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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地上看到了什么，单扬蹲了下来。
那警察又按了暂停键，冲刚进大门的年轻警察招了下手，“小凯，你来看一下，我去吃个早餐。”男警察转了转脖子，把保温杯插到了口袋里，发了句牢骚，“从昨天下午忙到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
年轻警察重新点开了视频，颜笑看到单扬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黑圈，可没等单扬有下一个动作，年轻警察就直接按了快进。
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多，空荡的走廊突然冲出了一个黑影，男人跑得快，左脚上的一次性拖鞋还掉了两次。
过了几分钟，年轻警察指了指屏幕，问颜笑，“那个大妈说的就是这个男的吗？”
颜笑有些走神。
“是他吗？”年轻警察用手指敲了下桌子，又问了一遍。
颜笑盯着屏幕，画面里的单扬拿着耳温枪在帮她测体温，她的头发被撩起来，露出了毛衣里的白色肩带，单扬顿了几秒，偏开了头。
“嗯。”
第49章 Ch.49 像穷追不舍来掏钱的乞丐
颜笑从派出所里出来，准备直接打车去比赛现场。
可刚走到路口，手机就跳出了一条消息。
颜笑点开了章鱼哥的头像，单扬发来了一张照片，是她现在站在马路边上等车的背影。
颜笑没回头，她听见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她的身后。
“早餐。”单扬在颜笑眼前晃了晃袋子。
“医生怎么说？”
“没事。”
“拍片子了吗？”
“嗯。”
“没有伤到骨头？”颜笑问。
“没。”
“你话变得有点少。”颜笑的意思是，她不信。
“可能没睡醒吧，”单扬把早餐塞到颜笑手里，“或者是被那个疯子气到了。”
“警察已经立案了，侮辱、诽谤，监控里拍得很清楚，那女的被拘留了。”
“只是被拘留？”单扬问。
颜笑看了眼单扬的膝盖，“或者你的膝盖如果伤得很严重，可以要求鉴定，说不定能送她进去待个一两年。”
单扬吸了口手里的牛奶，没被颜笑的话给套路到，“我膝盖没事。”
“行，”颜笑也吸了口牛奶，“那便宜她了。”
颜笑用余光扫了眼单扬的左手，单扬的袖子难得拉到头盖住了半个手背，这会儿手腕已经被遮得严实了。
陌生的城市、从没来过的街头，鼻腔里是混着不知名花香的冷空气，颜笑得承认，此刻，单扬是她视线所及里最熟悉的了，她不知道脚下站着的这条街叫什么，但她却知道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生身高是193.65cm。
“冷吗？”单扬问。
“不冷。”
遇上早高峰，叫的车一直没到，两人后来就拦了辆出租。
单扬昨晚根本没怎么休息，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上了高架，堵得厉害，车挪几步，司机就踩一次刹车。
打的这个出租还是新能源车，电车的顿挫感本来就比油车明显，再加上这司机为了省力，踩一会儿电门，就会松一下，颜笑觉得昨晚那头晕恶心的劲又上来了。
颜笑降了些车窗，想要透透气，冷风吹进来又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颜笑下意识往边上看了眼，原本靠在那儿睡觉的单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吹到你了？”
单扬瞥见了颜笑泛白的嘴唇，他摇了下头，“你想吐？”
颜笑努力调整着呼吸，“有点。”
单扬点开了导航，“或者我们就在这儿下，边上就有地铁站，坐三四站就能直接到体育馆。”
颜笑捂住了嘴，只点了下头，似乎不愿意再开口了。
单扬帮颜笑开了车门，颜笑像是憋不住了，可却没在路边上找到垃圾桶。
“吐吧。”单扬拉开了自己背包，递到了颜笑的嘴边。
颜笑瞥了眼包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耳机、平板和崭新的游戏机，她这一嘴下去，要赔多少钱。
颜笑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推开了单扬递上来的包。
“想吐就吐出来，”单扬又拿着包跟上来，“吐出来会舒服些。”
颜笑摆了摆手，“不用了。”
“吐吧。”单扬抖了下包。
说实话，单扬这不死心的样子，倒有些像穷追不舍来掏钱的乞丐。
“真不用了，”颜笑顺了口气，觉得好了很多，“已经不想吐了。”
这条路线的地铁倒没有很多乘客，但每个车厢的座位也几乎是满的。
其中又一个大爷占了三个座位，两边的位置都被他用来放今早从超市抢来的打折菜了。
反胃感下去了，颜笑现在的状态倒不错，可她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单扬的站姿和走姿都跟之前不太一样，那女人踹的那一脚，肯定多少是伤到单扬的膝盖了。
“您好，能麻烦腾出一个位子吗？”颜笑问那占位的老大爷。
大爷直接摆了下手，“有人了。”
“有吗？”颜笑又跟大爷确认了一遍。
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大爷懒得把位子上菜放到底下去。
大爷有些不耐烦，“有啊！”
颜笑沉默了几秒，然后单扬就看到颜笑对着大爷边上的位子点了下头，他听到颜笑对着空气说了句“你好”。
大爷皱了皱眉，“你跟谁说话呢！”
颜笑没搭理大爷，继续对着空气说道：“希望你可以让个座。”
“疯了吧，”大爷觉得颜笑神经叨叨的，“哪有人啊？”
“有啊，”颜笑指了指大爷边上的座位，“这里坐着个白的。”
单扬笑了声，接过颜笑没说完的话，“这边做了个黑的。”
颜笑和单扬一唱一和的，弄得大爷都有些自我怀疑了，“什么白的、黑的！这两个位子上哪有人啊！”
颜笑一脸不信，“没人吗？”
“没人！”大爷喊了句。
颜笑点了下头，“没人的话，那您就腾个位。”
“怎么没人？”单扬勾了下唇，像是还没玩够，“不是坐着一黑一白吗？”
“有病！真晦气！”大爷迅速往左右看了眼，抓上位子上的几大袋就走向了别的车厢。
“坐吧。”颜笑抬了抬下巴。
“你，”单扬夸了句，“挺‘坏’的。”
颜笑没坐下，“过奖。”
“不坐吗？”
“他俩不是坐着吗？”颜笑笑了下。
“别说了，”单扬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颜笑坐下，“你再说，我也害怕了。”
颜笑没在单扬身边坐下，两人中间空了个位子，单扬想挪过去，刚上地铁的一个小伙直接一屁股坐下来，把颜笑和单扬隔开了。
察觉到单扬投来的视线，小伙有些不解，他抱紧了怀里的包，整个人还往颜笑那边移了移。
小伙感觉他挪完屁股后，单扬的眼神变得更凶了，还是那种阴恻恻的。
“怎，怎么了吗？”小伙问了句。
单扬指了指小伙坐的位子，“刚刚有条狗在这块拉了尿。”
小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赶紧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屁股，“沾上了吗？”
单扬侧了侧头，像是真的在帮他检查，“一点点，换个位子吧，旁边车厢有空位。”
“好的好的，”小伙还有些愧疚，想着是自己刚刚误会单扬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谢谢你啊！”
单扬抱着手臂，点了下头，“客气。”
“在听什么？”单扬挪到了颜笑身边。
车厢里的广播声有些大，耳机里还放着听力，颜笑没听清单扬的话，“你说什么？”
单扬取掉了颜笑的一只耳机，凑过去，“我说，你在听什么？”
“The Economist.”
单扬以为颜笑是在听英文歌，“我能听听吗？”
“你还挺好学。” 颜笑把耳机递给了单扬。
单扬没听几秒，眉头就皱一块儿去了，“英语听力？”
颜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单扬英语这么差，到底是怎么考上Z大。
“你是偏科很严重吗？”
单扬摇了下头，“我不偏科，我每一科都不行。”
颜笑觉得单扬这人蛮神奇的，他好像可以坦诚地接受自己所有的不足和平庸。
但单扬这样的人，注定光芒万丈，哪里会平庸。
“所以你高考超常发挥了？”
“不是，”单扬忽然压低了声音，“因为我妈给学校捐了几栋楼。”
颜笑知道单扬在开玩笑，跟着调侃了句，“北校区新的图书馆？”
“嗯，”单扬看颜笑笑了，也弯了下嘴角，“还有食堂对面的那两栋理科楼。”
颜笑和单扬到体育馆的时候，开幕式刚刚结束。
大门进去的空地上立了块印着赞助商的大牌子，牌子前面架着几台相机，有几个参赛的运动员刚接受完记者的采访。
因为那优越的身高，志愿者也把单扬当作运动员了，直接把他引到了牌子前面。
“现在心情怎么样？”
单扬有些懵，稀里糊涂地回了个“还行”。
“不激动吗？”记者问：“不紧张吗？”
“我，”单扬不解，“需要激动吗？”
“说明你的心态很好，”记者笑了笑，“有没有什么话想跟镜头前的观众说的？”
单扬摇头。
“那对在现场的观众，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单扬觉得脑袋有些晕，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有。”
记者把话筒往单扬跟前递了递，“想说些什么呢？”
“还有感冒灵吗？”单扬看向站在一边的颜笑。
记者一愣，“这位同学还挺幽默的，那我们对着镜头比个手势，拍张照吧。”
单扬对记者说了句“稍等”，又侧头问了颜笑一遍，“还有没有？”
颜笑从包里翻出了几袋，想递给单扬，单扬朝颜笑伸出了手，没接药，却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身边。
“拍吧。”单扬对摄影师点了下头。
摄影师提醒道：“旁边的女同学也笑一笑。”
“笑一笑？”单扬低头看着颜笑。
颜笑扶了下眼镜，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是挤出了个笑，“嗯。”
看台边上的更衣室里出来了一堆人，个子都很高，穿着统一的蓝黑色球服。带头的男生留着狼尾鲻鱼头，有着一双跟周行一样厌世的下三白眼。
颜笑能察觉到男生向他们这边投来的目光，不友善，甚至有些像遇到仇人的厌恶和不悦。
那男生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子挺高的女生，女生留着挂耳短发，面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憔悴，可她眼下的青圈和脸颊上的痘印也盖不住她的美。
女生似乎也朝颜笑他们这儿望过来了，她的视线停在了单扬身上，接着颜笑看到女生原本黯淡的脸上，有了笑意。
“单扬！”
第50章 Ch.50 他觉得浑身烧得很
金陈远伸手拦住了想要跑向单扬的李可，李可腰一弯，直接从金陈远的手臂底下钻了出去。
“你也是来参加联赛的吗？”李可说着又看了眼站在单扬边上的颜笑，“交女朋友了？品味变挺多啊，她跟卡神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单扬偏开头咳嗽了一声，“校友。”
“感冒了？”李可皱眉。
“嗯。”单扬从颜笑手里接过了一袋感冒灵，扯开包装，直接倒进了嘴里。
“还是这样吃药呢。”李可笑了声，从包里掏出了一瓶水，“给。”
单扬没接，李可解释了句，“没喝过的，放心。”
“谢了。”单扬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半瓶，晃了晃脑袋，把水咽了下去。
李可开始打量着站在那儿一直没说话的颜笑，“是单扬同专业的同学吗，怎么称呼？”
“颜笑，不是同专业的。”
“你好颜笑，”李可冲颜笑伸出了手，“我叫李可，是单扬的，初恋。”
李可这话说完，单扬握着瓶身的手就顿住了。
单扬用余光观察着颜笑脸上的表情，他紧张，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惜颜笑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单扬又灌了自己几口水，水有些冰，压下了他的期待，也把他到嘴的解释给压了回去。
“聊完了没？”金陈远走到李可身边，不耐烦地催了句。
李可瞪了金陈远一眼，“你先带他们去热身呗。”
“一起！”金陈远搂住了李可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李可的手肘用力怼了下金陈远的肚子，压低声音警告道：“都是人，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我抱我女朋友怎么了？”金陈远攥着李可的腰不放，眼神挑衅地看向单扬，“哟！‘逃兵’也来参加比赛，不会待会儿又要玩失踪了吧。”
“他傻逼，”李可帮单扬骂了金陈远一句，“你别理他。”
“谁傻逼？”李可帮单扬说话，金陈远更不爽了，“李可，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喜欢他！他哪里比我好？”
李可狠狠拍了下金陈远的后脑勺，“闭嘴！”
“我不！”金陈远不服气，“我说错了吗？那时候高中排球联赛，我们辛辛苦苦准备了三个月，他倒好……”
单扬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别人的一句话就激怒的人，可颜笑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可比起愤怒，单扬眼底转瞬即逝的情绪更像是失落和无措。
“开了。”一直沉默的颜笑突然开口打断道，她的视线往下固定在金陈远的裤裆上。
金陈远下意识往下看了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运动裤，哪儿来的拉链。
“耍我？”
“是开了，”颜笑抬了抬下巴，“鞋带。”
“走吧，”颜笑耍完人，看向单扬，“张鑫他们在群里找你。”
参加联赛的一共有二十六支队伍，女排十四支，男排十二支，赛程比较短，第一天安排了两轮淘汰赛，第二天是半决赛和决赛。
赛制五局三胜，白准他们运气不太好，两次淘汰赛碰见的都是强有力的队伍，每一局跟其他队伍的比分都拉得很紧，前四局都分不出胜负来。
第五局15分制，白准他们目前暂时12:11领先。
坐在周围的Z大后勤部成员都使劲挥着手里的加油棒，各个都快喊破喉咙了，可作为后勤部长的单扬却沉默得有些过分。除了刚刚抬脚给两个女生让了道，剩下的时间，单扬就坐在看台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是隔了好久才眨一下。
颜笑坐在单扬身边，能听到他有些重的呼吸声，他的鼻头和脸颊都泛着些红晕，不知道是被室内的暖气熏的，还是真的被她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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