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受得了么?”云雄又问,视线落至她那尚且不能开口说话的喉咙和吊在脖子上的左臂。
然而阿香却拍拍自己的胸脯,把牌子翻过去:[阿香现在感觉好极了,可以打死一头牛。]
怎么能不去呢,那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阿香……”
云雄出声,阿香则循声抬头,对上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
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他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最后他改了口:
“今后要是遇到了危险,尽管呼唤我的名字,若是无法说话,用口哨手哨也可以,我会赶到你身边的。”
阿香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他原来一直都在担心她,当下又感动又欣慰地点点头。
[云雄大人真的是超好的人。]阿香举牌,感动得直哆嗦。
真的,和神威那种没人性丧尽天良的家伙待久了,对人心都没有耐心和信任了。
果然,云雄这样的才是正常人啊真是的。
在回房以前,阿香问起了那个袭击她的人都受什么处罚了。一开始她也问了阿伏兔,但人家说啥都不肯透露半字。
这没必要吧,又不是把人……
阿香顿住,看向云雄。
云雄别过头去,也没打算开口。
阿香咽了口口水,有些机械地扭过头去看向她的隔壁房。
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战利品”吧,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做到那种程度?
这艘船的规矩,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要严苛得多,怕不是地狱等级的。
她又一次咽口水,缩着脖子感觉脊背发凉。
万一她要是做错了什么……
完全不敢想。
阿香心里又愁又怕。
她还指望着趁此机会逃跑呢,被抓回来的话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注意到她脸色惨白,云雄连忙关心问候:“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阿香好得不得了。]
阿香摇着头,举着牌的手都在颤抖着。
她不会做菜的事情暴露了也是绝路,大概天要亡她了。
……
回到漆黑的房间,阿香靠着那唯一的窗户蜷缩着,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马上就要登陆了,她却脑子一片空白。
啊,不管怎么选都逃不过一死。
明明才死里逃生,马上就要凄惨地死去,人生真是没盼头啊。
数小时后,外头传来敲门声,阿香顶着一张灰白的脸去开了门。
啊,好刺眼的光,好耀眼的笑容。
神威站在光里,难得没有踹门,阿香无暇顾及这些,满脸的颓废,笑容也很难看。
举牌:[您好啊,您今天也如同太阳般灿烂呢,神威大人。]
阿香的脸依旧很苍白,这会已经消肿了,但可怕的淤青还在,眼角和嘴角有点惨不忍睹。
左手还勉强挂着,毕竟人类身体的恢复能力比不得夜兔。
神威微笑:“你怎么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哟。”
“好不容易登陆了,我可是第一时间来通知你呢。”
阿香举牌:[神威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威盯着牌子,视线下移,若有所思:“看来我还是处罚得轻了,我们阿玉看上去受可不少刺激,吃了不少苦头啊。”
听到处罚,阿香一个激灵。
神威注意到她神色有变:“怎么了?好奇我怎么处罚的么?”
阿香不敢点头。
神威一派神清气爽地笑着:“也没做什么,只是当着那群不老实的家伙,把他的所有腿都砍掉了,然后丢到外面去了。”
说着笑容越深。
“阿伏兔说的,我们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随手丢个垃圾什么的才不会有人在意的。”
阿香震惊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
一、一个男人统共也就两……不,三条腿……
所有腿砍掉,扔掉……
完,完蛋了啊!
……
#
第17章
十七只兔子。
#1
咔。
舱门开启,伴随着沉重的机械音,气流循着缝隙涌了进来,将舱室内的物品卷起。
明明久违地呼吸上了新鲜的空气,但阿香的气色仍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跟在神威后面的她,一出现就收到了大众的“热切”目光。
阿香把脑袋埋得很低,企图压低存在感。
啊,下辈子好想做一只无拘无束的扇贝。
相比她的惨淡,神威那边的画风显得快乐得多,他撑着伞愉快地站在前方,满脸笑容地看着前方的舱门渐渐打开。
“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好吃的大米呢。”
像个在家憋坏了的孩子,十头牛都拉不住。
舱门慢慢降下,刺目的光线照了进来,阿香看着包括神威在内的人都撑起了伞,她在那吊着只胳膊显得很突兀。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越发强烈,但是考虑到要举牌子,伞是没法撑的了。
啊不对为什么非得撑伞?
她可是堂堂正正活在阳光底下的种族,就该拿出自信来,挺起胸膛在日光下做人。
云雄走了过来,他的伞很大,一靠近她就把所有的光都遮住了,阿香满脸坚毅地举起了牌子:
[阿香想晒太阳。]
云雄看着她,便走开了一些,但还是同她并排。
她的皮肤很白,完全不会输给常年不晒太阳的夜兔,此刻站在阳光里仿佛在发光。
没多久,阿香感觉自己晒太阳的行为似乎又招惹了不少目光,于是她又钻到了一旁阿伏兔的伞下。
高大的阿伏兔把她很好地挡住了呢。
“不是想晒太阳吗?”阿伏兔睨了她一眼。
阿香举着牌觍着脸笑:[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晒太阳容易变老。]
“可惜再怎么努力也长不了欧派。”
[……]
舱门完全打开,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一股脑地灌入舱室内,刮起的风很大,一时间舱内噼啪作响。
阿香眯着眼扫了一眼脚底下,率先入目的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有种重见天日的感动。
她深吸口气,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了。这会心脏砰砰直跳,心情莫名其妙有些雀跃。
果然人就该生活在这样广阔的地方嘛。
就在阿香欣赏景色的时候,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往前走。
阿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站在舱室门口的人已经往下跳了。
阿香顿时脸色惨白,她抓着阿伏兔,整个人都在发抖,手里的牌也抖得不行:
[为、为什么大家不等落地了再下去?]
船飞到半空突然开舱门的行为也很有问题啊喂!
阿伏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说道:“啊,这个是我们团自古以来的试胆传统了,弟兄们都是急性子嘛。”
一听就是临时想出来的蹩脚设定。
阿香把牌子翻过来:[突然想起来出门前得上次厕所才行,阿香告辞。]
“已经太晚了哦。”阿伏兔一把扯住想开溜的阿香。
阿香一边咽口水,一边试探性地凑到门边,往下只扫了一眼,便吓得手脚并用抱着一旁的桌子,满脸的恐慌。
[这个高度,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身体绝对会四分五裂破破烂烂的!]
阿伏兔走到她跟前,状似安慰地拍拍她的脑袋:
“理论上来说,你的确可以等到着陆的时候再下去,但我估计笨蛋团长应该等不及。”
阿香面容严肃,郑重其事地举着牌:
[虽然时间不长,但阿香已经对这艘船产生感情了,已经是不可分割的命运共同体了,分开了会死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这感情这么深厚呢。”
啪的一声。
阿香举起到头顶的牌子被人打烂。
她忐忑地抬起头来,便对上了神威那春意盎然的笑容。
哦豁。
“你那是什么表情?”
神威低头凑到她的面前,顿时四目相对,他那海蓝色的瞳眸锁定了她,让她无处遁形。
“别怕啊,这不是说了我会罩你么。”
他的声音有些清脆,加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简直诱惑力max。
饶是上一刻还在担心自己生存危机的阿香,此刻都被他那张小白脸给迷惑了。
这人渣哪哪都不好,偏偏长得这么好!
就在阿香开小差的空档,神威忽然抬脚对着阿香就是一踹。
啊咧?
阿香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飞船上了,整个人失重地往下坠落。
“哇啊——”
阿香沙哑的尖叫响彻云霄,然后骤然消失。
始作俑者凑上前,还用手作望远镜向下眺望:“这不是能发出声音嘛~”
后头的云雄反应过来,收了伞就要往下跳,却被阿伏兔抬手制止了,他不解地抬头,便对上了阿伏兔略带戏谑的神情。
阿伏兔没有出声,而是示意去看一旁的神威。
“三。”
“二。”
“一。”
只见神威倒数完毕,利落收伞纵身一跃,满脸笑容地跟随着阿香下落的位置俯冲而下。
云雄:……
阿伏兔感慨:“年轻人就是玩得花,也不知道小豆丁那小身板遭不遭得住。”
阿香在半空中的时候几乎要昏厥,她头脑发胀,四肢不受控制,眼见着地面越来越近,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脑中浮现了过去的某些片段,大概这便是能够称之为走马灯的玩意。
妈的人生这么苦,希望不要有下辈子了。
做完最后的祷告,阿香心态平和地等待自己摔得四分五裂的结局。
然而当她睁开眼时,却只看到了随风飘扬的黑色斗篷和鲜明的橙粉色发辫,不知何时,她已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
这小子,一天不吓人浑身难受是吧?
下落的速度很快,风也很急切,刮在脸上如刀子片肉一般生疼,那人却还在笑,仿佛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在阿香愣神的时候,神威已经抱着阿香落了地,地面还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卧槽?
阿香迷茫地半睁着眼,耳朵的风声停了,她却还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很没有实感。
她眨眨眼,突然胃里一阵翻涌,一个没忍住,脑袋扭到一侧。
“yue!!!!”
翠绿的草原,温柔少年撑着伞,抱着瘦弱的少女,底下是接连不断的彩虹,简直是如画般唯美的场面。
神威把阿香往旁边一扔,她单手撑地,维持着单手orz的姿势在吐彩虹,吐到阿伏兔和云雄都落了地才堪堪止住。
阿伏兔在一旁摇头啧啧出声。
年轻人玩得确实花,玩吐了都。
神威在一旁笑着没说话,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远离了阿香。
阿香抹着嘴,脸色更差了。
活下来了。
但生不如死。
……
这大概是一颗偏远的不知名星球,没有被开发过的痕迹,自然生态很原始,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一片,却叫不上名字。
阿香站在草里。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高山,也看不到远方。
这草长得繁茂高大,阿香个子矮小,走进去只能露出胸口以上。
但船上的人基本个子都比较高,完全不受影响。就是神威,此刻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
飞船落地后直接压出了一个大坑,神威跳到了飞船上视野绝佳的地方,极目远眺仍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根据情报,应该很快就能到达当地居民的村落才对。”
神威说道,嗓音听不出来情绪。
阿伏兔站在一旁,撑着伞:“这地方的太阳还是老样子不欢迎夜兔哟。”
“怎么办,笨蛋团长。”
神威收回视线,看向底下在和杂草比个子气得脸颊通红的阿香,笑道:“只能老老实实往前走了呀,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便从飞船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在了阿香刚刚比划的那棵杂草边上,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阿伏兔在上头忍不住吐槽:“一刻都没法分开了是吧,发情期的小兔崽子。”
神威大方地跟刚刚她纠结的那根草比了下个头,满脸的得意。
一米七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神威走了,阿香默默揪下来那根草,踩在脚下愤恨地碾了几下。
当然,也只能这样解气了。
一行人就这么走着,神威兴奋地走在前头,那草只到他腰部以上,他走得很轻松。
后头跟着阿伏兔,再后面是阿香和云雄。除了阿香以外的人都撑着伞,阿香则是举着牌子混入其中。
云雄和阿伏兔体格大,在前面把草拨开,阿香在后头走得就轻松一些。
阿香环顾四周,举着牌:[会不会突然从草里窜出来个异形或者迅猛龙?]
云雄皱眉:“那得小心一点才行,阿香不要离我太远。”
[收到!]阿香抱着牌子赶紧凑过去。
神威走慢了一些,和阿伏兔并排,看向后头给阿香贴心拨草的云雄,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眼。
“说起来,阿伏兔,阿飞最近和那个云什么……啊对了,是云业一号走得很近呢。”
“人家拿的男二剧本,你这个男一现在才发觉吗?”
阿飞什么的,阿伏兔已经习惯了神威给阿香乱起的“爱称”了。
阿伏兔耸耸肩:“反正你继续作下去估计剧本和光环都拿不稳了。”
神威笑道:“我可是那种会把所有潜力股都扼杀在摇篮里的人哦。”
“女主角也不剩就你独美是吧?”
神威笑笑不语,余光落在了和云雄有一句没一句的阿香,她说的话都通过板子很好地被他监视着,确实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那些话她可从来没跟他说过。
明明是他解救她于困境,给她工作和住的地方,为什么每次她对着他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对着别人却可以谈笑风生?
阿伏兔在一旁看气场有些扭曲的神威,摇了摇头,夜兔的感情都是执拗且阴暗扭曲的,可以说被夜兔盯上了,只能认倒霉。
上一个被感情束手束脚的家伙已经被太阳晒死了,这小家伙怕不是要步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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