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用着一口临京腔,大半夜的终于接上一对双双喝醉的年轻小情侣,一辈子执着八卦唠嗑的司机师傅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完成了家庭职业年龄的情报查探。
这条路周围很寂静,半夜差不多只能偶尔听到猫猫狗狗走街串巷的叫骂声,风吹树影,月洒余晖。
骆清河闭着眼睛靠在隋昭昭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顺着脖颈洒了下来,发丝轻轻的扫过隋昭昭的脸颊,像是羽毛掠过肌肤一样。
他喝醉完全是两个极端,前半场瞪着一双冷淡的眼角高贵冷艳的瞥着你,后半场靠在身上变本加厉的不安分起来,脑袋搁在隋昭昭的脖子旁边不安分的蹭。
“你怎么跟狗一样。”隋昭昭的脖子很敏感,刚想推开他,一低眸又看到他用泛红的双眼盯着她,眸子里像是刺入了破碎的月光的一样,洋洋洒洒的亮。
美色当前,隋昭昭又不敢动了。
耳边是司机师傅的家长里短,旁边还有一个身高腿长的金毛。
隋昭昭实在是有点不堪其扰了。
她低头看着骆清河,月色朦胧得给她扑了一层柔和的清光,突然道:“姐夫,我们这样……姐姐不会生气吧?”
“……”
“……”
司机师傅问他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的话问到一半,就这样卡在了嘴边不上不下。
隋昭昭的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车内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司机师傅干笑两声不唠嗑了,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注意力和安全系数直线提升。
半醉半醒的骆老师也不蹭了,慢吞吞的坐直身体倒头闭目养神去了。
隋昭昭瞬间获得了精神上和□□上的双重清净。
下车后,司机师傅摇下车窗,语重心长的看着隋昭昭,沧桑的扔下一句:“看你长得这漂亮,不要做伤害亲人的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妹子。”
芳草本人掀起眼皮,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大灯开得爆闪,像是为迷途的少女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他反手就勾住隋昭昭的脖子,沉声道:“好妹妹,走吧,跟姐夫回家。”
隋昭昭突然一手握着手机,抬头神色诡异的看着他。
话筒里下一秒就传来王筱竹崩溃的怒吼:“什么姐夫?我说你个狗今天去吃鸿门宴怎么一直联系不到人,结果是在这给我玩什么奇奇怪怪的不伦paly是吧!”
“……”骆清河,“我要怎么跟你解释其实不伦的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的隋昭昭摸了摸鼻尖:“行了老板,送姐……不是,送骆老师回去了。”
“我再担心这个狗我就去死!”王筱竹恼羞成怒挂断电话。
太子金华酒店有颗百年老树,栽在院里直长到了三楼那么高,这个季节正是绿叶发华滋的时候,洁白的花点点绽放进了三楼今天的阳台里面。
骆家家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骆老爷子和骆山河站在窗台边赏景,身边跟着的都识相的退下去了,把空间留给这爷孙俩。
“山河,我知道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双眼睛都已经布满了浑浊,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不紧不慢道,“你和清河是我们骆家这几年来最出类拔萃的孩子,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一点小事伤了感情,明白吗?”
他浸泡在这个巨大的上层利益圈里多年,肉身早就化为了这个圈子利益链里的一个环节,老爷子是最懂豪门没有兄弟情的人,但老年人终归还是保留着那点陈规,至少在他在任的时候,他的底线是决不允许手足残杀。
“爷爷,我明白。”骆山河紧紧咬着牙,手攥成拳低头认错,“这次是我做得不对,被小人挑拨离间,这才……”
老爷子背对着他抬了抬手:“你看这百年老树,能从一楼攀到三楼靠的不是别的什么,就一个根基稳,做人也是如此,要沉稳,喜怒不形于色。”
在饭桌上,任谁都能看出来,骆山河对骆清河言语中憋着的那口气,他太焦躁了,从小做什么都快人一步让他变得更加急功近利。
在这点上,骆清河才是最像老爷子年轻时候的人。
“扩张的项目你暂时就别跟了。”老爷子背着手往门外走去,管家立刻上前一步递上拐杖来,“最近好好在家陪陪你妈吧。”
老爷子走后,骆山河忍着怒火把三楼阳台旁边的几个花瓶猛得砸碎了几个,连连说了几个“好”字:“骆清河,你这么会算计的一个人,把展家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扔我手上,还让王青松背刺我一手,好好好!好得很!”
旁边的人也不敢讲话,只能低着头安静的停着老板发火。
他坐在椅子上,恶狠狠的冷嗤道:“王筱竹那个没脑子的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结果他跟王筱竹在王家最大的竞争人暗通曲款,不然怎么都说他是个冷心冷肝没有感情的怪物呢。”
“骆清河是个心气儿高的,眼高于顶,这辈子就没正眼看过我,他不会还以为自己两边都能抓?两边的好处都能拿到?”骆山河像是一个半癫半狂陷入疯魔的疯子,他站起来随手扯住一个人的衣领,“就他这样自大狂妄的怪物,怎么会有人爱?”
半晌,他才终于安静下来,一张温润的脸再也看不出刚刚的狰狞与暴怒,风度翩翩的理了理弄乱的领带,拍了拍面前战战兢兢的下属褶皱的衣领,微笑道:“帮我给那位先生打个电话。”
第19章 前女友
“占巴, 你都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了,还待在华国做什么?”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斯文的中年男人,十指交叉双臂搁在膝盖上, 背脊微微前倾, 那是一个极其谨慎的防御的姿态,男人金发碧眼是典型的欧洲长相, 眉头微蹙, “你还想再跟华国人做生意?”
“市场大,人傻,钱多。”
听声音也知道那位名叫占巴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 他慢悠悠的靠坐在沙发上, 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型的鸟类头骨, 左眼被黑色的眼罩完全盖住了。
以眼罩为中心,左半边脸的皮肤虽然正常距离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如果有人敢仔仔细细的凑近观察,就会发现这个长相俊美的亚洲男人, 有一大半张脸的肌肤是被毁了容用医疗手段重组的,所以会与脖子存在一条轻微的衔接边界线。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他纯正的伦敦腔调一转, 换成了语调怪异的中文,轻笑道, “地、大、物、博。”
“人傻?”男人突然怪异的笑了起来,“你别忘了, 两年前你还被华国警方追得像只只会逃窜的独眼老鼠。”
占巴没说话,剩下的一只黑棕色的左眼静静的注视着他。
“我记得除了警方之外,把你们驻扎在华国纳河的组织灭得就剩你这一只老鼠的还有谁来着……?”男人自顾自的咯咯笑道, 上气不接下气,“哦, 还有你那位漂亮的天才前女友是不是?现在怎么样啊,左眼看到她的时候还会痛吗?”
——真可惜,我瞄准的是你的眉心。
女人冷峻的面容像是绽放在废墟之上绚烂摇曳的格桑花,语气轻蔑而鄙夷。
“我就说你迟早败在女人的手心里吧,占巴。”男人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那是一个调侃而讽刺的手势,他接着点了点太阳穴,继续道,“你们亚种人,还是多吃点补脑的有机食品吧。”
酒吧二楼的灯光随着底下舞池音乐的节拍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透明的玻璃能看到一楼,几位在钢管上摇摆的金发碧眼的卷发女郎妩媚的扭动着纤细灵活的腰身,风情的向四周为美色着迷的男人抛着媚眼。
“前——女——友?”占巴把这三个字在唇齿间暧昧的咀嚼了一下,突然笑了,如果没有那只黑色的眼罩,他毫无疑问是一个格外具有亚洲风情的特色地域长相,声音柔和道,“我喜欢这个称呼。”
他用拇指摩擦着转了转中指骨节上套着的一件黄玉状的鹿骨扳指,然后不紧不慢的摘了下来搁在桌子上。
“不要再继续在华国耽误时间了,上头很看中你手底下的贩卖大网,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你接到——”他喋喋不休的话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被手掌狠狠掐住的口鼻之上,一双惊恐瞪大的双眼。
占巴一只手用力捂住他的嘴,一只手随意抄起旁边的酒瓶就往他头上抡,柔和的面具依然淡定的挂在脸上,只是在昏沉的灯光下和那只被罩住的瞎了的眼睛在此刻显得格外矛盾诡谲。
直到手底下奋力挣扎的中年男人完全失去知觉,宛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沙发上,血液混杂着红酒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占巴满手的血在男人的衣服上随意蹭了两下,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理了理动作大崩开的衬衫衣领,随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男人死的时候还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始终没想到一个人的生命怎么会逝去得这么轻易,又这么无足轻重。
门外守着的人立刻冷静的冲进来处理好现场,占巴这才打开了掉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一串号码:“重新派个聪明点的人来路易斯酒吧二楼找我,海关运输的事已经搞定了,走华国开河集团的水路。”
“走吧。”占巴抬起眼眸,看向遥远的东方,勾唇轻笑,“也是该会会我的前女友了。”
“记住,现在我是你的前女友了。”隋昭昭看着电视上的晨间新闻,表情麻木道,“你自己跟老爷子说。”
“唬两句而已,你还当真了?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骆清河懒洋洋的撑着下巴,这是这位爷起得最早的一个早上,据说是半夜酒醒后被自己做的蠢事吓醒,于是就这样干坐着坐到了天亮。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家宴是跟开河集团的董事长一起?”隋昭昭知道骆清河有钱,但没想到他的有钱是写书没出名就得回家继承亿万资产的那种。
“告诉你干嘛?”骆清河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富二代的家世不过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隋昭昭调侃道。
“不。”骆清河慢悠悠的掀起眼皮,他说,“脸才是。”
“……”
王筱竹为了给伯利塔2.0造一个开业大势,让策划部搞了一个“动物进校园”的活动,把一些温驯一点的动物,比如小金丝猴、小浣熊之类的小型动物通过笼子运输到京业大学里来做展览。
骆清河一脸“天天搞这种活动不知道有什么用烦得要死真缠人”的拽哥表情,嘴上又一边催促:“快点,后面跑起来,马上学校放学了。”
“不是,你直接去啊?”王筱竹忍无可忍道,“那到时候那群学生是看我们宣传动物园呢,还是看您大驾光临呢?”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闲吗?”骆清河冷笑道。
夏末秋初,京业大学门口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学生,除了本校的,还有不少隔壁几个学校闻风而来看热闹的。
有一种东西叫做启发性原则,其中又存在一个定律,常常被表述为任何可能发生的坏事最后都一定会发生。
骆老师作为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获得者,一直对这种偏向于怪力乱神的定律存在一定的质疑,直到骆老师本人刚下车,就迅速被粉丝认出,围堵在了学校门口。
要知道,一个区域的学生与学生之间是完全没有秘密的,没多久这地方就被堵塞得进都进不去。
幸好小隋饲养员当机立断,把骆老师径直塞进了最近的一个铁笼子里,憋着笑意郑重道:“骆老师,辛苦你了。”
“你让我跟这只大马猴单独待在一个笼子里?”骆清河冷恹恹的眼皮都快直射成寒冰了。
“是啊昭昭,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王老板一边指责隋昭昭大逆不道,一边安然的关上的笼子的铁门。
下一秒,一只手用力的攥紧了铁门。
“放弃吧,骆老师。”隋昭昭怜悯的眨眨眼,“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你也不想我们迟到吧?”
“让她进来陪我一起。”骆清河指着隋昭昭,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对长毛动物精神过敏。”
隋昭昭:“……”
编呢,他自己头上那撮毛也短不到哪去!
“你也不想我们迟到吧?”骆清河以牙还牙道。
偏偏王筱竹是个没脑子且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货,立刻拍板决定:“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在黑布欲盖弥彰的遮了大半边的笼子里,两个智人蹲在狭窄的空间里面面相觑。
“真不要脸。”隋昭昭没忍住骂了一句。
“自作自受。”骆清河冷淡点评。
动物园这只大马猴年纪比较大,适应能力极强,在动物园一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跑到铁笼子里没吃的了,整只猴连两者的纠结都不需要了,十分安然的睡得香甜。
坐在笼子里,底下四个轮子一颠一颠的把隋昭昭的屁股颠得生疼。
没办法,她只好站起来蹲在上面,一边还不忘怪异的朝着后面睡觉的猴哥瞥去了好几眼。
真能睡啊,这都颠不醒。
很明显,姓王的在做可移动的铁笼子时进行了光明正大的偷工减料,四个轮子不防颠也就算了,遇到石头它也不是说卡在那停着或者直接压过去,而是以一种杠杆式的受力原则,让整个笼子绕着那个点往前狠狠倾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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