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太多的话想问他,可见着孤启这幅模样,一时间也不曾开口,只看着看着眼前虚弱的人儿试探的将指尖穿入她的指缝,慢慢地朝她挪过来一点:“我,我很想你。”
郁云霁没有应声。
前些时日孤启的不告而别,在旁人眼中,她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兴许是因着知晓了他此刻安然待在国公府,便也不曾做些什么,可每到夜深时刻,她总也会想起他,平心而论,对于孤启的不告而别,她是有些不悦的。
但不曾想孤启回来,竟还带了这样的消息回来。
他怀了她的女嗣。
“为什么要离开我。”郁云霁只这般问。
她明显察觉到孤启的呼吸微微一顿,随后便是吧嗒吧嗒的声音,他又哭了。
“你不喜欢孩子的,若是我告知你,我有了身孕,你是不会允许我留下她的,”孤启哑声道,他似乎是委屈的厉害,却又不敢再做些什么,只得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生怕她抽身离开,“我错了,妻主,别不要我……”
“既然你认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何今日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孤启有些慌乱的抬眸看着她,鼻尖也因着泪意泛了红:“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我听闻,你同南风馆的小倌有些往来,我害怕,妻主,我知错了,别不要我好不好。”
似是怕郁云霁会拒绝他,孤启抹了把眼角的泪痕,哽咽道:“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妻主,至少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别不要我。”
他脑补了太多,在此刻听闻他的理由,郁云霁竟觉得有些无奈:“你为何这么确信我会勒令你打掉孩子,引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我心悦引之,自然也爱着我们的孩子,不要再胡思乱想。”她温声抚着他鬓边的长发。
分明是这样动听的话,可落在他的耳中,却更好哭的。
孤启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
久违的馨香再度将他包裹,像是久旱逢甘霖,他在郁云霁的怀中抽泣着,将她紧紧抱住,好似怕她再反悔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环佩的叮铛声再耳畔响起,唯有这一刻心绪才骤然安定。
她的温和与平静像是能将她整个人都净化,唯有在郁云霁的身边,他才能清楚的知晓自己存在的意义。
郁云霁心悦他。
他早已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全幽朝儿郎都想要嫁给的女娘将他捧在手心,细心呵护,他是最幸福的儿郎,更是人人羡慕的郎君。
他有自己的妻主,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有郁云霁的存在,他不再是众人眼中那一心向死的疯子。
“你待我太好,我却无以为报。”颈窝是孤启在闷声的哭泣。
他哭得有些太厉害,像是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郁云霁顺着他的脊背:“你我是妻夫,妻夫之间,何谈报不报答,引之这般好的儿郎为我生女育儿,我开心还来不及。”
“可我不像溪太师那般有谋略,更不似云公子那般有才干,我只会拖妻主的后腿,这样的孤启,你还会喜欢吗?”孤启滚烫的泪在她的颈窝形成一个小水洼。
他竟是这般想自己的吗?
郁云霁轻拍着他单薄的背:“你是世间最好的儿郎,你有自己的不同,为何要同旁人比较呢,我心悦的是引之,而不是你究竟对我来说有什么助力,你一点也不弱的,为我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引之是我旗鼓相当的爱人啊。”
孤启的抽泣声渐渐止住,他抬眸错愕的看着郁云霁。
她,她竟然都知晓吗,她全然知晓了?
“而且,我们引之是男子,男子不用很强,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是被爱的一方,被爱的人,或许不用那么完美。
郁云霁的面颊被烛光照亮,那张姣好的面容上依旧带着他熟悉的淡笑,这样温和的神情使得他整个人也稳定了下来。
她鬓边的步摇还在轻微的晃动,步摇上的宝石与珍珠被烛光折射出温和的光芒,她眸底的沉静与温柔依旧。
孤启看着她,心头酸软一片,像是因着她的话渐渐被充斥了满足与安心的情绪,那颗原本死寂,等待判决来临的心脏,像是因着她的话语而重新活了过来。
郁云霁从不曾嫌弃他。
在她的眼中,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好。
这样的话太过动听,孤启有些别扭的将头抵在她的锁骨上,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面上的红晕:“妻主先前答应我的,只会有我一个郎君在身侧的话,还作数吗?”
月光为她渡上了一层温和的光泽。
“自然作数。”郁云霁顺着他的脊背道。
此刻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孤启才后知后觉如今自己身子令人脸红的反应。
孕期的男子身子是格外敏感的,他已经一个月不曾同郁云霁有过什么了,自他知晓自己有了身孕,便处处小心,女男之事也不曾再有。
如今郁云霁温热的指尖点在他的脊背上,所到之处都像是着了火。
他方在想该如何开口,却因着腹部的反应顿住,连同为他顺着脊背的郁云霁的动作也停顿。
因孤启方才依偎在她怀中,他微微隆起的小腹紧贴着她的身子,如今她明显察觉到他小腹传来动静。
郁云霁的指尖僵在他的后背上,对上了孤启的眼眸。
第70章
方才的触感就像蝶翼轻轻颤动一般。
隔着重重叠叠的衣料, 在她贴着孤启的腰间传来阵阵的动静。
这样的动静其实并不明显,但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孤启的身上,自然也对这一点动静有所察觉。
那一瞬, 郁云霁脑海中的思绪也停顿了一瞬。
这样陌生的感觉实在奇妙。
孤启的小腹中孕育着她的血脉,而此刻,那小小的孩子正隔着爹爹的小腹同她打招呼。
它毫不怯生,像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 在她的腰侧动来动去,好似想同她亲近一般,隔着他薄薄的腹部肌肉亲昵地蹭着她,示意她伸手来摸一摸。
“她, 她动得好厉害,”孤启面颊上带着薄薄的红晕,似是因此有些羞赧,“姩姩寻常不这样的,她应当是喜欢你……”
郁云霁眼眸中的一丝停顿与讶异闪瞬即逝, 她实在不知晓这是怎样的心绪。
她的小夫郎如今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赖在她的怀中。
而他腹中,两人共同的血脉发出轻微的弹动,她的心头像是被一层柔软覆盖,垂眸望着他的小腹。
她要做母亲了。
此时,一向管得住自己情绪的郁云霁, 感受着胎儿的动静,竟是有些无从下手。
温热幼小的胎儿触及她, 她似乎是知晓自己的举动给母亲带来多大的震撼, 正是舞的起劲。
秋风吹过层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夜里显得格外静谧。
这种奇妙的感觉是的她喉头微紧,郁云霁朱唇微启,但没有说什么,分明只是几息,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她抬眸看着孤启微红的面颊。
孤启受不住这样被她盯着看,别扭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妻主,你来摸摸她吧。”
他抿了抿唇,随后轻轻扯了扯郁云霁的衣袖。
郁云霁有一瞬间的迟疑。
她只手揽在孤启的腰间,似乎是害怕惊吓到他腹中的小孩,缓缓将温热的手心覆在他的小腹上。
而他小腹中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触碰,欢脱的同她打着招呼。
孤启的小腹明显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印子,那印子抵在她的手心,同她隔着肚皮玩闹。
她很有力气,此刻似是要将孤启的小腹搅得天翻地覆。
“……这是她的小手还是小脚?”郁云霁指尖点了点他小腹的凸起,问道。
五个月,胎儿才有多大,郁云霁想,大概有桃子那么大,应该是能占据她的小半个手掌。
不等孤启出言,小小的孩子似乎是要代替爹爹回答她一般,复又顶出了几个小小凸起。
孤启因着腹中孩子的胡闹而难受地蹩起了眉。
为了舒缓这样的不适,他抚着小腹,小声抱怨道:“才多大一点就知道讨好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心疼爹爹,见到了娘亲,就将爹爹全然忘了,若是出来了可还了得?”
在他腹中便这样能闹,出来了定然是个混世小魔王。
“有些难受吗?”郁云霁听他抱怨,抬眸看着他温声道。
孤启轻轻咬着下唇,偏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她顶得厉害,时间久了,确实会有些难受的……妻主,不要在姩姩出生后冷落我,好不好?”
害怕的情绪没来由,方才郁云霁的回答并没有令他开心多久,孤启便被这样的恐慌包裹。
并非是他不信任郁云霁,患得患失,而是因为他的父亲。
尚书府的正君便是在他出生后彻底失了宠,男子生育会导致身材走样,可即便父亲好好保养身材,母亲还是腻味了,反倒日日流连于别院,不曾过问他们父子的情况。
他情绪低落的有些明显,倘若此刻有一条尾巴,也是蔫蔫的耷拉着蜷缩在身后。
郁云霁还欲再摸一摸他的小腹,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揽在他腰间的手缓缓上移,一下下顺着他的发尾:“怎么会呢,最喜欢我们引之了,姩姩是你为她取的名字吗?”
孤启格外贪恋她的温柔。
唯有在郁云霁的身边,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引之不敢逾矩,孩子的名字当是妻主赐予的,引之,只是给她拟了个小名,妻主若是觉得不好听,等孩子出生后为她拟定便是。”孤启攥着她的衣袖,只将头朝着她的颈窝埋得更深。
孕期的男子多思,容易没有安全感。
然而孤启更是如此,他像是一只害怕被人遗弃的小猫。
兴许是过了太多的苦日子,这样浑浑噩噩了多年,一旦尝到了甜头便不愿松手,而孩子带给他的喜悦此刻已然淡了一些,他害怕,害怕郁云霁不要他。
郁云霁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吻了吻他馨香的发顶:“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姩姩听起来像是个女孩的名字,倘若是个男孩儿呢,也叫姩姩?”
“不会的,”听她这般怀疑孩子的性别,方才的低落也尽数消弭,孤启斩钉截铁的抬眸看着她,认真的重申,“一定是个女孩儿。”
他一定要为妻主生个女孩。
郁云霁被她这幅模样逗得想笑,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孤启却一副一脸认真的样子。
也是,幽朝是女尊世界,重女轻男比较严重,倘若郎君生下一个儿子,在民间,是会被人嚼舌根的。
孤启兴许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变得愈发的粘人可爱了,此刻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收敛起了尖牙和利爪,露出了温软的肚皮任她摸。
姩姩不知在干什么,此刻已然安静了下来,
郁云霁看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没有想明白,发出了疑问:“但是,男子究竟是怎么生育的,那么小的地方,会在生产的时候分娩出胎儿吗,女尊国的男子有子宫不成?”
她后面一句则是在喃喃自语,可这样的话却听得孤启耳尖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生的。”孤启几乎要咬了舌头,偏生郁云霁是个求知欲心切的人,他面颊上几乎要蒸腾的冒烟。
郁云霁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男人若是带有子宫,听起来就有些怪怪的。
那胎儿附着生长在什么地方,她曾看过类似的小说,其中并没有详细的介绍,她想,应当是有育儿袋的,兴许类似海马?
男人生孩子,这的确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郁云霁追问:“那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孤启被她一个个问题逼迫的紧,不得不红着耳尖道:“是,会在生产的时候自然开裂处一个裂缝,方便产公将孩子取出……”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个地方那样的小,如何能将胎儿分娩出。
郁云霁本还不觉什么,此刻见他羞愤欲死的模样,只觉愈发好玩,不仅起了逗弄的恶劣之心,她伸出指腹捏了捏他红透的耳尖,笑道:“都是要做爹爹的人啦,怎么还是一副小儿郎的娇俏模样,云梦泽上心,将我们引之养得面色都红润了几分,腰身的手感也愈发的好……”
孤启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睫,郁云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提及旁的男子,虽然云梦泽待他确实很好,但这人是有利可图才如此,莫名的醋意在心头蔓延,孤启额头抵在她的颈窝。
似乎是这口气他咽不下去,思来想去,也唯有啃郁云霁的锁骨一口才能泄气。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红着面颊的小猫儿亮出了尖牙,将她的锁骨要出了红痕,此时孤启眼眸清明了一瞬,又被一丝懊恼占据,他伸出指尖抚了抚那个牙印:“痛不痛?”
郁云霁见他这幅模样,认真的颔首:“嗯,很痛,得引之吹吹才能好。”
看她这幅样子,孤启便知晓她又在诓他。
虽然知晓郁云霁是在玩笑,但他还是叹了口气,俯身乖乖为她吹了吹锁骨处的一处红痕,室内有一瞬的静谧,孤启没忍住,问:“我不告而别,妻主有没有很生气?”
郁云霁不知晓他的脑子里高速运转中又过了什么想法,但孤启的问题,勾起了她那些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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