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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坐在吧台前的日野咲把手肘抵在上面，单手撑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不平滑的杯壁，让其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的酒液也随之震荡。
她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酒杯上，反而用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明净的双眼盯着中原中也，于是他的目光就僵在原处，被迫直视对方，听着她因为欣喜而上扬的声线。
“中也！真是要感谢你。”
中原中也在日野咲的解释里明白了她这么说的原委，原来是他之前在日野咲来向他打探太宰治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礼物时，抱着让太宰那家伙恶心的念头给了日野咲建议，结果……看起来，意料之外的顺利？
中原中也是没有办法想象出太宰治当时受到祝福的御守时脸上该是怎样好笑的表情的。
事后回想，给日野咲的提议是不够妥帖的。
假如太宰不知道其实是他的恶作剧，连带着对日野的感官变差，就很糟了。
似乎结果是好的？
在中原中也打算要向日野咲解释清楚之前，从对方雀跃的声音里得到这样的信息。
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心里过意不去的表示：“今天的酒钱我来付。”
“欸？”正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杯壁，让水汽连成水滴顺着边缘流下来的日野咲不明所以的抬头，一双稍显迷茫的金瞳睁着看向他，“送、送财童子？”
日野咲又摇摇晃晃的低头，酒杯里被放进一根格格不入的糖棍吸管，她“嗷呜”一下咬住顶端，对称的鲨鱼牙短暂露出一瞬又消失，她叼着吸管，像喝饮料那样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虽然……”她在换气的时候放开糖棍，顿了顿，“太宰大人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中原中也看着对方用吸管喝酒这种幼稚又孩子气的行为，无意识皱起眉，无关日野咲本身。
“不过也成功让我看到了太宰大人的另一面，惊慌失措到摔倒，可爱到糖分超标的程度，”她把双手“啪”的一声拍在自己脸颊上，用一直握着酒杯而保持冰凉的掌心来给自己降温，防止自己因为过度兴奋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当时脸上的小表情也好可爱，没有把晕过去的蚊香眼拍下来，好可惜欸。”
恰巧此时，中原中也手下的黑手党也在这家酒吧，看到中原中也，主动上前问好。
中原中也很自然的回应着对方，态度爽朗，可靠与亲和两种气质出奇的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
“你这家伙居然是这种切开黑的性格吗？”和下属打完招呼的中原中也回过身，接着之前的对话吐槽。
中原中也目光重新落回到少女身上，他就和下属聊了十几秒，对方已经从还算规矩的坐姿，直接像是液体那样摊在吧台上面，站在调酒台后面的调酒师一脸为难。
“……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太多了？”
刚才他就想说了。
果然不是灯光的问题，是喝醉了所以眼神才会看起来很飘忽。
“中也和手下的人关系也这么好吗？”日野咲像是没有听见中原中也的声音那样，无视了对方的询问，反而问起了其他，“总觉得从外面随便拎出一个人，都和中也说过几句话的样子。”
“这样不会影响到对下属的震慑力吗？”
“倒也没到那么夸张的程度。”中原中也被说的有些不自在，又回答起日野咲的问题，目光隐隐透露出几分锐气，一种少见的自信气场从周身溢出，“我从不介意对下属表现我的善意，也不吝啬对敌人回以重击。”
他不需要对手下人表示关心来获得尊敬。
也会让因为这点就轻视他的敌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日野咲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中原中也不知道她听了以后是什么想法，因为对方很快把头低下了。
把脸贴在微凉的吧台上，用指尖去推动酒杯，这就是中原中也能看到的全部。
对方散开的长发几乎快要把整个人盖住了，包括脸上的神态和表情。
“……对人友善就会获得友谊，太糟糕了。” 一小段短暂却真实存在的沉默，中原中也再次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含糊的、因为酒精而变得不真切的嗓音，尾音和下一个字黏着在一起，仿佛把整句话串联起来那样。
友谊不好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几乎差点让中原中也真的问出口。
中原中也最终还是忍住了。
但却还是听到了日野咲的回答，仿佛他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那样。
“友谊很好。”
“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很好，”中原中也听到她这么说着，“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友谊……。”
中间隔着一段相当长的停顿。
“有些麻烦。”
像是个格格不入的观念。
中原中也觉得他不能再听下去了，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互相向对方剖析内心的亲近程度。
“日野，你住在哪里？”眼看着对方明显酒醉的状态，不管是出于关照同事，还是中原中也自身的责任感，都不能使他放心让对方自己回去。
对方含糊的报出一个意大利的地名，让中原中也更确信不能让日野咲一个人的念头。
为了确保日野咲能清楚听到，他又用夸张的口型重新问了一遍，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像一个帮助残障儿童学习讲话的特殊教育教师。
“为什么要打听我的地址？”
日野咲目光一凛，犀利的眼神依然是没有聚焦的，但是混沌的思绪比之前要连贯，只不过是错误方向的。
“可恶，遇到了对美少女心怀不轨的痴汉了吗……”
“今天就由我日野咲、里世界备受瞩目的闪亮新人！铲除你这社会的渣滓！”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
这段开场白是不是在之前听到过。
而且、
他们是黑手党，为什么说的这么正义……
在连人都认不清的情况下，还能对外界保持一定的警惕心。
中原中也应该是感到心安的。
如果对方没有在下一秒像是猫抓沙发那样开始破坏吧台、嘴里还神经质的反反复复的说着“太宰治”相关的事情。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很像在进行什么邪恶的诅咒仪式。
幽怨的情绪如实质般传递出来，中原中也稍微后仰，以免接触到那些“太宰”浓度过高的怨念。
中原中也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免染上几分微醺，却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露伴老师……”
中原中也因此，听到了对方低得近乎呢喃的声音。
中原中也觉得到了应该喊停的时间了。
他不想在对方意识不清的时候更深入的了解对方。
总感觉和趁人之危没什么区别，单方面了解对方的性格和经历，会造成一种信息上的不对等。
但日野咲无意识叫出的下一个名字成功让中原中也原本的动作一顿。
是传闻中那个第一杀手。
“……斯库瓦罗队长。”简直像是参加什么问答知识竞赛一样，一连串报出有关彭格列的人名。
斯库瓦罗，第二代剑帝。
对方明面上公布出来的身份信息在瞬间出现在中原中也的脑海里。
真正让中原中也止住动作的，是日野咲彭格列成员的身份。
不是卧底，也不属于间谍，从一开始就摆在明面上的身份，来到了港口黑手党。
中原中也没有接收到首领的授意，从森鸥外模糊的态度里了解到他要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日野咲。
时刻注意，又或者可以说，时刻提防。
这次无意间听见少女提到了彭格列相关的话题，之后会听见什么，中原中也对此全无设想。
放在酒杯上的手，稍微握紧了些。
中原中也掩饰般的喝了一口酒，实际上喝到的酒液却不像动作那么豪放，他有意控制好倒入口腔里的量，不会呛到自己而因此错过些什么。
中原中也的唇角因用力而下撇，下颚的线条也无意识的绷紧，但日野咲没有注意到，她突然用力的砸了下吧台，在调酒师战战兢兢的表情里，咬牙切齿又无比清楚的：“迟早要宰了这群垃圾！”
随后，“咚”的一声巨响，她的额头直接砸在了平整的吧台上。
睡着了啊。
终于……
中原中也又默不作声的喝了口酒。
与其留意日野和背后的彭格列。
还是多关注一下成员们的心理问题这种迫在眉睫的事情看上去较为紧急。
第91章 恋爱进度91
“日野同学, 啊——”
野泽生绘小心地捏着剥开半个皮的葡萄，伸手把绿色的果肉朝着日野咲递过去，眼中闪烁着纯粹的憧憬, 殷勤的态度让一边站着的魔术师二号看不下去的撇过头。
都不用扭头凑过去，直接送到了嘴边的位置, 只需要张开嘴就能吃到。
感觉只差连咀嚼的步骤帮她一并代劳了。
野泽生绘这种过分“溺爱”的举动让魔术师倍感不适。
又不是那种手脚动不了的情况, 难道她是什么没法自理, 需要人招呼的重病患吗？
当然, 这样随心所欲的心音，他肯定会严防死守，不让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
尤其在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
虽然职业是魔术师, 但他暂时没有表演人首分离魔术的想法。
……这里也没有愿意欣赏魔术表演的观众。
那边野泽生绘还举着剥好的葡萄，小心翼翼的捏着果皮的位置，不让手指接触到果肉。
嘴唇上被湿润的触感碰到, 日野咲的目光落在剔透莹绿的葡萄上面，稍微低下头, “嗷呜”地张开嘴, 一口咬上去, 嚼嚼。
野泽生绘期待的看着她。
对方呆呆的睁着眼睛, 嚼嚼：“……”
看到日野咲咀嚼的动作停下,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无神的目光却移向她，野泽生绘不免有些紧张，用稍显干涩的嗓音问：“怎么样？”
“……很甜。”日野咲吐出简短的评价。
“是太甜了吗？”按照她观察到的细节来说, 对方的口吻应该属于偏好甜食的那一类, 居然……
“唔唔、”由于嘴里还有食物的原因，让日野咲的声音显得黏糊糊的, 她左右摇头表示否定，举着的拇指又向下用力一顿，终于咽下了嘴里的葡萄，态度急转直下，她突然裹挟着暴怒道，“沾上别人体温的葡萄，好恶心！”
好过分！
就算是和野泽生绘不熟悉的魔术师二号心里不免也在心里升起这样的念头。
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这样不妥当的冲动，虽然也有自己性命在对方手里的缘故，占比更多的原因还有一点，哪怕在别人看来是十分恶劣的对话，被斥责的当事人却非常适应，完全没有被侮辱的感觉。
魔术师不止一次的怀疑，野泽生绘是不是在这种畸形的相处方式里乐在其中。
否则怎么会在被那么对待之后还坚定不移的往上凑，简直像是日野咲身上有什么吸引着她的磁力一样。
无论怎么看，一个学生和杀手之间，也不会应该有任何的交集点才对。
魔术师不理解，魔术师不好奇，魔术师偷偷研究信号屏蔽器，试图找到 解开项圈，上面的炸弹不会爆炸的办法。
蔚蓝的眼眸隔着很远望向那边的二人，没有丝毫要靠近的倾向。
在平时他或许不抗拒过去，虽然被俘，还强制性的带上一个炸弹项圈，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有达到相互猜疑的紧绷程度。
甚至在他跟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一起出任务，还可以得到自己的那份报酬，或许是看在日野咲背后的彭格列的原因。
……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本一个居无定所、孤身一人的杀手，突然被塞了一份工作一样诡异。
除去实际上并不平等的关系外，在某种程度来讲，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却没达到让魔术师在此时主动靠过去的程度，那边有一个他不愿意接近的人。
当一个人较其他人聪明，会获得崇拜、尊敬和嫉妒，但当拥有和周围人断层一般的智慧时，只会得到忌惮与畏惧。
听上去会觉得很可笑，但魔术师的确在主动避开那个比他小上很多的少年。
和他的目光对上，仿佛体会到和深渊对视的震撼，随之而来的就是脊背生寒的恶意。
只一瞬，就会生出“被看穿”的念头。
实在是……
能顶住这种背后发凉的压力和对方相处的人，不是没脑子的蠢货，就是心理素质极强、很有韧性的那类人。
“太宰大人，请用！”日野咲一把夺过野泽生绘剥好的葡萄，举到少年面前，眼里的红心明显的仿佛快要跳出来一样，目光一直黏着在太宰治身上，一刻不曾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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