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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他叫住她，试图阻止她继续回忆。那段经历于他而言并不愉快，而且，他也无心翻旧账。
向晴皱着眉，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盯住床单一鼓作气：“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每当你的电话响起，我心情就会从忐忑不安转变成烦躁。即便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但我就是...”她难受地攥紧了手心里的床单，身体微微倾斜出了一个弧度，静静的吸了一口气后，她将头埋的更低，“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其实...我根本就是个烂人...你对我越好，越不计较我的无理取闹，我就越厌恶自己。很怪，对不对？”
维枫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太能回答的上来她的问题。但听到她那带有浓重悲伤意味的声音，他没办法做到不闻不问，于是，他伸手搂住了她。
第13章 坦白局
热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面料将她的身体紧紧地包围住。向晴小心翼翼地绕开他受伤的手臂，环住他腰的两侧。手一点点收紧，带着不舍，她用脸轻轻蹭着他的脖颈。
细细发丝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过他的心尖，她主动带来的酥麻感，消融了维枫脸上的冷意。他减轻了呼吸的频率，侧头望向她，“不奇怪。”似乎担心自己的安慰过于苍白，他特意放缓了节奏。轻柔的声线在不冷淡的时候听起来，干净又舒服。
这一刻窗外的阳光正好，窗帘被风吹拂地飘扬起来，两人相拥的身影，看上去也是温馨的。但柔软的神情并未持续多久，他的脸上就再次结起了一层霜。
因为向晴说了，“不重要。”
“不重要？”维枫抓着她的肩膀。乌黑、揪心的双眼，紧盯着她。
“因为后来我想通了。”向晴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伤人，于是她用手护住维枫受伤的手臂，也借此躲开了跟他对视，“两性关系...好的两性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单方面付出，无条件迁就。”她抬头看着维枫，眼睛因为泛起泪光而变得剔透晶莹，“我不愿意做拴住人的绳子。好的关系应该彼此成就，但我们在一起，是没办法...”
“为什么？”他低沉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满与困惑。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问问冯一凡他们吧，反正现在你也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她唇角不自然地向下抿着。提到冯一凡，不知怎的，她脑子里只有冯依纯那张标致的脸。
维枫歪着头盯住她看了几秒钟，然后，他轻哼了一声。
“你别这样...”向晴抬手压住胸口，看着他为了隐藏情绪，明明不高兴还偏要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的眼里流露出不忍。
“我不重要，是吗？”维枫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但抬眼低头间，就泄露出了内心那浓浓的失望。
向晴想都没想，立即否认般地摇了摇头。“不是的。”
虽然她否认，但维枫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缓和。
向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与他的对话，试图找出开始这个话题的用意。回忆到两人没碰上的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瞥向维枫。见他正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但事已至此，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想到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无论是伴侣还是事业，你都值得更好的...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会发现我们两真的不合适。我们都太年轻，无法经营好这段关系。”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虚，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很没有说服力。
维枫几次都想打断她，但这又是分手后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提起这件事，所以即便不信，他也不得不继续听下去。也正因为不信，他无法给出任何反应，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等她说完。
“你还爱我吗？”他缓缓开口。
向晴没有看他，只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太年轻。不适合。”维枫动作有些僵硬地垂下了抓住她肩膀的手，为了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他偏头看向窗外。茫然地注视着飘起的窗帘，看了一会后，他再次将头转向她。
“什么叫适合？”他问。
她愧疚于刚才冲动说了胡话，闭上眼，眼球似乎在转，看上去是真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她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多试试，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渐渐深沉，对于向晴不走心的随口一说，他显然是放在了心上。于是他动了动快要卡住的手指，语气无比严肃认真的问：“你确定？”
一阵风吹来，带起她耳侧的碎发。她悄悄伸出手将发丝顺好，然后打起精神望向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维枫，在看到他皱起的眉毛后，她再次没了底气。“就是不确定才说或许啊...”她边小声嘀咕，边向维枫伸出手，“你别这样啦，好好养伤吧。每年春季上新都属于公司的重中之重，老板很重视，幸好你伤的不是右手...”
“我要去厕所。”他冷声打断了她。
“啊...好。”虽然没弄明白他眼神的意思，但她还是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维枫抓住她的手腕，颔首，然后朝包住的手臂方向轻点头，“一只手不行。”
“你...”她睁大眼，犹豫着重复：“一只手...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故意拖长音节。望着她难以置信的样子，他的脸绷的像石像一样。
当向晴意识到自己嘴角正可疑地向上抬起时，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鼻梁。明明低着头，可她眼角却不受控地向维枫下半身瞟着。仿佛是怕耳根的灼热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侧过身，不去看他，“那你等等，我去叫护工。”
“不用。”他抓着向晴的手腕，没有松开的意思，“你帮我解开绳子就行。”说完，他放了手。
被子掀开，一股风猛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她转过头，盯着那条雪白的短裤，仿佛在考虑什么似的。
“很急。”他望着她，不紧不慢的催促着。
“你最好是很急。”她小声抗议。
对于他的借机使唤，向晴不是不怀疑，只是她似乎并不想去验证事情的真实性。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咬起唇缓缓挪步至他身前，在床边坐下，手默默地游移到他腰前，“我解咯？”她看着他，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维枫的目光离开她片刻，匆匆瞥了一眼裤子腰带的方向，示意她自便。
“就没见过让人帮忙还这么高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上赶子呢...真是的...”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她边动手边小声嘀咕。
腰间的绳子被扯成一根直线。维枫看到她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的双眼开心的抿起唇，似乎是怕她察觉，他轻轻地，将头低了下来。
“弄好啦。”她抬头假装不经意看了维枫一眼，却发现他正用深邃的瞳孔看着自己。蕴含着情愫的目光，使她有些失措，她迅速收起容易让人误会的手，轻声催促：“快去呀？刚才不是说很急吗...”
“是很急。”他单手支撑起上半身，准备下床。
向晴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把，两人身体再次碰到一起。
“我是怕你碰到手。”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稍稍松了口气，结果抬眼，就看到他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了她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感觉到自己那点小心思被他完全看穿，她恼羞成怒。
“信你的眼神。”他弯腰穿鞋，淡漠的声线里透着点不屑一顾。
向晴原本想去帮忙，见他故意说反话便改了主意。匀称纤细的身体转向大门，她沉默着迈开腿...
“去哪？”维枫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朝自己身前一带。
向晴站不住，膝盖一弯，差点坐回床上。维枫伸手拉了她一把，她下意识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同时转过头，脸上的惊讶来不及收敛。“你疯了吗！”看到他用受伤的手臂给自己做支撑，她立刻松开手，又气又急地蹲下身，“疼不疼？！好像没看到血，我抓到伤口了吗？”
“没事。”他偏头，抽出手臂。
听到他刻意显得理性的嗓音，向晴抬起头，发现他脸色煞白一片，表情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她立刻起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楚维枫你真的很离谱。”她瞪着闪烁出橙光的呼叫铃，不愿看他，声音也因为生气而变得急促起来，“自己手有伤不知道吗？还要来拉我，万一刚才我直接坐下去了怎么办？”
呼叫灯总算停止了闪烁，这意味着医务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她松了一口气般地皱起眉往床尾走，刚走没两步，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向晴赶忙迎了上去，脱口问出，“他的手刚才被碰到了，麻烦再帮忙看看要不要紧，需不需要重新上药？”
她说的又急又快，刚进门的护士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清她说的内容，但看到她如此焦急的神态，也不敢不重视。
护士赶到维枫身边，仔仔细细将他包扎的手臂检查了一番，又轻轻按了几处部位，每按下一处，护士都会询问维枫有没有感觉，在确定没有异样后，她还不放心地拿起桌上的病历，认真看到白纸的最后一行，才缓缓出声，“没什么问题，他这是神经损伤。只要不碰到，充分休息，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转的。”
护士合上病例，见向晴还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便笑着安慰她：“从明天起就可以拆开冷敷了，日常注意，尽量别碰到受伤的地方。另外这只手至少一个月内得少用点力，减少负重活动。他没伤到骨头，家属不必过分担心。”
向晴听到“家属”两个字才总算回过神。想到自己刚才有些过度紧张的样子，她缓了口气，重新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对护士牵起一抹笑容，“好的谢谢。”
“不客气。”护士满脸笑容的离开。
向晴望着已经关起的房门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一切，她感觉自己的精力像被一下子抽干了似的。她闷闷地走回床边，拉开凳子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向天花板，“你去洗手间吧，我等你回来系好腰带再走。”她脸鼓鼓的，语气中也明显带着委屈的吞音。
痛劲过了的维枫，向她投去柔软的目光。只可惜，她全神贯注于天花板，并没注意到他的示好。
第14章 向晴，你务必跟他搞好关系
从医院出来，向晴根据赵小薇发来的车牌号找到她给自己叫的车。目的地是提前说好的不需要她与司机交涉，于是一上车，她就将包放在身侧，整个后背都靠在了座椅上。
刚才在医院的经历消耗了她过多的情绪，这会总算能清净下来。一会的会议需要她打足精神，所以她想在车上休息一下，哪知道，她刚闭上眼，手机就震了一下。
向晴伸手拿出手机，将其抬至眼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忽然浮现出甜美的笑意。
下一刻，她直起身，将屏幕里信息上的店名长按复制，接着打开了地图app。
按照地图查出来的地址显示，维枫指名要吃的店实际上就在医院楼下。她记得护士站有帮病人叫附近餐食的服务，如果只是想吃这家店的东西，实在没必要等她送过去。所以她几乎可以断定，维枫想吃东西是假，趁机使唤自己才是真。
在想明白维枫的真实用意过后，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些。笑着笑着，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喜悦有些不合理。于是她微微摇摇头，简短回复了一个“好。”字后将手机收回了包里。
车在办公大楼前缓缓停下，她赶到现场时会议刚好正式开始。讲的内容依旧是关于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些不算是最要紧的事。她例行公事般地取出电脑，打开事先准备好的PPT，边时不时点头，边轻敲键盘，准备在会后跟领导单独交流关于新品发售的意见。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向晴把手撑在桌上，偏头，看着台上正滔滔不绝发言的男人，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会议的时长超出了她预计的时间，她看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决定还是给维枫发条信息。结果对话框内容刚编辑到“别等我。”三个字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向晴你怎么看？”对面座位位于正中间的男人冲她抬了抬头。
她收回悬在“回车”键上的手指，含笑看着叫她的男人，“孟总学识丰富，讲的很多观点都让人受益匪浅。我觉得刚才提到的3跟4条就非常适合放进我们的新品理念里。它能使我们品牌在消费者心里更鲜活更有温度。那针对新品推广我也做了一份方案，正想着会后跟您汇报一下。”
“不错，那稍后你把刚才说的提炼出来放一起。”男人抬手看表，又缓缓放下手，“这样，今天就到这。向晴留下，其他人撤。”
众人听到指令，纷纷起身各自散去。向晴望着逐渐空了的座位静静地拿起放在电脑边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仰起头，余光瞟到最后一个人关上门，她放下瓶子，将ppt投放至幕布。
清晰有条理的甜美嗓音回荡在会议室的空间里，向晴边讲边切换ppt页面。男人望着幕布上的内容，时不时会微微点一下头。
月光融化在夜风里，街道上树影映照街灯，抬起头，似乎能听到星光闪烁的声音。
两人对谈的时间比会议时间要短很多，她将要点着重叙述后快速收尾，让ppt停在了“谢谢观看”一页。
“行可以，到时候别忘了把刚才提到的内容放进去。”男人再次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回去吧。”
“好的孟总。”向晴操控鼠标退出投屏，不小心点到微信闪烁的信息。她匆匆一眼，只看到发来消息人的名字就赶忙将对话框缩小。好在孟总并未注意，她不着痕迹地关上电脑，将其放进包里。
“对了向晴。”孟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储值卡，朝向晴递了过去，“设计部新来的楚维枫，你务必跟他搞好关系。”
“嗯？”向晴冷不丁从孟总嘴里听到他的名字，诧异的连包包拉链都忘了拉，她想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模样，不曾想还是被变调的声音出卖了自己的心情。
孟总倒是完全不奇怪她的反应，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看着她解释道：“楚维枫是设计界的新秀，在校期间就已经做出了诸多备受关注的产品获奖无数。他是品牌发展的一张王牌。”
向晴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明白。”她大致理解了孟总的意思，虽说对于要相处的人没什么意见，但看着手里的储值卡，为人正直的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一个负责创意，一个负责市场，要搞好关系，工作开展起来才会更加顺畅。”孟总站起身对她说：“每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脾性，我听说？楚设计师挺高冷？”
孟德槐作为公司高管，看人的眼光自然很准。更何况楚维枫才来没几天，就因为无情推掉了公司特意为他安排的欢迎会而“名声在外”。极具个性的行事风格，加上十分优质的外在形象，让人想不留意他都难。
向晴知道领导讲话从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听起来，孟德槐只是随口一问。但实际想法，恐怕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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