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些人一个劲地得寸进尺,居然妄想要把她辛辛苦苦给神威准备的白米饭吃完!
别的也就罢了,大米说什么都不能让出去。
别看神威那家伙平日里笑嘻嘻的,一旦护起食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于是在怎么样都得罪一边的情况下,阿香果断做出了选择——
小弟那边最多挨顿打什么的,一旦惹怒了神威,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阿香往他们吃的白米饭上撒了很多大叔蘑菇的孢子,还趁他们陷入大叔综合征的时候往他们的住处也扔了很多大叔蘑菇。
当然,她没想到那班夜兔的身体素质那么好,居然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就已经产生了对应的抗体,然后她就倒大霉了。
不过她还挺庆幸的,那半天的时间,足够她把剩下的那些大米藏起来了。
但他们这次积了怨,下手难免重了些,因此她也只来得及给神威做了点吃的,但肯定是不够的。
这会阿香在病房里躺着,一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边忐忑地想着神威吃不上饭会怎么发难。
病房外头,神威和阿伏兔并排站着,神威面上带着笑,看上去和往日无异。
阿伏兔倒是能感觉到他流露出的不稳定情绪。
“地球人确实很脆弱,各方面的。”阿伏兔说道。
见神威没什么反应,他又继续说道:“但正是这样脆弱的家伙,一个两个的却倔得要死,所以你才这么中意那些地球人么?”
神威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窗户扫了眼在里头自言自语时不时弄到伤手而龇牙咧嘴的阿香,眯眼笑了。
阿伏兔:“监控你也看了,不表示点什么?”
“什么表示?”神威装傻。
监控上清清楚楚地记录了阿香是怎么遭遇那些家伙,和如何反击,且聪明巧妙地躲开那些家伙藏大米的过程,神威还从头至尾看完了。
阿伏兔:“最起码感激鼓励一下吧,虽然我不指望你小子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神威耸肩:“又不是我要她这么做的,而且我也不是个会因为一点小事情而感恩戴德的人。”
不止硬骨头,嘴也硬得不得了。阿伏兔腹诽。
“嘛,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了。”阿伏兔拨了下头发,转身要走,“最起码这几天让人好好养伤,别再折腾了。”
神威目视着他走出去几步,突然人又停下,回过头来,朝他wink了下。
“人家小姑娘满心眼里都是你呢。”
“杀了你哟。”
……
回到病房的神威,就看到了强撑着一只手在穿鞋的阿香,模样很是滑稽。
小个子挂着一条胳膊,提着鞋子在床边跳啊跳的,脸上还乌青着一大块,一只眼睛眼睛都肿得睁不开。
怪丑的。
看到他进来,她眼里有过一瞬的慌乱,手在一边摸索着,然后吃力地摸出一块板子来,低头写了一会,然后举起来:
[让您饿肚子了真的很对不起,阿香这就去做饭!]
看他没什么反应,阿香又低下头快速地写,然后又举起了板子:
[十分钟!很快的!您上个厕所的时间就能吃了哟~]
神威从上至下扫视起了阿香此刻的狼狈模样——
好不容易接好的那只手现在挂在脖子上,露出的皮肤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
其中一只眼睛大概是挨了一拳肿得老高完全睁不开,那头平日里最朝气的浅色头发此刻也乱糟糟的,看上去糟透了。
就这样她还想着要做饭。
当然,神威一向不会泼人冷水。
阿香看他没有在生气,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于是抱着板子,把脚直接塞进鞋子里,单手穿不进踩着跟就行,然后她一瘸一拐地绕过了神威往外走去。
走过时还带起了一阵风,夹杂着淡淡的药水味。
神威看着她走到门边,又折了回来,抓着板子有些无措地举了起来:
[阿香把大米藏起来了,能麻烦您帮忙搬运一下吗?]
那张猪头脸压根做不出平日里那无辜的表情。
真的好丑。
……
厨房。
神威一如既往坐在那个他惯坐的位置,只能单手操作的阿香显得格外笨手笨脚,时不时就会被烫到或者打翻东西。
除了让他帮忙搬大米以外,这个连走路都不利索的家伙愣是自己一个人咬着牙淘米,煮饭。
不曾开口求过他一句。
当然他也并不会反对她这时候提出的请求,只是她似乎完全没有求助的意思。
于是,他看着她笨拙地一碗又一碗地舀着米,又一盆一盆地淘洗着,然后偏头把额头上的汗往手臂上一蹭,再把洗好的米一点一点地舀进饭桶里,最后盖上盖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因为他食量大,她需要一直不间断地准备才能煮够他吃的量。
没多久,白米饭的香味开始弥漫,整个厨房白烟缭绕的,瘦弱的阿香在烟雾间忙碌着,腰间系得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也在跳动着。
神威静静地看着她做着这些,最后她小心地揭开了锅盖,动作很轻,但还是被盖子被烫到了手腕,不过她一声不吭地,咬着牙把盖子轻轻放了下来。
揭开盖子的一瞬,白烟更浓,独属于白米饭那股清香一下子散了出来,神威的视线落在了她被烫红的手腕内侧,只见她并不在意地甩甩手,要用那样瘦弱的手去端同样滚烫的饭桶。
“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呢。”
神威这次倒是没继续坐下去。
阿香愣了一下,就看到神威起身走过来,也没拿湿抹布就徒手抓起来了,然后走到座位上,自己吃了起来。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阿香有点不忍心。
要是能做点下饭菜什么的就好了,孩子只能吃白饭看着怪可怜的。
不过阿香没有感慨多久,又开始煮下一桶了,孩子虽然只能吃白饭,但吃得又快又多。
等到弄好然后上锅蒸的时候,阿香去洗了洗手,然后给神威倒了杯水,又给翻出来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醋昆布,她先试了一口,然后果不然给吐出来了。
阿香把水杯放在他的一侧,举起牌子:
[您慢点吃,大米还有好多~]
虽然顶着个猪头脸,但那样子明显就很开心。
神威想起了刚刚跟着阿香去取大米时的情形——
阿香把大米藏到了自己住的那个杂物间里。
只见她挂着一只胳膊,利落地钻进各种杂物堆里,最后钻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根绳子,直接拖出来了一整个米袋,满眼都是得意。
当然,她在进去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上面的杂物,还是他出手快才免于她被砸破脑袋的下场。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出手接住她头顶掉下来的东西了。
而她在这样的地方已经住了几个礼拜了。
……
伺候完神威吃饭,阿香正要像以前那样收拾,那头神威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我还蛮好奇的,为什么你会为了区区那些大米而忤逆那些欺负你的家伙……你不是很怕死么?”
阿香胆小,也很怕死,第一天见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她身上有着若小动物的所有特性。
她对那些人的欺负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地容忍,这才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但这次她却反抗了,而且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阿香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擦掉板子上的字,继续提笔写了起来。
[那可不是‘区区那些大米’,是您每天都要吃的大米。]
她低下头去,写起来已经很快了。
[通常情况下,您每天都要吃六桶米饭,他们已经抢走了您三顿的量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就算会挨揍也无所谓么?”神威问。
阿香举牌:
[阿香认为,没有什么比饿肚子的神威大人还可怕的了——
所以阿香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把大米藏住了才行!]
神威一愣,然后笑出声来,一边鼓掌。
“嗯嗯,合格的回答,我喜欢有分寸的家伙。”
说着,神威起身,朝阿香走去,睁开的海蓝色眼眸中浮现着赞赏。
阿香有点受宠若惊,但还是不太放心,这家伙不知道抽什么风。
神威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嗯,从现在开始,你我罩了哦。”
这种土到掉渣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阿香还没来得及吐槽,突然感觉身体有点无力,脑袋也沉沉的。
接着,她又看到了神威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低头又看到了一手红色。
滴答。
耳朵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她有些无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这一次她没能像上次那样安然无恙。
最终眼一黑,整个人往后仰去。
在她落地前,神威接住了她瘦弱的身子,低头却见她那两截鼻血还是止不住地流着。
模样很是滑稽。
可却让人笑不出来。
……
#
第16章
十六只兔子。
#1
寒冬中,衣衫褴褛的年幼小女孩站在背离灯红酒绿的暗巷中,迷茫地望着用脂粉掩饰了脸上乌青的瘦弱女子。
“妈妈为什么不回家呢?”
女人佝偻着腰,想要将孩子拥入怀中,却又停下,只能用那双灰暗的眸子深深地回望着自己的孩子:
“阿香,妈妈……已经没办法回到那个地方了。”
“梅他们都还好吗?”
“每天肚子都很饿,爸爸总说没钱了。”
“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们。”
“如果可以,忘了妈妈吧,带着梅他们逃得远远的,逃到那个男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
“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没人会在意歌舞伎町的冬天,这里只有闪闪炽炽的霓虹灯和喧嚣。
阿香再次睁开眼,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完全退去,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浑身都疼得厉害。
对于许久没有梦起往事的阿香来说,这样的梦实在让人难受,各方面的。
“醒了?”
一旁不冷不热的嗓音响起,阿香愣了一下,望过去,便见到神威坐在一旁,手里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难道在她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都一直守在这里么?
不可能,不可能,应该是路过。
她不能开口说话,神威也没有表现出不满,难得情绪很稳定。
“你还真是弱小啊,像你这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的?”
“嘛,答应给你出气的事我说到做到的哦。”神威拉来一张椅子,反过来坐下,托腮望着她。
事实上阿香完全没有想要他替自己出气什么的,听上去就很不靠谱。
他要是好心,当初就不该把她带来这种地方好吧。
神威的视线落在了她那双紫色的瞳眸上,盯了一会,他撑着脸又道:
“难道不想我帮你报仇么?我说了会罩你的。”
阿香挪着屁股艰难地坐起身来然后摸出板子来,继续写写写,举牌:
[谢谢大人的好意,阿香不需要报仇哦。]
神威惊讶:“你真的有那方面的兴趣么?非得遭点罪才开心么?”
[阿香才没有。]
神威盯着她的特地加粗的字,微笑着看她又低下头去写写写,然后又举起了本子。
[虽然很生气,但没有想过要您替阿香报仇。]
“原来你还有圣母的人设?因为是女主角么?”神威饶有趣味地揶揄道。
阿香摇头,又写:
[那个人按照船上的规矩处理了就好。]
虽然当时遭遇的事情让她到现在都没法释怀,但她还留有理智。
她固然很想要报复,甚至想把那些家伙的OO剁下来喂狗什么的。
但她不能这么做,这件事已经让她足够惹眼并拉满了仇恨,将来在这船上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况且她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任何人手里。
说不准,这一切或许只是神威心血来潮,对她又一次恶意满满的测试罢了。
她低着头,齐耳毛茸茸的短发贴着脸,后脑勺看上去圆圆的,怪可爱的,但正脸依然是丑丑的猪头脸。
“我还以为,你会肆无忌惮地跟我提要求的。” 神威忽然说道。
阿香抬头,又恢复了往日那好脾气的笑容,抓着笔努力写着:
[您把阿香看成什么人了,真是的。]
神威摸着下巴盯着她的脸:“你难道不是个内心阴暗得寸进尺的家伙么?”
阿香:?
神威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嘛,也只能按照你说的去办了,你要来看看么?”
阿香连忙摇头摆手,幅度太大弄到固定住的左手,当下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种暴力主义至上的地方,她这样弱小的存在肯定会吃不少苦头,就没必要去拉仇恨了。
无论是在猪仔船还是过去,她学得最好的就是忍耐了。
这种事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只有一次的。
神威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医务室。
而阿香仍有些晃神,她想重新躺下,余光间不经意瞥到了一旁柜子上的白色纸花。
咦?
那玩意什么时候有的?
阿伏兔还是云雄趁她熟睡后折的么?
她伸手点了点那不知名的花,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品种,怪好看的。
……
两天后,阿香离开了医务室。
虽然说舍不得柔软的单人床,但每天躺在那跟展览的木乃伊一样难受,还不如她那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来得自在。
神威没来,阿伏兔和云雄倒是来帮忙了,看到云雄,阿伏兔挤眉弄眼地调侃了两句就走了。
说都是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男主女主男二三角恋,简直离谱。
阿香感激地跟云雄鞠躬道谢,他真就只是长得粗犷了点,人还是很不错的。
在医务室那几天,怕她无聊还特地拿了书给她解闷,她看不懂的星际语言的书刊,看看插图也差不多了。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还不能说话的阿香已经领悟了举板子说话的技能。
“过几个小时就要登陆了,阿香要一块去散散心么?”云雄问。
阿香点头,举板子:[要的要的,神威大人也说了我得一块去挑选优良品种的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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