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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了一步的日野咲，目光下意识地被那道绚丽而温暖的身影吸引，融金似的眼底映出火炎在天空中留下的拖尾，迟迟没有眨眼。
好耀眼……
不只是直面死气之炎感受到的纯粹震撼，对方现在和平日里对待事件迥然不同、又带着某种独属于“沢田纲吉”的性格的状态，才是让她短暂怔住的主要原因。
reborn说过关于沢田纲吉的两种状态，死气模式和超死气模式。
死气模式是被打了绝命弹以后以拼死的念头去完成那些后悔的事情，日野咲曾在天台坠楼时见过，那样不惧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和凶狠目光，在当时触动了她。
日野咲以为不会再有比那更让人难忘的景象了。
“超死气状态下的十代目……”她语气恍惚。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扩大，超过了灿烂的范围，被迫半眯起的双眼还在注视着远方的身影，森白的尖牙相互交错，无端给人一种隐隐的危险感。
“更——喜欢了！”
维持着脸上夸张笑容，日野咲迅速转身，单手持枪，瞄准了背后的敌人，子弹离膛的推进力使她的手臂震得控制不住的上移，日野咲没有停下扣动扳机的动作，子弹穿透了对方的腿侧，再到手臂和肩膀。
直到确认敌人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日野咲随意地扔下打空弹夹的枪支，等价交换浮现，默契地更换出手.枪，在下一秒送入到日野咲的手中。
日野咲放弃了被动的防守，转换成她最为熟悉的主动进攻，仿佛出笼凶兽般冲入场中，硬生生用最野蛮的方式撕开一道缺口，配合着沢田纲吉，彻底打乱了敌人的脚步。
像是先在外侧徘徊游动，再将沙丁鱼驱赶到危险边缘才暴露出猎食欲望，张开巨口露出尖利牙齿的鲨鱼。
连那双纯粹到像极了装饰用的玻璃珠的金色眼珠，也染上几分嗜血的欲念。
利器划破空气带起凌厉的劲风，日野咲侧身躲过朝她挥下的长刀，愉悦的笑容里掺杂了些许出乎意料的意味。
“居然是在这种热兵器横行的年代还坚持用冷兵器……”略有意外的语气急转直下，日野咲狞笑着，鲨鱼牙抵在一起，发出让人脊背发凉的气音，“那种我最讨厌的剑士吗？”
对方默不作声的重新挥刀，步步紧逼的攻势在劈砍间隐现，日野咲迅速闪身和对方拉开距离，在旋转下展开的裙摆和长刀相撞，发出“叮叮铛铛”的清脆响声。
日野咲卸下裙摆上的刀片，捏在手里，手腕有技巧性的发力，向着那人掷出数量密集的利器。
随着尖利的破空声，刀片薄薄的体积让它最大程度上减少阻力，转眼间飞出，又被对方系数挥刀一一击落。
日野咲在他防守的间隙俯低上身冲上前去，对方提刀下劈，她敏捷向右躲闪，看准刀身下落的时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的长刀迎了上去，两兵相接发出刺耳的响声，以及双方虎口处持续反馈回如同撕裂般的震感。
噌、
一声断音，刀剑折毁的声响让人心下意识的一紧。
隐隐的预感迫使他僵硬地低下头，手中握着的长刀从中被人斩断，而对方那把刀的刀刃仅仅是留下一个主人使用不当而存在的缺口。
完全没有看清对方手中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一柄长刀，但显而易见的是……
是、他的刀被斩断了……
“你刚才后退了吧？”如同恶鬼般的低语在他耳边浮现，带着能勾起人们心底最恐惧的梦魇的蛊惑，让人忍不住无条件信任它的魔力，逐渐被引向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是战术性的后退，而是被我直接冲上来打乱节奏，从心底浮现出软弱的退缩念头了吧？”
“你输了。”她如此说着，像是早已确定了结局。
他感受到，有无形的存在攀上了他的肩膀，冰冷的钢针扎入颈侧，有微凉的液体在注入他的身体，但更让他恐惧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未知，他的瞳孔剧烈震颤，死死地盯着眼前咧开不作掩饰恶意笑意的少女。
不住颤动的瞳仁里，有不知名的信念摇摇欲坠、寸寸崩塌。
“你的刀和你本人一样拥有软弱到极点的意志，所以才会被我轻易斩断。”
日野咲收回注射强效镇定剂的替身，从胸膛里发出持续的含糊笑音，然后在对方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前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干脆不要用刀当做武器啊。”
“如果像其他人一样用枪在后面愚蠢的偷袭，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根本不会注意到你啊。”
“哈哈哈哈哈……”她收住笑，从手指的缝隙里一只溢着沉郁暗金的眼眸睁开，恶劣地一字一句说道，“……垃圾。”
砰！
一声枪响，子弹在视线盲区射出，日野咲侧着头，赤红的发尾微动。
这么近的距离下，想要做出有效阻挡的行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到一秒的时间反应，日野咲仅仅是举起手里的枪支，用黝黑的枪口瞄准了对方的眉心，而不作出任何躲闪的动作：“战斗对于我来说是一场回合制游戏。”
仿佛是被迎面的子弹吓得僵在原地，她的眼中一片清明，以及……漫上如实质般的嗜血杀意。
“你的回合结束了，就到我了。”
“叮、”
射向日野咲的子弹仿佛打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壁障上般掉落。
日野咲像她说过的那样，在弹壳落地的下一刻，屈指扣动了扳机。
“噌——”
璀璨耀眼的明亮火炎自眼前爆发，在日野咲的身前形成一面十字型的火盾，为她挡住了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同时也拦下了那枚取人性命的子弹。
用火炎作为推进力拥有在空中作战能力的沢田纲吉在几秒内解决了剩下的敌人，一一震晕了他们，随后缓缓落在日野咲的身边，解除了浮空的状态。
“战斗结束了。”
平静的嗓音宣布着，又像是提醒，他再次重申：“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双弥漫上少许狂态的金色眼瞳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眼中隐现的红心，她双手扣紧放在脸侧，语气甜蜜：“打断别人享受战斗的十代目好可恶，也是加倍的迷人～”
超死气状态下的沢田纲吉不像平常会因为少女直白的话语而感到不自在，沉静而平和的橙红眼瞳微动，移向日野咲。
沢田纲吉的打断，日野咲的情绪相比之前要平缓许多，仍然能从她每个字音都略微上扬的轻快的语调里听出少许愉悦，仿佛没有任何重量束缚着她，毫无顾忌的把当下的感受连贯的说出口。
“真是久违了，用一群垃圾活动筋骨的感觉……我很喜欢哦。”日野咲竖起食指，笑着对沢田纲吉说，周身尚未完全消散的杀意和说话间偶尔显现出的鲨鱼牙，给人莫名的危险感。
明确表示出对某一件事物的喜爱，这是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少女现在像是饱腹过后困倦的凶兽，对待一切事物无比的宽容，哪怕有闯入领地的猎物，也只会慵懒的抬眼，难得收敛起捕猎欲望的把对方当做消遣玩弄。
沢田纲吉在日野咲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尖锐的攻击性，却和对方现在表现出的积极情绪相反。
“喜欢战斗吗？”沢田纲吉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答案，依然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不是哦！”日野咲没有停顿的回答他，澄净明亮的双眼亮的惊人，脸上浮现出的薄红不知道是因为运动产生的血色，还是兴奋导致的，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的生动。
“我喜欢那种被逼入绝境，放手一搏时反败为胜的快感。”
她缓缓张开手，像是想要扼住什么。
“不过，那样的快感肯定不会出现在和这种杂鱼交手的战斗里就是了。”日野咲鼓起脸，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仿佛想到了什么，随意比着手势的手动作一滞，扭头看向沢田纲吉，流淌着暗金色光芒的眼眸露出称的上纯净的神态，目光透着隐晦的跃跃欲试，“像十代目拼死也要去完成某件事的信念，不是每个对手都具备的。”
“尊敬也是。”没有赌上自己性命的气魄的对手，完全不值得尊敬。
沢田纲吉注视着她，直到对方笑意微敛，仍没有移开沉静的视线，那双澄净明亮的眼瞳里清楚映出平静的探究。
你所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
在战斗时无意间流露出的生动肆意，散开的赤红长发随着动作显现出类似火焰燃烧的形状，视线仿佛被黏住到唇角扯开的那个接近狂妄的张扬笑容上，移不开眼。
那样炽热的鲜活，总会让他联想到那些和“火焰”相近的事物上。
像是蜡烛即将燃尽前摇动的烛火、燃烧后短暂照亮周围又回归熄灭的火柴、刹那间璀璨而难忘，在最高点时迅速坠落的烟花……
一直被压在心里的担忧，终于找到了具体的原因。
那些能让沢田纲吉感受到对方流露出些许真实情绪的记忆里，对方都仿佛一团烈火般醒目张扬，热烈到像是燃尽连同自己在内的一切事物，就会归于沉寂。
按照平时沢田纲吉的性格，哪怕心中好奇，也不会直接向当事人直白的发问。
超死气状态下的沢田纲吉则不同，他要更镇静，也更理智，同时最大限度的映射出潜意识里珍视、关心同伴的一面。
沢田纲吉注视着日野咲，完全睁开的橙红眼瞳透露着理性的神态，语气也是与之匹配的沉静。
“……为了什么而去战斗？”日野咲“唔”了声，像是被问住了一样，她用食指挠了下脸，花了一些时间才把那些显而易见，所以不需要解释的原因整理好。
“身为小有名气的杀手，通常麻烦会自己找上来，一般遇到的情况都是不反击就会被敌人杀死，基本没有特别的原因啦，只是应战而已。”
“不过，也有一个小小的目标就是了。”日野咲随口举出暂时还没有达到的目标，目光炯炯，认真的说道，“那就是……取代reborn，成为里世界的第一杀手！”
“这听上去怎么都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小目标’啊……”沢田纲吉额头上燃着的火炎微微摇动，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棕发少年原本的吐槽性格也隐隐浮现出来。
“财富、人脉、社会地位和影响力……”日野咲掰着手指，逐条数着成为第一杀手的好处，“只要有第一杀手这个头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很便利啊，会有不同的势力为了拉拢你，开出许多诱人的条件。”
“我就是为了能得到这样的‘特权’，而一直去赌上性命战斗的。”
训练也好，按照reborn提出的条件，去完成那些并不感兴趣事情也好。
只要能更接近那个目标，她都会去做的。
“……可是、可是”随着头顶的火炎熄灭消失，沢田纲吉迟疑的嗓音逐渐消失了。
沢田纲吉的性格恢复到平时那副更为内敛的温和，剩下没能问出口的不解也艰难的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
过于顾及他人心情的体贴，让沢田纲吉做不到深入探究朋友的隐私。
怀着不想看到火焰燃尽、熄灭，在刹那间消逝，想要抓住些什么的念头。
他仍然坚持着直视日野咲的双眼，用相比起超死气模式里更为笨拙的姿态，认真的说：“虽然不清楚日野追寻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不过、一定存在着比绝境里反败为胜的快感，又或是名利地位之类的东西更值得人去战斗的原因的。”
“比如，友谊、亲情，还有人与人相处逐渐深入，关系变得亲近才会产生的……”
沢田纲吉喘了几口气，平复下胸膛起伏的频率，专注地看向日野咲，他眼中闪动着最为熟悉的温和神态，用极轻却又足以让人听清的音量，缓缓说道：“……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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