她脚踝,低下头去,小腿,膝盖,大腿内侧,留下了数不清的咬痕。
姜湘爬起来时,眼睛都哭红了,把裙摆拽下去,抱着两条腿不肯抬起头来。
梁远洲闭了闭眼,抱她进怀里,低哑着嗓子道:“湘湘,别生气,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第一眼看见她穿漂亮的布拉吉长裙,露出白生生的,纤细的脚踝。
上辈子他见到的不止这些,他一直都知道她有多漂亮,有多吸引男人的眼光。
“湘湘。”他亲吻她侧脸。
姜湘还委屈掉泪呢,哪能让他这么轻易过去,狗男人这次占她便宜占大发了。
她就没吃过这种亏。
梁远洲低声哄道:“湘湘,别生气,公平起见,我的给你摸好不好。”
记得以前她就很喜欢摸他腹肌。
“?”
不是,摸,摸什么?
想到某处,姜湘瞬间在他怀里坐不住了,爬到床上去,面红耳赤,羞愤欲死,气得要抽他一巴掌。
当然,这巴掌仍然没抽下去。
梁远洲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眉头皱起,义正辞言道:“说几遍了,不许打脸。”
“呸呸呸。”姜湘气得要死,“臭流氓,谁要摸你的那里啊!滚蛋!”
梁远洲眨了眨眼,语气很是无辜,“湘湘,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给你摸腹肌。”
“。”
“当然了,”他眼神飘忽,厚颜无耻道,“你要是想摸其他地方也可以。”
话音刚落,姜湘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梁远洲滚到地上便低低笑了一声,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越笑越大声。
笑声刺耳,吵得姜湘烦躁,她抿了抿唇,下了床,又把人踢出门去。
“有多远滚多远,姑奶奶要睡觉了。”
“湘湘,我还没吃饭呢,回大杂院也没饭吃。”他扒着门企图装可怜。
姜湘迟疑一瞬,啪的一声关上门,给他留了一句,“你等着。”
片刻过后,门再度打开。
门缝里递出一个温热的搪瓷饭盒,姜湘别扭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米饭和炖鸡都在里面了,你滚回去吃吧!”
“哦。”梁远洲接过饭盒,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姜湘本想直接冷酷关门,见他那么高兴,笑来笑去的,不由有些纳闷,“你到底笑什么?”
梁远洲一只脚抵住门,探头进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因为我今晚没忍住对你做的有点过分,但你,好像也不是很生气。”
“湘湘,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了,你不讨厌我那样对你。”
姜湘脸颊蹭蹭冒红,一个字也没说,把他欠揍的脑袋推出去,再把他抵着门的那只脚踢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关门。
门外的梁远洲又开始闷笑,抵着门缝,低声说:“湘湘,那我走了,明天你不上班,好好睡一觉,到了中午我过来找你。”
“滚吧。”姜湘骂骂咧咧。
又过许久,门外似乎没了动静。
姜湘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开门,站在门前楼梯口向下张望。
梁远洲竟然还没走远,像是也在等着她开门出来。
两人之间好像有着难言的默契。
今夜没有明亮的月光,天上亮着几颗星。
在漆黑模糊的夜幕之下,他骑着自行车停在篱笆门外,冲着她遥遥招手,“湘湘,你回去锁好门。”
姜湘站在楼上,久久地望着他,不知怎么,她的心脏忽然便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一刻,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她好像也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
*
转天早上,姜湘一大早便起了床。
今天轮到她休息,不用上班,当然要早早起床忙活她自己的事情了。
简单快速地洗漱过后,她把炉膛里堆积了不少的灰烬扒拉出来,用小铲子铲到门外去。
开始熬粥,材料有限,只能熬一锅小米粥了。
昨天晚上蒸好的米饭还没吃完,剩了半碗。
香香糯糯的小米粥熬好以后,姜湘把剩下的米饭也倒进去,一块热了热,就当大米掺小米粥了。
单单喝粥有些寡淡。
想了想,姜湘舀了一碗小米粥,去收拾穿上衣服,裹着军大衣,准备去楼下崔家交换一碟萝卜泡菜。
门一开,凛冽的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天气似乎更冷了。
姜湘跺了跺脚,端着小米粥,小心翼翼下楼。
“咚咚。”她轻轻敲门。
门很快打开,是个七八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劳动布裁作的棉袄棉裤,袖子和裤腿都有一圈后来补上去的截搭布。
是崔家最小的三蛋。
姜湘认得他,当即把手里的小米粥给他看了看,“三蛋,姨姨给你送小米粥,你妈妈在吗?”
三蛋眼睛都亮了,扭头大喊:“妈!”
崔秀兰正在厨房忙活,闻言急忙出来,“姜湘,是你啊。”
姜湘笑笑,“嫂子,谢谢你们家昨晚送上来的炖鸡,很好吃的,我熬了小米粥,给你们家也送一碗。”
崔秀兰哪能收,姜湘忙道:“我还想换一碟泡菜,我那里只有粥,没咸菜……”
“那简单,”弄清楚姜湘的来意,崔秀兰当即回了厨房,给夹了满满一碟的萝卜泡菜。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搬家搬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回头开了春,我也去腌泡菜,腌好了就给你家还回来!”
说罢,姜湘眼疾手快,把手里的小米粥放桌上,然后拿了泡菜碟子就走。
她走得太快,崔秀兰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了饭桌上留下来的粥。
三蛋左右看看,咬手指道:“妈,想喝小米粥。”
崔秀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去,把你大哥二哥喊下来,一块喝。”
“好嘞。”三蛋欢呼上楼。
楼上,姜湘就着萝卜泡菜吃过早饭,便带着军绿色挎包,带着粮本副食本出门了。
她想把自己的粮食关系转到解放路这边来,方便以后在附近买菜买粮。
过马路走几分钟,姜湘没忍住,进去了眼前的粮店副食品店转了转,发现没什么新鲜食材,便转身出了去。
“姜湘?”
“哎,”姜湘转头,是头发半白的蔡婆婆,也住在解放路。
姜家那花园洋房没卖前,她和蔡婆婆就是左邻右舍了。
“还真是你,”蔡婆婆目光诧异,上下打量着姜湘。
两年没见,姜湘模样长开了不少,脸蛋白白嫩嫩,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看起来个头也长高了,整个人神采奕奕,朝气蓬勃。
看见她身上明显崭新的军大衣,蔡婆婆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你这丫头,不是下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湘抿唇笑笑,“蔡婆婆,我也是刚回长川市没多久,前两天才搬到解放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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