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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肖遥还是如往常一样，从衣着各异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总算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向晴抬手抚摸着额头，走进肖遥的同时，她垂下手，“他在哪？医生怎么说？”
向晴原以为自己已经调节好了情绪能从容应对，没想到声音还是透露出了细微的情绪，细心的肖遥自然也听出了她的焦急，看着一身都市女性打扮的向晴，他的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放心吧，医生看完片子说没有骨裂，应该只是肿了。走吧，我带你过去。”
“只是肿了？”她抬头看着肖遥，“你确定？”
“我确定。”肖遥笑中带了点同情，“刚才他疼的连话都接不上，我还以为伤到了筋骨，哪知道到医生看后说他只是扭伤引发的肿胀。”他摇摇头，抬手指着电梯，“走吧，我带你过去。”
她忍不住秀眉紧蹙，不是很情愿的跟着肖遥。两人进了电梯，向晴跟肖遥有一搭没一搭寒暄着，出了电梯左拐向前，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做了个深呼吸。
不远处病房的大门被拉开，出来了一个寸头，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向晴一眼就认出了他，“冯一凡？”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出疑惑。
肖遥见她放缓了脚步，也陪她一起慢了下来。
随着门关上，屋内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一行人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因为忙着讲话，并没有人注意到向晴跟肖遥。他们个子都挺高，就显得站在冯一凡身边的冯依纯更加小鸟依人。
向晴望着那个清秀身影，不知怎的，她停住了脚步。
“那个人是冯一凡的妹妹，我们一起送维枫来的。”肖遥仿佛读出了向晴的顾虑，适时解释道。
“哦。”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肖遥能听见，“他们...很熟吗？”
肖遥不解的挠了挠头，他努力回忆着过往聚会的场景，似乎无法将容颜秀丽的冯依纯跟冷面楚维枫给关联起来。
他倒是知道冯一凡有个妹妹存在，但那是因为他去过冯一凡家里。而平时聚会，冯一凡就没带妹妹参加过。所以他并不觉得两人有交集，于是，他笃定地回答道：“应该不熟吧，都没见过几次。”
他本以为自己的回答能让向晴放宽心，结果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更差了，“怎么了向晴？”
向晴摇摇头，试图将上次碰见维枫跟冯依纯两人半夜单独同行的画面甩出脑海，但思绪无处安放，她还是没能忍住，小声嘀咕，“不熟怎么总是能看到她。”
“啊？”肖遥纳闷儿地看着向晴，他不确定向晴是在吃醋，还是在责怪维枫。但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太好接话，于是他只能岔开话题，把她往门里送，“你去吧，反正医生也看过了没什么大毛病，正好季航在催，我等会就直接带着他们走好了，免得打扰你们。”
“什么？什么打扰，你别急着推我呀，哎，肖遥你...”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病房里的加湿器还在缓慢地熏着白烟，冯一凡他们走前在看的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喇叭里放出嘈杂的人声，可是躺在床上的维枫却睡着了。
门再次被肖遥轻轻带上。向晴背过身，只看到了肖遥匆匆离去的衣角。
看着躺在病床上正熟睡的维枫，她摸出手机，按下了静音按钮，然后悄悄走到维枫窗前，拉开凳子，弯腰坐下。身子微微缩着随呼吸一起一伏。大而且生动的眼睛带着关切的视线在他缠绕着绷带的手臂上来回打量。
向晴望着他因呼吸而轻轻颤动的长长密密的睫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国内的风水不好？不然怎么自他回国起身体就一直抱恙？想到这，她唇角浅浅一弯。
“不会是水逆吧...”似乎没料到自己一个没绷住，讲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赶忙抬起手，捂住嘴。
好在床上的人并没被弄醒。维枫听到动静，只重新侧了侧身子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他的双眼依旧紧闭，但白皙的皮肤却被枕头蹭出了淡淡的粉色，漆黑的头发软软的散了几丝在鬓边戳到了眼睛，他皱起眉，再次蹭了蹭枕头。
向晴笑着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挡在他眼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都顺好，在确定不会再弄痒他之后，她重新直起身从床边上拿到遥控器，按下电源。
房间里没了动静，变得稳妥又安宁，除了走廊上偶尔传来几句对话，再无其他声音。向晴看着即便手被固定在一旁都能睡得十分安稳的维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窗帘被拉上，房间忽然变暗了许多。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她那纤细笔直的双腿，“谁让你来的。”
半明半暗之间，维枫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向晴连忙转身，看到他果然醒了，正冷眼瞧着自己。她反手压在窗台上，撑住自己的上半身。“抱歉...拉窗帘吵醒你了...”她低下头，嘴唇轻轻一碰，声音低得像是在呢喃一样，让即便近在咫尺的人，都不能确定她到底说没说话。
“谁让你来的。”上回的不欢而散让他不明白她今天来的用意。他想弄清楚她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来干什么。”
“肖遥说你打球弄伤了手，我担心...”
“担心我旷工？”他突然打断了她。
“不是，我担心你手断了...”向晴张着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似乎都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她咬住嘴唇，沉默了下来。
“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维枫的眼神中满是嘲讽，那原本冷感的声线也被情绪带得变了音调，他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用外表的冷漠将不满与怒气尽数遮掩。
“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她整理好窗帘回到床边，望向他的眼睛，她有些紧张地拨弄着耳环，“后来我有认真想过...以后在公司我们免不了要接触，我不该带有私人情绪刻意避开你...我知道关于返厂你认为跟我直接沟通会更高效。”她垂下头，“抱歉，说你感情用事，还有...说你不够专业...”
“所以呢，意思是以后直接沟通？”维枫撑起上半身，这样能看清她的表情。
向晴坐在椅子上，面对他注视，她咬唇思考着。她不想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专业，但他的种种表现又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多虑。头脑中闪现出许多问题，它们搅在一起，乱成一团，看着维枫逐渐变得锐敏的双眼，她又燃起了斗志。“服务于效率直接沟通的话，是可以的。”仿佛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辞，她轻轻点了点头。
第12章 何必喜欢我呢
走廊里再度传来模糊的闲谈，随后音量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啪嗒”一声响，病房的门被拉开。
人声戛然而止，向晴立即移开了跟维枫对视的目光，抬起头，就看见了笑里带着歉意的肖遥。
“他醒啦？”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的冯一凡拨开挡住自己的眼镜男，边走边笑眯眯地问：“你这是趁机跟向晴诉苦呢？”他背过身，一屁股坐到床上。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的同时，他转头，打招呼般地冲坐在对面的向晴做了一个哭鼻子的表情。
大家跟着冯一凡一起起哄，向晴受豪爽嘹亮的笑声所影响，也不自觉地弯了唇角，“幼不幼稚啊你们。”她憋笑着望向维枫，却发现维枫正用又冷又傲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冯一凡，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向晴收敛了笑意，一抬头，就看到了眉淡睫长，容颜秀丽的冯依纯。四目相对，她抿了下唇，并在冯依纯移开视线前对她浅浅的笑了笑。
“医生开的药都拿完了吧？”肖遥适时地岔开话题，虽然他知道两人不会真为此翻脸，但他还是没忍住，出来打了个圆场。
“都在那。”冯一凡有问必答地抬手，指向床边桌子上放着的塑料袋。“拍的片子也在那，向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看看。”
“嗯...好。”被忽然点到名的她，将扫视一张张脸的目光收回。在顺着冯一凡示意的方向望去，后她不禁瞳孔放大，“这么多？！”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盒，她足足停顿了两秒钟才匆匆看向维枫的手臂。
似乎是受她关切的眼神所影响，维枫猛地掀起被子，将其盖在受伤的手臂上。
风拂面而来，吹开她额前的几根碎发。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然后转过头，满脸严肃的看着维枫。
“能干活，不会请病假。放心了？”维枫直视着她的眼睛，扬起一边眉毛，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呐呐自语般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扯了扯他盖在手臂上的被子，却发现他拉的很紧，自己根本扯不动。
向晴的肩膀有些丧气地向下一沉，维枫就在她旁边，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坚持，抓住布料的手指渐渐放松，她抬起脸，站起身。
一双双眼睛，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靠得最近的冯一凡也收敛起了玩闹的样子。因为余光瞟见维枫也在看着向晴，他察觉出两人间散发的旁人无法融入的磁场，于是他拍了拍床单，“那个...那什么，我们走了，季航约吃饭，你两？一会...”他装出一副想要让两人去又顾忌维枫伤势的样子，不等向晴拒绝就接着说：“算了算了，医生刚说了让静养，反正向晴你也来了，我们费事打扰你两，走了啊。”
“改天约打球。”眼镜男没话找话，他不指望现在这个状态下的维枫能回应自己，所以两步走到门边，手握着开了一半的门，他又转脸，视线越过冯一凡，对向晴露出一个带了点同情的笑容。
向晴虽然没心情笑，但还是回应般的牵动唇角。人群在静默中退出，在跟肖遥无声打过照面后，她面朝始终盯着自己的目光望去。
...
“他俩肯定有事。”冯一凡在走廊的口无遮拦，轻轻搅乱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地抿起唇。悄悄叹了口气，她弯下膝盖，视线与他的目光平齐，“维枫...”
“如果是道歉，你还是省省吧。”他双眸似清潭，倒映出独有她一人的面庞。
两人的目光挨得如此之近，她想起曾今的紧紧相拥，仿佛是感受到了他鲜活的心跳，她微微动了动，想缓解心底的躁动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再睡会吧？我出去处理点事，一会...”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一会等你醒了我给你带吃的来？还是...”
“别勉强。”他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毫不在意。
“也没有再勉强...”她说着一种平时不会轻易讲的可爱腔调，仿佛是在向他解释。说完怕他不信，她还拿出手机确定了一眼行程安排。“三点前我会过来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好不好？”她放好手机，抬头看着维枫，却发现他笑了。之前冷而傲慢的脸上，深沉已烟消云散，那个带着几分男孩皮和野的维枫，又回来了。“笑什么啊？快说吃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可话说出来，她自己听着都像是在哄一个小孩般温柔。
“向晴。”
“干嘛？”
“摔伤不用住院。”
虽然维枫在笑，但想到他从回国就诸事不顺，她还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是检查出什么毛病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对她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问出的问题，他勾起半边唇露出微笑。
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知道她在紧张自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开始，不愿继续消耗她对自己的关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假的。”他的声音又低又缓。
一股温暖的空气拂过他的肩膀，向晴趁他不注意，俯身拿起放在他枕头旁的病历。仿佛是怕他有事瞒着自己一样，漆黑瞳孔在密密麻麻的白纸上一遍又一遍的扫来扫去。
“确实只有扭伤...”她合上病历，表情看上去放心了许多。见维枫愈发的轻松愉快，想到刚才他故意让自己担心的样子，她眼中渐渐燃气怒气。“你也太荒唐了。”她将手里的病例往床上一甩，“哪有人咒自己有事的？还是在医院里。”
维枫向前倾身仰着头，没有回答，只是满脸无辜的看着她。
“你真的是...”
“很幼稚。”维枫替她把话说完。仿佛是预感到自己将吃不上她的“关心病号餐”，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向晴抱着手臂，原本想要跟他理论，但看到他没精神的样子，气瞬间消了一半。她叹息着重新拿起病例，把它跟药放到一起。“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出院？”她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整摆弄着药盒。
“睡醒就办。”
“那你先睡，醒了之后有想吃的可以发信息给我。”
由于向晴低着头，声音又小，他很难不以为这话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于是他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嗯？”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过脸盯着维枫，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了？”
“现在对我这么好。”他压低了声音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向晴的唇绷的紧紧的，她将装药的袋子随手一放，小声嘀咕：“说的像是我以前对你很差劲一样。”
“难道不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向晴闷闷地将袋子扔到一边。“是。我是不好。”她的声音小到近乎耳语，就好像减弱声音就能减轻她的愧疚一样，“所以之后你一定要找一个能让你感觉到被爱的人。找一个贴心，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维枫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般伸出手，将她拉向自己，低声重复：“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她膝盖一弯，一时没站住，便跌坐了下来。被抓住的手臂滑向他身前，她抬头看着他，满眼疑惑，“不好就不好嘛，我知道了呀。都说了祝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了。你干嘛像复读机一样。哎！小心手！”
维枫抬起双臂想要去扶她的肩膀，却被她偏身躲开，她不解地皱起眉头，凝视着那一双映满星河的双眼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视线在她嘴唇与眼睛之间徘徊，表明意图的同时，也在试探她的想法。
她眨了两下眼睛，想往后退，但看着维枫的双眼，她的身体就像被定住般，一动也不能动。
静谧充斥在两人之间，维枫望着她，缓缓勾下脖子。
“你好好养伤。”柔和又礼貌的声音，听起来和此刻暧昧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她回避的垂下眼眸，轻轻抿起嘴唇，余光瞥向他那只被包扎好的手臂。
几缕发丝不安分的飘进她眼中，她抬手将碎发撩起，“维枫我觉得...”她停了一下，看着白色的床单缓缓阖上眼，“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哦...你知道很多人会好奇我跟你的相处模式吗？因为他们觉得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认为我俩相处，一定是我在积极地哄你开心。”
他看着她，无声地咀嚼着她这句话的用意。
“其实你挺冤枉的。因为他们哪里能想的到，我才是冷淡的那个。”她回望着他，一丝苦涩的微笑浮上了唇角，“你不在的那段日子是我思考我们关系最多的一年。记得吗？在你刚过去的时候，我们的视频通话几乎没断过。但渐渐地我会开始不接你的电话，然后...故意漏回你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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