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子要干什么?”老费不愧是老费,精明能干,看人很准,消息又非常灵通。
别看他每天坐在废品站这里哪里不去,但是县里发生的事都知道。
尤其是最近公安同志连着打击了几个不法团伙,其中就有跟附近的二流子有关系。
县里的和附近村的那些二流子,大部分老费都知道。
尤其是这个叫胡大庆的,年纪轻轻不学好,走路的时候晃着身子站在那儿总爱撇腿,没个正形。
虽然这小子来废品站这里买过几次书,说什么要学习。
呵呵,拿这种骗鬼的事情还糊弄他这个50多岁的人,真是笑话。
这么想的同时,老费伸手就摸了摸着胡大庆给他的布袋子,摸了几下就感觉不对了。
嗯,怎么感觉像是有罐头?
老费左右看了一看来往的人,打开废品站的大门,回到自己的屋后,这才慌忙的把布袋子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不仅仅是有一个罐头,而是有三罐。鲫鱼的,火腿的,还有一罐子驴肉的,然后就是一大把奶糖,有个半斤多。
老费顿时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胡大庆怎么就知道他喜欢吃肉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年月谁不喜欢吃肉啊,全都填不饱肚子呢。
抛去这个不说,再一想那就是胡大庆有什么事儿求自己?
老费看着桌子上放的东西,一只手搁在桌子上随意地敲了敲,不管胡大庆这小子有什么目的,绝对不是好事儿。
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老费又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在布袋子里,搁进了柜子,又把柜子锁上了。
好长时间没吃驴肉了,他是真的馋。
但是又怕自己的肩膀小,扛不起别人送来的担子啊。
下班的时候,老费回到自己在废品站的屋里,就使劲儿琢磨着这事儿。
当初还是他儿子聪明,通过关系给自己在这弄了这么个事干,同时大儿子还跟外人说已经与自个儿断绝了关系。
这种情况不仅保住了他,还有老费的儿女们。
晚一步才明白世事变迁的无可奈何,或者钻牛角尖儿的,基本都没落什么好的。
就像老余一家子。
躺在炕上的老费,左想右想,最后坐起身走到柜子前,掏出钥匙,打开柜子后还站在原地又琢磨了一会儿。
最后从布袋子里拿出半把奶糖,有个十几颗,然后把那个大点的驴肉罐头也拿了出来。
在手上掂了掂挺重的,心里略微有点舍不得。
嗨,其实他也没想着自己吃,琢磨着再退给胡大庆的。
但现在一想到老余那家伙,还坐在轮椅上呢,就缺营养。唉,他虽然平时不差吃喝,但是这么好的肉食罐头也是没有法子弄到的。
胡大庆是眼瞅着老费从废品站出来后,兜子里鼓鼓的,朝县里的一片居住区走过去了。
他也就是想看看老费跟姓余的那家子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没想到真的如魏学问说的那样,老费和于老大夫那是从小的光屁股的感情。
这下胡大庆是真的放心了,这才骑了车回了村。
回家后他又给朱婶安排了个任务,先递给对方一根绿色的裤腰带。
“明天一早挂到茅房那,不过得看到胡大雷的时候。”
“胡大雷?”朱婶知道胡大庆是想收拾胡大雷那一家子,但是就这?
她不太理解。
胡大庆轻轻掏出一块奶糖递给了朱婶,“您可是我干妈,我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
朱婶知道胡大庆是个不吃亏的,而且心眼儿也不大,只是想不通就让胡大雷不让茅房?
她虽然想不通,但还是照做了。
第二天一早,按照胡大庆说的,远远看着胡大雷过来了,就赶紧把绿裤带挂上去了。
她在挂绿裤带的同时,顺手把茅房门口挂的那条红裤带给拿走了。
然后就在她偷偷的走远后又假装过来上茅房,就见茅房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而这圈人中间,不只是有胡大雷,还有村长媳妇。
最巧的是,这俩人都是用一只手提着裤子,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只听得村长媳妇指着胡大雷一阵骂“不要脸”“狗东西”“色鬼”“爬肠货”等,能接着骂的都骂了。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村长媳妇儿正上茅房的呢,屁股还没擦呢,胡大雷就一头冲进了茅房,二话不说就解裤子。
村长媳妇正经了一辈子,感觉人生从此就污了。
骂着骂着就数落起胡大雷的过去,从年轻时候就欺负家里的弟弟,到后来弟弟结婚占尽便宜,然后就不停地跟已婚女人不清不楚,尤其是那个姓柳的寡妇。
村长媳妇儿知道的事儿太多了,她还知道刘寡妇肚里揣的,很有可能就是胡大雷的。
因为胡大雷的媳妇一直就给生儿子啊,虽然柳寡妇现在已经跟别人结婚了,但是事实怎么样,大家都很清楚。
村长媳妇现在已经把裤子系好了,用的还是在毛房墙上挂的那根绿裤带,她上茅房时候挂的一根红裤带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一边骂胡大雷的时候,眼珠子不停的在转,这根绿裤带居然是新的,难道这个家伙真的看上自己了?
想想刚才这家伙进茅房就脱裤子,真的是要长针眼了。
不过一想到胡大雷这么会生儿子,就是一阵冷笑,指着对方继续骂。
“都知道朱头那家伙不可能生儿子的,你还真能干啊,不出一分钱让那家伙给你养儿子,哈哈,你这么能干,这种儿子还有几个呀?”
“你……”胡大雷被气的整个人都发抖,但是今天是他没理,他又骂不过村长媳妇,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看来你是心里有鬼吧。”村长媳妇儿还没这么机智过呢,甚至还想到了更多。
“除了柳寡妇外,你还跟谁生儿子了吗?”
“哦,我记得柳寡妇跟你媳妇儿还是亲戚吧?啧啧……”村长媳妇是一阵阵摇头,两只手插在胸前像只母老虎。
“现在朱头的脑袋上已经绿的发光了,都不用想,柳寡妇那儿子绝对跟你长得一样。”
算算日子好像柳寡妇的肚子也不小了啊,确实快生了。
众人听了村长媳妇儿的话后,看着胡大雷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本来村长媳妇儿说到柳寡妇时,其实大家都不以为然。
可听到胡大雷可能和村里其他女人也有不干净的关系,很多人不由想到了自家儿子的长相。
听村长媳妇的话,意思是说胡大雷的基因很好,不仅能生儿子,而且儿子都跟他长得差不多。
村里的男人不仅想着自家的儿子的长相,又想到了胡大雷那几个儿子的样子。
确实,胡家那几个小子跟胡大雷长得很像。
不过偷摸想的这些的几个男人,这时候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因为自家儿子的长相,还是跟自己像。
“哎呦。”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声,断了大家的思路。“你们快看谁来啦?”
大家积极的转过头朝远处看去,就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慢悠悠地走着。
即使这个女人的肚子很大,又因为怀孕身形显得没那么好,但是脸蛋还是漂亮的。
柳寡妇。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出来,然后又“嘿嘿”笑了出声。
有人不怕事儿大,已经冲到了柳寡妇跟前大声的打招呼。“哟,柳寡妇啊,你咋想的回村了?”
柳寡妇的杏眉微挑,瞪了对方一眼。但是说话声音还是软软的,听着让人浑身觉得舒服。
“我跟朱头结婚了,我叫柳香香。”
“噢……”这个人心里说,就你那狐狸精样,这个姓朱的脑袋上又早就一片绿,说不准哪天就被你榨干了。
“呵呵……”
更觉得柳寡妇再当寡妇的日子,也是不远啦。
本来大家对朱头跟朱婶离婚的事,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总觉得朱头这事做的不地道。
在外面让别的女人肚子里揣了货,自己就赶紧和过了几十年的媳妇儿离婚了,石土村的人觉得朱头真不是东西。
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给别人养儿子,都有点同情他。
现在大家伙都凑过来看热闹,尤其是在柳寡妇进村后,紧围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问。
尤其是有人问她有了几个月肚子了,又回村做什么时,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柳寡妇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在像原来那样摆摆手,还拿起手绢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
她笑了笑,还以为大家都羡慕她现在住进县里了,又有朱头这个男人挣钱伺候着。
“哦,快6个月了,我回村是看我表姐的。”
表姐?
然后所有人转过头看着慢慢要溜走的胡大雷。
刚才村长媳妇就说了,胡大雷的媳妇和柳寡妇带亲的,原来是真的啊。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村里人把胡大雷欺负成这样了,他媳妇连个鬼影都没见,更是屁都没崩一个。
原来也是怕丢人呀。
所有人心里跟门清儿似的,只有柳寡妇还在那演。
她甩了甩带着香气的手绢,又从兜子里拿出一盒雪花膏,给众人看了看。
“这是老朱买给我的,唉,我自打怀了这个小东西后哇,脸色可差了。”
“呵呵……”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柳寡妇身后响了起来,围观的人都看到了来了,都向后退了一步。
可这个时候柳寡妇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用一只手抚在肚子上。
“唉,老朱和我的儿子不知道会长得像谁呢,呵呵……”
众人再后一步。
因为那个站在柳寡妇身后的人脸色已经快要吃人了,她又是“呵呵”了一声,音调里极具戏谑。
“肯定不像老朱。”
“啊,也是,他长那么丑……”柳寡妇这才转过身,看清楚身后的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她看到是朱婶一直在她身后站着,怪不得那么多人全退开了。
“哦,原来是你啊。”柳寡妇把一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冷淡淡地看着朱婶。
这个老女人就是她的手下败将,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朱婶早把柳寡妇这个女人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更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反倒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气了。
既然朱头这个死男人想要这种破烂货,又急着给别人养儿子,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伤一点点心。
甚至对她不理会的俩个闺女的事,也让她更想得开了。
她现在有干儿子干闺女,都是有良心和有本事的。
想到这里,朱婶心头窝的那口怨气,也终于吐了出来。她冷眼看着柳寡妇,心想着这个女人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朱婶现在倒还没忘了胡大庆叮嘱的,用手指了指身后。“哦,你男人来找你了。”
然后朱婶一转身,就转到了人群外头。
刚才朱头看到他还冲她吹胡子瞪眼的,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以后的日子能过多好。
朱头确实已经到了柳寡妇的身后,应该说他是一路悄悄跟来的。
刚才村长媳妇说的那些话,他远远的都听到了。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
柳寡妇肚子里的儿子,真的会是胡大雷的吗?
胡大雷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难道就轮不到他姓朱的吗?
他不甘心啊。
他刚才看到自己原来的媳妇儿也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气就不打一处来。
现在是大步走到自己现在的媳妇跟前,抬手就拉住了对方的胳膊。“走,赶紧跟我回家。”
柳寡妇还想多待一会儿,因为她还没找到人问话呢。
她用力甩开朱头抓着她的手,感觉手腕都被抓疼了,马上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老朱,你把我胳膊抓疼了。”
在看到朱头的脸上一僵,柳寡妇知道对方就吃这一套,只要自己撒娇就没有问题。
“老朱,我要去一趟表姐家,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可现在的朱头却不相信她说的,立即指着她的鼻子。“你到底是找你表姐呢,还是找姓胡的呢?”
随后朱头就从兜子里掏出一团纸来,扔在了柳寡妇的脸上,而他也是一副凶狠的模样。
“我告诉你姓柳的,胡大雷扔在咱院子里的纸条,我已经看到了。你这骚狐狸,他让你来你就来啊?”
朱头现在也知道胡大雷到现在还勾引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都不守妇道。
甚至,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儿子很可能不是他的。
朱头是越想越气,抬手就在柳寡妇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直接把对方打懵了。
这个女人他一直是很疼的,但是跟他结婚了,居然还记挂的胡大雷。
“你给我先回去,我晚点再收拾你。”
柳寡妇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朱头,平时的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对他细声细语的,这个男人还说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原来是骗人的。
柳寡妇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捂着肚子,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不过她脸上流露出来的阴狠的表情,别人都没有看见。
但是一直站在村口的胡大庆,却见着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要是简单了,不够厉害不够狠的,胡大庆还觉得没用了。
看了柳寡妇的背影一会儿后,胡大庆才慢慢往回溜达。
然后就看到胡大雷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远远就能听到胡大雷的嚎叫声,以及朱头骂人的声音。
“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今天打死你。”朱头手里拿着很大一块砖头,紧紧追着胡大雷。
这时候的胡大雷的脑壳上已经挨了一砖头,已经隐隐出血了,而他是忍着疼,从家里后墙跳出去,一口气朝山里跑了。
朱头微微有点胖,追了一段路追不上了,喘着气提着砖头回来了。
他顶着满脸的怒气冲着村里人说道,“我姓朱的今天把这花就撂这儿了,谁帮我揍了胡大雷这憋孙,我请他吃肉。”
“这小子跑我家给我媳妇送小纸条,勾搭我媳妇儿。”
看热闹的众人:就你那媳妇儿还用勾搭吗?
但是大家知道朱头是个杀猪的,经常能吃到肉。有人不太相信他刚才说的,就问了问。
“真要是把姓胡的老小子打了,你真的请吃肉?”
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叫石湖水。
前段时间还想“收养”胡大庆来着,但是胡大庆不同意,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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