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辉从部队出来直接去了玉芬家,林玉芬阴阳怪气没有好脸色:“真是稀客,你不在家守着你家的童养媳,来我这串什么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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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辉从部队出来直接去了玉芬家,林玉芬阴阳怪气没有好脸色:“真是稀客,你不在家守着你家的童养媳,来我这串什么门子?”
“童养媳?!…嘿,这词儿谁造的,真他奶奶的,绝了!”
玉芬被他噎了一句,语调高了八度:“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呢,胡同里都传开了,说你一家子变态!”
照辉瞪着眼珠一本正经的说:“让他们传去呗,谁爱传谁传,爷不在乎,我告诉你,平时没事儿,离那帮人远点,闲的蛋疼竟盯着别人家是非,他们才叫真正的变态呢!他们那些个不正常的,瞧着我们这些正常的,他可不觉得别扭么!”
玉芬被气得一直骂粗话,照辉说今我不跟你计较,我是来找小海的,他来没来过?玉芬说不知道!
骑着摩托车又在家附近转了一圈,回到家竟发现,小海在北屋,他的床上睡着了,整个身体蜷缩在他的一件军装外套里。床上一侧是新买没多久的半导体,但已被拆的粉碎。还有书柜上一直不让动的那些光盘,散落一地,有几张被掰裂了,还有几盘磁带的带子都抻了出来…照辉看看熟睡中的小人,顿时没了脾气。
他给床上人盖上一条毯子,手里捡着半导体的零件,又回顾一眼满地凌乱。他扔下碎片,走到街口的小卖部,在门口支起的小圆桌旁坐下,要了瓶酒……
晓青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小卖部的小丫头进来喊她。晓青跟着小女孩过来,照辉喝了小一瓶白酒。晓青结完帐,搀扶着他往家走。
今晚云遮月,晓青借着路灯的微光,拖着酒气熏天的人,照辉半个身子几乎都歪着挂在了晓青身上,一直走到家门口,他突然停住,望着两扇大门,望着门框上贴着的对联,他转过头双眼迷离,但口中却清晰的说了句:“闺女。”
今晚云遮月,晓青借着路灯的微光,拖着酒气熏天的人,照辉半个身子几乎都歪着挂在了晓青身上,一直走到家门口,他突然停住,望着两扇大门,望着门框上贴着的对联,他转过头双眼迷离,但口中却清晰的说了句:“闺女。”
晓青也顿时停下来扶住他,看住他。
“闺女,咱俩那事就算了吧……以后,咱还做父女,成吗?”
醉酒的人躺在平整的床上,闭着眼睛,手腕搭上额头。晓青分不清他是真的醉了还是依然清醒,叠成豆腐块形状的被子被展开盖住他的腿。
坐了一阵,听见床上嘟囔着渴,晓青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当照辉坐起来喝下一整杯茶水后,马上酒醒三分。晓青正色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呃啊……”照辉被问得突然,虚着声感觉接不下话来:“…呐哪句呀…”
“站大门口说的那句。”
照辉立刻不自觉躲闪着晓青的眼神,四下里寻摸着烟和打火机,拽过来衬衫掏几下上衣口袋没有,又伸手摸摸裤子两侧。
看着他的忙叨,晓青沉默着注视了一会,然后起身:“十一点多了,我回去睡觉了。”
晓青走出堂屋的门口时,照辉追上来,拉住她的手,看一眼西屋没有动静,把她拽进来,关上门,问:“我烟呢?”
晓青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终于恢复了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照辉眼中立刻似水柔情起来,伸手正面搂住她,下巴靠在晓青的颈窝处:“你那么厉害,一个眼神儿就把我给灭了,我还敢说什么。”
………
晓青回抱住他的腰,轻轻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连照辉都听不到的叹息,最后特别细微的声音说出一句:辉哥我不懂,把名誉留给别人,还要替人家养孩子,走这样的路,自己能得到什么……
照辉听了这句,浑身打了一个惊颤,他微微放开怀里的这个小女人,目不错珠的看住她,跟以往不同的注视中,照辉慢慢激动的情绪里带出略微泛红的眼波。
照辉告诉自己再忍几天,他拉着晓青的手把她送回自己的屋,替她拉上窗帘,带上门。墨色的夜空里,似乎有一束光,照亮了这条未知的路,照辉此刻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这种疼痛来自他无法想象的幸福,和一份不能饱和的接受这种幸福的无奈。
此刻,他真想自己年轻二十岁,如果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遇到这个叫晓青的姑娘,该有多好……
陆峰要去部队报道的日子,恰巧是小海中考那段时间,小海说:“哥,你要是走了,我怎办?你有这种主意,也不跟我提前商量商量,我看,你眼里就只有那个姐,没我这个弟?”
“怎么没有,你永远是我亲弟。再说,我就去两年,等你考上高中就住校了吧?”
“谁知道呢,最好是住校,反正我不想在家里呆。”
白天在部队里,那位美女大夫为照辉头部上的粉瘤做了切除手术,因为没什么大事,照辉没告诉晓青。出来时候太阳穴还有点疼,伤口处裹着纱布。
白天在部队里,那位美女大夫为照辉头部上的粉瘤做了切除手术,因为没什么大事,照辉没告诉晓青。出来时候太阳穴还有点疼,伤口处裹着纱布。
韩江取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去哪国打仗回来的!”
“得,今儿我光荣负伤了,中午你替我打饭。”
“哎我听说杨旅长那位千金,长得倍儿漂亮,是吗?”
“上回去诊所拿药你没瞧见?!”
“那不是带着口罩呢么!…哎就是她给你开的刀?”
“嗯。”
“…行,为见美女一面,你是煞费苦心呐!”
照辉说:“本帅三天不骂你,你就浑身不自在。”
这时候,照辉腰里别着的传呼机响了,韩江质问他怎么还制备上高科技了!问他是不是在哪又发横财了。照辉没搭理他,眼睛读着传呼机上发来的几个字:今晚不加班,六点西门等。
部队在礼堂开大会,一个贪污受贿被抓的校官正在台上做检讨,思想汇报说得头头是道,承认错误都冠冕堂皇的跩些文采。可照辉没兴趣听,他一门心思等着大会结束走人。韩江凑过来耳语告诉他:政委这次不记名批评的值班迟到早退、出操缺席的,指的就是你。照辉满不在乎的问他扣钱还是体罚。
照辉在下班前,廖永宁电话打到他办公室来,问他最近如何,有没有空到家里吃顿饭。照辉说自己刚做完一个小手术,等完全恢复了再约,并且告诉永宁自己的传呼机号码,随时保持联系。挂上电话时,照辉突然烦躁的意识到,想提自己跟晓青的婚事,怎么他妈就那么难开口!
晓青等在门口一刻钟左右,才看见飞驰而来的人。停稳摩托车,晓青立刻注意到他眼角的纱布,问怎么了。照辉于是把手术的经过粗略描述一遍,晓青说虽然医生说不严重回去还是得吃点好的补补,不过,就算是小手术也应该提前告诉我。照辉说不是怕你瞎担心么!
晓青低头笑一下,抬手按了按纱布翘起来的一个小角,头一次玩味的语气说:“这要是…长不好结了疤,影响我结婚呀!”…
照辉楞楞地,瞪着眼,马上纳过闷来,学着她的模样:“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晓青咯咯乐出声,两排洁白的牙齿特别整齐,虽然没有酒窝,但是笑起来的样子是另一种甜。照辉看呆了,为什么以前从没注意到她能笑得这么好看?最后照辉一只手拎起她的胳膊跟拎小鸡子似的把晓青拽上车。
距大门口不远处的丁字路口,停了半天的轿车里,陶化年注视着他们离开,皱紧着眉头,眼里阴郁的静坐了几分钟,才告诉司机:开车吧。
第二十章
陆峰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他甚至一分钟也不想多在这个家里逗留。并不是多么深刻的恨与厌恶,他更多的是想逃避,逃避这个家里每一个人,就算是那个曾经对他无比的好,又让他魂牵梦萦的人。陆峰说不上这次的决定以后是不是会后悔,但是,除了这种选择,与回避,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可以走,更舒服的方法可以生活。陆峰此刻特别想念记忆里的母亲,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温柔与呵护着他,在他想要什么的时候,只要撒娇母亲就会给,在他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时候,总是在母亲怀里踏实的哭一通,再不会对什么害怕……
陆峰想起了上次打架受伤,躺在床上,晓青抱住他的时候,那一刻的感觉,就像记忆力母亲给予的温暖。想到这,陆峰忍不住冲出去,来到晓青的屋里,激动的抱住了正坐在桌前看日历的人。陆峰眼里流着泪,嘴里喃语:“姐,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晓青停下来,没动,也没开口。
“姐,我是真的喜欢你……每天都在想你,这几天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像被刀捅了一样,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必须得忘了你我才能好,是吗?但是,我不想忘,我也忘不了你对我的好,晓青我爱你……”
照辉从小屋冲完澡出来,隐约听着陆峰流着泪说的话,他顿时感觉浑身没了劲,他把毛巾轻轻甩到肩膀上,缓缓地挪着步子,上台阶进了屋,走到堂屋的桌子前,拧开盖喝了一口白酒。
次日,晓青在单位加班,却怎么也料想不到,陶化年把陆家另外三位,竟然请到了一个酒楼的包间里,同时,包间里坐着的还有妻子林眉,儿子晓天。
…………
化年微笑着给他们相互做介绍,并且亲切友善的招呼陆峰和陆海。
化年微笑着给他们相互做介绍,并且亲切友善的招呼陆峰和陆海。
化年:“都别拘束,今天就是咱们两家人好好聚聚,吃一顿饭而已,至于晓青呢,没想到她今天加班,一会到时间我派车去接她,咱们先吃吧,来吧,陆兄,动筷。”
照辉看对面一眼,已经从一路的错愕中回过神,端起酒杯,与化年对碰。
席间,化年介绍晓天是晓青的弟弟,小她三岁。不介绍也能看出来,因为都像陶化年,两姐弟长得跟龙凤胎一样,照辉头一次经历这种尴尬的场面:“陶书记,您大领导崩跟我客气,我这俩儿子,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他们俩从小跟着我长大的,这个是小峰,马上要当兵去了,这是小海,还念初中呢。”
“快毕业了。”小海插一句,说着瞟一眼正对面的陶晓天,两人恰巧对视的同时,默契的互瞪一眼。
化年在饭桌上说,希望晓青可以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几天,说了自己对晓青的愧疚,以及终于可以有弥补的机会。照辉根本就没往其他方面想,满口赞同着:可以啊,应该的应该的。照辉还告诉他们,你别看这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特别注重亲情,对她这俩弟弟,好得没话说,这两小子的生活起居上自己从来没操心过……对面的一家三口像听天书似的表情望着他。
那晚,化年根本没有派车去接晓青,饭后他亲自送小峰小海回去,而照辉则被林眉留下来,他们两人单独谈话,还是在这个包间里,还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林眉的谈话内容似乎早有准备,众人一离开,她马上冲照辉微笑一下,看似不经意的叹着气,话语缓缓道来:“晓青这孩子我特别喜欢,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在我们家住过那两个月里,我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
林眉的谈话内容似乎早有准备,众人一离开,她马上冲照辉微笑一下,看似不经意的叹着气,话语缓缓道来:“晓青这孩子我特别喜欢,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在我们家住过那两个月里,我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
林眉看照辉疑惑的样子,停下来问:“晓青没跟你说过以前的事儿?”
“很少提。”
“哦,难怪。”
林眉讲起了晓青五岁那年,展怡带着她来找化年,那个时候,他们住在林眉父母家里,林父是特别古板严厉思想守旧的人,化年为了隐瞒实情,借口说展怡是战友的遗孀,从乡下来寻亲的途中过来探访自己。展怡是个火爆的脾气,一气之下把晓青扔下就独自坐车回了老家。
林眉说:“她那年才五岁,但是特别懂事,我记得当时住在我家里,只管化年叫叔叔,很听话,从不哭闹,不提要求。有次我偷偷问她,为什么不叫爸爸,她特别冷静的答复我,说那个爷爷不在的时候她会叫的。刚刚五岁的小孩,竟然懂这么多心思……”
照辉皱起眉头,突然很烦躁,因为心疼而燥。他掏出烟来,没点火,叼了片刻,又拿下来。
林眉说:“后来展怡把她接走以后,我听化年说,她开了一家不正经的理发店,虽然生活上不缺什么,但是那种环境毕竟对小孩子影响不好,那一阵子我跟化年提议把晓青再接回来住,但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突然对我们都特别仇恨,看我们的眼神凶狠狠地,跟化年见面那几次,每次都是争吵得厉害,化年回来一整天吃不下饭。”
林眉说:“展怡去世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跑来北京的,那段日子我们找了她好久,到处打听,就是没有她的下落……”
照辉听着,眼睛盯着一处,林眉继续说:“其实化年很疼她,很在意她,当时不能认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
照辉替她说:“所以,你们现在想弥补她,想把她接走,毕竟她有自己的亲爹。”
林眉点头,然后视线转到地面上:“她这个时期,正是情窦初开,但毕竟年纪还小,情爱的事女孩子懵懵懂懂,该选择什么不该选择什么,还搞不清楚方向,也或许是这几年缺乏一位女性长辈的教导,你一个大男人这方面又不方便说……”
照辉不耐烦的打断她:“跟不跟你们一起住,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林眉:“这方面我会去做她的工作,只要你能给我们支持,能站在父亲的角度为孩子想想她应该需要什么。”
照辉不语。
林眉:“我也清楚,你的生活负担本来就不小,家里两个儿子,一个人承担起这样一个家庭特别不容易,从这一点上考虑我们也是为你着想。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在经济方面给予你适当的帮助…只要你提出来…”
……
后来照辉几乎没再说话。回来的时候,晓青已经在家里了。
……
晓青,小峰,小海,开始三个人坐在院子里,天黑了,蚊子多,小海就躲进屋里。小峰见照辉进门,也回了自己的屋。
晓青看着他的面部表情沉默很久,才开口:“是不是,他们跟你说什么了。”照辉靠坐在渔池边上,举着烟突然侧头看一眼,尔后默默地接着抽烟,烟圈犹如云层,环绕着飘散开,散进这寂寥的夜空里。
后来,照辉只是简单的跟她交代几句今天的情况,说今儿个太累就回了屋。
晓青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折腾将近两个小时,她起床望着高高在上的月亮,心里没来由的不安。于是套上衬衫,走向北屋推门而入。
在漆黑的屋子里,晓青看到一点星火:“也没睡吗?”她走过去打开台灯,惊奇发现地上一堆的烟蒂:“你抽这么多烟?!”晓青把他还叼在嘴里的那根拿下来,照辉跟她抢,但是没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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