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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站到原地还不够，严肃的哈罗教官要求她把脑袋继续低下去。歪着有些充血的脑袋，贺茂熏无奈地询问站在护栏上的哈罗，“这样OK了吧？”
汪！
狗爪子搭上她的脑袋，然后往下按了好几下。恍惚的视线在被照亮的河面上移动，无聊的风景和现在无法动弹的她。单反动一下，哈罗就马上叫唤起来。
好家伙！这哪是她带小狗子出来散步啊。到底它是狗，还是她是狗？被摁着溜达…
嗯？！
贺茂熏的目光一顿，那是什么？一个漂浮在河面上的黑影。
突然想到什么的她，身体一僵，脖子十分僵硬地转向监督她看河面的哈罗，“你…是想让我看那个吗？”结合之前哈罗的行为和它刨出尸体的功绩…还有某位正在失踪状态的人士…贺茂熏有个十分大胆的想法，“那个…那个，该不会是你发现的尸体吧…”
汪汪汪！
欢快的叫声…
贺茂熏：emmmm…
第81章
第 81 章
“小熏，你先缓一下。”
被敲响的木门打开，诸伏景光接住了抱着哈罗冲进来的贺茂熏。喘着气，小姑娘嘴巴里接连吐出：那…那…那个…
跳下来的哈罗咬住诸伏景光的裤腿往外拉，与此同时，贺茂熏总算是咽下了憋着的一口气，“桥下，那…桥下…有个好像是人样的…尸体…”一口气狂奔两百米，还是抱着哈罗负重前行。当诸伏景光问她怎么不打电话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还有手机这玩意，也是真的服了自己了…
“我跟你过去看看。”视线扫过后方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川野利江，诸伏景光不仅皱眉，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已经朝着最坏的结局走了。
……
“是这里吗？”达到渡月桥上方的一行人各个探出头朝下方看，诸伏景光接手贺茂熏趴过的位置，往桥下看。
“就是那个，你看，每次水冲过去的时候，那边就会鼓起来…”
“好，我看到了。”诸伏景光摁住往下凑身体的贺茂熏，“小心点，别掉下去了。”说完，转头看向另一侧的绫小路警官，“绫小路警官，可以麻烦你安排打捞吗？”
“没问题。”绫小路警官正敲击着手机屏幕，河上打捞，需要专业设备。一来一去，再加上需要先进行现场勘察，估计等尸体打捞上来，都已经是凌晨了。
“不用捞了。”一道女声，从众多议论的声音中突破而出。
“什么？”绫小路警官看向朝他们走过来的川野利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被捆绑在桥下的人影，这种非自然的死亡状态，警察有义务捞起后，进行侦案调查。
“作为家属，我有权利拒绝警察的介入。”川野的双手紧握放在挺起的肚子前，“我事先在桥底绕了很多铁丝，若是警察下水的话，很容易出事。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若是再让你们受伤的话，我会过意不去。”
“川野女士的意思是，你承认人是你杀死的吗？”诸伏景光单手将站在身侧的贺茂熏塞到身后，走近的人是个杀人犯，虽然她表面平静，眼底没有任何杀意，但就是这种模样，让人没办法掉以轻心。
“是的，我承认。”她甚至没有为自己反驳一句。在场的人，连同外围围观的人，顿时安静了。大概打探未知是人的本性吧，没有人上前制服川野利江或是出口质问她，都在静静地等到待，等待这张承认了自己杀人的嘴巴，再多吐露一些。
“家木郁江是我杀的，她的父母也是我杀的，现在这个也是我杀的。”川野利江十分平静，仿佛嘴上说得不是人命。“她父母上个月才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而我半年前就知道了。当时我才怀孕五周…”期待了整整十年的孩子，突然出现了。川野利江还记得那天从医院走出来的她是有多激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那天他没有陪我去医院，因为说要在家里帮我做我喜欢的午饭…知道怀孕后，原本要去公司走一趟的我，提前回家了。”
说着，川野利江扬起了头，站在对面的贺茂熏以为她要哭了，但下一秒川野利江就笑了出来。是那种轻声的，又很灿烂的笑容。
“他们在我的家门口拥吻，而当时我就站在斜对面的墙后面。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吗？那天我知道了。”是走上前去，大声斥责他们，还是选择在墙后面，安安静静地等到他们分开了再出来。当时手里捏着孕检单的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估计是我稍微动了一下吧，他还是看到我了。就那么一瞬间，他们马上分开，然后他就朝我跑过来，神色紧张的，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他刚刚做过什么。”又是一笑，像是释然，又像是无法理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三十多年的情分终究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开始对我更加好了，而且还是小心翼翼的好。他和我解释说家木郁江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呵…只是认识的人会到亲吻的地步吗？”川野利江是家中的独生女，爸爸妈妈也都是独生子女，到她这儿，是被三代人宠着长大的。结婚前被家人宠着，结婚后有丈夫宠着。见到川野利江的人，谁不夸一句她命真好。“我这个人容不下沙子，原本是想离婚的，可是他对我道歉了，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所以…”所以，顺心了三十多年的她，头一次选择了咽下不顺心。
“医生说我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在知道有宝宝后，我十分小心。结果…”宝宝还是没了…说到孩子的川野利江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还是没有留住的宝宝，她真的没办法释怀，“我没想到家木郁江会找到家里，她吵着要见他。我妈当时在家里照顾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想要把人推出去，结果反倒被家木郁江推了一把，手骨折了。”听到声响，从房间里赶出来的她已经来不及扶摔在地上的母亲了。
“然后，他又道歉。我爸妈受不了我被欺负，把我接回家呆着。”说到父母的时候，川野利江的目光十分温柔，“过了几周还算平坦的日子，宝宝也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我很开心，闺蜜约我出去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吃个饭，也能遇到家木郁江。”
闺蜜见面，三个月没说的话有很多，在父母面前还能勉强憋住的川野利江，在闺蜜面前憋不住了，她哭着叹气着和闺蜜说了这些事。川野利江的闺蜜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人，知道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把家木郁江和川野秀治打一顿。“当时的话确实难听了些，不过我知道幸子是想安慰安慰我才说的。”闺蜜骂的难听，没想到都被碰巧在同一家饭店里吃饭的家木郁江听到了。结果，就是她们发生了争执，然后…宝宝也因此流掉了…
“所以你闺蜜她是知道你的宝宝没有了，对吗？”贺茂熏从诸伏景光身后走出来，或许是同为女生，即使在知道川野利江是杀人犯的情况下，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同情她的遭遇。
“知道，但是让她保密了。”因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让家木郁江不得好死…“唉，别这么紧张，其实当时我也没想要杀了她的。只是她让我没有了宝宝，我就想着让她也要付出点什么…”总不能受伤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对吧…之前是她怀着孕不愿意多生事端，但现在不一样了，没了宝宝的她，恨意和愤怒让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弄她。
“唉…又是我没想到的，结果是她先来找我，她说她怀孕了…”她还没家木郁江的麻烦，家木郁江倒是先找上门了。“你们说好不好笑，我的孩子没有了，然后她怀孕了。这是什么道理！”泼了家木郁江一杯热咖啡的川野利江，草草结束了这次见面。
“更可笑的还有哦，我跟你们继续说。”
“川野女士，别说了…”贺茂熏出口，想要制止她，将自己的伤疤在众人面前揭露，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已经不想活的打算…
“不，我要说，我已经没有什么丢不起的了。这是家木郁江家附近吧，她父母那么要脸，临死前都不好意思说女儿有妇之夫有染的事情，现在我就帮他们好好宣传宣传。”川野利江是笑着的，可是笑得让人忍不住地痛心。“家木郁江她啊，跑去找我父母啊，还把孕检单排在我家的门口。”啪，川野利江用力地拍向一旁的护栏，“对，就是这么清脆的声音。我爸爸他又高血压，平时一直要吃降压药的，那天刚吃完降压药就被她气得差点晕过去。结果再吃了一次降压药后，人就不行了。第二天就死了。她凭什么啊，带走我一个孩子不够，还要带走我的父亲。”
“警察先生你们要问我为什么杀了家木夫妇俩吗？”川野利江往后退了几步，在众人打算靠近前，她扶上了另一侧的护栏，“什么后来才知道对方已婚啊，这种骗人的鬼话，他们也说的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他们，怎么教出这种女儿来的。我恨他们，更恨川野秀治，之后每一次他看向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口中的是利江还是郁江…”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们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最般配的，所以最后他们甚至毫无疑问地结婚了。结果，突然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女生，然后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爱自己的青梅…“我可以接受离婚，但接受不了，自己的家人为了他们的爱情买单。所以，我杀了他们，让自己不用问那么多的凭什么了。”
“等…等一下！”
川野利江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翻了出去。冲出来的贺茂熏扑出大半个身体，抓住了她的手。
紧跟其后的诸伏景光，紧紧抱住了贺茂熏已经倒立过来的双腿。他是没想到小姑娘冲这么快的，但现在不是说教她的时候。带着些怒气的他，大声喊到，“风见！去找救生索，没有救身索就找绳子！快去！”
第82章
第 82 章
“你！抓紧我！”倒立的感觉很不好受，特别是在脖子围着厚实围巾的时候，脑袋根本仰不起来。贺茂熏的手死死抓着川野利江的右手腕，扑上来时，她抓住的是胳膊肘，现在已经划到了手腕处了。然而，垂头无声的川野利江，像是没有求生欲望一样，就那样任由自己吊在半空。
被灯光照亮的河水，贺茂熏清清楚楚看到水波下的黑色铁丝，密密麻麻的，上面似乎还带着倒刺。站在桥上往下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直视着，心里忍不住后怕。要是诸伏景光没抓紧她，是不是就掉下去了…
现在应该想想，快点让川野利江抓住自己，然后快点爬上去。“快抓住，掉下去会死的…”水流很急，再加上扎人的倒刺，就算刚掉下去没死，估计也撑不到救援的时候。
“谢谢你…”川野利江抬头，“没想到在我想死的时候，还有人会愿意拉我一把。”
“你在说什么啊！”贺茂熏咬牙，“你的母亲，还有刚刚提到的闺蜜，你就不能想想她们吗？要是知道你死了，会有多伤心。”
“我妈也要死了…当时摔伤的不止是她的手臂，还有头，血液凝固，手术成功了，原本她会没事的！结果再次被刺激后，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这辈子也只能是植物人…”
“……”贺茂熏看着底下的人，泪流不止。就突然间，有那么一下，她竟然觉得就这么放手，让她去吧。太苦了，太累了，她甚至没有话，可以安慰她，让她坚持下去。
“…是不是跳下去了，是不是死了，这场梦就能醒了…等梦醒了，我要告诉自己，远离那个人，然后好好地陪伴父母…”
贺茂熏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了，“这不一样！就算是梦你也要好好活着，难道要在醒来的时候告诉你爸妈因为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就直接放弃了生命吗？他们肯定是希望你坚强的！你再坚强一点！”要抓不住了…可是贺茂熏不想她就这么死掉…活在虚幻的世界里，即使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她还是会想办法过好每一天。死，很容易的，真正困难的是活着，而也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往下走，或许你的前三十年过的不好，但谁又能确定你的后三十年就一定是不好的？未来不定，把每一天过好。相信希望，希望才能变成现实。“你是想一了百了吗！你看你，好不容易让那些讨厌的人都死掉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讨厌的人了，你还要离开吗？植物人又不是百分百醒不来，你就不担心，等你母亲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你的死讯吗！赶紧抓住我！”
“小妹妹…”川野利江没有去抓贺茂熏手，只是对她笑笑。仿佛是经历过岁月沧桑的年迈老人，再看年幼孩童。相信吗…过去的她也很相信…十几岁或是二十几岁的她，也和现在拼命想要救她的贺茂熏一样，相信着未来，期待着未来，有着冲动且幼稚的想法。她在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未来奔跑，最后却发现，这一切都在自己追逐的时候，离自己越来越远…
……
“诸伏先生，绳子！”抱着一大捆麻绳的风见裕也，和另外几名警察跑回来。救命的时间，一分钟也不能浪费，因为没找到救身索，为了保证绳子的牢固性，他们几个人在跑过来的过程中，将找到的麻绳缠起来，做成了更加粗的一根。
“川野利江没有求生欲/望。”绫小路警官一直趴在桥边看着下面的情况，尽管贺茂熏已经劝说了很多话，但是川野利江始终没有抓住她的手。
“找人下去，趁目前还坚持得住，把人带上来。”因为抱着贺茂熏倒立的双腿，诸伏景光根本看不清桥下的情况。再加上，小姑娘用力的时候，两只脚时不时不听使唤地胡乱踢几下，在外力和内力的双重攻击下，诸伏景光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我下去，缠绳子。”绫小路警官抬起手，让拿着绳子的几人往他身上缠。现在已经不是废话的时候了，几位警员立刻动作起来。
“可以了，你们几个帮我拉住吧。”绫小路警官翻过护栏，得到身后已经拉紧的回复后，他松开抓着护栏的手，跳下去。
……
“…就算我爸天天和我吵架，我也知道，他超级在意我的…所以…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哪怕天天就去看看她，对不对？”家人…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难以舍弃的事物…你要是死了，你妈妈她就真的没有亲人活在这世上了…啊！”眼前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手里一空，原本还抓着的川野利江被那道黑影撞了出去。贺茂熏的心脏一紧，待看到撞上桥体的绫小路警官手里紧紧抱着的人后，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人就这么没了…
“抓住了！拉！”听到绫小路警官的声音，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还倒立着的贺茂熏，“小熏，别动，我拉你上来。”
“什么？”距离远，再加上倒立导致脑袋重重的，贺茂熏只听到诸伏景光在说话，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下一秒，身体腾空，起飞，降落…
“有哪里不舒服的吗？”人救完了，诸伏景光对贺茂熏跳出来救人这件事的怒气值压不住了。知道看着她跳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有那么一剎那，他仿佛看到了对坐在衣柜中年幼的他说乖乖呆着的母亲。还有…他们…前方的转身，而矗在背后的他，记住的只有一个即将远去的背影。
再睁眼的贺茂熏，刚想环住把她打横抱着的诸伏景光的脖子，人就被他放了下来。
“景景～”她脚软啊～刚刚只记得要抓住人不放手，现在没了重力拉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还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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